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聪九年九月,出征察哈尔大军不日即可回归沈阳,为了欢迎大军回归,整个沈阳城都可谓是热闹非凡,就连三格格莽古济都来了沈阳。♀
秋日里的风总是萧瑟的,午后一刮风,天色就暗了下来,仿佛要下雨一般。哈达齐说这花园里的海棠花开的不错,本想着去摘些回来放在屋子里,可是刚出院门就看到和吉里率领着皇太极的贴身侍卫下了翔凤楼往宫门处去,一行十几个人,还都提着长刀。
这皇太极的近身侍卫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皇太极的,而如今怎么都一个二个的离开了汗王宫呢?我心里头甚是疑惑,即便是面前的海棠花芳香扑鼻,我也无心欣赏。
“侧福晋,大汗传来话说,明儿个大军回归沈阳,恐怕不能陪福晋用膳了呢。”哈达齐为我兑着热水,准备让我沐浴,我心头大惊,明儿个大军就回归沈阳了?
我忽的想起几个月前在文溯阁看到的那封密信,信上所言是十四爷获得传国玉玺而不报,难不成皇太极以为这十四爷会有什么反叛之心不成?若是皇太极这么想的话,那和吉里带的人难道是会埋伏在大政殿外,伺机拿下回城的十四爷不成?
我不知为何会萌生这样的想法,或许事情并非我所想的这样,或许是我多虑了,可为何我的心里总有些担忧呢。
我不顾现在只是穿了单薄的中衣,急匆匆的就往外走,惊得哈达齐连忙上前拉住我,为我裹上斗篷:“福晋这是怎么了,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我憨憨一笑,连忙回身前去沐浴,可我这心里头总是忐忐忑忑的,很是不安,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担忧……
大军归城时,天气晴好,皇太极一大清早便率人前往了大政殿。我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心口划过一抹冰凉,明明就是太阳高照,为何我却感觉周身寒冷无比。
哈达齐拿来斗篷为我披上,关心道:“风大,福晋莫伤了身子。”我侧眸看着哈达齐,眼前的哈达齐依旧是初见她时的那副从容随和的模样,可我却觉得她有些陌生了呢?
午后刚过,阿古岱就从院外慌慌张张的跑来,见到我时,气喘吁吁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将哈达齐支开,连忙为阿古岱斟上一杯水问道:“慢点喝,大政殿的事如何了?十四爷怎么样?”
喝过水的阿古岱连忙顺着胸口,福身行礼后才道:“这十四爷差点被大汗事先埋伏的人拿下了呢。”阿古岱的表情让我极为震惊,我猜的果然没错,连忙拉着她的手追问:
“后来呢?怎么样?”
“说也奇怪,这十四爷竟然自己上缴了传国玉玺,还说什么之前未报是怕有心之人起了歪念,故而隐瞒不报。咱们大汗可乐坏了,直说墨尔根代青深谋远虑,还说晚上要在翔凤楼宴请诸位远征贝勒与大臣。福晋,这下子您就不会为十四福晋担忧了吧。”阿古岱模模额头上的汗珠,嘿嘿的笑着。
我悬在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当时说是让阿古岱前去盯着,有什么事边去禀告乌尔赫尼,这样一来她也就不会知道是我在担忧十四爷了吧。
刚与阿古岱说完话,这哈达齐就进了屋,福身行礼后才说晚上大汗要在翔凤楼宴请出征察哈尔的贝勒高官们,便不过来用晚膳了,我点头应下,这十四爷聪慧,到是让我安心不少,这乌尔赫尼果然没有选错人。
这心里的大石落下,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不少,才想起昨日对这后院中盛开的海棠花我并未好生的欣赏,故而便携了阿古岱前往了后花园,想要再次欣赏一番这秋日里的海棠。
“福晋,起风了,奴才回去为您取件斗篷来可好?”在八角亭稍作,突然起了风,这阿古岱忙道要回去取斗篷,得了我的应允后才转身离开。
今日心情大好,以至于现在看这花园中的任何景致都觉得美丽无比,八角亭亭下的那颗海棠树上的海棠花特别娇媚,就连我都忍不住想要进前,与之亲近一番,也忽略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温柔的怀抱将我紧紧拥着,我大惊,抚上海棠花的手微微用力,竟将海棠花摘落,残破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到了地上,被风一吹,不知飘向了何处。♀
这怀抱很温暖,温暖的我一时竟然痴迷了,可是这怀抱的温暖,却跟皇太极的怀抱完全不一样,而且身后的人似乎还穿着甲胄……
我连忙转身推开眼前的人,面前的人略带诧异的看着我,双手扶在我的肩上,嘴角微微上扬,似若星辰的眸子里竟满是欣喜的笑意,身上纯白的甲胄衬托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他轻点我的鼻头,柔声道:
“怎么,一年不见,竟不认识自己的男人了?”
我看着面前的人,心口有些莫名的疼痛,疼的我几乎快要窒息一般,他的笑竟让我有些无措,滚烫的眼泪随即滑下了眼眶。我在疑惑,为何会这样,为何眼前的男人会让我如此心痛难耐……
“怎么了?别哭啊,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不曾让自己受伤,出征这么久,我一直惦念着你。”他温热的指月复划过我的面颊,带走了我的眼泪。
“你……你是谁?”我轻声问道,他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直剌剌的看着我:
“你不认得我了?乌伦珠,我可是你的男人啊,我们自幼便在一起,你可不许跟我开这个玩笑。”
我心慌莫名,连忙后退一步,乌伦珠?难道面前的男人是乌伦珠的丈夫墨尔根代青不成?忽然想起来大金时乌尔赫尼也曾将我错人成了乌伦珠,这就难怪多尔衮会错认了。
“墨尔根代青吉祥。”就在此时,哈达齐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连忙朝蹲身行礼的哈达齐望去,这不是阿古岱回去拿斗篷的么,怎么哈达齐却跟过来了呢。多尔衮颔首应声,示意她起身。
“侧福晋,这阿古岱身子突然不适,故而让奴才前来送斗篷。”哈达齐起身,将斗篷为我披上,然后再向多尔衮福身行礼道:“启禀墨尔根代青,这位是大汗新纳的科尔沁格格,是布木布泰福晋的姐姐哈日珠拉。”
多尔衮微微一愣,随即恍然,抱拳行礼,面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侧福晋与我妻子乌伦珠极为相似,故而错认,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我浅浅一笑,福身行礼。忽想起布木布泰曾说这乌伦珠被贼人掳去生死未卜,看墨尔根代青这模样,只怕他还不知道此事,想到此处,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忙道:
“其实乌伦珠她……”
“福晋,这墨尔根代青还有去见大汗呢,奴才陪您回屋吧。”还未等我说完,哈达齐便连忙接过我的话,朝着多尔衮微微福身,我知哈达齐的用意,这样贸然告诉他乌伦珠的事,肯定会发生意外,想罢,也九随着哈达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出几步回眸,却看到多尔衮还站在停下的海棠树下,海棠花瓣随风肆意纷飞,我回眸,便再也没有回过头,可心里却满是担忧。看他刚才的模样,想必他与乌伦珠感情笃深,若是让他知道这乌伦珠至今生死未卜,还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刚到傍晚,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连忙走出院子,却看到哲哲领着呼吉雅与布木布泰慌慌张张的直奔翔凤楼而去。
“姑姑,这是怎么了?”看着哲哲那慌张的脸色,我疑惑的问道。
“姐姐,这莽古济格格在筵席上惹恼了大汗,惹的大汗都差人要拿下她,这大阿哥的嫡福晋是莽古济格格的女儿,她来求姑姑,让姑姑去救救她额涅。”布木布泰走到我身侧,在我耳边低语。
我忽的想起前些日子皇太极就在说这莽古济格格是如何目中无人的,不分什么场合都说皇太极忘恩负义,自己如今高高在上,便可以斩掉当初的左膀右臂之类的。想必这回在筵席上,这莽古济格格又旧事重提了吧。
待我们与哲哲到达翔凤楼时,厅中乱作一团,侍卫更是将莽古济格格牢牢束缚着,这莽古济格格发丝有些散乱,眼神也是分外的凌厉,豪格陪着自己的福晋跪在厅中不停的求情。
皇太极负手而立,背对着厅中众人,看着厅中众人此时凝重的表情便知道皇太极此时的表情该有多难看了。
“大福晋,大福晋,求求您求求大汗,救救我额涅吧。”葛禄玳跪爬到哲哲的面前,满脸的哀求,不停的磕头。哲哲走近皇太极福身行礼,恭敬道:
“大汗,今儿个是出征大军归来的日子,何必大发雷霆呢,闻大汗获传国玉玺,该可喜可贺才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倒是让这些个贝勒们看笑话了不是。”
“你自己问问她都做了什么!我还能不能饶她!”皇太极转身看着哲哲,一脸的怒不可遏。哲哲还未开口,这莽古济格格便开口了:
“皇太极,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要为我的弟弟讨回公道罢了,我的兄弟为了你皇太极出生入死,到最后却成了你的牺牲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汗位当初是怎么来的!”莽古济大声吼道,双眼盛满怒气。
“把她给我拖出去!”皇太极怒吼着,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桌,侍卫再也无在原地了,只好押着莽古济就往外走。
“大汗。”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人制止住了皇太极,我循声望去,抱拳上前的正是那位在花园中将我错认的墨尔根代青,他抱拳上前轻声道:“大汗息怒才是,这三姐姐定是有口无心,大汗继承汗位自然是顺应天命,。五哥也是因为御前露刃,多次冲撞大汗才被削职,这三姐姐肯定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才会冲撞了大汗,还请大汗饶了三姐姐吧。”
皇太极看着为自己铺台阶的多尔衮,脸上的怒色稍有减缓,也只好罢手,让侍卫先下去,莽古济格格却依旧不曾消气,也不像皇太极行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翔凤楼。
多尔衮转头看着莽古济格格离去的背影,视线最终落在我的身上,他面含浅笑,然后回身坐下。
“罢了罢了,此事就此作罢,豪格,葛禄玳,你们去瞧瞧你们额涅,劝她好自为之。”皇太极坐下后便吩咐豪格与葛禄玳去找莽古济,这豪格虽说是莽古济格格的女婿,可是却不难看出他对这个姑姑和岳母并不待见。
“哈日珠拉,你在想什么?”回来的路上,哲哲看我想事出神,不免好奇的问道。我看着她,含笑摇头,我怎么能告诉我心里在想多尔衮,方才他名义是在为大汗铺台阶,为皇太极着想说话,可是我总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并非如此,他的那句继承汗位自然是顺应天命明显就是另一层含义的,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却又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眼泪不值钱,竟然被刚刚见面的瞬间感动哭了,我这是肿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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