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三十四章

作者 : 康培力

二强望着她笑了下跟着往了门外,刚到塔子里,碰上弘强正端了一筛盘菜走了过来,脸上因吃力直挣出些鲜红,看样子也是有些难撑,见那情景,二强忙上前替了他。♀寻找网站,请百度搜索+

过些时候,第三趟席终于开完,也是最后一趟席,做完这趟,厨房及外面帮忙的这才围一桌开始吃饭。二强本无心喝酒,由于一桌都是整天出力的,也辛苦了一天,出于感谢,待刚上桌,便先后敬了大家两杯,不知是太累还是饿空了肚子,平时这点酒没事的他,过些时候竟突然昏沉得不行,似有种很快要醉,怀几分歉意与无奈,只得几背篓好话才将酒壶托与他人,因为这场合一般都得主人掌酒,做完这些,便跟着起了身去舀饭,准备以饭当酒始终陪着聊些白话。

离开桌子,二强便直往了木蒸子边,短短十几步,中途无意间朝塔子那头打了眼,只见一相对僻静处,陈云珍正与一妈子贴耳说着什么,边说边笑里直把目光朝着他这儿,神色甚是几分诡秘,凭感觉,二强绝对敢断定,她们那谈话一定与他有关,因为头昏,却不愿去想那为什么。

回到桌上,二强便一直慢慢吃着,边吃边插些白话,边这样边只见月亮渐渐明了起来,也见塔子里客人很快离去得只剩几个年轻人和原强打着牌,因为多贪过几杯,原强不时出错牌,引得其他几个直叫闹不止,除此,便是竹子梅雪红在收收捡捡洗洗抹抹忙活着。

直到最后一个人酒足饭饱后离去,二强才离开那桌子,塔子里站着歇了会儿,遂把弘强叫了来,然后合力将椅子堆放在了一起,一怕挡路,二怕造成损坏,做完这些,因为感到有些累,跟着便灶房里舀水洗了,又陪高母聊了些白话后便往了自己房里,准备去休息。

一入房里,二强便闩了门后跟着拿了条小椅子于床前,准备这就月兑衣服往了那上面后去上床,正要解着上衣扣子,陈云珍在外面突然敲起门来,说要给他说点事,便急急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陈云珍跟着一步跨了进来,一手抱小婵一手抱小旺,脸上直有种掩不住的欣喜,似捡到了只金鸭蛋,房里刚刚站定,遂几分神秘对二强,二强,给你说点好事,你恐怕要有喜事了。

二强立马想到吃饭时看到的那一幕,却又故意几分平静道,什么好喜事,值得那么喜欢?

陈云珍道,吃饭时你也看到了我们,那人给我透信,说大队副书记外甥女冯雅琳对你很有意思呢,老早就想托她问问你愿不愿意,说只要你能答应,她同意马上就把婚订下来,这姑娘你不该不喜欢吧,人长得俏,品质又好,算是大队的花中花了,又有副书记这背景,能成的话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

二强跟着道,我倒是做梦也没想到你们说的这事,她能看上我?简直出了奇迹,是不是把信儿传错了?脸上平静里透些诧异,因为自身与林家条件,因为冯雅琳的出色,由于一个大队,基本情况都很了解。

陈云珍道,那还有假,那人刚刚亲口说的,语气里有种难抑的激动,声调直带点往上飘,说完定定看着二强,仿佛他将如她一般,会很快答应下这事。

掠过那几丝诧异,二强却没显得怎么兴奋,反而几分心思重重起来,待陈云珍落音,稍沉默了下才道,妈,这事倒是好事,但以家里情况,我想我还不到该考虑这事的时候,一来弘强未懂事,我若结婚分家,你和他怎么办?二来家里条件也不成熟,你知道的,一但订婚什么,就得开始大把大把撒钱,家里这样子哪儿成,依我想,我还是应该先出去再做一两年副业工,等家里条件稍好点手头攒足钱再提这事最好。由于汪木匠后来没打算出去,二强便也辞了副业工回了队里。

陈云珍跟着道,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订亲结婚有几个是箱子里掏的现成,还不是靠今儿一截明儿一截的想办法糊过来,等把人接进屋再慢慢还账,你也清楚,现在这事一年比一年水涨船高,价码升得吓死人,谁知道过了两年又是什么样,只怕是越拖还越难,再说丢了她多可惜,我们家这样子你还能被她放眼里,算是天大的幸运了,我劝你还是别想多了。

二强道,婚姻靠天成,我不能因为她好就没命想弄到手,还得掂量掂量下自己条件,不能做麻雀吃包谷籽不跟打商量的事儿,万一到时拖得家里受不起怎办,岂不因为我害了一家?

陈云珍说,你别说那么多了,我看这事你就听妈的,也不会有错,赶快沉下心答应她,争取早点将她娶进屋,你若想做件让妈高兴的事,莫过于这样,林家因你爹那点历史问题吃的亏已经够多了,我早也怕了,有了冯雅琳这层关系,将来就会大不一样,稍停了下又道,清明节也快到了,这虽不是个走亲戚的节,你若先托媒人跑跑,趁那节气往她屋里走趟,事儿不是就开始顺了。

听到那“历史问题”,二强心里也一沉,印象里,林家因为这点也确实尝够了苦味,简直再经受不起,一闪念,遂又想不计任何把这事答应下来,为林家,为给林家寻片保护,跟着又想,这么草率只怕不好,应该把一切想清楚想好再决定不迟,心里总有种模模糊糊因素在跳动,只是一时想不清是什么,待陈云珍落音,便稍稍沉默后回她,妈你别急,让我今晚好好想想,至于清明节该怎样都待我想好了再定,好吗?

陈云珍三分急道,还有什么好想的,隔两天买点礼就托媒去说好了,冯雅琳既然今儿都倒请着人传话,还不赶快趁热打铁顺了她。

二强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买东西,你怎得让我想想才是,万一有什么不好呢,不过你放心,只要没大问题,我一定会顺你意思,会把孝顺作为第一要求,达不到这样再好也不要。

陈云珍嗔怪道,你就只知道傻里傻气说宝话,稍停了下道,好吧,你就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就给我说,妈不逼你,刚才也是急了一点,光想着她好,还是你自己想得细。

一上床,二强便开始想着冯雅琳的事,带点难以成眠,针对该不该答应,要不要求那靠山,想来想去,某个人的影子竟逐渐跳入问题关键,这便是陈云珍欲拿他当靠山,正当着大队副书记的冯雅琳那舅舅,这也仿佛正是他先前所感到的那模模糊糊因素。二强之所以要拿他来判定他与冯雅琳的事,完全是因林家于大队头儿们手下所遭遇的不公,因为一种切齿的恨。对于那些悲惨的曾经,特别是原强的事,林家人虽知道那是大队头儿们的作恶,但却并不明白究竟是谁在主奸作恶,由于冯雅琳那舅舅老早便是大队干部,二强便想,假如冯雅琳舅舅就是一直加害林家的那主谋,那么,他与冯雅琳的事便有如怨仇相见,是断不可去想了,否则便有如荒唐,若是真处于那样,那就算冯雅琳再好,就算陈云珍再喜欢,就算那靠山会压死人,他也绝不会以委曲求全答应这事。

想完这事,二强便打算抽时间问问陈云珍,套套她对冯雅琳舅舅的感觉,看他到底是不是他假设的那样,然后好针对情况决定与冯雅琳的事,念头闪过又稍稍静了会儿,跟着便打了个侧身闭了眼,准备入睡,又不知过了多时,似一种不知不觉里,脑子里突然飞云般直掠过场奇梦。

一入梦境,二强便立于一片寒风里,全身直有种刺骨的冷,他面前,冯雅琳正近在咫尺苦苦作着哀求,满脸泪水,满脸悲怯,嘴里正酸楚楚的语气道,林二强,请不要拒绝我好吗?好吗?我知道你是对我舅舅有意见而这样,请不要把我与他扯在一块儿,我是我他是他,谁也代表不了谁,请务必相信我,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也暗慕你已很久很久,请接纳我,好吗?说完跟着抹了把泪,然后可怜兮兮神情直望着他,眼里直有种无奈,有种哀伤,有种强烈企盼,盼他不要选择拒绝。二强心里仿佛正怀着对她舅舅的一片积怨,恨她舅舅恨得直咬牙,始终只用漠视眼光对着她一言没发,仿佛也几分仇恨。见他那样,冯雅琳便猛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然却雪人一般溶化起来,溶化得那样快,眼睁睁里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那情景,二强心里突然有了种奇特感觉,像凭空泛起也像心底冒出,只觉随着她那影子最后一点一点消失,他的一颗心已忽然那样直眷恋着她,仿佛已眷恋了太久太久,两年?十年?仿佛都是,跟着便为她的消亡有说不出的伤心与痛怯,仿佛有种肝胆欲裂,迅也跟着直放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很快便哭醒了,睁开眼睛模模眼,竟真含了不少泪,心里难免觉到些怪,因为自小到大还没这样过,更奇特的是,人虽然醒了,但刚刚心底里的那种感觉却铁一般被印着过来,只觉冯雅琳已真的突然变得好不让他疼爱与牵挂,那感觉,仿佛她真的刚刚为他死过一次,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说不出的怜爱,一时只觉得,这梦的力量真是好邪乎,若不是自身经历,真难相信能让人这般。

二强在猪栏边朝里面望着,一脸愁容,心里隐含点焦焚。猪栏里面,一头大猪静静躺着,一动没动,因上午突然生病,虽接过兽医打过针,这时模了又模看了又看,仍不见多大松劲,烧得像火炉。带点无奈,二强再瞧过眼猪的急促呼吸便转身起了步,打算这就再去接兽医,刚迈过几步,脑子里忽然一动,跟着想到种说法,说猪遇这种情况,可以给猪喂些活黄蟮泥鳅串串肚通通气,大多都能好起来,跟着便想到自家水井,打水时经常见些泥鳅冒出来,肯定里面不少着,没多想,这便直接往了屋里,打算这就把水井淘了。

取过水桶脸盆,二强便出了门,经过塔子里时,只见陈云珍正在阶檐上摆个竹篮子剪着“清明吊儿”,今儿是清明节,下午得挂青。趁早两天赶集,二强本想叫人代买几个回来,陈云珍却说原强结婚时剩下的彩纸她还一直留着,她可以用那做几个,省下几个油盐钱也好。二强虽依了她,心里却想,不知她剪下的又会不会让人把肚子笑破。见他拿着盆子,陈云珍便问他拿那做什么用,二强便把想法说了,也把猪的情况说了。陈云珍听了也很急,叫他快弄点儿试试,万一不行得赶快再去叫兽医。自二强决定要担起家里梁柱,家里的事便都主动担着,陈云珍因年岁越来越大,许多事渐渐力不从心,自然变得靠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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