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达后,王府内便开始在忙碌的筹备着婚礼事宜,由于我新的身份是孟阿图的女儿,所以在成婚之前,都只能住在孟阿图的府上,虽说是个挂名的女儿,但是佟佳福晋待我也是极好的,似乎我就是他们的女儿一般,认真的为我缝制嫁衣,置办嫁妆等等。
似乎有人并不想让这常婚事进行下去,刚刚搬去佟佳府上不久,这宫里便传来圣旨,让我进宫小住,名义上是为摄政王的新福晋教习礼仪,实则是将我软禁在了宫内,莫说是摄政王了,就连偶尔福临过来,都不能瞧上一眼。
顺治二年六月,摄政王又下令减免各地徭役赋税,各地皆传来奏报,众人皆对减免徭役赋税一事赞不绝口,对摄政王的抉择连连称是。
慈宁宫正宫后的一个偏殿,精奇嬷嬷一早便携带宫女们侯在了偏殿的门口,直到朝阳的柔光笼着整个儿紫禁城,精奇嬷嬷才命人叩开了偏殿的门,命宫人进到暖阁里为我梳妆打扮,想我刚入宫时被精奇嬷嬷可整治的不轻,天还未亮,精奇嬷嬷便带着人闯进了暖阁,将睡梦中的我唤醒,生拉硬拽的穿衣打扮,丝毫不顾及尊卑有别,精奇嬷嬷阴着一副面孔,不爱多说话,那模样到真真是像极了容嬷嬷。
“姑娘今儿个起的可真早。”精奇嬷嬷依旧没有一丝笑意,明明抬着头,眼睑却向下盯着地板,我冷笑,捋捋垂着胸前的黑发,走到她的面前,再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她们前来为我梳妆。
“今儿个嬷嬷打算教我些什么。”我淡淡的说着。
“教姑娘一些宫里的礼仪,这姑娘虽说要嫁与摄政王为福晋,可这在皇宫里,却是皇上太后最大,见着了皇太后千万不能自称我,而是自称奴才。”精奇嬷嬷站在我的身后,看着宫女们为我梳妆,冷冷的说着,没有一丝生气,似乎这些话是她用录音机录下来的一般。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宫女们麻利的将我的头发梳好,绾成把字头,她们总是毛手毛脚的,不是扯掉了头发,就是太过用力,扯痛了头皮,看着她们我便异常想念哈达齐,她总是低眉含笑,眼角眉梢也总是带着和气,她为我梳的头发真的是精致好看。
再起身时,却看到暖阁门口站在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他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还拿着类似于空竹之类的玩意儿,宫女们见到他时齐刷刷的行礼,他也不理,直闯进了暖阁,走到我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怎么要这么多人伺候着。”
“那你说我是什么人?”我蹲□子笑着问道,刚要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却被精奇嬷嬷让宫女将我搀起,冷声道:
“这是先帝与贵太妃的十一阿哥,你得自称奴才,回话得加上回十一阿哥话。”精奇嬷嬷站在我的面前冷冷的说着,可当我听到这孩子是皇太极的十一阿哥时,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般,本该面露不削的我,却是看着十一阿哥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太极与娜木钟的孩子,是不是当年娜木钟所怀的那个孩子呢?他出征前还特地去看望了怀有身孕的娜木钟,可连看到我时一句问候或是道别的话都没有。
“博果尔。”暖阁外传来娜木钟的声音,面前的孩子大惊,转身跑出了偏殿的暖阁。我看着博穆博果尔跑出去的背影,冷眼望着门口,见过了哲哲与布木布泰,如今是该见见娜木钟了。
我撇下精奇嬷嬷与宫女率先出了偏殿,站在门口看着远远站着的娜木钟,多年不见她容颜未改,只是眉宇间多了些傲气,或许是她身上华丽的太妃服饰太过耀眼,跟当年的囊囊太后简直是判若两人。
精奇嬷嬷正欲提醒我向贵太妃行礼,却被娜木钟拦下,径直朝我走来,示意她们都退下,让我跟她出去走走,我没有推辞,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往着御花园走去。
她发髻上的流苏前后摇曳着,拉着博果尔在前头走着,我跟着后面,她不说话,我也不开口。慈宁宫的西殿是她现在住的地方,慈宁宫正殿是哲哲住的地方,东殿是布木布泰这个圣母皇太后的居所,她不过只是位为先帝诞下阿哥的太妃自然只能住在西殿,不过她也算是幸运的,她至少能住进紫禁城,而其他毫无名分的福晋便只能留在盛京,期盼着日后儿子能出人头地,能将自己接到京城来住。
“听圣母皇太后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今儿个一见,果然是你。”娜木钟开门见山的说着,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她是早有预料了,吩咐人端来茶水,然后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在西殿内,一刹那,殿内静的可怕。
“似乎你并不惊讶我还活着。”我抬头看着她,冷笑着说道。
“你以为我蠢么?你的小伎俩骗骗皇后还行,骗我只怕是不能够的,我知道你有只银镶玉的镯子从不离手,可当日关雎宫的人身上穿戴的整齐却唯独少了那只镯子。”娜木钟笑笑,一脸的得意。
“这样啊。”我浅浅一笑,心里的疑惑似乎也慢慢解开了,抬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缓缓道:“那也是你告诉多尔衮我还活着的事,是么?”
“你错了,知道你没死的人不止我,还有一个人,就是你真正的敌人。”娜木钟看着我,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缓缓道:“至于他是何时知道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知道的,只怕你得回去问问摄政王了。”
娜木钟的表情让人很是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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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回味,娜木钟让托娅带着博果尔走进来,让他向我请安,随后道:“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八阿哥没死,是不是这天下都会是另一番景象,那如今的圣母皇太后,可就是妹妹了。”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一件事,但是怕说出来让妹妹伤心。”娜木钟笑道,随即摇头表示不愿提及,我直剌剌的看着她,心里头隐隐有些疑惑,可娜木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她所做的一切依旧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如今她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既然太妃知道会让奴才伤心,那便不要说了吧。”我笑着道,然后看着博果尔,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额涅说你是摄政王额其克的福晋,是额克。”博果尔看着我认真的说着,我揉揉他的头说着真乖。
“难道妹妹便不想知道八阿哥病故的真相么?”
娜木钟冷冷的一句,我的手僵在博果尔的脸上,抬眸看着她,她招招手,让博果尔到她的面前去,然后在博果尔的耳畔低语,博果尔便笑着跑开了,娜木钟看着我,缓缓道:“你可还记得曾经那个处处与妹妹做对的颜扎福晋么?”
我低头思忱片刻,点点头,颜扎福晋我怎么能忘呢,尤其是她儿子,这对母子我是怎么都不可能忘记的。娜木钟走到我身边坐下,拍拍我的手掌,叹息一声,缓缓道:
“我知你恨我,或许这话你也不信,但是我姑且说着,你姑且听之,信不信由你。还记得当日先帝为了找人为宸妃陪葬,险些杀了庄妃,若不是皇后一直护着,只怕现在这后宫便只有一位皇太后了,后来先帝又听到了些关于你不好的传言,便要杀了那个造谣生事的人,岂不料这一直与你不睦的颜扎福晋便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人,这颜扎福晋曾经求过庄妃救她,可庄妃为求自保不愿帮她,颜扎福晋寒了心,便向我写了封信,信上内容大致是八阿哥的死并非是意外病故,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当日哈达齐带着八阿哥去花园碰上四阿哥摔跤并非是偶遇,也正是有人趁此机会将绣花针放进了八阿哥的毡帽之中,八阿哥小小年纪,还未成人便遭人暗算,我这心啊,可真疼。”
我呆呆的看着娜木钟的模样,八阿哥当初可怜的模样又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心口疼的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娜木钟,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竟然不是病故,而是被一根绣花针要了命,我的孩子……
娜木钟一把将要从北炕上跌下的我紧紧抱住,不停的劝着我,可我哪里还听的进去,我的孩子,尚在襁褓的孩子便成了皇权下的牺牲品,他还不到一岁……还是只是个咿呀学语的婴儿,怎么会有人狠心的对幼儿下手,即便是狠毒了我,找我便是,可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我还傻傻的以为我的孩子真的是病故……
“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认输啊,你得为八阿哥报仇。”娜木钟扶着我的肩,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望着她,脑海中一片混乱,报仇……为我的孩子报仇。
“你一定知道是谁在伤害我的孩子!”我抓着娜木钟的衣领极近怒吼的喊着。
“你应该知道的,她伤害了你的孩子,可你却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娜木钟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可我却未作多想,我只是在想着她那话的意思,害了我孩子的人却让我替她养孩子……
是她!
我大惊,抓着娜木钟衣领的手渐渐松了,心中燃起强烈的怒火与恨意,正欲起身往外走,却看到博果尔正拉着福临朝西殿走来,见到我时福临有些吃惊,也有些欣喜:“额涅说你在跟精奇嬷嬷学着礼仪,所以你不能见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不住的滑下眼眶,双手也在发抖,福临似乎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流泪,但没有问,只是拉着我到北炕上坐下,伸手来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不要哭,你是新娘子了,额其克说他会很疼你的,不要哭,若是担心额其克是摄政王欺负你,那朕便是你的后盾,他若是你欺负了,朕为你做主。”
福临笑眯眯的说着,我的心口一紧,原本被挑起的仇恨却被他的只言片语消磨殆尽,我恨布木布泰是她的事,福临却是我带大的,我不应该认为他是布木布泰的孩子就恨他,毕竟我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了……
“你为何要待我这样好?”我问道。福临低头,不肯说话,在望着我时眼里已经噙满泪水,一头栽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
“我想我额涅……我额涅最疼我了……”
“太后是疼你啊。”
“不!我说的是我亲额涅,我亲额涅的样子我还记着,就跟你一样,太后才不是我额涅,她们是欺负我额涅的坏人。”福临直勾勾的看着我,流着眼泪的模样分外可怜,我将紧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我跟布木布泰的仇是我们的事,不能迁怒到孩子身上,再说了,他已经按照我的安排对布木布泰心生恨意了,母子之间生了嫌隙,便再也和不好了。
“我何德何能,能长的像皇上的亲额涅。”我安慰着说道,我轻抚着他的脊背,心里头开始为我的孩子复仇做起了打算。
布木布泰你等着,我曾经许下过诺言会抢走你的一切,如今是时候一一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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