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第十七章

作者 : 沐岩

支出科目列表做到一半的时候,朱朗接到汤总的电话。♀+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汤总在电话那头兴冲冲地说,现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去取,就好像离婚实在是件异常有趣,且令人迫不及待的事情。朱朗则说,这两天比较忙,一有时间就过去。朱朗干私活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必须是在首先完成老穆安排的正常工作的情况下,而和王勇的应酬,通常都需要耗费相当可观的时间,除了正事,就是没完没了地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没办法,应酬嘛,往往都有逢场作戏,还有应付的意思在里面,而这,着实令朱朗痛苦。

理账的结果,吓了朱朗一跳,截至今日,本月用于各种应酬的支出竟然已达十八万元。虽然,十几万在老穆这里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公关费用的支出,通常与老穆的收入成正比,但是,与平常相比,仍然超出了不少。

做完支出科目列表,收拾完发票之后,朱朗静静地坐着,走了一会神。他花了很长时间来回忆昨晚的细节,朱朗需要确定,他和陈雅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发生了,又是什么样的事情?其神情,如同一个初恋的傻小子。

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显示,当他在车上睡醒一小觉的时候,陈雅已经把车开到了他家小区的门口。彼时,xo热烈奔放的猛烈后劲,尚在他体内如万马奔腾般,生生不息,而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出口。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家的门牌号码,还有楼层,告诉了陈雅,并且,他把包塞进陈雅手里的时候,告诉她,房间钥匙就在包的内侧。之后,再之后呢?他是怎么进屋的?他是否呕吐了?此时,记忆却出现了断层,脑海里是混沌而模糊的一片,因为,在那时候,他的大脑几乎已经不能,或者不会思考了。

记忆的下一个连接点,已然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固定定时的手机闹铃吵醒了他。醒来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三角裤。此时没看见陈雅,也不记得,陈雅是否进屋,以及如果进屋又是否离开。某一刻,朱朗心存侥幸地认为,陈雅送他到家之后,当夜就离开了。但起床之后,他看到在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女乃、一块面包,还有两个余温尚在的煎蛋,这说明,陈雅分明是在不久之前,才离开他脏乱差的小屋的。而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头,当朱朗伸手拿起杯子准备喝女乃的时候,发现桌子上还赫然摆着一张用笔记本纸写成的字条。上面写着:我上班去了,桌上有牛女乃、面包和煎蛋,今天你一定记住,要多喝点水。

上述发现,和他光溜溜的身体交集在一起,顿时,汇集成一副让朱朗毛骨悚然的情景,这分明是一对老夫老妻的日常告白,哪里像两个才第二次见面,属于什么关系都还没搞明白的单身男女。朱朗必须承认,尽管牛女乃、面包,还有煎蛋,让他感受到了某种,已经十分久违了的关怀和温暖;尽管,昨天和陈雅的见面令他少有地愉悦;但一时的愉悦或者快感,毕竟还不足以让他立即下定决心,敲定终身大事,更别说是要娶一个女人做老婆了。而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关键一点是:如果是他酒后乱性,不小心走了火,那么,这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的风流韵事,会否导致陈雅的怀孕?而一个怀了身孕,又着急结婚的女人,会否向他逼婚?!天哪!这不堪的假想让朱朗的大脑一片混乱。然而,如果确实发生了什么,朱朗的大脑里,却又没有任何与男欢女爱有关的记忆片段,朱朗可不希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上了一个女人的贼船。

当记忆回放到陈雅胸部那美妙的弯曲弧线时,朱朗眼前一片迷雾,心乱如麻,全没有了当初的心神荡漾。

桌子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是老穆打来的。老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他让朱朗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老穆是什么时候来的?朱朗全然不知道,但朱朗放下电话之后,迅速收敛了一下自己荡漾的心神,便朝着老穆的办公室而去。♀

走进老穆办公室,老穆正站在窗户旁边打手机,见朱朗进屋,他示意朱朗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老穆的这通电话很长,但让朱朗奇怪的是老穆的通话内容,他在咨询市妇产科医院,妇女孕后身体检查的科目、程序,还有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由于老穆的话题涉及**,于是,朱朗拿不准,自己是该留下,还是应该过一会再来,便犹犹豫豫地起身,准备离开。老穆显然察觉到了朱朗的意图,打手势示意他坐下,朱朗只好又把放进那把舒适的椅子中。朱朗发现,老穆今天穿了一身非常得体,非常合身的黑色中山装,使他瘦削的身体显得更为挺拔。老穆是一个对穿着十分讲究和仔细的人,朱朗从未见过,他的衬衣或者外套上有任何一丝褶皱,即便是在炎热的八月,只要是正式场合,老穆也会穿着雪白的衬衫,打着被熨烫的笔挺笔挺的领带。朱朗从老穆的衣着上推断,老穆一定是安排了什么重要的活动,所以,只好打消了在今天去汤总那里取现金的想法。

老穆看起来很憔悴,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朱朗便猜测,也许是李志国的事情,弄得老穆有点心力交瘁。

老穆打完电话,对朱朗说:

“你去过李志国家吧?”

朱朗有些疑惑地说:

“是,前年给李志国送年货的时候,去过一次。”

老穆点点头,说:

“嗯,那你见过李志国的爱人吗?”

朱朗没明白老穆问话的意思,想了想说:

“见过一次。那天,凑巧李志国没空,让我直接送到他家里,那天他爱人在家。所以,就见过那么一次。”

“你知道她的电话,或者她在哪里上班吗?”

“那我可不知道,只见过一次面,我没问,再说我也不方便问啊。”

老穆“嗯”了一声,然后,思索片刻,说:

“那你一定还认得她?或者,记得她家在哪里吧?”

“她的长相我记不清了,时间过去太久了。至于她家,我倒是记得,我想,如果见到她本人,我能认出她来。”

老穆轻出了一口气,说:

“那好,你马上去办一件事,你现在就去她家,看看她是否在家,如果不在,就在她家等到她回来,然后通知我。”

朱朗有些诧异地看着老穆。

“一直等到她回来吗?”

“是的。如果今天见不到,明天你就继续等,总之,一定要见到她。你这两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她。”

“好吧,如果我见到她,应该和她怎么说?”

“就说我想见她,至于为什么,就说见了面,我自然会告诉她。我今晚会一直在这里等,有消息了,立即通知我。”

朱朗满心不解地接下了这个苦差事,回自己办公室取了手包,朱朗就下楼开车,然后,直奔李志国家而去。

李志国家,在城东边一片破旧的小区里。小区里净是些红砖墙、灰屋顶的六层小楼。砖墙表面,原先应该是抹了灰浆的,如今,那些灰浆经过日积月累的侵蚀,已经斑驳而,从楼房的建筑格局判断,这些楼,至少应该是落成于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

朱朗的记忆始终很好,这也是他始终为之自豪的。最近几年的“酒精沙场”,虽然摧残了他的身体,但似乎,尚未摧毁他的大脑,因此,进了小区之后,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李志国家所在的单元。朱朗把车停在单元门门口,一抬眼,看见单元门的门板上,正乱七八糟地贴满了各种各样治疗性病、兜售假证书、证件,以及身份证的小广告,小广告之上或者一旁,还乱七八糟地写满了若干行迹可疑的电话号码。

朱朗记得,李志国家是在这个单元的顶层,靠东的一侧。于是,他上到顶层,敲了敲门,但没有动静,他推测,李志国的媳妇肯定没在家——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回到楼下,这片破败的小区里人迹寥寥。朱朗停车的位置,正好位于小区住宅楼之间一条窄窄的小路上,依地势来看,四周的楼房,恰好在此形成了一个走廊,或者通道样的区域,成了天然的风口。朱朗觉得,在这种管涌效应的影响下,平地上的四级风,一旦到达这里,会在瞬间转变成八级。因此,下楼之后,朱朗想也没想,就一溜烟地钻进车里,而且,上像坠了个几十斤的秤砣般,就此一动不动。整个下午,朱朗坐在车里,车外狂风大作;朱朗就这么无聊透顶地,看着众多衣衫陈旧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地来往穿梭,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由于阴天,天空也黑黢黢的,看不到任何一点星光。周围,各个楼上的窗户,开始稀稀拉拉地亮起昏暗的灯光,间或,可以看见一两个或胖或瘦的身影,在某个窗前,鬼魅般地闪现。在此期间,朱朗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以打发那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进的时间。他一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记清李志国老婆的模样,以致眼睁睁地让她在眼皮底下溜走;一会,又像个怨妇似的,在心里恶狠狠地埋怨——这婆娘究竟死哪去了?这么晚还不回家!一会,他又仰头张望李志国家的窗户,期盼那扇窗户后面,会有一盏灯光灿烂地亮起;再一会,他又想,陈雅这会干吗呢?怎么过了好几天了,都不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呢!总之,朱朗就在这样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中,度过了一段难挨的时光,心里一会矛盾,一会又像一群小蚂蚁在爬似的发痒,不过,好在时间的确过得快了些。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朱朗几乎要放弃了,却忽然发现,李志国家的窗户终于亮了,仿佛神话中的宝莲神灯,焕发出一片迷人的光芒。他打了鸡血似的,从车里冲出来,在一楼走廊里,他发现,这幢老式楼房居然还有一个后门,径直通向背面一个早已经光秃秃的花园。下午来的时候,由于心急,他居然忽视了这个重要的入口,李志国的老婆,极有可能正是从这里悄无声息地回家了。“真是该死”,朱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不过,这次唾弃却与其他的任何人无关,那对象,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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