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 【冷宫薄凉欢色】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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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翾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假如说,当年的事还有谁最清楚整个来龙去脉,无疑就是她的父皇,锦帝奕傲!

这,也是她一直想问出的话。

“请父皇回答儿臣啊!”见奕傲迟迟没有回答,奕翾不由又逼了一步。

而,此刻,若有人注意到蒹葭,定能发现她的嘴唇在瑟瑟发抖,她的手心在无力的握起。

是的,无力。

当眼前再次浮现过三年的那一幕幕场景,有的,仅是无力。

“不,和茗儿无关。”奕傲终于答出这句话,“甚至,若不是茗儿,为父早已死在莫高窟。”

奕翾的眼底是震惊,接着是失落:

“算了,儿臣不问父皇了。儿臣早该明白,从她出现的那天开始,父皇就不再是儿臣的父皇。父皇的心里有的,只是她!”

到了现在,父皇都明显偏袒奕茗,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枉费她,在觉察出云麾将军暗中调了一队禁军名义护卫,实际只是监视她时,洞悉喜宴不妙。

于是,她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先将那队禁军秘密处置掉,再让她的手下潜入奕傲所在的船只,趁乱,成功解救出奕傲。

是的,她的二十万兵马,早悄然在这几日由岭南的归远通过水路,分散抵达附近的海域,当然,大部分的兵马是另有遣派,海上有的,不过是一万精锐罢了。

毕竟,在海上,若船只太多,明显会引起洛州守兵的注意。

只这一万精兵,趁乱救出奕傲是绰绰有余的,另外的收获,则是在她隔着一段距离,‘观赏’坤、锦两国士兵交锋时,发现了西陵夙和蒹葭。

可,这个意外发现,却让她再次看清了,在父皇的身上她什么都不是。

不过,不要紧。

即便,奕傲不帮她,都没有关系。

即便,奕傲袒护蒹葭,也没有关系。

她微微笑了起来,柔声:

“罢了,虽然父皇不顾念父女情分,我却还是得遵从孝道的,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暂时先委屈父皇和妹妹一下,等我处理完一些事,再好好相待。”

说罢,她径直走出室门,接着,室门便在她离开后陡然关阖,将奕傲和蒹葭留在了里面。

这其实是一间位于船舶底舱的囚室,阴冷潮湿,并且随着海涛的侵扰,摇晃不定。

可,现在,奕傲没有去计较这些,只把手朝蒹葭伸去:

“茗儿,来!”

这一声呼唤,她再怎样控制,都是控制不住。

或许,这房间按有监视的暗口,但,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

她的手微微伸出,奕傲的手主动将她的手一牵,像当年带她回到锦宫一样,紧紧地拉住。

在当年,这般紧的相拉,其实是让她反感的,尤其在那些后宫内命妇的跪拜间走过,让她无比抑郁。

哪怕,这些跪拜实际是朝奕傲跪拜,然,也正因此,让她抑郁的,是这些女人,曾经分享了属于她母亲得到的一切。

年少无知的她,想到的仅是这些。

现在呢?同样紧的相握,她没有一点反感,但,随之,她发现了一件事,奕傲仅是用一只手握住她,本该伸出另外一只手的袍袖下,却是空空如也的。

父皇的手?

震惊之后,接着是难以抑制的酸涩涌上。三年前,她只知道父皇会安好,可,却没有想到,终究没能护得父皇的周全。

强忍住要流下的眼泪,但随着奕傲用仅有她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下一句话时,却再没有办法遏制,只任视线模糊:

“为父可以不可以认为,在莫高窟那次,你就原谅了为父?”

原来,她的佯装,都逃不过奕傲的眼睛。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逃不过。

母亲常说,父女是连心的,让她以后若有一天,能见到父亲时,千万不要去记恨他,而要用心地去代替她爱他。

彼时,她那么小,真的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刻意地去记住,可即便记得住,在看到父皇坐拥那三宫六院,生生地把母亲遗落了十年之久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一直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她总算是懂了,可,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此刻,她只轻轻地点头,不需要说什么,奕傲定也能看懂。

“傻孩子,你知道,当为父知道你那么做时,有多担心和紧张吗?一直到萧楠说你平安无事,为父才算真的放下心。这一辈子,也就没有所求了。”

这句话不算很长,但压低着声音说完后,奕傲的尾音里已然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萧楠——这三年,哪怕父皇被觞帝囚着,萧楠果真是照拂的罢。

“是我明白得太晚。对不起……”她必须也要努力地遏制,方能让这句话,不仅压低,且不会被怀疑。

在奕傲的跟前,她不会再刻意伪装下去。

不过,在其他人面前,这份伪装的表皮或确还是要带着。

一如,倘若有人从监视口里观察她和奕傲,都不会看到她的嘴唇有任何蠕动,能瞧到的,仅是奕傲牵住她的手。

奕傲的神情激动,她则波澜不惊,而俩人,仿似入定了一般,再无其他的动作。

她用的,是萧楠昔日传授给她的传音入密,她不会任何武功,除了药理、蛊术、轻功,和这传音入密外,萧楠一身绝学,她想,她学到的并不多。

只是,即便不多,都在三年前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茗儿,答应为父,好好为自己活着,别去想什么报仇,当年,其实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不知为什么,奕傲忽然复说出了这一句,而这一句话的意思俨然和初抵达洛州那日,在船上所言的,是截然不同的。

她是疑惑的,可,没有等她再问什么,奕傲忽然松开握住她的手,将另外那断臂稍稍抬起,用健全的那只手,在断臂处取下一件物什来。

那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物什,蒙在愈合断臂处,只如肌肤一般,断不会被人察觉,不啻是一处很好的妥藏法子。

奕傲迅速把这件物什放入她的掌心,因蒙在断臂的接口,那东西并不十分大,正好能置于掌心。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将那蝉翼的物什紧握在手心。一如,那一日,她看到奕傲的靴子尖露出来些许,若有似无地,掂了下地,只这个旁人看起来不经意的动作,她却是晓得其中的用意的。

那用意仅是,画地为牢,也就是奕傲是被皇甫漠囚禁了起来,但掂了一下地,则代表目前无碍,让她不必担心。

当然,不必担心的后面,显然是不希望她以身涉险,显然是希望她不要违心做任何事。可,她又怎能真的不顾父皇呢?

源于,这种不是暗号的暗号,实是她初回锦宫时,自闭得不想说话时候,发明创造的一种话语。

彼时,她就把锦宫视做了牢房,时常在宫人请安问礼,乃至奕傲亲自到她宫殿瞧她时,只反复做着那一个动作。

而那掂脚的动作,是她第一次触及了奕傲对母亲的感情,从而释怀的那晚,虽然没有说话,却在奕傲问她时,所做的回答。

原来,奕傲全部都记了下来,并且揣测地一字不差。

当然,她在喜宴吐血昏倒在奕傲跟前时,却亦是用同样的动作让奕傲放宽心。

父女之间的感情本是可以没有罅隙,甚至带着灵契,可,终究在当初,确是从误解开始,生生地隔阂了那些年。

此刻,奕傲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茗儿,你真的不记得为父了?”

她摇头,面无表情地摇头:

“我不知道您是谁,我是蒹葭,并不是奕茗。”

“好,好!为父早知道,你一遇事,就会逃避,如今,竟是连自个是谁都忘了,更何况为父呢?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三年前,为父可以不怪你,但,你三年后——”

只说到这,突然,室门却是打开了。

奕翾出现在室门那边,她的脸上,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一抹悲伤:

“父皇,不要再演了,女儿都明白了,你的心里,果真,没有女儿。”

她走到奕傲跟前:

“但,没有关系,女儿还认您这个父皇,还认锦国是我的故土。”

说罢,她的手用力抓起蒹葭的手,手心再用力,只将蒹葭的小手生生地掰开,那里面,赫然是仿似肌肤一般薄如蝉翼的物什。

若不是方才察觉,恐怕,就这样熨帖在蒹葭的掌心,只当是她的肌肤一样,是瞧不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父皇被觞帝囚了那么长时间,觞帝想要,却都没有得到东西。

而,一件重要东西的存放,无疑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贴身放着,总是比离开自己要好吧?

她不过是试了一试,却不禁试出了这件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藏匿物,也试出了,奕傲始终是对奕茗的重视犹胜于她。

虽然很寒心,可,毕竟骨肉的亲情,她没有办法做到彻底的舍弃。

所以,奕傲要有什么动作,只被随之进来的两名士兵,死死按在椅子上。

“奕翾!”奕傲怒极,吼道。

“父皇,与其把这个交给她,还不如交给女儿才是稳妥的,否则,您的心血,恐怕又要被她给糟蹋了。”

说罢,奕翾冷冷吩咐道:

“来人,扶父皇回去休息。”

奕傲再想说什么,她只封了奕傲的某处穴位,奕傲顿时再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在士兵将奕傲推出囚室后,她瞧向站在囚室一角,用一种她不熟悉目光睨着她的蒹葭:

“放心,念在你我都是父皇女儿的份上,我不会太为难你,只看你自个是不识趣了,现在,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这,别想什么花样!”

说完这句话,她只走出囚室,纵然现在,她没有研究那件物什里有什么机密,但,却是知道,这,必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才值得奕傲这般护了三年。

源于,奕傲在给奕茗时,她从窥视的洞口瞧得明白,奕傲眼底的神色,是郑重,更是一种信任。

而,奕茗只看着她离开囚室,或许,那样物什只会给奕翾带来的是劫难。因为,就在刚刚,奕傲大怒吼出那句话时,她能看懂奕傲眼底的失望。

是的,只有失望,却绝非是焦灼。

耳边,听到船舱上面,又隐隐约约继续有火炮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这场战役会进行到什么时候,她只知道,心里有一处,还是做不到淡然,会担心那一人的安危。

或许,她能做到的,仅是表面的淡然,表面对那人不闻不问。

是的,不闻不问,虽然奕傲方才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没有说完,但显见,却是不希望,她再陷入报仇的漩涡中。

可,她的父皇又怎知道,她要报的从来不是什么仇……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洛州行宫后的青山上,在远离海上炮火攻击的范围内,驻扎着密密麻麻,颇为壮观的军营。

其中,身着雪色铠甲的皇甫漠正缓缓走进一营帐,萧楠脸色苍白地坐在营帐的椅子上,第一次,在他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皇甫漠瞧到了悲凉的意味。

哪怕,他还戴着那张面具,可,这悲凉的味道却是从他周身透射出来。

“你怪朕?”皇甫漠低声问出这句话,目光收回,不再瞧向萧漠,只凝注在一旁袅袅散着白烟的药炉上。

错金的药炉周围雕着罕见的瑞兽,里面炼制的,却是国师赖以为系的药物,不,应该说,他的国师赖以为系的,或许不止是这些药物。

此时,能隐隐看到药炉内金光闪耀,想是这几日间,这丹药便将炼制成功。

可,萧漠却并没有一丝的欣喜,仅是随着随着皇甫漠的话语,抬起脸,笑出了声,接着,他的眼底,仿似有晶莹闪过,但,只是须臾地闪过,便再是瞧不到。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也是我忽视了她的想法。包括,更是我,再次亲手制造了这场冤孽。”

其实,他所称的另外一部分秘密在蒹葭身上,不过是权宜之计,皇甫漠果然是不会信的。

“不管你信不信,喜房内的炸药,绝对不会伤到她分毫。”

“皇上的谋略没有错,错的,只是这江山争夺,必定会以鲜血作为祭祀。”

“是,朕还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可,西陵夙如此狡诈,密道内的出口,肯定不止一处,朕并没有封死他的去路。”

“你没有封死,但却已经假手他人去做这件事了。”萧楠继续笑着,只是越笑,他身体的力气仿似就越在消逝,“他一旦落入奕翾的手中,后果是一样的。而皇上只是损失了一小部分的兵力,便能得到这半壁江山,也得到了,三年中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皇甫漠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的国师果然是最了解他的,哪怕,在做这道部署之前,他没有告诉过萧楠,萧楠却还是猜到了。

是的,这道部署,不仅仅是借着坤兵炸毁行宫,让天下人看到坤国藉着会晤所行的意图不轨。

更是,故意放开一个漏口,成全奕翾救回奕傲——他那些护送奕傲的楼船,虽然上面有部分的兵力,可,碍着两国会晤的缘由,并不会很多,是以,奕翾救出奕傲不会太难,也不会伤及他的船只。

而接下来,在行宫外驻守的觞兵会佯装和坤兵战得两败俱伤,再引出自以为渔翁得利的奕翾。

当然,要保证两败俱伤的局面,是必须的,也是最难的。

因为兵力太少,若是实打实的坤兵上来,恐怕只会是悉数歼灭他的士兵。

所以他能做的,便是早在喜宴当晚,就将萧楠的秘制**偷偷放入行宫外围士兵的膳食中,其中一部分的坤兵用了膳食,自然人事不省,而他的军队便会在这个时候顶替上来,当然,这个谋略时间一长,无疑就会被察觉,可,旋即喜房就会爆炸,所有士兵的注意力即会被分散,谁又会去注意有哪些士兵呢?

坤兵只会按着事先安排好的部署,佯做败走,且败且撤,在引爆炸药后,再由海上包围行宫。

届时,在坤兵包围行宫之际,这部分伪装的坤兵只会围在外围,并不冲在前面,船阵指挥不同于陆地对战,更是难辨真伪,再命趁乱潜伏进去的神箭手将那云麾将军射死,群龙无首之际,大部分的觞兵将从海上对坤兵进行包抄,真正坤兵必在围攻下被悉数歼灭,实际对垒的,不过全是他的觞兵罢了。

但,奕翾看起来,只是他制造出的两队对战正酣。而在外围观战的奕翾,对四周水域的情况,自然是需要细密警惕的。

西陵夙若要逃出密室,无疑会选择最隐蔽的一个出口——水路。

那条水下的密道,虽从地图上看不出究竟,仅要派识得水性的人,多加模索,若要知道出口,也是不难的。

难的只在于,奕翾的船队是否会恰好在彼处出现。当然,这个问题的解决,只需他将自己的船队封住其他三面海域,那么剩下的一面海域,是奕翾的必然选择。

他要的,就是让奕翾俘获西陵夙,从而增加奕翾的野心。

是的,这个女子的野心,从她秘密召集自己的数十万军队时,已显露无疑。当然,这一点,若非是他驻守在岭南的大军觉察到,恐怕,连他都会中了这女子的诡计。

不过现在,也等于成全了他。

奕傲应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松口,把那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奕翾,然后,若西陵夙因此出了真正的意外,他便借机将这罪名全部按在奕翾身上,一举歼灭,一切所要的,亦就都实现了。

无懈可击的谋算,最重要的一步,是算对西陵夙心,西陵夙一旦有心,就注定,这是必败的地方。

只是,一名女子,却注定,让俩个本不该有心的男人,都有了心,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国师萧楠。

是以,唯有这一次,他的部署,没有告诉萧楠。

也是这一次,萧楠洞悉后,对他起了罅隙是早晚的事。

可,他不能再让萧楠执迷不悟下去。

那个女子只会让萧楠一再地折翼,虽然,人世间的情意该是最难得的,然,当一份情意,让另外一人,几次用生命去换的话,而这个人,又是他器重的国师,甚至是对他恩重的国师时,他想,他做不到放之任之。

这次萧楠受的伤有多重,他看在了眼里。

而当他决定要迎娶奕茗,萧楠纵仍是恭喜于他,他也瞧得懂,那恭喜背后的悲凉。

如此的萧楠,真让人扼腕。

如果恨他,能让萧楠继续生动,他是愿意的。

本来,在觞国子民的心里,他就是令民间女子望而生畏的不仁之君。

“是,朕的谋略,果然国师都能看出来。什么时候,国师能看破自己给自己下的囚牢呢?”

“皇上,您的睿智天下无双,臣恐怕已不再适合辅佐如日中天的皇上,臣恳请皇上,能让臣还归未晞谷。”

终是,要请辞了?

想当初,御驾亲自三顾未晞谷,才请得萧楠出山。虽然彼时,他为的,不是国师的辅佐,却在这三年间,逐渐仰仗着他,成就自己的羽翼**。

然,不过弹指这数年,却是请辞之时。

“国师,待到这一役,朕大获全胜后,你再做定夺。朕答应你,会尽量保她的周全。如今,她在奕翾的手中,毕竟奕傲也在,该是无碍的。”

奕傲纵然对奕茗是好的,可,如今,恐怕奕傲也早身不由己了。

萧楠唇边的笑意仿似僵在那,再是笑不出来。

而,山下,那船队间的战役渐渐在黎明到来前开始偃旗息鼓,只是,这一场偃旗息鼓,是结束,也是另一场开始。

这场开始,却在皇甫漠的预料之外,奕翾竟亲自发了函文予他——

邀他一叙,当然一叙的地点,为显诚意,双方均独自一人坐一小船,到海域中央相谈。

这个女子的所为,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快就露出自己的底,是第一个意外。

第二个意外,他本以为,作为奕翾,定是会在看上去两败俱伤的时候,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一次,这个女子似乎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决一切。

不过,再怎样谋算,他只兵来将挡罢了。

当然,他不会告诉萧楠,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遂径直应允。

两个时辰之后,晨曦微露时,两艘小船在平静的海水中划出一道涟漪,接着,在海中央的某处,两艘船终是停下。

奕翾只站在船上,朝着皇甫漠微微一笑,皇甫漠身形微变,已然跃至她的船头:

“朕来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因为,我们谈的这件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弊。”

“愿闻其详。”

“我很佩服觞帝的谋算,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了洛州的坤兵,可,即便是控制住了,即便坤兵群龙无首,此处离岭南并不远,岭南尚有坤国的二十余万守兵,若是过来,只怕觞帝未免功亏一篑。虽然觞帝的百万大军还驻守在岭南的天堑,但天堑易守难攻,即便能攻过,先机已失,还要过归远的瘴气,方能抵达洛州,而兵家为胜,最重要的就是先机。”

西陵夙果然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岭南的变化,也果然是和她有关。

觞帝没有说话,只是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愿意和觞帝谈一个条件,假若觞帝答应我这个条件,不仅,岭南的坤兵不会抵达洛州,觞帝的百万大军却能比岭南的坤兵先行到达。不知坤帝对这个条件意下如何?”

“价码是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并没有假意的敷衍。

“价码就是,觞帝必须迎娶我为坤国的皇后,取消和我妹妹的婚约。”

“可天下人皆知,和朕有婚约的是白露公主奕茗,莫非你自愿放下圣华公主的名号,坤帝皇贵妃的封号?”

“不过是区区的名号封号,有什么放不下的?”奕翾的唇角高傲地翘起。

“可,朕的皇后之位也是一个区区的封号。”

“但,因为是你的皇后,对我就是不同的。”

“将奕傲的东西给朕,朕会考虑你的建议。”

女人,真是种很蠢的动物,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偏是要去尝试一下。

只是,如今,她其实不蠢,认为她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才是最蠢的。

“可以,但,空口无凭,觞帝用什么表示自己的诚意呢?”她咄咄地问。

“朕的百万大军被坤国二十万兵力牵制着,若朕有变卦,以你目前的二十万兵力,应该对付朕随身的这万名禁军都是绰绰有余吧?”

不过,才说了几句,竟是被他瞧穿了,她在平洲、归远的部署?

是的,她的二十余万兵力能安然到这,自是这道部署起了效用,在这三年内,她最有成效的地方,就是在几处最重要的地方,都安插了细作。

虽然,仅有十人,可却是遍布在皇宫,军营中。

看上去,不过是以最卑微的身份,在不可能探听到多少有用信息的位置,然,只有这样的身份和位置才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最容易得到,并帮她刺探到一些别人并不重视的信息。

这些信息,可以是传闻,也可以仅是一道发落或者处置,凭借着这,她便能去谋算人心。

譬如,玲珑,譬如,本来镇守在岭南平洲、归远一线的,辅国大将军身边的郝副将。

玲珑,因着父母悉数死在魑魅山,对蒹葭有的自然是敌意,只是,玲珑的这个身世,却并非宫里人所能查探到的,她洞悉玲珑的异常,仅是从一介平民女子竟然违例进宫,并被指于伺候蒹葭开始,随之暗中观察,终是瞧出,即便玲珑面上活跃,眼底深处,死寂一片。

郝副将,则是由于郝容华的薨逝,纵西陵夙以昭仪之礼下葬,并准郝副将扶灵,全了郝容华的身后名,可郝副将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当年,是遵了先帝的旨意,嫁予西陵夙为侧妃,如今,好端端地在宫里去了,郝副将这一介武夫,心里必然会起计较,这计较只需加以挑起,郝副将又岂善罢甘休呢?

人,总是容易接受自己潜意识里认为的东西,而对于所谓的真相与否,往往是不在意的。

这,就是谋心的基本。

是的,帝王谋江山,她,只谋心。

当这两种谋能融会贯通,无疑,就能睥睨天下。

而她,确实配得起他,睥睨着锦绣河山。

且看他是否愿意真的以诚相待了。

“觞帝果然睿智,这东西给觞帝又何妨呢?”奕翾唇角勾起,从袖笼里取出那薄如蝉翼的物什来,“只是,觞帝纵然睿智,却想不到父皇将秘密就藏在断臂之上罢。”

说罢,她把物什放予手心,摊开,递到觞帝跟前,觞帝却并没有去拿,仅是语意不惊地道:

“奕翾,此刻,这件物什该已无秘密可言了罢?”

眸华轻柔地一扫,便知那物什内的秘密早被取出,如今有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不啻是种试探,试探他是否迫于这个秘密,而他,最不喜欢被人刻意试探。

“呵呵,东西,在这……”奕翾的语意更柔,她微微凑近觞帝,可看见,莹润的菱唇内含着一小卷银色的纸帛,在旭日的晖照下,银光熠熠,分外醒目。

是的,那薄如蝉翼的物什上,只需用有颜料映刻上去,便能将上面的字图拓下来。只是拓下来后,那物什就再没有用处了。

这一点,是方才,她用奕茗做胁迫,在拿到这件物什时,迫使奕傲说出来的秘密。

当然,这个秘密能给她带来的,却不仅仅是上面记载的东西。

如同此刻,若他要,那么,恐怕并非能用手从她的唇内取出。

皇甫漠纵然依旧面容不惊,却是嗤鼻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从来不会吻女人,女人对他来说,更多的意义,仅是临幸的需求,压力的纾解。

其他呢?

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借口来。

止了念头,他凝着她,薄唇微微靠近她的,接着,奕翾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拂来,没有反应过来时,那银色的纸帛便被他吸了过去。

他好看的薄唇将那纸帛缓缓拿下,当然,这并非是普通的纸帛,徐徐展开,上面除了绘有一台火炮,旁边还有一些细密的文字,这些文字,正是关键的所在。

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天威火炮,传闻中,这种火炮是十八年前由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设计。这种火炮的射程和威力都是现在常用火炮的十倍都不止。

而当年,设计出这种火炮,不仅没有给这名工匠带来丰衣足食的报酬,反是引起了最先得知消息的小国国主派人去要图纸的纷争。

图纸虽可以复制无数份,但,若每个国家都拥有这种火炮,那就等于没有效力。所以从最初的竞买图纸,逐渐演变成了厮杀。

工匠据说在厮杀中惨死,火炮的图纸却自此下落不明。

而他也是那年,锦国灭亡那年,因着某件事,派人去往锦国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可被囚后的奕傲却是只交出了火炮的构造图纸。

当火炮塑造成功,虽然射程比普通火炮远,可威力却远远不够,于是,他推测,还有一半秘密是奕傲没有交出的。

可,三年来,无论奕傲怎样表面佯作归顺,这一半秘密他却是再没有办法得到。

不过,在这三年内,由于国师的关系,他对奕傲也仅能礼遇有加,并不苛刻。

只是,注定,礼遇待人,始终不如用心机手段来得直接。

一如现在,曾令天下枭雄都垂涎的火炮制作秘方,就在他的手中。得到这张图纸,仅一眼,他便瞧出了,原来,只要在火药中,加以改进,便是相隔数里,都能击中目标,灰飞烟灭。

他的目光柔和,犹如静谧时的海水一般,在这隅海水里,奕翾能瞧到,有她的身影驻留,纵然,那么浅,对她来说,终是让心再没有办法做到坚硬。

“这个,我已经给你了,你的承诺呢?何时兑现。”

“你,希望我在这局势未定之时就兑现,还是待一切妥稳后,再迎你到觞宫呢?”

“当然,后者听上去,最是可行。而我并非那蛮横之人,只需觞帝做出一件承诺,那,就我就安心了。”

皇甫漠没有应上这句话,奕翾的眼神示意,那艘小船竟是缓缓退后,在海水里划出一道圆弧,返回,朝奕翾的船只行去。

跟随觞帝来的那名划船的兵卒有些讶异,但,觞帝只用目光示意那名兵卒继续等待,单身随奕翾往她的楼船行去。

或许,不用进到那处地方,他也隐隐觉到了什么,可,当步进那间囚室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对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事所做的犹豫。

而奕翾微微笑了起来,凝着坐在一旁,看起来竟有几分悠闲的蒹葭,对觞帝道:

“我想要觞帝做的事很简单,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容貌,最可能得到男子欢心的也是容貌,如果觞帝要我以白露公主的名义下嫁于你,那么,就请在这里,毁去她的容貌。这样,我才能真的相信,觞帝的诚意。也真的敢去相信,我和觞帝之间的未来。并且忘记过去,在锦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觞帝的袖手旁观。因为,那不过是由于这个女子所造成的,我愿意相信和觞帝无关。”

既然,很快,坤国就会覆灭,西陵夙再不是帝王,那么,这三人的游戏,便该结束了。

说罢,奕翾拔出随身佩戴的剑,含笑递给默然不语的皇甫漠:

“当然,这女子再怎样,都是我的妹妹,除去这副祸害国的样貌,我会好好相待她的。”

这话说得真好听,好听得让蒹葭咯咯笑出声来,若是陌生的人听到,定是以为蒹葭骇怕得失了正常。

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条理分明的:

“好一句妹妹,毁去我的容貌,再许给我一份好生相待,真的是好呢。你难道以为,以觞帝的睿智,看重的是女人的外貌,而不是内在?毁去我,觞帝就能移情,那么,若觞帝的心还分在觞国后宫中,奕翾,你是否是要把觞国后宫所有的嫔妃的容貌都毁去,才罢休呢?再者,你说我祸国,无非是想把锦国亡国之名扣给我,可试问你自己,如今的行为,算不算,更当得起一个祸字呢?”

“就再让你逞下口舌之快,反正你都瞎了,不介意脸上在加一条疤痕的,是不是?”

“可,我却是最爱美的呢。”蒹葭悠悠地说出这句话,目光虽没有瞧向任何地方,然,她却是知道,他来了。

萧楠,是他。

他一身青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门的地方,第一个察觉到他出现,是皇甫漠,他转眸凝向萧楠,旦见萧楠身形移动间,人,已走到蒹葭身旁。

萧楠的眼底,自然没有错过,蒹葭闲暇放在膝盖上的手,那本来皓白若雪的腕上,现下,都是斑斑的勒痕,伴着她刚刚悠然的语气,却是成功点燃了他的愠怒。

“任何人,若要动她的念头,最好先问下我,是否答应。”

他从来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可,倘谁要毁损他最珍视的东西,那么,他便做不到淡然。

“呵呵,国师,觞国以谁为尊,想必国师忘了吧?”

萧楠伴着这一语,蓦地转眸,目光如炬,倒是皇甫漠在一旁启唇:

“国师并非觞国人,是朕三顾茅庐,从先前的锦国请来的高人。”

这,显然是出奕翾所料的,这位国师竟然是锦国人?

而,皇甫漠竟然这么说,可见,对这位国师不仅器重,甚至重视程度远比她想象得更深。

“不管怎样,白露公主背叛锦国在先,按照锦国昔日的律法,处这刑,也算是轻的了。”

这一句,只让蒹葭的唇边笑意敛去,她的唇角微微颤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荒谬!”萧楠冷声说出这句话,只将蒹葭从座椅上揽起,“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是你碰不得的。否则,我可以让你受反噬之痛!”

萧楠话语里的最后四字落进蒹葭的耳中,她的身子猛地一震。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瞧向奕翾,她怎么会忽略这个呢?

在所有的记忆没有回来之前忽略,还情有可原。

可,在这之后,她仍是没有想到这点,甚至,还有那样的疑惑,就是蠢钝了。

原来,涉及到他的事,她总会蠢钝。

而现在,他却已不知在哪。

不过,或许,又和上回的隆王宫变一样,所有人到了最终,都是在他谋算棋局里,所以,她何必去担这份心呢?

奕翾没有注意到蒹葭的目光,只是被那四个字‘反噬之痛’惊得身子一震,不过,仅是一震,她就恢复平静:

“倘若我给尊贵的国师看一样东西,国师还会认为,我将受反噬之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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