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二十章

作者 : 康培力

快进林家,二强火急的脚步很快将庄家院子那人甩了老远,小岗山脚匆匆拐过来,一眼里,塔子里正许多人,且忙且立,做着些与丧事有关,给人一种沉痛与不安,待他刚露头没几步,所有人立时把目光都投向他,有种担忧,有种难过,知道他最疼爱这姐姐,或泪或悲的脸上也让二强分明能体会到一种对小芳不幸离世的哀伤与惋惜,因为她生前的聪明善良与可爱,因为她的英年早逝。♀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堂屋里,撕心裂肺的哀诉哭泣如洪水在滚滚而泻,激荡起一种特别的悲伤潮涌,让天地都仿佛变得昏暗,让人心底直阵阵酸楚,这是几个女性亲戚在扶棺凭吊,也包括陈云珍的哭声。

听见那些哭声,二强的泪霎时又涌了出来,脚步也不由得更匆匆起来,刚入塔子里,二强便抹把泪朝堂屋望了眼,一眼里,漆黑的棺材就在门槛后面不远,棺盖斜搁在上面,棺材前面的香笼里,或长或短的香烛正淡淡冒着青烟,呈现出一种宁静与幽冥,让人想到灵魂升天,想到一个人永久去往另一个世界,在二强眼里,那烟雾极可怕极可怕,仿佛人类最伤心眼泪的蒸发,棺柩旁边,陈云珍正在几个作着凭吊的亲戚中哭得直死去活来。

望过那一眼,二强便又加快了些脚步,很快便穿过人群入了堂屋,跟着几步便到了小芳棺柩边。

在小芳棺头立下来,二强跟着擦把眼朝棺里的小芳望了眼,一眼里,小芳静静躺在里面,那么消瘦,那么苍白,身上没有入殓新衣,还是她平时最爱穿的那套,铺盖也是她床上那套,望着那情景,二强心里一酸,泪水跟着哗哗哗泉水般淌起来,脑海里闪电般想到她以前,除了聪明活泼,也那么热爱生活,那么对未来充满幻想,印象里,受病以后,她一直都多么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也一直对治疗持着多么的认真,尽管她也清楚那些行医者的医术并不怎样,却还是一丝不苟地遵着嘱咐,很多时候,她曾被他们的瞎剂方瞎撞试弄得十分痛苦,直死去活来,但仍咬牙坚持着服药,直希望着能有个瞎猫碰老鼠的奇迹出现,同时也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知道家里没钱,她不可能有机会去大医院,只能寄望于这样,眼下,她却走了,在不愿的结局里走了,走得那么无奈,那么顽强,也那么凄苦而可怜,她是活活被折磨死,让人眼睁睁在不该里看着迈向死,走得一定好不甘心,好依依难舍与难过,就像梦见喝着泉水却被渴死,好可怜!好凄惨!……想着想着,二强很快便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捶胸顿足着道:“姐啊,你好可怜……我来迟了……不该啊……”心里除了种欲碎欲裂,仿佛也直真种万念俱灰,不知道今后还能为些什么。

他旁边,几个亲戚们正边哭边触碰着小芳,不停地呼喊着小芳名字,仿佛要将她唤醒过来,直将小芳僵硬的身体弄得一晃一晃。

望着那情景,二强不禁又想:“她不能答应了,再也看不见她说说笑笑了!”这么一想,眼泪也立时洒得更厉害。

过些时候,经过一番汹涌宣泄,二强情绪稍有缓和,定下神来,跟着便想到小芳的衣服与铺盖,本来就走得可怜,那样子断然不行,这便打算就去供销社给她再买,棺柩边擦了擦眼泪,跟着便往了门外。♀

出门一刹那,二强无意朝远处掠了眼,感觉里,远空的白云,远近的山峦树木,均那样肃穆沉寂,阳光也似乎含着泪色,仿佛都在为小芳的不幸而沉哀,望过那一眼,跟着又朝人群里望了眼,这才发现,由于自己刚才,许多人脸上都跟着落下了泪光,人群里,他发现了低迷含泪的弘强,跟着也发现了阿大与竹子,竹子一脸的泪,一脸的悲伤,接着又发现了总在强掩悲恸的原强,原强在塔子外面站着,眼睛带点痴愣独自往着一边,神情除了悲伤更有种落寞,一种来自心底的空落,望着他那神情,二强又隐隐想到他的变化,也想到那变化的由来。

塔子里望过眼,二强又朝堂屋里望了眼,带点无意,也带点不忍,因知道陈云珍正在伤心,一眼过去时,陈云珍正站着棺边,撕心裂肺地边哭边望眼小芳,身子直一仰一俯,因为没命的宣泄,声音已含些嘶哑,泪仿佛已经快要哭干,脸上除了那种极度悲怆,似乎是有种绝望,绝望得让人可怕,想着她素来对小芳,二强除了种替她难过,觉得她那表现丝毫不怪,只是替她担心,担心她最终会不会受得了。

因为那情景,二强跟着又抹起泪,想着时间已不早,怕太迟了供销社关门,目光从堂屋移开,二强便匆匆往了塔子前面的那条小路,准备这就往供销社。

那条小路一转过去,前面便是小岗山脚,因为心急,二强步子便直带点流星赶雨,小路转过去没几步,前面两个人影忽然一个小弯子转过来冒了头,行色一派匆匆,脸上带些肃然,二强跟着朝两人望了眼,心里迅涌起种热乎,仿佛因一种感激,因一种没意想到的诚恳,只见那两人竟然是高爹和高母,高母手里拿着段布料,带些说不出的激动,二强老远冲两人打了招呼,然后便急急往了两人,两人应过声也一步没停直往着他这儿。

因为都走得快,三人很快相互到了跟前,二老面前站下来,二强便望着两人道:“二老是为小芳姐的事来的吗?”高爹道:“是的,这儿也只认得你。”高母跟着晃了下手里布料道:“太匆忙了,只在供销社扯了段布料,花圈都没搬个,好像有点不像话,你就莫见怪了。”二强道:“干妈你说到到哪儿去了,这么大老远赶了来什么都没说的了。”跟着又道:“你们怎知道这事的?”高爹道:“你一走汪木匠就去了趟高家,专门说这事儿。”二强道:“这汪师傅也是,这么大老远的,他说这搞么。”高爹跟着道:“二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晚的事是开玩笑吗?这么大的事不来还是那关系?”话一落音,高母也说些同样的话。

待高母落音,二强便道:“我不是那意思,主要是太远了,车又不方便,你们一定是请了个车,那时哪还有班车。”心里甚觉得高家为人好不一般,既诚恳又严肃,什么事都说一不二,与之相比,自己还太不够得很。

高爹道:“是请了个到公社,下车后便一直问着路来,不过有了这一回,下回有什么事也就方便了。”稍停了下跟着又道:“你这是要往哪儿?”二强便把去供销社的事说了,因为时间赶紧,又说过一两句,二强便将二老引往了林家,待两人棺前焚香叩毕,便将林家人一一向二老作了引荐,再安排好二老一边喝茶休息后便往了供销社,因为都不认得两人,好些人直问二强两人是谁。

“二强,你小芳姐的事已没办法,但高爹劝你务必要振作起来,好吗?”高爹喝了口茶道,身上仍还残留些为小芳送葬回来的匆忙气息。

他旁边,二强和高母也刚在小椅子上坐下来,手里端着杯茶,二强脸上留些泪痕,情绪一片低迷。因为小芳的墓地较远,上午小芳出葬时二强本来劝二老不要去,怕他们累着,二老却执意要去,说既是亲戚就该那样,待一个多小时的安葬完毕,这才刚刚回到屋里,一进屋,二强便各自倒了杯茶,这便打算陪两人歇会儿说说话,见二强那情绪,高爹甚感到不放心,坐下来朝他望过眼便说了那句。

二强正把茶杯在手里轻轻转着,心里是一片空落与哀凉,因为小芳的离去,因为家里永远少了个人,少了个聪明善良活泼可爱的影子,听了高爹的话遂朝他望了眼,跟着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把目光又往了地上,心里又有种直想落泪,迅暗暗作着克制,耳朵里,陈云珍房里,好几个女性亲戚正劝着陈云珍,劝她想开些等等。

见他那神情,高爹又跟着道:“我也看得出,你一直特心疼你小芳姐,知道你这时心里很不好过,但过去的已经过去,谁也挽回不了,你还有母亲,还有家,活着的人总要活着,要想办法尽量让他们过好,也让自己过好,所以,你一定要尽量尽快把这事从心里排开,重新振作起来,要像你原来说的那样,你原强哥已成那样,你可再那样不得,高爹这都是实话,也是心里话。”说完又喝了口茶,然后定定看着二强,含些期待,也含些关切。

刚落音,高母也劝了些二强,说了些高爹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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