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东方炎棋站起身,摇了摇头说道:“曼叔是哀伤过度,忧郁成疾,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了,此番发作,怕是撑不过今晚了,小菲,你好生的守着他吧”说罢,叹息的垂下了头,眼中也尽是一片哀伤,坐到了床前,想最后送送曼三。
东方婶婶看着昏迷不醒的曼三,又看看在一边哭着喊爷爷的若菲,叹道:“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这下连爷爷也就要没了。”
天色渐亮,若菲哭得没了眼泪,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这个照顾了她一年多的爷爷。
人都是有感情的,虽然不是亲生祖孙,可这一年多的陪伴和照顾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如今就在生离死别,若菲怎能不伤心。
这段时间里,村里的一些长辈也陆续来过。最后商议由曼家一个辈份较高的族老出去安排后事。她知道东方叔叔的意思,过了今天,爷爷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了,她要好好的陪着爷爷走完他生命的最后一程。
她感觉到手掌心动了动,连忙看过去,却见爷爷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爷爷……爷爷……”她连忙唤道。
东方炎棋看到,慌忙凑过来:“曼叔?”
曼三睁开眼睛,看到若菲,眼泪就涌了出来,可是他没有力气抬起手,只能这么看着。
“曼叔,”东方炎棋低声道,“你放心,前两天说的事,我一定会办到,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也一并告诉我吧。”
曼三看着冷清清的屋内,明白自己的大限已经来了。他怜惜地看着若菲,越发觉得心苦,他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亲人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若菲。
东方炎棋看着他颤抖的唇,连忙凑上去,若菲只隐约地听到:“照顾……照顾好小菲,把我……把我……和向前……还有向前他娘葬在一处。”声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好似从天边传来。
东方炎棋含泪点头。“您放心,我会替您安排好。”
却不想,那一番叮嘱后,曼三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天还没全黑的时候,就没了气息。曼家的一些族人也都来看了下,并说了一些会帮忙照看若菲一二的话,就去处理后事了。只有若菲一天水米未进,寸步不离的守着曼三,时而流泪,时而发呆。直到曼三再也没了气息,才放声大哭,她哭的不仅是曼三,还把平时对父母的思念也发泄了出来,把虹儿对母亲的思念也哭了出来,哭得感天动地。
停灵三日后,曼三就下了葬。
若菲一直呆呆的,有时由东方婶婶照顾着,有时由东方天睛陪着。等到下葬回来,收了灵堂,由曼家的两个族老召集了一些曼家的本家子侄,开始就曼三的身后事进行安排。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安排的了,曼三名下只有十几亩良田,还有就是这间破屋。既然曼三还有孙女,田地房屋自然可以传给她,可偏偏,若菲只是捡来的并不是真的曼家人。如今,曼三没了,这些田地房产当然还是由堂亲本家们拿回,因此几个本家的儿子颇是热心。虽然财物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几个本家的子侄在那里争来争去,那族老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们对这个小女孩其实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到底里面还有曼三的情份在,看着子侄们在尸骨未寒之前就为了争这点财产,当着他们的面争吵,完全不顾念脸面,两个老爷子心里极不痛快。
看他们争得越来越不像话,其中一个族老拿起手一拍桌子,一声重响,顿时人人收声看向族老。老爷子沉着脸说:“这田产就由族里先管着,收的粮食存起来,以后看情况另行分配。”老爷子发话了,又没有偏坦那一位,几位子侄也不敢再多说。
老爷子又问:“你们大伙说说,这个孩子怎么办,你们谁家养?”
四下寂静,没有人答话。若菲心下一片凄凉,此时心中却没有一点主意。她有二十几岁的灵魂是没错,可是她从小生活在现代的文明城市,来到这里还没出过曼家村呢,外面的一些事也只是在一些杂谈里了解到了一星半点。老早就打听过了,从这里出发,到最近的城镇也需要番过两座山,连续走七八个时辰才能到。换成现代的时间,那就是要走十五六个小时才能到,那还是针对一个成年人来计算的。且村里每次出去采购都是几个人结伴同行,以防途中意外发生,可以相互照应。
就若菲现在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身板,离开这个村落能活么,还没出这片山估计就成了某兽的食物了。
黑影啊,黑影,你到底把我弄到了哪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连姥姥舅舅都没有,没我这样悲催的。但,我不会就此屈服。
我要变强,我一定要走出这片大山,没人发现此时的若菲暗自捏着小拳头,眼中的哀伤早被坚硬取代。那一抺异色,是强者才有的坚定。
在此之前,若菲早已想过千万遍如何出这片深山,也曾为未来规划过一番。第一步,养好身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第二步,了解这个世界,仔细打算……第三步,储蓄力量……离开……寻仙缘……第四步,若月大陆……神兽山……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此时身体虽然养得差不多了,可……
“咳……”另一个族老这时咳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继而发言道:“我看,要不这样吧,这孩子本不是曼家的,只是老三一年多前捡回来的,其实和我们曼家占不上边,这个房子就收归族有,但念在老三一世孤寡,死前也算是这个孩子送终,暂时就先由她住着,也能帮忙照看一下。至于粮食嘛……”老爷子略一停顿,好似在下一个巨大的决定,众人的心也不由的往上一提。
“这样吧,每年就从老三田里收的粮食中出上那么一点就差不多了,她一个小女孩也吃不了许多,也当是我们曼家的人心善了。”老爷子悠悠的往下说道:
霸占别人的财产还是理所应当了,我呸……
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义愤填膺,却也是无可奈何。很明显这里没有她发言的地方,她只要听从别人给出的结果便行。
她低着头没说话,小拳头却跩得紧紧的。
族人不愿管她,她也说不出什么,谁叫她只是一捡来的。确实,没把她赶走就是人家心善了,到时候流浪山野,连个瓦遮头都没有岂不更惨。忍一时之气,只待储蓄力量,一飞冲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也没有异议。
若菲木木地站在一边,强忍住心中的悲愤,按着胸口的那个小葫芦,仿佛那里还有她的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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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菲捂着胸口,弱弱的说:“亲,收藏吧,这样偶的心就没有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