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古诗云: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何其有幸,十年分离没有生死两茫茫,也不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久久的拥抱,熟悉的温度与力度,在这一刻让我深深沉沦,埋藏在心中是思念与爱意在这一刻完全迸发,眼泪莫名的滑下眼眶,打湿了他的衣衫。
“脚还痛么?”他低声问道。我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地抱着他啜泣着,我隐忍了太久太久,这样肆无忌惮的抱着他,享受着片刻的温暖,我害怕会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或许只有当失去以后才懂得,原来拥有时是这样的幸福,失而复得的满足,此一生,足以。
见我毫无反应,多尔衮将我抱着放到了床上,月兑下了我的鞋子,看着我被茶壶砸的有些红肿的脚,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却依旧小心翼翼的揉着我红肿的脚,我抱上他的手臂,仔细的看着他:
“你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嗯。”他淡淡的回应着,我伸手抚上他下颚的胡渣,缓缓向前印上了我的唇: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怪你的。”
他将我的脚放在掌心,微垂首,片刻后才侧首看着我:“我不恨你,更没有怨你,我只是很伤心,难受。你既然能逃出来,为何不回来找我,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等你回来找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将他紧紧抱着,眼泪再次决堤:“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找你的,是我不好。”
“罢了,总算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没有人再能将你我分开了,若要与我为敌便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他将我拥进了怀里,吻上我的额头,我浅笑,满意的点头。
我如同初次尝到爱情甜果的少女一般,心中满是喜悦,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只有这样依偎着他我才能感受到心中的满足,也只有抱着他,他询问了我近年来的遭遇,我也如实的回答,**括我为了利用多铎回到他身边,向史可法挑明身份,献上了挖地道逃跑的计策。
此后,我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因为我不想在他面前还有任何秘密,我想坦然的面对他。
多尔衮也告诉我他因为收到多铎的书信才来到扬州的,京中还有诸多事务等他处理,便只在扬州待了不过两日,便决定启程回去京城。
到达京城那日天气阴沉,摄政王府原是皇城东苑,原本是太子住的地方。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这里与紫禁城相近,普通百姓自然是不敢接近的,所以从前只是远远的看过,如今能随着多尔衮的前往原先的太子住所,心里头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多尔衮率先下马站到我的马前,我浅浅一笑,虽然多年不骑马,也不至于我连马都下不来吧,我翻身下马,不偏不倚落到他的怀里:“想抱你一下也不许么?”
我轻点他的鼻头,含羞一笑,到底是多年没有相处,他对我的柔情似乎比以前更多,让我整日都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正在此时,阿林阿疾步跑来,单膝点地问安,随后说平西王与陈姑娘到了,此刻正在厅中候着呢。我心里头一惊,陈圆圆来了么?当年她们不知所踪,也不知她们一切可好?我连忙撇下多尔衮,快步往王府内跑去。
前脚刚入正厅,这在厅中来回踱步的陈圆圆与我撞个正着,呆愣愣的看着我,一旁坐着是吴三桂也惊讶的站起身,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拉着陈圆圆的手,满脸的欣喜,问道:“圆圆……”
“姐姐……”圆圆将我紧紧抱着,隐隐啜泣着。
“这一年多以来,可好?”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轻问着,她不住的点头,却只是哭着,却说不出话来。吴三桂走到我面前,依旧如从前一样沉着脸,轻声问道:
“如今能平安回来便一切都好,应熊还在惦念着你呢。”
多尔衮不紧不慢的缓步进屋,看着屋内的情形也不说话,到主位上坐下,吩咐人为平西王极其夫人沏茶。陈圆圆朝着多尔衮微微施礼,恭敬道:
“多谢摄政王将芸玳姐姐带回京城。”
“分内之事罢了,吴夫人快起来吧。”多尔衮的语气不冷不热,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碗,轻抿一口对侍女道:“沈姑娘不喝这茶,你去泡些红枣枸杞茶来,记着多放些糖。”
侍女应下退出了正堂,陈圆圆浅浅一笑,道:“摄政王对姐姐的喜好似乎很熟悉啊。”多尔衮看看我,不再言语。我见状忙轻咳一声,正想跟她解释,却不料被吴三桂抢先道:
“这原先姑娘住的房间早已收拾好了,应熊也在盼着沈姑姑能早些回来,便不打扰摄政王了。”吴三桂起身抱拳行礼,圆圆也拉着我正欲起身,我侧首看着多尔衮,却不料他倒是没多大的反应,自顾自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很是疑惑,大声道:
“平西王要带我回吴府了,摄政王便一句话都没有么?”他为抬眸看了我们一眼,再看看一旁的吴三桂,轻应一声,再无其他的话了。
“我说平西王要带我回吴府,你就不留着我?”我有些急了,拿开陈圆圆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瞪着他。他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轻点我的鼻头:
“你若是不跟人家走,也不用我留不是。”他宠溺一笑,却见到阿林阿在正堂外行礼,说宫内传下话来,听说今儿个摄政王回京,让摄政王进宫一趟,多尔衮眉头轻蹙,罢手示意阿林阿离开,冷声道:“平西王难得来王府一趟,今儿个晚上本王设宴好好款待平西王,也顺便为沈姑娘接风。”说罢便吩咐人去让福晋好好准备,自己则去更衣准备进宫。
“沈姑娘如今攀上了摄政王这高枝儿,便看不上我了么?”吴三桂站在我的面前,脸色微微有些冷,我看着他,有些诧异:
“平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沈姑娘不清楚么?摄政王对姑娘的态度难道姑娘没有感受到?也是呢,从扬州到京城需要多少时间,谁敢保证这一路上不会发生些什么事呢。”吴三桂冷哼一声,说的话也让我感觉到了心中一痛,一耳光甩了过去:
“我就是攀上摄政王这根高枝儿了那又怎么样?我是一个女人,自然是谁的地位高我便往哪里攀爬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呀。”陈圆圆连忙拉着我,焦急的劝解道:“摄政王待姐姐太好了,将军也是心里有姐姐才会出言伤了姐姐啊,姐姐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我也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说的两句话而生气,有些事是我没跟你们说明白。”我拉着圆圆轻声说道,正在此时乌尔赫尼前来了正堂,见到我时却是满脸的惊讶,吴三桂拉着陈圆圆负气离开。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回来找我们呢?”乌尔赫尼拉着我的手到一旁坐下,细声问道,不过她这话却让我分外疑惑,我以假死离开盛京,知道我是假死的人也只有济兰一个,多尔衮知道我逃出了盛京,如今乌尔赫尼也说我是逃出的盛京,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是济兰说漏嘴了么?
“姐姐知道我没死逃出了盛京?除了王爷跟姐姐,还有谁知道呢?”我质疑的问道。乌尔赫尼有些诧异,低头思忱片刻,随即摇头:
“我一直都以为妹妹……后来还是王爷告诉我的,说妹妹没死,有什么问题么?”
“那王爷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从没告诉过他啊,难道是济兰?”
“妹妹有所不知,这济兰在宸妃出殡当日撞棺而死,先帝说她是忠仆,还下令将她的骨灰随着宸妃的棺椁一同下葬,不过,既然妹妹没死,那当年棺中装的,会是谁呢?”乌尔赫尼满脸质疑的看着我,我看着她颔首摇头,却在听到济兰撞棺而亡伤了心,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妹妹不要伤心了,如今妹妹好好的回来了便是最好的了,王爷临去扬州前还吩咐我将东院收拾出来让妹妹住进去呢,这海兰也在这两日来京城,这是王爷吩咐的呢。”乌尔赫尼拉着我的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入夜,我住进了乌尔赫尼为我收拾好的东院,屋内的陈设和当年在盛京的院子是一模一样的,那一刹那我竟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在明间一直坐着,院子里静的可怕,我侧耳听着屋外吹起的风声,不住的叹气。
“才到门口便听到你在叹气,怎么了?”多尔衮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首看着他,连忙上前将他一把抱住:
“多尔衮……多尔衮……”我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低过一声,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怕,我怕跟他在一起会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他捧着我的脸,认真的看着我,满眼的疼惜。我踮起脚覆上我的唇,炙热的亲吻宣泄着我心中的担忧,幸福来的太快,总觉得会失去……
他将我抱着进了暖阁,衣衫尽褪,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我怕,我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你便离开了。”我倚在他的怀里,担忧的说着。他捏着我的鼻头,将我拥紧:
“怎么会,该怕的应该是我才对,这些年分分离离次数太多,应该是我怕这是梦才对。”
我紧紧抱着他,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惊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解的看着我:“疼着呢。”
“做梦是不怕疼的,我怕,所以只能拧你了,你痛的话,便不是梦了。”我看着他得意一笑,他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往后缩,却不料他向前一扑将我压在身下……
天还未亮,我伺候着他更衣梳洗。
“今儿个宫里会差人接你进宫,你要有个准备。”将朝冠为他戴上后,他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我有些诧异,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宽慰一笑:“不过是两宫皇太后听我抛下朝政去扬州带回了个汉人花,所以她们都想瞧瞧你。”
“我不想去。”我收手,转身到床边坐下,不去理他。他在我身边坐下,将我拥入怀里:
“我知道,可我是要娶你的,更会时常带你进宫,早早的让她们知道你回来了,我也好放心。”
“知道我是假死的人也只有济兰一个,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呢?”我侧头看着他,质疑的问道。他眉头轻蹙,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我爱了你二十多年,自然是心有灵犀了,好啦,你也歇着吧,以最好最美的样子去见她们,我下了朝便来。”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从听到多尔衮说两宫皇太后要见我时,我心里总觉得很是不安,虽然也知道迟早是要见她们,可是我却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她们呢。
早饭后不久,这宫里便来人传话,说两宫皇太后请我入宫,乌尔赫尼也说回来了应该去见见她们,我点点头,便跟着传话的太监坐上了进宫的车撵。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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