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康培力

稍喘了会儿,两人跟着上了路,趁这当儿,二强便将竹子晚上的情况一一说给了阿大,阿大一听顿慌得说话直结结巴巴。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因为要替阿大考虑回去后的事,考虑他如何向竹子圆说或解释今晚的事,稍过会儿,二强便问阿大,阿大哥,我现在要问你实话,晚上出去时你是怎样交待竹子嫂的?

阿大道,我说去庄家院子庄老大那儿有点事,声音让人想到霜打的茄子,直带点死怏怏。

听了他,二强又觉到点好笑,心里想,你阿大也会怕啊!针对他嘴里说的,还是跟着道,那你赶快得赶往庄老大那儿,竹子嫂待会儿肯定要去那儿,话刚落音却突然想,不对呀,这去的时间又对不上啊,竹子眼下肯定是要细查细究的,万一被她盘出岂不照样麻烦,看来这仅让他去那儿还是不行,得无论如何让阿大想件事把中途这段时间补起来,自己只有立马帮他去补这件事儿,稍沉默了下,二强遂把这想法给阿大说了,跟着要他想件事出来。

阿大搔了搔头发半天没吭声,像是想不出道道来。

二强跟着来了点气,恨他这节骨眼上还在打慢拍,遂带点火星子道,你快点好不好,火烧着眉毛知道不?

阿大这便跟着一急,脸上泛起些微紫,“开了下快车”才道,别的事可想不到,只有把我家菜园边那丘田的月子放了,队长早几天就交待过我,说等水干了就准备下草子种的。

二强跟着道,你赶快去吧,我这就去办那事儿好了。

阿大答应了声“嗯”,含点不服得服。

少顷,两人到了一岔路口,二强这便另一边赶快赶往了阿大指的那地方,边走边又来了点火,因想到田里水冻得都快结冰,没带锄头这就去抠那月子只怕指甲不翻手不冻麻才怪,心里顿止不住直骂:林阿大,你可真是害人精!你那**不打点野食难道就硬不行!边骂边又想到竹子,一时甚不知自己这到底是去做好事还是做坏事。

从车上一下来,二强便和陈云珍急急往了医院,陈云珍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些鸡蛋之类。因为红姣那封信,两人一大早便起身往了城里,准备医院去看望陈少云,自打两家断了来往,二强还一直没见过他,心里便隐隐含点兴奋,也含点焦虑,担心陈少云年纪太大经不起这样那样,边走边直觉得指甲里生疼,因昨晚帮阿大抠月子抠得太狠。

出车站没多远,两人很快到了百货大楼对面。在那儿刚冒头,一阵叽哩呱啦声跟着从楼顶传了过来,听见那里,二强跟着抬头往楼顶望了眼,一眼里,一群红男绿女正倚着栏杆嬉笑作闹着,一派手舞足蹈,样子显点悠闲,也带点无忧无虑,由那情景,二强心里迅生出点羡慕,觉得那就是城里人的日子,跟乡里就是不一样。望了眼那群,二强跟着又望了眼楼顶的栏杆,只见已陈旧得不见往日气势,藉由那儿,二强跟着想起小时一件事,想起队里一个同龄夸这大楼如何如何高,人要想看楼顶帽子准会落下来等等,那绘声绘色的样子仿佛让他现在都能画出来,由他那神情,二强当时便想,啊呀,那多高啊,不等于看自己头顶上的天嘛!心里煞是羡慕他的见识,羡慕他能进城,觉得他好有资格神气。♀过几年,二强自己也终于进了趟城,第一件事便是想在这儿看一看,结果来了一看,高果真是高,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什么一抬头要掉帽子啊,屁!墙根下还差不多!这又才明白,原来他根本在忽悠人,想通过那样来显耀自己,威风自己!望过眼栏杆,二强跟着又望了眼整个大楼,一时只觉得,今儿那眼里,那楼更是不怎高,虽然它仍是县城里最高的房子,心里便想,或许是自己长大了的原因吧。

目光正朝着大楼,眼角余光,不远处人群里,一个熟悉身影在人丛中停了下跟着又匆匆闪开了,带点想看个究竟,二强跟着将目光从大楼移开朝那儿扫了几眼,看来看去,却再没看见那人影,仿佛瞬间已蒸发掉。由那身形,二强分明看清那人是张春梅,也感到她也是在看清他们俩后才急急走了开,由那一瞬,二强心里顿直觉到种怪。

十几分钟样子,两人到了医院住院大楼。

脚刚迈往一楼楼梯脚下,因怕在病房碰上张春梅或陈尘,弄出些尴尬,二强便停下脚步对陈云珍道,妈,你先在这儿站会儿,我上去先找下红姣,让她先到外公病房看看,说完便定定看着陈云珍,下面的话显然不用说。

陈云珍刚往了他旁边,听了他跟着道,自己老子病了哪有看不得的理,就是阎王爷在那儿也要去,话没完便朝了楼梯了,跟着急急往着上面,眼眶里迅泛了红,与平时那种一遇上面情的事总要唯唯诺诺先拿自己考虑起退让判若两人。

见她那样,二强只得跟了上去,边爬楼梯边几分无意地朝她扫了眼,只见步履已略带点虚晃,一头华发随她的脚步一晃一晃,显得直扎眼,由那情景,二强心里迅想到“风烛”二字,也想到种哀凉,由她刚才那表现,跟着也意识到,原来真正的孝心是永远不会被时间改变的,哪怕人已龙钟,哪怕曾经被隔着天长,进而又想,这么多年,母亲肯定没少念及外公,因为两家关系,又始终只能默在心里,想来一定是好难过。

楼梯上,两人身边不时遇些擦肩而过或急急冲往前面的医生和其他人,让楼梯几乎直啪啪啪响得没停,让二强直觉到几分浮躁,也感到种忙碌。

分多钟样子,两人很快到了三楼,楼梯上一入走廊,二强朝走廊望了眼,一眼里,走廊里正显点静悄,走廊前面不远处便是医生办公室,挂着块“医生办公室”牌子,一见那牌子,二强跟着便望了眼,心里很清楚,那便是红姣上班的地方,以前曾在那儿找过她,也清楚再往前便是外公那类病的住院病房,外公肯定就住在那里。♀经过医生办公室时,二强便站下来看了下,结果红姣却不在,只有几个护士在忙着,跟着便问下了护士,问红姣当没当班,护士说她当着班,刚刚有事出去了,二强便想等下红姣,想等她来了一起往病房,陈云珍却坚持这就要过去,拦都拦不住便往了前面,二强只得随着她,心里却微微有几分不安,怕病房里遇上状况无人调和,自己倒事小,大不了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关键怕陈云珍受气,跟着也猜想,红姣有可能要么没上班要么查房去了,要么就在外公病房。

没走几步,楼梯口一阵作响,跟着一个人又入了走廊,因急着病房那边,两人都没去看,只顾往着前面,刚走过几步,那人后面冲两人叫了声,珍伯伯,二强哥,原来正是红姣。

听见她那儿,两人跟着回了头,一眼里,红姣正从十米开外样子提着袋水果朝这边走了过来,脚步显点匆忙,一脸微笑里带点气喘吁吁,给人种许久未见的亲切。

朝她应过声,两人便站了下来,等着她过来,眼睛一直朝她望着。

见两人在等她,红姣也跟着加了些脚步,很快便到了两人跟前,一到两人面前便道,是为爷爷来的吧?边说边替陈云珍理了下被吹乱了的头发。

二强跟着回她,是的,外公情况现在怎样?

红姣举了下手里水果道,我这也正要往他那儿呢,目前病情有所好转,但情势仍不容乐观,只怕还要很长时间,边说边微微叹了下。

二强跟着问,外公哪个服侍着,现在他那儿有哪些人?

红姣心明他的意思,跟着一笑道,怕谁吃了你吧,放心好了,这儿的照看主要就我和华林,家里人来得很少,好像爷爷不是他们老蔸蔸,边说边挂了点埋怨,一落音跟着起了步道,咱们过去吧,说完便往了两人前面。

两人跟着后面跟了上去,二三十步样子,红姣一拐身便往了旁边病房里,二强心明那就是外公所在病房,跟着跟了进去,后面是陈云珍。

一进门,二强朝整个病房扫了眼,一眼里,整个病房只靠里墙放了张病床,看上去显得有些空旷。病床上,陈少云正入睡里吊着点滴,满头银发让他看上去有种苍老,望了眼他那满头白发,二强心里跟着一怔:外公什么时候怎老成那样!一入门里,红姣便往了病床前,在床前小桌上放了水果便转身附往陈少云耳边道,爷爷,珍伯伯和二强哥来了。

接着红姣后,二强也从陈云珍手里接过包放在了小桌上,然后便打算往陈少云病床上去坐坐,待他醒了好和他聊聊,刚转身,只见陈云珍眼里一片猩红着已急急走往床边,跟着拿了把独椅便在床前坐了下来,面朝着陈少云,身子一落下去便抓了陈少云手直模,眼睛直望着陈少云,见那情景,二强心里又不禁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红姣叫过两声,陈少云也很快醒了,一睁眼便扭头看了下,见是二强和陈云珍,脸上遂一片激动,直叫红姣快把他扶起来,趁他过来一眼,二强与陈云珍分别叫了声他,见他想坐起来,二强忙一两步往了床头,然后掀了被子俯便抱了陈少云身子往床头方向挪了挪,红姣和陈云珍也赶快帮忙,设法把他的枕头垫高起来,待两人弄完,二强便将陈少云轻轻放了下去,给他盖了被子后便沿中间位置坐了下来,把脸朝着陈少云,眼角余光,陈云珍已泪眼婆娑着,因那情景,心里跟着又一酸。

刚落下床,陈少云便将手朝他伸了过来,见他那样,二强也赶快将手朝他伸了过去,四手相握的一刹那,陈少云直想说点么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望着二强直傻笑。

二强也跟着笑了下,然后道,外公,好些没?趁这时,遂又仔细朝陈少云打了眼,心里迅又涌起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种惊异,也有种悲凉,怎也没想到昔日那个强健得让人直想到老运动教练老军人的外公一下竟会变成这样,除了头发白得像雪,四肢也枯瘦得就像发霉朽木,又不知什么时候还缺了好几颗牙,一时甚感到岁月好无情,让人老起来实在太快,藉由他那样子,心里也隐隐想到种折磨摧残,想到陈家素来的对他,一时甚又几分恨起陈家,恨张春梅,恨陈尘,恨两人一直不心疼他,常屁大点事都要留着让他做。

因陈少云已带了点耳背,二强刚才那话便没听见,便一直只顾握着二强手直笑,似乎那样是最好的感情表达与倾诉,见他那样子,红姣旁边才大着声告诉他,自床头上忙完枕头的事,红姣便一直在床那头边上站着,听了她,陈少云这才带点懵懵懂懂道,啊,好多了好多了,嗓子带点从前没有的半沙哑,让二强再次觉得,外公真的老了,无可挽回地老了,心里遂又腾起些心寒。

话音刚落,门口有个护士来叫红姣,说有电话找她,红姣听了跟着便往了门外。

说过那句,陈少云又握了几下二强手便问起二强,问他目前在做什么,订婚没等等,二强也一一如实作了回答,聊过一气,这才松了二强手,跟着把脸转对陈云珍问起来,问她家里现在过得好不好,喂了几头猪等等,由于记忆也差了,边问边不断出些重复,让陈云珍一个问题常常重复几遍,让二强又再次感到他一种老。

说过会儿,陈少云说他想喝点水,二强便起身在小桌子边为他倒了半杯开水,嘴边吹了吹便递了陈少云。

杯子刚递过去,走廊里一串脚步声朝这边响了过来,听上去带点匆急,声音响至门边时,红姣跟着又一步走了进来,神情却带点异样,明显挂着点哀伤,一进门便冲几个道,刚接到个熟人电话,徐雁母亲又出事了。

二强因清楚徐母情况,自徐雁出事,徐母便精神失常,在精神病院住了很久便被送往了县福利院,但这后来也似乎一直没听出过什么,听了红姣的话不免心里一惊,跟着便问红姣,她出了么事?

红姣叹了声,几步走往陈云珍后面便站了下来,跟着一口气说了这事,说徐母自进了福利院便经常吵着要回家看看,福利院叹息可怜,惟一的孩子徐雁却离世,这点要求不满足她似乎也对不住她,便叫人陪着她往家里一趟,可徐母总是一到家又立刻旧病重发,反复多次后福利院便再没让她回过家,可就在昨天晚上,她却乘人不备独自溜了回去,就这一回,她却意外保持住了清醒,从而也导致又一场悲剧的发生,由于意识清楚,家里环境马上便让她想到徐雁,也感到种绝望,几乎想也没想,遂抓了身边一大瓶碱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想以自杀了断心中一切,因发现与抢救太晚,虽保住了性命,却落了个又傻又残,手脚已经基本不听使唤,看样子今后三餐得有人照料才能下肚,目前已被送往地区疯人院。

红姣话一完,陈少云和陈云珍都直连叹了几声,说徐家落得好惨,徐母落得好可怜,二强则除了那样心里更涌起份沉重,藉由徐雁的曾经对原强对林家,陡觉得林家好不欠着徐家,针对徐家眼下这样,林家似乎有责任和义务必须为她们付出点什么,否则便有点太冷酷太没良心。

叹过一阵,几个不知不觉就由徐母把话题扯开了起来,说起这个那个,说过一阵,陈少云便把话题引往陈家,说起陈尘,说他不扯气,红姣旁边跟着插话,几分伤感意味说起陈家的事,说陈昌浩眼下已成县人大主任,虽然余威尤存,但到底是个糊职,感觉上陈家一切已大不如从前,说着说着跟着又说起陈尘,说他单位上表现一直像泡狗屎,除了不爱学习,工作多年业务上始终像个白痴,平时老爱以“**”自居,一副臭“公子哥”德行,让领导看陈昌浩面子想提拔也提拔不起,放个什么都拿不下,陈昌浩经常因他生气,说他自参加工作便没给他带来过好名声,就在前不久,还因耍“公子哥”派头在单位上打人,结果被送进过公安局,因陈昌浩的关系最终才落个有惊无险,因为这事,陈昌浩还气得大病了一场,说完跟着直叹气,说陈家真就出了个“怄气包”。

刚落音,陈少云跟着又接声说了几句陈尘,边说边带点骂,脸色一时直带点铁青。

说过会儿,话题终于离开陈尘,零零碎碎开始扯些别的,趁这时,红姣便在小桌子边给每人削了个苹果,送往每人手里后便接着在陈云珍后面站着。

二强接过苹果便放在了小桌子上,跟着拿了水果刀便从陈少云手里拿了他那个,接着一块儿一块儿切着喂陈少云吃,陈少云便边嚼着苹果边与陈云珍聊起乡下的事,说着说着,却突然问了句,珍曼子,小芳的病现在好些没?

听了他那话,二强心里迅一紧张,紧张得发根都快竖起来,跟着朝陈云珍望了眼,直担心她把实话说出来,因陈少云素来就疼爱小芳,这消息绝对对他是种不小的打击,对他的病没一点好处,一眼过去时,只见红姣正手指轻轻往陈云珍背上戳了下,陈云珍自然有所领悟,微微反应了下跟着回陈少云道,好多了,没什么大碍了。

陈少云露出些欣慰,嘴里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娃儿也一直太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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