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郎释桓如往常一样等在医院大门口。天边的云霞被落日照得绯红,难掩喜悦的心情,第一时间想到与“未来的老婆”一起分享。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狠抽了一口烟,随手按下了接听,“喂,哪位?”
“是我,听出来了吗?”设计师在一旁意气风发地宣说着自己的创意,陆云佳的魂魄却莫名其妙地飘到了九霄云外:那个姓郎的为什么没有来呢?又去接女朋友下班了?
失眠的时候,心酸的回忆忽然变了味道。欧阳堇一丝不苟的俊脸渐渐被一副甜腻魅惑的笑容代替。反反复复地回忆着那晚前后发生的事情。体味清新的套头衫,温暖贴心的早餐,机敏诙谐的谈笑,无欲无求的怀抱……
还有她任性之下的“盈盈一握”——
突如其来的暖流自下月复汹涌袭来,在舒张的血脉中蔓延,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脏再次跳快了几拍。
郎释桓诡异一笑,朝人流熙攘的住院楼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急事找我啊?不是又打算拉我陪你看月亮吧?”
“那晚你买的单,打算回请你一顿。今天有空吗?现在什么地方?”
“今晚不行,得陪女朋友。改天吧,有空给你电话。下次说什么也不吃那鳗鱼饭了,纯粹被你给煮了!”
“呵呵,”娇嗔轻笑,无视于设计师的存在,“哪天?具体定个时间,我好提起安排一下。”
“这个——完了再说。就这样,我女朋友出来了……”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阔步迎上与女同事携手而来的小女人,扬声呼唤,“萌萌——”
胡苡萌一脸淡漠,扒在沫沫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跟沫沫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
当头一盆冷水,难免有些扫兴,“不能推了吗?我难得这么早下班。”
“已经答应人家了,票都买好了,怎么好推掉?”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不然这样,我们一起先吃个饭,之后——”
没等对方说完,当即终止了最初的计划,“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三个人一起吃饭就免了吧。”敷衍一笑,“玩儿得开心点,我先走了。回头有空打给我吧。”
隐约觉得这段爱情就这么完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远没有那个闺中密友重要。如果不爽他,就直接提出分手嘛,想分手还没那个尿性。这么不冷不热的是什么意思?成心折磨他?
呵,您还是一枪毙了我吧!
扬手拦下一辆出租,在两个女人频频交流的目光中迅速退场。靠在椅背上,回翻着已接电话,情绪之下回拨了陆云佳的号码,没等到彩铃响起,又挂断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呀?
新的生活很快就要开始了,他得踏踏实实地干点事情了。算了吧,他已经没有时间招呼那些见鬼的女人了……
孤独渗透了每一个毛孔,展臂独占一方宽大的后座,闭目仰靠在椅背上默默聆听着收音机里动情高歌的99。6兆赫:“熬过了多久患难,湿了多少眼眶,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才让戒指义无返顾的交换……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街灯亮起,映照着寂寥的街道。秋风微寒,吹拂着死灰般沉寂的小脸。卓芙蓉锁闭了店门,沿着马路晃晃悠悠地走着。像一只中途掉队的孤雁,茫然失去了方向感。
掏出电话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号码,幻想着能找个人商量一下,她究竟该不该搬出去啊?房子有了着落,她却越发拿不定主意了……
在沿街的小店里吃了一碗压豆面,一路南下,离她居住的地方越来越远。不知不觉人已经走过了南三环,沿途的寿衣店正忙着打烊,恍然发觉——她是奔着那个男人来的……
鼓足勇气登上了灯光昏暗的楼梯,影如鬼魅,举手敲门却没了砸下去的勇气。灰溜溜地冲出了楼门,几乎是落荒而逃。仓皇之间,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面前。
郎释桓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家门口遇上“冤家”。这里的风景很好吗?他实在没法相信她是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鬼地方来散步的。下车付了钱,借着窗内透出的灯光反复端详着女人尴尬的小脸,邪门一笑,“稀客呀!你是来还钱,还是又失恋了?”
卓芙蓉拢了拢乱蓬蓬的长发,勉强扯开一抹笑容,对上那双玩味十足的眸子,“遇到点事情,想找个人聊几句。我也没什么朋友,忽然想到你。”
“我——你觉得合适吗?”目光扫过女人吊在脖子上的断臂,一抹怜惜融化了心底莫名的敌意,“伤,好点了吗?”
刻意回避他深情的目光,“呵,好多了。其实已经不疼了,可还要等满了一个月才能拆线。”男人的沉默让她莫名感到一阵不安,月兑口而出,“干嘛这样看着我?”
一把将她拉进黑漆漆的楼门,空气里依旧弥散着垃圾的腐臭,身体赫然前倾,压迫着急促呼吸,“你就不能承认想我了吗?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能死啊!”
“我……”纠结,她到底要不要承认呢?一个人黑灯瞎火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为了聊聊天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