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黑袍老者甫一逼近，市民顿作鸟兽散，如躲瘟神般窜开。生怕被浑身漆黑的病人感染。尤其从他身上扩散的熏天恶臭，令人无法忍受。
黑袍老者着装怪异，面色铁青扭曲，活月兑月兑武侠小说中修炼邪恶功法的大反派。与现代都市的氛围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楚一飞起身，神色复杂望向药女，她眼神躲闪，似不愿又仿佛不敢与楚一飞对视。颔首低眉，抿嘴柔唇，小心翼翼扶着男子。
“楚神医，这人的病，你能治吗？”黑袍老者声线宛若金属卡壳，极端刺耳难听，落入耳中便让人头皮发麻。
楚一飞轻叹一声，转头直视黑袍老者，他极可能是药女的师傅——药王！
除了他，谁能让天不怕地不怕，嚣张跋扈的胡一刀噤若寒蝉？
市民一哄而散，却驻足远方，默默注视。这个浑身漆黑，隔得老远还能闻到恶臭味的病人，楚神医治得好吗？
“老先生，能说说这位患者的情况吗？”楚一飞按捺复杂情绪，强挤出一抹微笑。
黑袍老者向他靠近几步，说道：“他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一阵风刮过，就倒地痉挛，肌肤迅速变黑，神志不清。老朽途中碰到，不忍他就此殒命，又听闻楚神医在此治病，便扶着他过来。希望楚神医能拯救他。”
楚一飞脸色不变，一阵风刮过就成这样？老家伙，你以为这儿是异世界吗？
早在询问时，他便一个探测术丢了过去。病理很复杂，甚至能用繁缛形容。患者体内蕴含几种毒素，且每一样都极为霸道，正疯狂吞噬病人五脏六腑。从手镯提供的信息推断，半个钟头不采取救治手段，便会毙命。
“把他抬到那边的临时床上。”楚一飞向两名工作人员发号施令，却没人上前，眼中流露一丝恐慌。
无奈，他扶着被黑袍老者放下的另一只手，与药女一同扶过去。
途中，楚一飞偷偷捏了一下药女的小手，她身躯微颤，没做任何回应。
将病人抬上床，楚一飞再度吩咐工作人员将治疗工具搬过来，上下一阵捏模，大致掌握病人身体状况之后，向站在一侧，面色沉凝的洛水笑道：“你怎么看？”
“如果不急救，他就死定了。”洛水皱眉。
“嗯。的确如此。”楚一飞苦笑，这老家伙好狠毒，居然拿一条命来砸场子。
“一飞，有把握吗？”洛水自认无能为力，他过来时也替病人把脉，脉搏起伏不定，躯体逐渐冰冷，气若游丝，若是抬回洛家，或许几个长辈合力能想出救治办法，可惜时间太长，病人等不了。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楚一飞身上。
“没十足把握。”楚一飞苦笑，略显无奈道。“治好他，对中医宣传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治不好，神药展览就毁了。”
洛水凝眉，说道：“不能不救。这是我们的天职。”
“我知道。”楚一飞点头，说道。“把人群分开一些，病人需要足够的新鲜空气。”
洛水去驱散人群，楚一飞则取出备好的毫针，他有点无奈。这算什么事儿？老家伙施毒，我来救？
亏你个老不死的还是一门之主，干出如此荒唐的勾当。还是正常人吗？变态的老东西！
掀开患者衣服，人群登时传来惊呼。患者别说脸庞、脖颈，连肚子，腿部也黑乎乎一片。比从泥塘爬出来还黑。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楚一飞按捺这股恶臭感，手持毫针，内劲暗运，向患者小月复命宫穴刺去。他手法沉稳，下位精确，落针飞快。不到十分钟，已刺10大主穴，38配穴。且下针穴位皆是正面穴位。
这时，患者躯体出现轻微波动。原本死气沉沉的他似有所感应，咽喉处蠕动，像是吞了一口唾沫。
“抬起——”楚一飞额头密布汗珠，苦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转至床头，他抬起患者恶臭的身躯，向工作人员道：“准备消毒酒精，艾绒，酒精灯。”
工作人员忙跑去取东西，附近市民亦狠吞唾沫。这楚神医太霸气了，这才一会儿就让如同死尸的病人有了反应。最离谱的是，他难道鼻子有毛病？不然闻不到臭味吗？
市民代入楚一飞角色，哪怕他们有超凡医术，面对如此恐怖的患者，也未必会施救。毕竟，并非每个人都能容忍足以令人吐出隔夜饭的熏天恶臭。
蓬！
在厅内接近一千人的目睹下，楚一飞手心沾有艾绒，猛然点燃双掌，妇女们眼中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掌登时火舌乱舞，随后向患者后背几大主穴按去。
“唔——”
内劲催动下，患者咽喉如有东西呕吐一般，剧烈蠕动起来。而刺针的地方，也隐约冒出细微黑血。
楚一飞如用手掌画画一般，一阵捏、揉、按、掐，而后自下而上推拿，直至患者后背黑色逐渐转红，楚一飞大拇指按住命门穴，内劲喷薄而出，疯狂涌动之下，楚一飞近乎发出一声痛苦的申吟——
“呕——”
患者咽喉蠕动猛然扩大无数倍，身躯忽地向前一倾，张开嘴巴喷出大量恶臭无比的淤血与腐烂的污秽物——
“呕。呕…”
许多胃浅的市民忍不住冲出去呕吐，起初身体释放的恶臭还能抵挡，可从患者肚子里吐出来的恶臭，着实令人无法忍受。
稀里哗啦一阵呕吐，患者神智逐渐宁静，肌肤上的黑色消退一部分，色泽较之当初暗淡许多。重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患者呼吸平稳，昏睡过去。
“呼——”楚一飞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转身说道。“患者病情控制住了，谁愿意送他去门诊部？”
他话一说出来，立刻意识自己似乎又在对牛弹琴，正欲想办法送他去门诊部，展览厅骤然响起轰鸣掌声。
每个市民的脸上写满敬佩与尊重，口中呼唤着楚一飞的名字。
“楚神医，你太棒了！”
“楚神医，你是我的偶像！”
“楚神医，我爱你！”
“楚神医，我要嫁给你——”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这些话皆出自市民内心深处的呐喊，高超的医术值得人敬仰，却无法获得无数市民的尊重。楚一飞不怕恶臭，不惧艰辛，亲力亲为救治这名看一眼都胃部翻滚的患者，这是优秀人格的体现！
一个优秀，有才华，长的清秀，人格无与伦比的年轻中医，难道还无法得到市民的尊重吗？
潮水般的掌声献给中央的楚一飞，这位当事人面露一丝腼腆，很羞涩地享受属于他的荣耀，陶醉在献给他的掌声、鲜花，赞美之中。
这一刻，他很骄傲，很得意，还很满足。
满足下阖上的眼眸微睁，轻声呢喃：“谭月，他们在呼喊我的名字，你听得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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