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十七章

作者 : 康培力

阅过此信,二强遂有几分伤感与失落,虽一直不曾期望与她有些什么,心里却一直很喜欢她,尤其是她的直爽,这结局虽尽在不言,还是一时有些难以承受,几天下来,心里一直都很沉闷。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回信时,二强除了祝贺她与华林的事,主要就她今后择业问题多劝了些,叫她千万不必为他宿愿,因他作选择,后悔起来可是一辈子,小时的天真之言依不得,自己命运自己把握,想干哪行就干哪行好了。

因为正值沐海的好时候,浅海浴场那边,人流总是一副的没多没少,始终是那样闹腾。

望了眼浴场那边,二强突然将腿子挪了挪,准备这就起身回住处,也欲打断对红姣的那些思绪,打算往后都不再想,正这时,后面一串脚步声嚓嚓嚓快速朝他奔了过来,二强一回头,只见一起学习的一个队友手里拿着封信朝他跑来。

趁那一回头,两人同时一笑,二强跟着主动与他打了招呼,知道那信是给他的,因为朝他举得老高,心里直猜,刚收到红姣的信,这又来了封,谁的?

几步里,那队友到了跟前,跟着把信递给了二强,然后带点戏谑与亲热朝二强背上拍了巴掌便往了浅海浴场,肩上那条毛巾证明他是要去沐海。

趁背上那一下,二强迅也朝他腿上扫了一腿,回了个亲热,跟着斜了眼手里信封,只见那信是原强写来的,信封上几排字煞是有种刚劲漂亮,是他既熟悉又欣赏的。

带点微微急切,二强跟着取了信纸,然后将信匆匆浏览了一遍,结果信还没看完,心里却开始直腾起种巨浪,又很快翻滚起来,气势仿佛汹涌得比海潮还猛烈。

原强此次来信,一是告诉他竹子已经生了个白胖可爱的侄子,取名小宝。二是告诫他远门在外靠自我照顾好,眼下要尽量省吃俭用为自己留些宽余,家里已不时在为柴米油盐算计,他返家的路费可能没法着落等等。

看完此信,二强除了因小宝之事而高兴,更多感受到的却是种说不出的失望,因为原强那几个“柴米油盐”字眼。

在二强心目中,原强曾那样优秀,优秀得像个精灵,同时也那样大志,那样奋发,大志得仿佛不问凡人烟火,不沾泥俗尘事,奋发得那样顽强。冲他那样,林家人也曾多么对他抱以厚望,望他快冲出去,望他闪耀发光,尤其是二强,这种厚望更是到了一种痴望,连做梦都在望他成功,一因原强自己,觉得他必须成功才是,那样才不枉他的志向与才华,二也因为林家,能成功毕竟对家里也有好处,也能给他和弘强今后作一种铺垫。♀眼下,原强却成了那样,但尽管如此,二强还是一直对他怀着希望,希望他有一天能奇迹般站起来,重怀旧志再燃起往日的顽强拼劲儿。然现在,这封信却告诉他,这奇迹将不会出现,原强已经倒下,彻底倒下,因为“柴米油盐”之忧已开始出现在他嘴里,进入他的世界,这是他曾经多么不屑与无心思虑的问题,也是他不该也不太提及的字眼,更不是他引以为忧与怨叹的依据,若是往日,这信里一定洒满阳光或充满激励与鼓动,绝不会这么哀声叹气,这证明他的意志已彻底崩溃,他的大志已完全消失,消失得直开始计忧起平凡琐事,消失得再也看不他见往日境界,看不见半丝慷慨激昂,消失得已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当那几个字的内容映入眼帘时,过目之际,二强只觉周身迅速涌来一种寒彻,像无尽深渊里的坠落,想着从前的原强,想着他曾经的那种大志与拼劲儿,心里总有种不甘,不甘原强真就这么倒下,也太不相信他真的已经倒下,望着那几个字眼,心里直有种惊涛翻滚,也涌起种海潮般呐喊:原强,这真是你写的吗?你怎么也可以写这些,这也是你该写的吗?!你不是要驾驭摩根定律与原子核裂变,让自己的人生于辉煌殿堂里熠熠闪光的吗?

海面上,又一排波浪涌了过来,带着滚滚气势,让人想到岸边发怒的声响。

放了菜刀,二强便急急往了小芳那边,心里有种火烧般的急,边跑边拍了几下沾在手上的黄姜末。半个月前,他刚从海南回来,眼见着原强的变化,除了一种不是滋味,只得多勤快些,为给家里弄些钱,每天都要利用空余挖些山货回来,晚上跟着做洗切加工,几分钟前,他刚砧板上开始切着白天挖回的黄姜,就在这时,陈云珍却在小芳那边突然边哭边喊起来,听声音情势绝不一般,这便赶快丢了手里。

一进门,二强便急急扫了眼床上,一眼里,煤油灯下,小芳的脸显得惨白惨白,白得像纸,双眼微闭着,头发及全身已一片汗湿,既听不到她半点声音,也看不见她半丝蠕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让她显着点活气,情势直让人想到盏快灭的灯,想到种眨眼的离别。♀床边,陈云珍正边抹着泪边替她擦着汗,嘴里不停叫着她,怕她昏过去,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焦慌,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显出一派的无措,往日里因为有原强,她再急也有个靠手,这时的原强早已酒醉酣然倒在床上,既醒着也再不是先前那么主动可靠,什么事都得千催百使,令她一时不知如何。

床前的抽屉上,摆着小芳刚做好的一组艺术组合,材料全是他从海南带回来的一些海螺海贝之类,每件艺术品上均用她娟秀的字体在纸条标了个名字,几支雪白海花组成的叫“瑞雪苍松”,一只海螺搭几只海贝组成的叫“雄鹰翱翔”,无数小海螺和小海贝组成的叫“蝶舞蜂喧”等等,每一件都那样传神,呼之欲出,很是招人喜欢,显示出小芳的聪明,也透出她的强烈热爱生活。二强很清楚这些艺术品的来历,海南一回来,他便将大部分拾捡之物给了小芳,小芳看过又看便于前两天想到这样,跟着叫弘强找了些破碗破杯底之类便造作出这些来。

望着床边的情景,二强也一时不知该如何,一进门便边抹着泪边床边痴愣愣站着,心里却急得不行。

他刚进来,阿大和弘强也赶了进来,一眼就被面前情景弄得几分惶恐与骇然,弘强跟着就在门边抹起泪,然后直朝床上望着,阿大虽没流泪,脸上还是直有种着急,只是又不知道该如何,一进门便门边抱着膀子痴痴站着,也把忧郁眼神朝着床上。

床边稍站过一会儿,二强跟着给陈云珍帮起忙,替小芳找了套干净衣服让陈云珍给她换上便调了碗红糖水来让陈云珍给她喂着。

递过那碗红糖水,二强便又在旁边看着两人,心里直有种着急,也直有种刀割,脑子里跟着想到原强,想到他以往这样时候急着忙这忙那的情形,眼下却正死猪一般躲着床上,对这儿的情况一无所知,心里遂几分来气,几丝愤愤然里,竟突然腾起一种冲动,接着便云开见日般泛起一种使命感来,这感觉一上来,嘴里跟着便道:“妈,小芳姐得赶快送医院了,你快给她准备东西吧,我这就准备几弟兄把她送往医院。”陈云珍刚给小芳喂完一匙子糖水,听了他的话遂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直有种迟疑,显然因他的年龄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些,随那一眼,嘴里跟着道:“你那么小,怎安排得了?没人又没钱,还是把原强哥叫起来吧。”边说边用衣袖抹了把泪,接着又从碗里舀着糖水。

二强跟着道:“时间要紧,不能让小芳姐这么挨着,我这就去和阿大哥绑顶轿子,然后我们四兄弟轮着抬,钱的事到医院再想办法,你赶快准备吧。”陈云珍没作声,待给小芳又喂了匙子糖水后才轻叹一声道:“好吧。”语气明显带点不信任,说完便在抽屉上放了碗,跟着起身作起准备,打开衣柜开始给小芳找衣服。

待陈云珍落音,二强便叫了阿大往了外面,接着从火坑屋搬了撑椅往塔子里,跟着又找了两根竹篙和两根箩筐绳来便与阿大开始绑起轿子。

因为都心里火急着,动作自然都很快,没多时,轿子便绑好,刚弄完,二强便往了原强房里,准备叫他起床,这就一起出发。

一脚踏进门时,原强正在床上鼾声连连着,几步走到床前,二强便大声叫他,一连几声,原强却点无反应,几分又气又急里,二强跟着掀开被子一手抓了原强肩膀直摇,经这一弄,原强终也醒了,迷迷糊糊半睁开惺忪的眼用含混不清语气问他有什么事,显得一脸不耐烦,二强跟着将小芳的事说了遍,正待他回话反应,只见他双眼一闭接着又睡了过去,心里顿时气得直冒烟子,提着劲儿连骂了他几声“死猪”往转身往了外面,考虑时间紧,由不得与他缠,转身一刻,心里真有种想把唾沫子喷在他脸上,朝他捣几拳或咬他几口,跟着又意识到,林家确实已靠不得他了。

从那儿一出来,二强便直接往了小芳房里,准备背她上轿子赶快出发。

到房里时,陈云珍也刚做完准备,正坐在床沿抚模着小芳,一脸心疼,一脸焦急不安,一大一小两个布包正放在抽屉上,大多装些衣物之类,露在外面的边角直显出些收捡时的毛躁与零乱,见他来,遂转身朝他望了眼,脸上比先前多了几丝安慰,大概因那轿子很快被做好,觉得他大事面前还有几分靠实。

因为时间紧,二强也没说什么,一进门便直接往了床边,在陈云珍搀扶下将小芳背了起来,接着往了门外。

到塔子里时,阿大弘强早在轿子边等着,一往轿子边,二强便又在陈云珍扶弄下将小芳放在了轿子里,接着便往了轿子前面与阿大很快启了轿子动了身。

月光还算好,自出发,二强始终让弘强替着后面的阿大,为的是想以最快速度多赶些时间,因为太少经历过这样,没到半途,肩上便开始受不了,焦灼到十分难忍,胀痛得里面似乎有东西要往外钻,只得频频换肩作着调节。

过了一程,往前不远便有棵古樟树,这是大热天路人常歇息的地方,也是一半路的所在,再过去路便要相对平坦一些,望了眼前面,二强跟着直希翼起来,因为肩上灼痛和脚底的发软,因为每走一步都觉到的无比艰难,心里似乎直升起种胜利在望,藉由这心情,脚下的步子仿佛突然变得有力了些,就在这时,一路不时要撑椅里看看小芳的陈云珍遂又走往撑椅看了下,身子刚靠近撑椅,嘴里却一个劲儿直喊起小芳,声音那么急,那么伤感,夜空里更是有种凄惨,边喊边哭了起来,听她那样,二强心里跟着一急一寒:小芳姐莫非走了?喊过几声,陈云珍终于说了句,二强,小芳姐只怕要不行了,她已经昏过去了,能不能快点,说完又哭起来。

听她那样,二强只得又把脚下暗暗加了把劲儿,跟着就感到更难受,一种快让人死去活来,想一身趴下去再不想任何的难受。

好像地狱走过一遭,二强终于一脚踏进了医院急诊室。

进急诊室时里面正没人,显出一种无聊的静悄,也透出几分令人不安。

见那情景,室内一放下小芳,二强便跑了出去,接着在一楼走廊里不停边叫着医生边推开一个个房门,情形直带点公安搜查抓人,把一个个房里人惊得像看见抢劫犯,结果一楼没找到医生,这又接着往了二楼,终于在第二个房里找到值班医生,脚没站稳,跟着直催医生快去急诊室,说有危急病人要抢救。医生本来手头在忙,正记着些单据什么,见他那神色,遂直感到种又急又不好惹,跟着丢了手里随他跑往了楼下。

一步跨进急诊室,那医生一眼里也被小芳的情形惊悚了,情知耽误不得,跟着就在撑椅里给小芳做起听诊,然后很快让小芳去了急诊床开了药,有服用的有点滴的。

做完小芳这儿,医生便离开了急诊室,小芳因暂时未苏醒,服用的药便暂时放在枕头边,病床旁边,医生一走,几个人便开始直望望小芳又望望吊针瓶,因为心情原因,一时都沉默着。

过了会儿,医院收费的门口来了下,通知去交费,并报了下刚才抢救的费用数额,话一完便转身走了。

听到“费用”两个字,陈云珍心里跟着直打鼓,也直愁云密布,因清楚几个人肯定都没带钱,也没钱可带,一时甚不知这钱的事该如何了?也直担忧起小芳,担忧她这样子被不了了之怎办?遂边叹着气边想着这事,眼里不时瞅瞅几个。

收费的刚落音,二强便靠着门框开始掏着身上的零钱,一角一分什么,掏完了便开始数,结果与刚才那数额相差不少,跟着便问阿大弘强带没带钱,两人都说身无分文,两人刚落音,只见陈云珍急急起身往了门外,一脸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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