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倾城之女相为后 171、结局·下(新增9200字)

作者 : 云中晚歌

171、结局之桃之夭夭

晨光照耀整个千红谷,谷内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舒悫鹉琻谁又能想到,在极寒之地的雪山另一侧,竟是如此花红柳绿的世外桃源。

竹屋内,凤倾躺在床上仍旧未曾醒来。

仇七安静地坐在桌边,神情有些呆滞。距离君怜卿离开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如果一会儿凤倾醒来,他又该如何对她交代君怜卿的去处?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仇七满心惆怅的时候,凤倾却是一下子惊醒。她蓦地坐起身,惊呼,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冷汗直流,显然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要!”

“你醒啦。”仇七急急忙忙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低头望着凤倾,“身体可有不适?”

凤倾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想到方才的梦境,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得紧紧的。听到仇七的问话,她机械地转过头,黑眸幽幽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他呢?”

那个他,自然是君怜卿。

仇七手心一紧,忽然有些不敢直面凤倾的眼睛。他微微偏过头,不着痕迹地深呼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他--”只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凤倾忽然抓住仇七的衣袖,语气冰冷而急切。“他呢?他到底去哪里了?我要见他!”

仇七张了张嘴,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该如何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可能正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凤倾等不到回答,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

仇七无奈,轻叹一声:“他……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凤倾呼吸一窒,苍白的脸色几乎要变成透明的。

仇七心底挣扎,最终还是无奈道:“走了,就是他离开了。他叫你不要去找他,他希望你去冰国。”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我又是怎么回来的?”凤倾问,目光犀利。

仇七忽然有些不敢直面凤倾幽黑的凤眸,那眼眸太过幽暗,就好像两轮漩涡,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难以自拔。须臾,他叹:“他用毕生修为设下定魂阵,将你分散的魂魄定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公子他……他……体内的无忧之毒爆发,再也难以压制住。所以,他走了。”

说完,仇七心中无声叹息,果然,他还是不适合说谎话呢。

他就因为这个走了?丢下她一个人,甚至要把她送到花桃夭的身边去?凤倾心中狠狠地一抽,对于仇七的话,根本就不完全相信。她咬了咬薄唇,声音愈发冰冷。“那你可知道,他走去了哪里?”

“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往西走的。”仇七低敛眉眼,神情落寞。他本想悄悄地跟在君怜卿的后面,但是,却被太皇太后凤卓雅给阻止了。

也就是说,君怜卿是一个人找地方自生自灭去了?得知这个消息,凤倾只觉得眼前一黑,几欲跌倒。

仇七眼疾手快扶住凤倾,“三少!”

凤倾却推开仇七,语气不满而充满怒气。“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走了?明知道他一个人离开,结局是什么,还要让他走?”

仇七心口一紧,心里也很不好受。他身体踉跄了几步,这才极力稳住。对于凤倾咄咄逼人的话语,却是白着脸,无言以对。

凤倾却是无暇顾及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伤人,已经急匆匆地下了地就要往外跑。“我去找他!”她要去找他,她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忍受那样的伤害和寂寞?

仇七没有阻止,他知道,他也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下意识地追出去,就只看到凤倾消失在前方竹林中的紫色身影。

凤倾一路施展轻功,极速地飞奔在竹林里。时间每过去一秒,她眼底的墨色便越浓郁一分。“君怜卿!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到最后,她声音已然哽咽。

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过去,凤倾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君怜卿的身影,她不由得停下来,心

底蔓延上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绝望。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内力已经渐渐枯竭,双腿也变得沉重无比。她颓然地站在密林里,心不知该归向何处。

迷茫,绝望,不知所措,种种消极的情绪涌上心头,逼得她就如同溺水的人,想要张口大口呼吸,却发现一旦张开口,便是冰冷的海水涌入,呛得肺疼、心疼,浑身都痛苦无比。

“君怜卿,你到底在哪里?”凤倾举目四望,喃喃自语,披散的墨发因为奔波而变得凌乱无比,原本潋滟的紫衣此刻也一片黯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鲜活力,“你不要丢下我--”

似乎是是为了渲染这种让人绝望的窒息氛围,天空忽然炸起一声惊雷,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便乌云翻滚,浓浓的乌云将阳光驱走,将大地笼罩。凤倾的心中,也是阴霾一片。

乌云越来越浓,一道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长空,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剑,直要将天幕生生撕裂开来。伴随着闪电和雷鸣,整个千红谷都变得鬼魅无比,忽明忽暗之中,凤倾呆呆地站在原地,双腿犹如灌了铅,任凭雨水洗刷,就好像没有了任何知觉一样。

仇七举着青纸伞,冒雨寻来,就看到凤倾一言不发地站在雨中,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因为淋雨,她整个人显得狼狈又脆弱。

“三少!你疯啦!你这样会生病的!”仇七心头忽然涌起一丝丝莫名怒意,竟是不管不顾地奔上前,将青纸伞举过凤倾的头顶,然后黑眸望向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藏身之地。

目光落在几十米外的一处山洞,由于那里位置太过隐蔽,若不是他对千红谷的一切都比较熟悉,怕是很难发现。仇七一喜,急忙拉了凤倾就往山洞走。

凤倾身形不动如松,任凭仇七怎么拉都拉不动。

仇七又急又无奈,倾盆大雨早已经将他的一身青山打湿,俊逸的脸上满是雨水,他也顾不得擦拭一下,只一心一意为凤倾撑伞。“三少!你如此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倘若公子知道了,定然是要生气的!难道你忍心,他为你所做的一切,统统白费么!”

凤倾抿唇,沉默不语,仇七的话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仇七重重地叹息一声,忽而灵光一闪,他急急道:“雨这么大,公子身体又不好,说不好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避雨呢!前面有一处山洞,也许公子就在那里也说不定!你不去看看,又如何知道!”

凤倾沉寂的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光亮,仇七的话似乎是起了作用。

仇七见状,急忙又拉起凤倾,直奔那山洞而去。

与此同时,一行人冒雨闯进了千红谷,领头之人一袭紫袍倾天下,绝世的容颜直叫乌云滚滚的天空都变得鲜活了许多。

赫然是花桃夭。

花桃夭身后跟着惊雷、紫电、赤焰、烈风以及煞、星、风、云八个人,冒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来到了千红谷。

这还是花桃夭第一次进入千红谷。在这之前,他从不曾知道,这里还有如此一处堪比世外桃源的地方。

那一日,花桃夭带人进了雪山,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方才找到了凤倾等人消失的悬崖。望着那高达数丈的岩浆岩,他似乎看到了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花桃夭运气比较好,并没有遇到那些以难缠性yin而出名的雪人,等他们找来的时候,先前那些雪人早已经被深深地埋葬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再无踪迹。

暴风骤雨依然在继续,电闪雷鸣为这静寂的千红谷增添了几分鬼魅和阴森。

花桃夭等人不知不觉间竟是找到了凤倾和君怜卿之前所住过的竹屋附近。望着成排的竹屋,几人纷纷面露喜色。有竹屋就说明有人在这里居住。

恰好在这个时候,其中一间竹屋内,传出来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既然来了,便进来避避雨!”话落,竹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来太皇太后凤卓雅面无表情的脸孔。

花桃夭之前并没有见过凤卓雅的面,所以此刻见了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其实就是金夏国那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兮兮的太皇太后,也就是凤倾的姑女乃女乃。他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动作优雅恣意如行云流水般唯美。“我等冒昧前来此处打扰前辈实属无奈,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嗯。”对于花桃夭的礼貌,凤卓雅眼

底流露出一丝激赏。这个年轻人不骄不躁,气质雍容,端的是风度翩翩、倜傥风流,竟是丝毫不逊于她那苦命的孙儿君怜卿。

想到君怜卿,凤卓雅的神情忽而又变得暗淡下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那可怜的孙儿如何了?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舌忝舐伤口等待死亡的降临,应该是很凄凉很痛苦的吧,尤其是,明明知道,自己的死将直接将最为心爱的人推到别的男人怀中。

唉!冤孽!凤卓雅忍不住幽幽一叹。

凤倾和仇七出去寻找君怜卿,凤卓雅是知道的,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而已。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随意指手划脚的。

“你是冰国小皇帝!”凤卓雅开门见山,毫不避讳。

花桃夭微怔,惊雷四人闻言则立即警惕地看着凤卓雅,一旦她有何不轨的意图,他们将在第一时间冲上来与她拼命。

凤卓雅轻嗤,“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吓到我老人家可就不好了。人老了,不经吓。”

花桃夭挥手示意惊雷四人暂且退下,不可莽撞,继而微微一笑,对着凤卓雅点点头,礼貌中带着几分淡淡疏离。“正是。不知前辈尊姓大名?”能够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想必这老妇人的身份不简单!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找到凤倾之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罢了,不足挂齿。”凤卓雅云淡风轻地回道。望着雨幕中面色不改风流依旧的年轻人,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如今生死未卜的君怜卿。她禁不住低低一叹,身体退后一步,让开房门处的位置,“外面雨大,你们有话,且进来再说吧。”

对于凤卓雅的回答,花桃夭不置可否,眼前这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家身份绝对不简单。只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所关心的,惟有凤倾一人而已。“多谢前辈美意,只是我等如今还有要事缠身,实在是不便在此久留。不知前辈可曾见过一男一女在附近出现?”

凤卓雅犀利的目光直射向花桃夭,见他神色间有焦急和担忧自然流露,心中竟是微微酸涩。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自然是见过的。”

花桃夭顿时喜形于色,他急急地上前一步,微扬的下巴线条优美,晶莹的雨珠儿顺着脸颊滑落,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急切。“真的吗?那他们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凤卓雅却摇摇头,“你来迟了。”

“什么意思?”花桃夭不解,心中有个想法,他却不愿意直面。

凤卓雅解释道:“他们两个人从悬崖上掉下来,倾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怜儿为了救倾儿,便耗尽自己毕生修为,设下定魂阵。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体内的无忧之毒爆发,无法控制,唯有坐以待毙。”

“你说什么?君怜卿体内的无忧之毒,发作了?”花桃夭喃喃地重复道,得知自己的情敌有性命之忧,他心中丝毫欣喜也无,唯有更加沉重的忧思。若是君怜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的阿倾又该怎么办?“他们现在人在哪儿?我要见他们。”

凤卓雅摇摇头,眼底有幽光流转。“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怜儿自知大限将至,在救了倾儿之后,便独自离开了。倾儿醒来之后,见怜儿离去,情急之下,便出去寻找他。所以说,如今他们身在何处,我也不甚清楚。”

“……”花桃夭默,心口一阵一阵地揪痛。君怜卿为了救凤倾不惜耗尽毕生修为,凤倾又如何会放任他一个人独自离去?他微微偏头,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抬头,语气坚定,“前辈,我知道前辈定然知道他们的去向,烦请前辈将阿倾的行踪告知于我,拜托了!”

说着,花桃夭竟是对着凤卓雅深深地一鞠躬,神情坚定而虔诚,这突然的动作吓坏了惊雷四人和煞、星、风、云。

“主子?”惊雷四人异口同声地轻呼出声,目光里皆流露出淡淡的恼怒。他们高贵无比的陛下,何曾对一个山野之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在惊雷几个人的心里,花桃夭一直都是优雅雍容、冷艳高贵的,这个世界上,能得他另眼相待的,唯有凤倾一人而已。而如今,他们的陛下居然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妇人行如此大礼,这叫他们如何不气愤?

但是,随之,他们便释然了。因为,花桃夭之所以会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凤倾。一旦事情牵扯到

凤倾,他们的陛下总是愿意主动放段和骄傲,即便是放为帝王的威严和尊严。

凤卓雅眉眼微垂,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几步之遥的花桃夭,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花桃夭便一直维持着弯腰的动作。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大雨淋透,包裹着颀长清瘦的身躯,显得有些个单薄和无助。本是飘逸的墨发,此刻悉数服帖在肩头背后,有几缕发丝更是紧紧贴在脸颊上,衬托着他绝世倾城的妖孽容颜,越发美得动人心魄。

许久,“你当真想要知道他们的去向?”凤卓雅沉声问,“你应该知道,你去了可能会看到的情景。怜儿临走前,曾经交代我,在他走后将倾儿送到冰国皇宫你的面前,你只需要在宫里多等几日,便可抱得美人归。”

“他当真如此说?”花桃夭蓦地愣住,继而眼底隐隐浮现怒气。心中忍不住暗骂,君野花这个王八蛋,难道他以为,阿倾是可以任由他送来送去的么?还是他以为,他死了之后,阿倾就会心安理得地移情别恋另嫁他人?

花桃夭自然是明白君怜卿的良苦用心,虽然心里面骂他,但是更多的却是感激和心酸。一个人如果不是爱到太深,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怎么,冰国小皇帝这是打算回去坐等美人上门了么?”凤卓雅语气平淡,神情更是不辨喜怒。

花桃夭自嘲一笑,语气却透着无比的认真。“阿倾心中并无我,她需要的永远只是君怜卿一人而已。我与阿倾师出同门,医术方面并不逊于她,烦请前辈将他们二人的行踪告知于我,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此话当真?”凤卓雅眼眸一亮。没有人知道,她年轻时候,曾经与忘忧老人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她虽然也懂得医术,但是比起忘忧老人,却是差了一些的。所以,对于君怜卿体内急剧爆发的无忧之毒,她亦无能为力。如今听说事情可能还存在转机,她如何能不激动!

花桃夭笑容从容,心底却微微黯然。“晚辈岂敢对前辈有所欺瞒。”

看花桃夭不似作假,凤卓雅难掩心头喜悦,语气略显得急促。“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此刻应该在山谷西侧的山洞里面。你当真能--”

凤卓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面前已经没有了花桃夭的身影,就连惊雷等人也一并迅速离去。她不由得眉角狠狠一跳,刚才谁说那个年轻人有礼有度的?不过,想到君怜卿或许可以不用死,她心头顿时又被满满的喜悦所代替。

与此同时,千红谷西侧的山洞前,凤倾僵立在那洞口,两腿就如同灌了铅,再难往前挪动一步。不过短短的几步距离,在她眼中就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她眼底流露出深深的震骇,神情更是悲伤得无以言表。她都看到了什么?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君怜卿蜷缩在山洞的一角,平日里潋滟生辉的黑眸,此刻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就好像随时都会展翅而非的蝶翼,纤长,美丽,却脆弱。憔悴的脸上蒙着一层薄冰,脸色苍白,肌肤几乎透明,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一身白衣早已经被泥淖所染,显然他曾经在泥沼中跌倒过。目光落在从君怜卿身旁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再到山洞外的一道明显的痕迹,那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艰难。

由于无忧之毒的突然爆发,又失去了毕生的武功修为,使得君怜卿在极短的时间内,身体难以承受负荷而垮掉。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本就非寻常人可以忍受,何况是一个失血过多又失去武功的他?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是令凤倾最为难过的,她最难过的,是君怜卿那满头的银发。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往日里那个高贵清华、气质卓然的青莲公子,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哽咽。少年华发,虽美却凄凉。

“他的……头发……是因为……我?”许久,凤倾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安静地站在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仇七。

仇七点头,没有再做任何隐瞒。“是。”事已至此,任何隐瞒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何况,他始终觉得,凤倾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君怜卿为她所做的一切。

凤倾嘴角微扯,努力地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来,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她似乎是不肯服输,仍旧继续努力地试图扬起唇角,可那唇角就好像有千斤重,却是无论如何也扬不起来。喉咙里一阵更加强烈的酸涩感,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嘴巴,强迫自己将到了嘴边的哭声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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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疾步跑到君怜卿身边,蹲下来,抱住他不停颤抖的身子。彻骨的寒冷一下子便渗入骨髓,凤倾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到底得有多冷啊,饶是她一个内力深厚的人都无法忍受!

然而,这显然并不是全部。因为,不过片刻时间,君怜卿的体温便一下子由极寒变成了炙热。那滚烫的温度,直要将一切熔化。

“三少!”仇七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炙热感,忍不住惊呼出声。

凤倾浑身被烤得生疼,最终不得不放开君怜卿,目光却是一刻不曾移开地胶着在他的身上。“我该怎么做?小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没有银针,没有解药,没有无忧水,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救他!

仇七默默地从身上取出一套银针来,递到凤倾面前。

凤倾眸光一亮,急忙接过去,二话不说,开始为君怜卿施针。一根又一根的银针被分别扎进了他身体的几处要穴,她每扎一次,君怜卿的身体便会下意识地轻颤一下,可想而知他此时此刻到底有多么痛苦。

原本还以为扎针之后,君怜卿便会醒来,可是,凤倾却失望了。随着时间的消逝,她额头的冷汗越流越多,眼底的焦虑也越来越明显。

“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许久,凤倾颓然地收起银针,语气悲戚。

仇七轻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虽为人所道智谋无双,可却并非能言善辩之人,如今的情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凤倾。

凤倾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凤眸里却闪过一丝坚定和执拗。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如此颓废?不过是遇到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波折,就失去了原先的冷静沉着!君怜卿如今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可以如此自暴自弃?

这么想着,凤倾的目光不觉变得坚定起来。她捏了捏掌心,深呼一口气,低头继续奋战。细细的银针在她的指尖不停舞动,好似是一支指尖上的舞蹈,那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姿态美得直叫人窒息。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许是上苍垂怜,这一次,君怜卿竟是渐渐地有了转醒的迹象。虽然他体内的无忧之毒并没有得到明显的压制,但至少,他不再是一直昏迷下去了。

凤倾不由得喜出望外。她抬起衣袖随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之前的压抑一瞬间烟消云散。只要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救他。他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从她手中将他夺走,哪怕那个人是阎罗王!

又过了片刻,昏迷中的君怜卿总算是醒了过来。他迷蒙的目光微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隐隐觉得熟悉。脑海里还有着淡淡的晕眩,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耳边却忽然间响起一道熟悉到骨子里,让他听了忍不住心痛流泪的声音。

“你醒啦!”凤倾欣喜地凑上前,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君怜卿眨眨眼,然后望着眼前的明媚女子,忽然间浅浅地笑了。他缓缓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模上凤倾的脸。

凤倾急忙脑袋往前凑了凑,主动将脸颊蹭到君怜卿的掌心之间。感受着那掌心间的温度,她只觉得无论受多少苦,只要能换来这份温存,也是值得的。

“倾倾,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君怜卿不疾不徐地摩挲着凤倾的脸颊,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如雪,黑眸里流转着淡淡的留恋和不舍,他是多么想可以一直陪着她!只可惜,他似乎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凤倾鼻子微酸,不着痕迹地压下心头的苦涩,她佯装恼怒地嗔道:“胡说!有我这个神医在,还能让你有事不成?”

“是,我的倾倾自然是最最厉害的。”君怜卿从善如流,苍白的脸上竟是缓缓地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尽管他此刻无比狼狈孱弱,却依旧掩藏不住万千风华。

“哼哼,算你识相!”凤倾不无得意地说道,下巴微扬的样子竟难得地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君怜卿不由得有些看痴了。“真想就这样,一辈子看着你。”怔忡之间,他下意识地月兑口而出,声音里几分怅然若失。

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两人之间的脉脉温情,整个山洞都仿佛充斥着浓浓的悲伤。先前的伪装在现实面前碎裂成渣,两人默默地凝望着彼此,眼底是不舍,是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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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仇七默默地退了出去,不忍心打扰这对恋人之间最后的时光。

凤倾微微低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抬眸,笑容明媚。“这有什么难的啊,只要你不找小三不养小蜜,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可以看着我。当然了,你若是胆敢背对着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家有悍妻,在下岂敢呢。”君怜卿忽然弯唇一笑,黑眸弯弯如月牙,眸光皎皎如明月,刹那间照亮了这阴暗无比的山洞,让人就好像置身于花海之间,周围是姹紫嫣红开遍,芳香萦绕鼻端。

“知道就好!”凤倾一脸得瑟,目光触及君怜卿那满头银发,瞳孔微缩,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唯恐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然而,君怜卿是何等冰雪通透的男子,又怎会注意不到凤倾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他苦笑一下,长睫轻掩下的眼眸里是淡淡的自嘲。“倾倾,”他低声呼唤,声音轻得好似一抹轻烟风一吹就散,“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凤倾心蓦地揪痛,脸上却无限鄙夷。“行了,少在这里悲春伤秋了,这种风格你不适合!自己身边有多少狂蜂浪蝶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出这么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来。哼!”

君怜卿无奈地笑笑,他的倾倾总是如此懂他。“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不过,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嫌弃了呢。”

“瞎说!”凤倾凶神恶煞地磨牙,“我会嫌弃你一辈子的!”

“好,那就让倾倾嫌弃我一辈子好了。我会每天都缠着你,就算你烦透了,我也不离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许反悔!”

“好,不反悔--”君怜卿虚弱地应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凤倾手臂抱紧君怜卿,脸颊埋进他的脖子里,感受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心跳,只觉得心头似有千斤巨石压着,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而君怜卿的身体却越来越不乐观。凤倾心间忽然生起一丝挫败,她虽然一直都在说,只要能压制住君怜卿体内的无忧之毒,她就可以救他。可是,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如今的他,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如今君怜卿孱弱的身体,根本就不足以应对无忧之毒的大爆发。

果然,没过一会儿,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君怜卿,体内的无忧之毒再一次发作起来。极冷与极热的两种痛苦,将他折磨得形容憔悴。他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和清明,将凤倾推到一边。无忧之毒发作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他不想伤害她。

凤倾被君怜卿忽然间推到一边,身体不稳,就那么跌坐在地上。望着眼前那个曾经风华绝代、倾世无双的男子此刻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她竟然束手无策。无边的绝望和悲伤蔓延心头,她缓缓地抬起手,遮挡住眼眸,似乎是不忍面对那令人痛彻心扉的画面。泪水无声无息地从指间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潮湿的地面,很快消失不见。

“不要!”凤倾忽然呢喃出声,整个人都扑到了君怜卿的身上,顾不得他身体所传来的刺骨冰寒,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然而,即便她的拥抱很紧很紧,却依旧阻止不了他离去的脚步。

当那微弱的心跳渐趋沉寂,凤倾的身体陡然一僵,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收紧双臂,似乎只要这样,他就会一直在,永远不离去。

“君怜卿!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你还没娶我呢,我不许你就这么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许!”

“说好的一辈子呢,难道你想做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

“君怜卿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恨你,恨你!”

“君怜卿,求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

凤倾一直不停地低低诉说着,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魔障。

仇七从外面冲进来,望着面前的一幕,终是不忍地偏过头去。尽管早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幕,可是当亲眼看到了,心里面还是觉得堵得慌。

许久,仇七上前,声音沉痛。“三少,节哀。”话落,外面忽然

有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越发照得这阴暗的山洞鬼魅异常。就着这闪电,他清晰地看到了凤倾眼底的疯狂之色。

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仇七蓦地抬眸,就看到凤倾高举过头顶的手正以千钧之势挥下。

她……

仇七大骇,想要出手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快不过凤倾的速度。“不要!”他疾呼,声音焦急而惊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身影迅如闪电般地闪进山洞,一下子就将凤倾举起的手给拦了下来。

“阿倾,你疯啦!”花桃夭心有余悸地抱着凤倾,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来。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那他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凤倾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有些疯狂。她极力地挣月兑着,试图挣月兑开花桃夭的禁锢。几番挣扎无果之后,她开始变得不讲理起来。“花桃夭,你放开!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花桃夭薄唇微抿,桃花眸里一片暗沉之色。凤倾的话,无疑是伤人的。她为了君怜卿,却选择如此对他。呵,他自嘲一笑,果然呢,他始终都比不过那朵君野花呢!然而,心中虽然苦涩,声音却依旧是温柔的。“倾倾,你不要这样!”这个样子的她,让他好心痛。

“你走!我不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凤倾哪里能听得进去花桃夭的话,神情更加狰狞。她不停地拳打脚踢,甚至连内力都用上了,为的就是挣月兑开花桃夭的手臂。君怜卿死了,她不要他一个人孤单地上路,她要陪着他!

花桃夭任凭凤倾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停制造着伤害,整个人依旧纹丝不动。桃花眼底有怜惜也有怒气,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冲动了?

“够了,阿倾!你疯够了没有!”花桃夭忽然低吼出声,声音沙哑而怒极。他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凤倾被花桃夭这一声低吼给吼得神情呆呆的,一时间竟是任由花桃夭禁锢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个白衣男子身上,一颗心亦随着他的离开而停止跳动。

花桃夭无奈一叹,伸手抚了抚凤倾额前凌乱的发丝,将那湿发轻柔地理顺,声音更是温柔得可以。“傻丫头,他还没死呢,你就赶着殉情?”

还没死?凤倾眼神微闪,呆呆地转头看向花桃夭,混沌的大脑一时间竟是无法消化理解这三个字的意义。

花桃夭宠溺一笑,心头却有酸意涌现。“他不会死的,我可以救他。”

凤倾仍旧是呆呆的,愣愣地看着花桃夭。

花桃夭无声叹息,松开了凤倾,转头对着惊魂未定的仇七道:“带着阿倾,随我来。”说完,他弯腰背起君怜卿,率先冲出了山洞。

眼见着君怜卿被带走,凤倾蓦地回过神来,不等仇七开口,人就已经冲了出去紧随花桃夭而去。

仇七不敢耽搁,当即跟上。

山洞外,刚刚追来的煞、星、风、云四个人见君怜卿被花桃夭背了出来,急忙上前,却看到他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由得惊骇无比。“公子!”四人齐呼出声。

花桃夭眸光幽暗,声音冰寒。“不想他死,就立即回到竹屋,准备热水!”

四人一愣,还是云最先反应过来,急急道:“我等这就去准备!公子就拜托陛下了!”说完,他拉起呆愣中的另外三人,转身疾驰而去。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冰国陛下是皇后的师兄,他一定能救公子的!一定能!

惊雷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花桃夭身侧,以备不时之需。

凤倾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高大的身影,神志已然恢复了清明,想起之前的事情,心头不由得有愧疚涌现。她刚刚居然那样对待花桃夭!她真是混蛋!她怎么可以那样?!

似乎是感应到了凤倾的视线,花桃夭并不回头,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清浅。他能够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的日子,希望她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然后,忘了他。

一行人赶回竹屋的时候,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凤卓雅准备的。

“要怎么做?”凤卓雅急忙上前,顾不得外面的暴风骤雨,

急急地问道。

花桃夭背着君怜卿直接走进其中一间竹屋,神情坚定而严肃。他看一眼凤倾,目光很快便移开,“你们谁懂医术,且随我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

凤倾本能地想要跟过去,却被花桃夭接下来的话定在原地。“阿倾你累了,回房休息!”

“我--”凤倾讷讷地开口,花桃夭眼底的冷漠和陌生让她呼吸一窒。他这是在生她的气么?

“对不起。”须臾,凤倾微微垂眸,声音低沉沙哑。

花桃夭眉心微蹙,终究是不忍心看凤倾这个样子。她合该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而不是这种了无生气的模样。他轻叹,声音顿时柔和了下来。“阿倾,你先去休息,难道你想君怜卿醒来之后,看到你这个样子么?”

不想!凤倾心中本能地回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苦涩一笑,点点头,“好。”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走进竹屋前,凤倾忍不住回眸,目光定定地望着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花桃夭,心突地一跳,“花桃夭!”她忽然开口。

花桃夭步子一顿,并不回头。

凤倾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笑容柔柔的飘渺似天边浮云。“千寻,谢谢你。”

花桃夭呼吸一窒,继而轻笑出声,语气里透着往日的风流不羁和慵懒暧昧。“呵,阿倾,你这个样子,君野花可是会吃醋的。”

凤倾默,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花桃夭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潋滟的桃花眸里是一闪而逝的紫色袍角。他眉眼含笑,心底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和不舍。阿倾--

最终是仇七跟着花桃夭一起进了竹屋,其他人则心急如焚地等候在外。

凤倾回了屋,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君怜卿的身体状况,她比谁都清楚,那花桃夭又要用什么方式来救他呢?难道说,花桃夭身上有无忧水?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凤倾最终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行,她必须要去看看,她要知道花桃夭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来救君怜卿的。脑海中似有一个声音在驱使着她,就好像如果她现在不过去,以后就会后悔一辈子似的。

走出竹屋,就看到惊雷四人和煞、星、风、云四人等候在院子里,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只有细细的如牛毛一般的雨丝簌簌地落下。

凤倾直接走向花桃夭所在的竹屋,却被惊雷和紫电拦住。“三少,请留步!”惊雷挡在凤倾面前。

凤倾凝眉,语气不悦。“让开,我要进去!”

惊雷手心紧了紧,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花桃夭是如何救君怜卿的,但是心中总是有种心慌的感觉。他很想放凤倾进去,可是自家主子的话,他又不得不从。“三少,请不要为难属下。”

“你们!”凤倾隐隐有些怒意,却在看到惊雷和紫电担忧的目光的时候压了下去。她有些颓然地垂了垂眼眸,“让我进去。”

惊雷神情有丝丝裂痕出现,却仍旧坚守花桃夭的吩咐。“三少,请在此稍等。”

凤倾无奈,倏地转身,离开。披散的墨发被细雨打湿,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几分狼狈,几分落魄。

惊雷和紫电对视一眼,眼底有着浓浓的担忧。

而竹屋内,仇七已经麻利地准备好了一切,和花桃夭两个人一起,将君怜卿抱进了浴桶里。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浴桶中的水,水里面添加了一些草药,整个浴桶中的水看起来黑漆漆的。确定水温正好,花桃夭抬眸看向仇七,神情冰冷。“一会儿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得声张!尤其是不要让阿倾闯进来!”

仇七微愣,有些不懂花桃夭这话的意思。

花桃夭也不多解释,只是径直抬脚步入硕大的浴桶,盘膝坐在君怜卿的对面。他轻呼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模出一把匕首来,动作迅速的将两人的手腕划破,然后两两相贴。

过血**!仇七瞬间僵立原地。他豁然看向花桃夭,眼底是惊讶,是震撼。这个男人,居然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救自己的情敌!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房门,门外,凤倾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如果一会儿她知道这一切,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花桃夭和君怜卿两人之间也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凤倾在外面等得心焦,眼看着雨已经停了,而竹屋内的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凤眸幽幽地看向房门,试图穿透房门看到里面的情形。

忽然,竹屋内传来仇七的轻呼,似乎还有人在慌乱之中碰翻了什么东西。

凤倾心突地一跳,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她握了握拳头,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就冲进了房中。

竹屋内,花桃夭无力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都湿透了。而君怜卿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湿漉漉的,脸色却是比之前明显红润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凤倾愣在那里,机械地看向仇七。为什么,花桃夭如此地虚弱?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仇七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花桃夭,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倾忽然失控一般地吼出声,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敢直面而已。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样!

然而,仇七的回答却打破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他……用过血**,将公子体内的毒血换到了自己体内。”

果然如此!凤倾一下子踉跄几步,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死灰一片。她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从体内散发出来,直到将她彻底冻僵。

惊雷等人听了仇七的话,各个呆立原地,神情悲伤!他们从不怀疑自己的主子有朝一日可能会为了凤倾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那件疯狂的事情,居然是用他的性命来换回情敌的生机!

煞、星、风、云四个人疾奔到君怜卿身边,目光却忍不住落在花桃夭的身上。想到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家公子,他们的眼底含着淡淡的感激和深深的震撼。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呆滞,没有了任何言语和动作。好在凤卓雅反应最快,急忙吩咐众人,将君怜卿和花桃夭分别抬到了床上。

凤倾犹未从先前的震惊中回神,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凤卓雅忙前忙后,看完了这个看那个。

一番诊治之后,凤卓雅走到凤倾面前,望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忍不住一声叹息。这个丫头能得到这样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子的爱,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怜儿身体已经无碍,只要休息几日便可彻底康复。至于冰国小皇帝……”凤卓雅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他--”

“他怎样?”好久等不到下面的话,凤倾忍不住急问。

凤卓雅心知这件事情再也不可能有隐瞒,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你可知他为何可以救怜儿?你是否认为,任何人都可以用过血**替怜儿续命疗毒?”

凤倾木然地摇摇头,她当然不会这样认为。身为现代人,她至少知道血型的匹配问题。但是,在古代这种医疗设备极其落后的情况下,所谓的过血**听起来着实不怎么靠谱。

凤卓雅双手交叠放置于小月复前,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紧张。她神色不变,却是丢出一句无异于炸雷一样的话。“那是因为,你们所一直苦苦寻找的无忧水,正是冰国小皇帝的血!”

“你、说、什、么?”凤倾豁然抬眸,凤眸似染了墨色,黑暗无垠。花桃夭的血便是无忧水?这怎么可能呢?

“冰国皇帝为了救怜儿,将自己的血与之对换。如今,他已经是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即便是能够活下来,怕也是一个活死人,就这样,昏睡一辈子。”凤卓雅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活死人?昏迷一辈子?这样的字眼让凤倾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花桃夭一辈子不醒来的模样。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凤倾喃喃自语,容颜憔悴,神情悲戚。

可是,话虽然如此说,凤倾却是已经基本相信了凤卓雅的话。花桃夭自幼跟随忘忧老人,食百草,泡百毒,身体早已经百毒不侵。上次在忘忧谷,若非那毒是忘忧老人所下,怕是连药也不会有用的。

凤卓雅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帝王星,多烦忧。帝王命,难千重。他二人,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一切,皆有天意。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酒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君怜卿虽然通过过血**解除了无忧之毒,但是,失去武功的他仍旧昏迷不醒。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得不堪一击。

花桃夭同样一直昏迷着,与君怜卿不同的是,他的昏迷使得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因为,他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醒来。一辈子不能醒来,却依旧苟延残喘般地活着,也就意味着,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活死人。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着实令人唏嘘不己。

惊雷四个人原本想要留下来照顾花桃夭,怎奈,花桃夭刚刚登基不久,在冰国朝堂内外根基尚且不稳,为了不让他的心血付渚东流,他四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先回去,替他稳定朝堂。

这一日,惊雷四人找到了凤倾,向她辞行,并将花桃夭托付给她。“三少,属下们先回去稳住朝堂局势,主子就先拜托给三少了,希望三少可以好好照顾主子。三少,拜托了!”

当此时,凤倾是正手拿着毛巾细心地为花桃夭擦脸,听闻惊雷这么说,她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着眼前四个高大的男子。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嘻嘻哈哈模样的四人,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甚至胡子拉碴的,有种说不出的落拓。

心,微酸。

须臾,凤倾低头,眉眼微垂,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那细心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会为之动容。

“你们尽管回去,这里的一切交给我。”凤倾说着,望向花桃夭的目光变得柔和无比,动作也越发轻柔,“他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你们一定要帮他守护好他所拥有的一切,等他日,王者归来!若有人胆敢在此时蓄意挑事……杀无赦!”

杀无赦!

惊雷四人齐齐一震,这冷漠无情的三个字听在耳中,却是比脉脉温情还要令人感动。“三少放心,属下们一定会为主子守好江山!我等告辞!保重!”

惊雷等人离开后的第七天,昏迷多日的君怜卿总算是醒了过来。接连昏睡了那么多天,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当得知花桃夭竟然用了过血**救了他,自己却成了一个活死人之后,君怜卿的心里面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凤倾这一辈子,怕是再都忘不掉花桃夭了,而自己同样欠了他太多太多。这份恩情太过沉重,沉重到他即便是穷其一生怕也难以回报。

君怜卿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凤倾。可是只要一看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花桃夭,她就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所有的喜悦在瞬间荡然无存,唯余满月复惆怅、自责、懊悔、痛惜。

“倾倾,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君怜卿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没有了武功的他是脆弱的。推门,缓步走到凤倾身边,他倾身蹲下来,主动伸出手臂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感受着熟悉的体温,一颗饱受煎熬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凤倾任由君怜卿抱着自己,想要伸出去回抱他的手却是无力地垂在身侧。如今花桃夭就躺在旁边昏迷不醒,她又如何能说服自己如此心安理得地与君怜卿在一起?

似乎是感觉到了凤倾身体的僵硬,君怜卿黑眸里不觉闪过一丝黯然,他知道,花桃夭已经成了横亘在他和凤倾之间的一道隔阂,如果不能顺利地越过去,他们之间,怕是很难再回到从前。

君怜卿下意识得更加拥紧凤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是他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张了张嘴,开口,说出来的话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声音有些沙哑。“倾倾,你怨我吗?”如果不是他,花桃夭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君怜卿是知道的,花桃夭在凤倾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种特殊的存在曾经让他深深的嫉妒,可是如今,他却宁可花桃夭醒过来,与他来一场公平竞争,哪怕是让他继续嫉妒下去,也不想自己和凤倾,一辈子记着他的恩情,无法释怀。

感激着,介怀着,饱受痛苦煎熬。

怨?

凤倾胸口闷闷的,抿嘴轻摇了

摇头。她怎么会怨他呢?“你没有错。”说到底,这无忧之毒还是莲妃所下,如果要怨,也该怨上一代的恩怨波及到了他们。可是,无论是莲妃也好,巫邪也罢,亦或者是尚武帝,他们又皆是因为一个情字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情之伤人,又到底可以怨谁呢?

爱的初衷总是好的,想与对方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只是,偏偏,你爱我,我却爱他,三个人之间的追逐,注定了要有伤害。有人欢喜,有人黯然落幕,或者,三败俱伤。

对于自己与君怜卿和花桃夭三人之间的种种纠缠,凤倾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他们并没有重蹈莲妃、巫邪和尚武帝的覆辙,夫妻反目,爱人分离,最终同归黄泉路,阴曹地府中也不得安宁。

可是,如今的局面,谁又能说不是三败俱伤?

“倾倾,你别太难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君怜卿怜惜地抚了抚凤倾的发丝,无人看到的眼底深处是越来越浓郁的忧伤。

凤倾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君怜卿的话听进去。

又过了半个月,君怜卿的身体已经无碍,经过凤倾的调养,内力也渐渐恢复。而花桃夭,仍旧不曾醒来。他就好像是一个等待着公主来吻醒的王子,睡着的时候神情安然而恬淡。

这些日子以来,凤倾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花桃夭,君怜卿内心失落的同时还有着淡淡惶恐和彷徨,更多的却是怜惜。

两个人虽然每日都能见面,可是那一道无形中的隔阂却使得彼此再难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君怜卿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要使用强硬手段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可是每当他看到凤倾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的内疚,心便软了下来。

终究还是做不到对她狠心呀!君怜卿自嘲地想着,笑容苦涩。

“倾倾,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回金夏国。你--”君怜卿语气顿了顿,他好想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可是,他知道,那句话若是说出来,不过是徒增彼此间的烦恼罢了。可是,人还没走,心中的不舍和思念为什么就已经泛滥成灾了呢?

凤倾难得地离开了花桃夭所在的竹屋,拉了君怜卿一起来到了竹林深处。那一日,他们就是在此处,赤诚相见,爱意绵绵。如今再来到这里,却只觉得胸腔内一片苦涩。她望着眼前丰神俊朗的无双男子,心中幽幽一叹,这些日子,是她冷落了他了。

“对不起。”凤倾轻声说道,一只手轻抚上君怜卿的容颜,眼底带着深深的眷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虽然不怨,可是心中对花桃夭的内疚却让她无法直面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她很没有出息地选择了逃避。

她自认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之人,爱或者不爱,都要干干脆脆的。但是,这一次,她却着实乱了阵脚。凤倾知道,她爱的人仍旧只有君怜卿一人,这一点曾不曾改变过。但是,花桃夭之于她,却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存在,她又如何做得到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心安理得地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恩爱缠绵?

“倾倾,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明白,都明白。”君怜卿伸出手臂,轻轻地拥住凤倾的肩膀,那肩膀是如此瘦削,叫人好生心疼,“你……我……”他闭了闭眼,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得以说出口,“我会在皇宫等你回去,不管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哪怕是一辈子,下辈子,我也会等着你。”

凤倾眼角蓦地变得湿润,她急忙就着君怜卿的衣襟蹭了蹭,掩去眼底的湿意,轻嗔:“傻!等我一辈子,难道你还想要将我送给别人不成?你有如此大度?”

凤倾的本意是想开个玩笑,借以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可是话出口以后,却发现,自己的玩笑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君怜卿却是轻笑出声,将凤倾微微推离自己,然后低头看着她,黑眸里是满满的柔情缱绻。“你倒是想得美!”

凤倾努努嘴,“想想而已嘛。毕竟,人家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你以外的男人谈个恋爱什么的,想想多遗憾。”

“你敢。”君怜卿手指轻勾,不轻不重地刮了下凤倾的鼻尖,“你要是敢和别的男人谈恋爱,我就立即杀到你身边,将你给绑回去,日日夜夜绑在我的身边,让你哪都不能去!”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狠啊!那我要如厕怎么办,你总不能也一起跟着吧?”

“唔,

我们是夫妻,其实也未尝不可!”

“这么变态!那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逃得你远远的,我可不要跟你这个大变态在一起。”

“呵,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到时候,我会把你绑得紧紧的,让你即便是插上翅膀也别想离开我。”

“切,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唔!”凤倾扬唇说着,话未说完,便感到头顶有一片阴影压下来。

君怜卿浅啄一下转瞬即离,“有没有本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经过这么一闹,先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疏离尴尬倒是淡去了不少,君怜卿甚至有种感觉,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中间没有无忧之毒,没有花桃夭,没有这份比山还要沉重的恩情,只有彼此的脉脉情怀两相凝望。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君怜卿抬头望着不知名的虚空,倾世容颜在忽明忽暗的竹林里显得邪魅难辨。

“倾倾,不要让我等太久。”太久的话,我怕你会彻底忘了我。后面的一句,君怜卿并没有说出来,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好,我答应你。”凤倾微微勾唇,轻踮起脚尖,主动在君怜卿的唇角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正要撤离的时候,却是被一股大力给拉了回去。

一吻天荒。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谁也不愿意先放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彼此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君怜卿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不舍与思念。他是多么想可以留下,却深知彼此更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慢慢沉淀,追得太紧,反而更加容易失去。

凤倾一直将君怜卿送出了千红谷,目送着那抹落寞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凤眸里的思念早已经疯狂滋长。

“君怜卿!”凤倾忽然低呼一声,整个人瞬间如利箭一般直射而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君怜卿的身体蓦地顿住。他迅速地转过身,就看到凤倾一脸急切地飞奔而来。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纳她入怀。

“怎么,舍不得我了?”君怜卿紧了紧手臂,忍不住低头调笑。因为凤倾的这一举动,他内心的彷徨、不安和失落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凤倾整个人都窝在君怜卿的怀里,听着他的调侃,却是不曾反驳只言片语,只是这么静静地回抱着他劲瘦的腰身,一下一下数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许久,凤倾从君怜卿怀中抬起头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思念和不舍。“路上保重,在家里等我回去。”

家?君怜卿心头微颤,继而展演微笑,笑容温暖而干净。他喜欢这个字--家。“好,我在家里等你回来。记得给我写信。”

“好。”凤倾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不顾身边还站着煞、星、风、云四人,直接说道,“我爱你,等我!”

说完,旋身飞速离去。

君怜卿望着凤倾远走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震惊而隐隐透着激动。她说……她爱他?凤倾素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却未必豪放无所顾忌,在感情上,她其实还是矜持的。如此直白地表达爱意,可谓是破天荒了。

“呵--”许久,君怜卿轻笑出声,笑声清越好听,他转身,步履如风,离别的愁绪因为一个爱字而消散很多。

煞、星、风、云彼此相视一眼,同样的眉眼飞扬,急忙迈步跟上自家公子的步伐。似乎,他们家公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呢,哦?

君怜卿离开后,偌大的千红谷就只剩下凤倾、君怜卿、凤卓雅、仇七以及殷不散五个人。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殷不散的身体早已经恢复如初。尤其是在得知雪族的人并没有遭受到“天谴”以后,整个人顿时又回到了以前的老顽童模样。

殷不散最是喜欢缠着凤卓雅,一口一个美人的叫着,直闹得凤卓雅磨牙霍霍,恨不能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聒噪的家伙。

“闭嘴!再这样啰嗦,就把你丢到山林里喂狼!”凤卓雅随手拿起一个果子,用力丢向殷不散。

殷不散轻巧地山避开,一只手同时将那枚果子接住,看也不看就塞进嘴巴里,嘎嘣嘎嘣地嚼上一通,一边嚼着还不忘一边露出贱贱的笑容,“嗯嗯

,好甜好甜!不愧是美人赏的,吃起来味道就是好!”

凤卓雅郁结,却也无可奈何,干脆冷哼一声,施施然走了。

殷不散在后面急得直跳脚,赶紧追上去。“喂喂喂,美人,不要走啊!等等我嘛!”

仇七恰好从附近经过,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尤其是听到殷不散那一声声的美人,忽然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与殷不散悠闲到蛋疼的日子不同,凤倾每日每夜都是在花桃夭的床前度过的。每天悉心照顾他,陪他说话,说一些以前两人之间的趣事,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抱着他到外面晒晒太阳。每隔几日,便会请仇七代为帮忙为他沐浴。

在几个人悉心地照料下,花桃夭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虽然他仍旧昏迷不醒,但是体质却明显比刚刚用完过血**的时候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这一切改变都让人发自内心的欣喜雀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不知不觉间,秋去冬来,转眼间过去了两个半月,眼看着年关将至,千红谷里的几个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凤倾忽然发现,她居然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已经三个半月了。而粗心的她,竟是从未往那一方面想过。要不是有一次,吃晚饭后她没由来地吐了个天昏地暗,这几乎人人懂医术的几个人,可能还不会发现这个天大的喜讯。

掌心轻触微微隆起的小月复,凤倾的嘴角不知不觉间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与往日邪肆的慵懒的坏坏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一直以来,她都深受体寒之症的折磨,如今能够有孕,自然是欣喜万分。

想到远在金夏国的君怜卿,凤倾的眼底闪过淡淡的思念。她第一时间跑去找了纸笔,满心雀跃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可是,笔尖放落,她就改变了主意。她要暂且瞒着他,然后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想象着君怜卿得知自己当爹时候的表情,凤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定会很好玩的吧,她想。

凤倾的信并没有寄出去,倒是收到了来自金夏国皇宫的飞鸽传书。这样的飞鸽传书,几乎每天都能受到一封,有时候是只言片语,有时候却是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信鸽扑棱着翅膀,蹲在窗楞上咕咕的叫着。凤倾欣喜地走过去,接过信鸽,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信笺,打开来,上面果然是某人洋洋洒洒的一大篇,那语气哀婉的活月兑月兑一个丈夫离家深闺寂寞的小媳妇。

凤倾好笑地摇摇头,目光却被最底下的一行小字所吸引。只见信的最后有一行明显小了好多的字:倾倾,抬起头来。

你还举起手来呢!凤倾心中忍不住月复诽,却还是按照信上所说的抬起了头。然后,愣住。

只见窗外的空地上,无数只雪白的白鸽围成一个大大的心形,每一只鸽子的口中都叼着一支红艳艳的玫瑰花。

凤倾捏紧手中的心信纸,心中一直被刻意压抑着的思念在这一瞬间泛滥成灾。她急切地跑出去,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湿意。

见到凤倾出来,那上百只鸽子呼啦啦一下子全部飞了起来,但仍旧维持着心形队列。然后,就看到一只一只的鸽子依次飞到她的面前,将口中所衔着的玫瑰花送到她的面前。

下意识地接过来,凤倾低头就看到那玫瑰花的花枝上,所有的尖刺都已经被剔除干净,每一朵花枝上都绑着一张薄薄的信笺,打开来,上面只言片语皆是她所熟悉的字迹,俊秀无比,却又狂狷不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君怜卿之手。

倾倾,我想你了。

倾倾,你想我没有。

倾倾,你什么时候回来?

倾倾,别让我等太久。

倾倾,晚上没有你在身边,感觉好孤单,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都是你的影子,我一定是中了你的毒了。

倾倾,你得对我负责啊。

倾倾,今天我去看爹娘了,他们都很好。你知道么,大哥二哥马上就要当爹了,我看得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哪。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们一定会生比他们更多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倾倾,今天有个宫女居然胆大包天地打

扮成你的模样,跑来御花园,伺机勾引我。我很生气,下令将她扒光了衣服,送到了军营里。你说我做得好不好?是不是应该奖励我?可惜你不在身边,不然一定好好地疼爱你。

倾倾,离月歌和娉婷已经完婚了,没想到,师兄居然做了我的妹夫,迎亲那一日,我让他喊我大哥,他死活不肯,然后我就悄悄地在娉婷的嫁衣上撒了点你所说的“胶水”,不知道他们洞房花烛的时候,会不会很狼狈很热闹?

倾倾,……

倾倾,我在家等你。

倾倾,我爱你!

看到最后,凤倾已然抱不了那么多的玫瑰花,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侧。当她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内心的动容就好像澎湃的波涛再也抑制不住。如果可以,她好想立即飞奔回去,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他,有多爱他。

但是,现实并不允许任性。

想到仍旧昏迷不醒的花桃夭,凤倾不得不强行将心底的冲动压下。只要一想到那一日,她竟是那般坏脾气地对待花桃夭,她就觉得无地自容。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他躺在那里。他本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应该有一个真心真意喜欢他的女子来疼他爱他,而不是为了她,孤零零地如一叶浮萍无依无靠。

她终究还是欠了他太多!

整个千红谷里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这个年还是要好好过的。

仇七永远都是几个人当中最为任劳任怨的一个,不仅进山猎来了不少猎物,还专程出谷买了一些年货回来。君怜卿也差流仙阁的人送来了不少的物品。最闲的莫过于殷不散,每天就知道缠着凤卓雅,就算被对方无视也仍旧乐此不疲。

看看外面的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凤倾干脆抱了花桃夭到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她知道花桃夭这人素来喜洁,所以总是不忘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清爽利落。

仇七青衣如烟,抱着一堆食材走过来,“三少,今天就是大年夜了,想吃点什么?”

“唔,吃饺子吧。”凤倾一边拿着梳子为花桃夭梳理着发丝,一边下意识地月兑口而出,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每逢过年,总是有水饺吃的。

仇七沉吟了一下,“好。”然后便挽起衣袖动作利落地开始准备包饺子所需要的一切。

居家好男人啊!望着仇七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凤倾忍不住赞叹,自己忽然也来了兴致,干脆撸起袖子,跑过去帮忙。“我来帮你。”

仇七自然不会拒绝,只微微一笑,仍旧是一个字。“好。”

两个人正忙碌着,殷不散恰好瞧见了这一幕,便很不客气地参与进来,美名其曰:帮忙。实际上是帮倒忙还差不多。想他们雪族不说是茹毛饮血吧,可也绝对没有机会吃上这些面食。所以,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的脸上身上便全是面粉,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雪人。

凤倾瞧见殷不散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抱着肚子大笑。

殷不散恼羞成怒,当即抓起一把面粉冲着凤倾就撒了过去。凤倾虽然及时躲闪,但仍旧不可避免地被撒了一身,包括头上也是白花花的都是面粉。

“喂,阴魂不散!你这是找死么?”凤倾怒,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面粉如雪花般散落在空气里,仇七在一边擀着面皮儿,很不幸成了这被殃及的池鱼。他抬手抹了把扑面而来的面粉,俊秀的脸瞬间变成花猫脸,他摇头,无奈地笑笑。

凤卓雅见凤倾三人包饺子包得欢乐,忍不住也掺合进来。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太皇太后,何曾做过这等事情,一时间竟欢喜得像个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一时间,千红谷内欢声笑语不断。

夜幕降临,四个人聚在花桃夭的房间里,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天南海北地侃大山,气氛热烈而温馨。

花桃夭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周围的热闹似乎毫无所觉。倾世的容颜,却因为这欢快的氛围而悄悄地染上了几许绯色,明艳了许多。没有人注意到,他搁在床上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一顿年夜饭吃完,仇七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凤卓雅则拉了凤倾出去,开门见山地问道:“丫头,你打算几时回去?”

凤倾先是

一怔,继而浅浅一笑,眼底却一闪而过淡淡的迷茫。“我不知道。”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花桃夭所在的竹屋,神情里几分怅然若失。

凤卓雅凝眉,“我知道你想等冰国皇帝醒了之后再回去。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这辈子都无法醒来呢?难道你还准备一辈子都不回去了?”

凤倾抿唇不语,对于凤卓雅的话不置可否。她的确是想等花桃夭醒来以后再回金夏国,但是那个过程要多久,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就知道是这样!凤卓雅无奈叹息,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一直不回去,怜儿又该怎么办?他是一国之君,却为了你甘愿架空六宫,一生一世独爱你一人。那么你呢,你又可以许给他什么?”

凤卓雅无疑很欣赏花桃夭,更加感激他救了君怜卿,但是,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偏向于君怜卿的,毕竟血浓于水。尽管这之前的十几年,她与君怜卿并不亲厚,可是血缘关系却是改变不了的。

凤倾仍旧是沉默,君怜卿的难处她比谁都清楚,他对她的爱更是天地可鉴。她也好想早点回去,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心中的这道坎儿。她愧对花桃夭的实在是太多了,何况,即便没有那如同大山一般沉重的恩情,她与他也是这么多年的亲人朋友,也不是说丢下就丢下的。

得不到凤倾的回应,凤卓雅也不恼,只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你们总是这么分隔两地,着实不是办法。且不说容易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单单是你如今的情况,即将为人母,就算是为了孩子着想,你也该早些回去。”

“姑女乃女乃说的是。”凤倾咬唇,思绪却已经飘向遥远的金夏国皇宫,脑海中一幕幕往事走马灯一般闪过,她叹,“此事我自有分寸。”

见凤倾这么说了,凤卓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感慨:“你要真是有分寸就好了,就怕你是当局者迷啊!”

大年夜,金夏国皇宫内,不同于千红谷的热闹,却是一片惨淡景象。

君怜卿按照惯例,在宫中设宴,与臣同乐。大臣们皆带着家眷进宫赴宴,年轻的小姐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算不能嫁给皇上,能嫁给心仪的年轻公子也是好的。

追云、追月随侍君怜卿身后。他特意召她二人入宫,除了可以多了解一些凤倾的事情以外,也算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下属。

蓝衣和追云之间的纠葛前后进行了一年多却始终没有个结果,饶是君怜卿看了都替他们着急。他深知两个人相爱不能相守的苦,所以,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在情字的道路上徘徊太久。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至于追月,君怜卿则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云护法从冰国回来见到追月的时候,第一句话竟然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吃干抹净了居然敢给我逃跑?你当我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句话的含金量还挺高的啊。

宫宴难免有些枯燥,君怜卿意兴阑珊地坐在那里,一人低敛眉眼喝着酒,对于那些歌舞一概没有兴趣。大臣们大多为凤倾的“恶名”所震慑,倒是不敢再提什么纳妃之事。可是偏偏有人不想宫宴就这么平淡下去。

一名大臣的女儿跳完一支舞,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返回座位。她站在那里,目光痴痴地凝向首座之上的帝王,再看向君怜卿身侧空着的位置的时候,眼神却陡然间变得阴毒无比。

君怜卿虽没有抬头,却仍旧感觉到了这不善的目光。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黑眸里溢满不悦。

久病初愈的李安泽对君怜卿的心思可谓是懂得不少,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可以揣测出这位年轻帝王的喜怒哀乐。他不满地看向台中央那个一副深闺怨女模样的女人,不屑地撇撇嘴。

这些个庸脂俗粉,怎么敌得过他们英明伟大又霸气侧漏的皇后娘娘?也难怪皇上登基这么久,目光从不曾为别的女人驻足过!

“臣女慕莲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慕莲轻咬朱唇,对着君怜卿盈盈一拜,语调娇柔如黄鹂婉转。

这齐慕莲的父亲乃是以为刚刚从地方擢升上来的官员,对于凤倾只是听闻未曾眼见,所以便想趁着这次宫宴,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露露脸。

慕莲?明眼人一听,便

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

君怜卿眉头皱得更紧,他微微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然后啪地一下子搁置到桌上。那声音夹杂了内力,在场的每个人本就凝气屏息,如今听得这突兀的声响顿时个个噤若寒蝉。

皇上生气了!

众人顿时用一种很不满、很不屑的眼光看向齐慕莲,都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害得他们又要经历一次胆战心惊的噩梦了!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皇帝宠妻如命,对于所有胆敢宵想后宫的女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你说怜香惜玉?不好意思,咱们的皇帝陛下从来就不知道那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当然了,除了面对咱们伟大的皇后娘娘的时候。

齐慕莲被君怜卿突然的举动给吓得脸色微白,好一副弱不胜风的娇柔模样,那摇摇欲坠泫然欲泣的样子,是个男人见了,怕是都会恨不能抱在怀里好好心疼一番。只可惜,她明显是用错了对象。

殊不知,君怜卿最是讨厌这种虚伪做作的女人。他无视齐慕莲楚楚可怜的眼神,冷声道:“谁准你用慕莲二字了?”不但冲了他的名讳,更是与莲妃的名字一样!慕莲!木莲!他掩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地紧握起来,眼底的杀意渐渐弥漫。

齐慕莲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竟只是站在那里哭泣不止,先前伪装出来的端庄大方统统被抛诸脑后。

齐健眼见着自己的女儿出师不利,反而触怒天威龙颜,赶紧从位置上连滚带爬地跑到齐慕莲身边,急急地跪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皇上饶命!”

“既知自己罪该万死,朕又为何要饶你性命。”君怜卿坐在那里八风不动,眼底的神色幽暗难辨。

齐健语结,额头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他原本还想着父凭女贵,谁曾想竟将自己推到了这般狼狈的境地。他不停地重重地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君怜卿心生烦躁,看来有关官员的选拔擢升系统也需要好好地改造改造了。他望着下面不停磕头的齐健,对这场宫宴已经完全地丧失了兴趣。

慢慢回过神来的齐慕莲见自己的父亲如此这般,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蓦地大声说道:“臣女自小便名叫慕莲,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有何不妥。再说了,就算有所不妥,所谓不知者无罪,皇上也不该治臣女的罪!何况,慕莲只是倾慕皇上,这何错之有?倒是那个所谓的皇后娘娘,连这样的场合都不敢出来抛头露面,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听说,皇后不能生育--”

“够了!朕的妻子岂容你这刁女出言不逊!”君怜卿豁然站起身,眼眸里的杀气如利箭一般射向齐慕莲,恨不能将她一点一点凌迟处死。居然敢这般诋毁他的倾倾,简直是……找死!

帝王一怒,众人各个吓得缩起了脖子。暗地里投向齐慕莲的目光,更是满满的责备。这个胸大无脑的白痴女人!接连触犯皇上的忌讳,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拉下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君怜卿一拂衣袖,看也不看脸色瞬间灰白一片的齐慕莲,旋身离去。白色的身影似一阵风,转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齐慕莲很快便被人拉了下去,惨叫声响彻整座皇宫。而齐健,也因为教女无方,被革除官职,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一场宫宴以这种令人心神俱颤的方式结束,随着君怜卿的离开,大臣们再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兴致,早早地带着自家的女儿们各回各家。

追云追月畏畏缩缩地跟在君怜卿身后,不时地说着悄悄话。“你说那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皇上?”这是追云。

追月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妩媚,脑袋却摇得像个拨浪鼓。“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也是通过了非正常渠道,若是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们的。”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如果皇上哪一天知道了,只怕就不是单纯地恨我们了,而是……咔嚓!”追云说着,动作夸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追月讪讪地吞了吞口水,好纠结啊,到底要不要说呢!

两个人正说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两个人,蓝衣和云护法。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追云语气不怎么好,路明明这么宽,为什么偏偏要冤家路窄?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什么这几个月以来总是时不时地蹦跶出来,出

现在她的面前?

蓝衣面色清冷,在看到追云的一瞬间,眼底有轻微的闪烁,他冷漠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上前,直逼向对着自己不悦相向的人。

追云被蓝衣眼底的幽暗给惊得心跳漏了一拍,直觉就想逃走。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的反应,不等蓝衣走到近前,她已经转身急匆匆地离去。

蓝衣紧抿着嘴唇,沉着脸,疾步追了过去。

“喂!”追月试图抓住追云的衣袖,怎知却晚了一步。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她气呼呼地转头,就对上云护法喷火的眼眸,嘴角顿时狠狠地抽了抽,脸色有些不自然。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么?”追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就想要离开,其实心已经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面前忽然间伸出一条手臂来,追月不悦地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你做什么?”

云护法冷眼望着自己面前张牙舞爪无比嚣张的女人,想起在禁忌森林里那一次,他居然被……耻辱,这简直就是耻辱!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不疾不徐地探出一只手去,捏起追月的下巴。

“做什么?你觉得呢?嗯?”云冷笑。

追月一巴掌拍开云护法的手,轻嗤:“那次只是一个意外。”要不是在禁忌森林里误中了毒障,她也不会化身为禽兽好不好。“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我不信你会躲不开!”

“……!”云顿时额头青筋爆出。他本来是好心要救这个女人出去,谁知道竟被她一根银针给扎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木已成炊,而该死的晕过去的他居然对她毫不抵触!这绝对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干嘛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晚娘脸啊。”追月着急去找追云,也懒得废话,“不是都和你说了么,那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过去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追月抬脚就要离去,才刚转身,腰间就多出来一条手臂,耳边则是某人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低吼。“该死的,你那样子对我,居然还想一笔勾销?”

“那不然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追月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索性站着不动。

云心中的怒气更甚,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在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却像一个失去了清白想要寻死腻活的女人,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跟我来!”忽然,云勾唇冷笑,拉起追月的手腕就走。

追月不满,用力挣月兑着。“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你放开我!”

云被拉扯得心烦,干脆蓦地转身,将追月扛在肩头。他……要找皇上评理去!殊不知,被气疯了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却是那帮兄弟们一辈子的调笑。

再说蓝衣和追云。

追云走得快,蓝衣更快,很快,她便落入了他手中。她刚要反抗,人便被蓝衣给拦腰抱起,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想到曾经的一幕,追云的脸刷得一下子就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僵硬,蓝衣心头一紧,显然也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记忆着实不怎么美好!

“对不起。”蓝衣微微低头,落在追云脸上的目光敛去了清冷,多了几分温柔。

追云一愣,心里面忽然乱了一下。她不着痕迹地地低敛眉眼,故意不去看蓝衣温柔的眼神。那温柔就好像是一种毒药,明知道有毒,却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碰触。说到底,那件事情,错在她自己,而她却近乎执拗地怨恨了这个男人这么久。

见追云不说话,蓝衣不由得轻声叹息。“我知道,那件事情对你所造成的伤害,绝非是我几句话就可以抹去的。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下半生来赎罪,可好?”

追云抿了抿唇,依旧不语。

蓝衣有些着急,见附近没有人,便放下追云,不等她逃离,再一次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呼出的气息悠远绵长。心跳有点快呢!“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去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我一定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不再让你们母子受委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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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问了两个可好,蓝衣微微松开追云,略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追云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眼底的神色。

蓝衣心中很没底,这样的感觉让他无助而恐慌。他轻颤着声音又问了一句:“云儿,嫁给我,可好?”

追云呼吸一窒,终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底神色幽暗莫名。

千红谷。

又是一个艳阳天,凤倾按照惯例抱了花桃夭到院子里晒太阳。怀孕的事情,她到底是没有告诉君怜卿。她知道,一旦她说了,那个男人必定第一时间飞奔而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她并不想和他见面。

不是不想念,而是想念已成灾,她好怕,两个人一旦见面,就要面临去留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是很容易造成两人感情裂痕的。

转眼又过去了三个月,如今的凤倾,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多有不便。而花桃夭,昏迷了也已经半年多了。

这半年来,冰国曾经发生过几次动荡,但都被惊雷四人想尽办法给压下了。再加上罗刹宫的介入,慢慢的,冰国的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敢蓄意寻衅了。

凤无双和凤无殇两人一前一后做了爹,让凤无殇郁闷的是,明明他是哥哥啊!可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却偏偏比凤无双的儿子晚出生那么一个时辰!好憋屈!

至于追云和蓝衣、追月和云护法似乎也有了不小的进展,但是具体情况,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君怜卿传来书信,说是想要为他们四个人赐婚,特地征求她的意见。凤倾只给回了七个字: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人,不管嫁给谁,自然都只能是唯一的一个。

“小桃儿,小夭夭--”凤倾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坐在花桃夭身边,对着他不停地碎碎念。“你说你这个人啊,真不是一般的懒,一睡就睡了半年多。瞧你这皮肤是越睡越好,而我却已经成了一个大肚婆了。唉,这么胖,不知道我家小花儿会不会嫌弃我?”

“嗯,不管,他要是胆敢嫌弃我,我就、我就穿上高跟鞋踹他!唔,你大概不知道高跟鞋是什么吧?其实在我们那个世界,高跟鞋很普遍了。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说了不说了。”

“唉!师兄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做了我的师兄呢?如果你不曾认识我,是不是你现在就该是九五之尊坐拥佳丽无数了?不过啊,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娶妃子也应该娶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吧。一般的庸脂俗粉,可配不上你。”

“当然了,你看上我,那是因为我个人魅力比较大了,哦呵呵。呼,好自恋!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自恋的事情,你早八百年前不就已经知道了。你已经习惯了,对不对?”

“师兄啊,你快点醒来吧,等你醒来了,我把闺女嫁给你好不好?大叔配萝莉什么的,最有爱了。啊,不过还是不要了,等我闺女长大,那还得十几年呢,你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总不能让你独守空房那么多年。唉,好纠结!”

凤倾在那里纠结着碎碎念着,殊不知听她念叨了半年多的人已经有了转醒的迹象。

花桃夭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长的梦,梦里面的他身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停地走啊走啊,没有方向,没有尽头,茫然,无措。

就在他恐慌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是从天边传了过来,就像一盏指路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他欣喜若狂,朝着那声音来源之处一路狂奔。

梦里面,花桃夭不停地跑啊跑,然后,跑着跑着,紧闭的桃花眸蓦地就睁了开来。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他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微偏头,就看到双手托腮在自己旁边自言自语的人。目光落在那隆起的肚子上,瞳孔蓦地一缩,继而便释然了。

凤倾还在继续说个不停,全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正用一种无比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知道师父那个臭老头儿人死到哪里去了,需要他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的胡子一根一根地全部给拔光!”

“花桃夭我跟你说啊,人家第一次当娘,好紧张啊!”骂完了忘忧老人,凤倾又转移了注意力,手模上自己的肚子,孕妇的情绪似乎总是多变的,她忽然愤愤地一咬牙,“最可恶的是孩子的爹,我在这里这么辛苦,他却在宫里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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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远在金夏国皇宫的君怜卿忽然感觉后背一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他听到了凤倾的话,一定会无语望天。他多冤枉的,他要是早知道自己要当爹了,还用得着每次对着凤家两兄弟各种羡慕嫉妒恨?早就抱着小倾倾或者小卿卿去显摆了好不好!

凤倾似乎也意识到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不由得讪讪地一笑。“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是我没有告诉他。”她说着,忽然抬眸,“小寻寻啊,你还是快点醒--”

然后,剩下的话,就那么停留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上花桃夭潋滟的桃花眸,尤其是那桃花眸里的温柔和宠溺,凤倾激动之下刷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又因为肚子太大,身体一个不稳,就要往后仰倒。

“啊啊啊啊--”

“阿倾!”花桃夭情急之下想要起身扶住凤倾,哪知道昏睡了太久,身体一时间还很不灵活,才刚爬起来,就立即又跌了回去。

眼看着凤倾就要跌倒,恰好从竹屋里出来的仇七脸色剧变,急忙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来,这才避免了她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呼,好险!”凤倾拍着心口,心有余悸。望着巨大无比的肚子,默默无语。

见凤倾无事,花桃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你这丫头,都要当娘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话语里不无宠溺。

凤倾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早已经激动地伸出爪子对着花桃夭的脸又是捏又是模的了。“哎?疼么?疼么?为什么我不觉得疼呢?我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在做梦?”

花桃夭嘴角微抿,无奈。“你捏的是我的脸,你当然不会疼了。”

“哈!是哦。一时激动,捏错了,哈哈,哈哈哈。”凤倾尴尬地收回手,像模像样地在自己脸上用力掐了一把,“嘶--好痛!”

花桃夭已经彻底无语了。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这丫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怎么感觉越来越……呃,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想说某人越来越幼稚的。

凤倾自然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才会这样子的。毕竟,一个被宣判了终身昏迷的人,在时隔半年之后,忽然醒了过来,要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凤倾喜不自禁,不停地傻笑着。

花桃夭额头滑下黑线无数,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他知道,因为她在乎自己,所以才会如此激动如此失态。“是,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已经醒来了。”他忍不住轻声呢喃。

然后,一声熟悉的、带着点旖旎、带着点慵懒的轻唤从花桃夭的薄唇中溢出来,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之后,从灵魂深处直达灵魂深处:“阿倾。”

一声阿倾,原本还在傻笑个不停的凤倾瞬间泪如雨下。喜极而泣。半年来的无助和彷徨,焦虑和等待,全部都消散在这一声熟悉到让人心痛的呼唤里。她抬起衣袖,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嗤笑:“你还知道醒来啊!我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睡一辈子呢!”

花桃夭眉眼弯弯,“其实那也挺好的啊。什么都不用做,还有人伺候着。”最主要的是,身边有她的陪伴。只是,如此在意着她的他,又如何舍得她如此辛苦劳累,还要饱受思念之苦。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修养,花桃夭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如初,每天可以四处里散散步。无忧之毒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经过这半年多的昏迷,他体内的无忧之毒早已经慢慢地被排除了体外。

而凤倾顶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很显然不适宜长途奔波,所以她想赶回金夏国待产的计划便不得不取消。反正千红谷内四季如春,在这里养胎也不错。

“阿倾,你不准备告诉他么?”花桃夭犹豫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虽然很贪恋这种每日与凤倾独处的时光,但是,他却更加希望看到她的幸福。虽然对于君怜卿的人品和痴情程度他毫不怀疑,但是,毕竟,她眼看着就要生了。

凤倾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不说!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花桃夭撇撇嘴,惊吓还差不多吧。不过心底却暗暗打算,回头就飞鸽传书给君怜卿,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只要一想到,某位资深妒夫得知自己的情敌比他还要早知道孩

子的事情,花桃夭就觉得很兴奋。想必那朵君野花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喂,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猥琐奸诈?”凤倾忽然凑到花桃夭面前,狐疑地看着他。

花桃夭赶紧止住笑,神秘兮兮地抬头望天,语气很欠扁。“就不告诉你!”

“切,不说拉倒!”凤倾轻哼一声,转头又抱起一个桃子吃起来。话说,她自从做了孕妇以后,胃口是越来越大了。站着的时候,一低头,都望不到自己的脚尖。

“唉!”望着自己的体型,凤倾怅然一叹。

“做什么唉声叹气的?”花桃夭倾身,修长的手指灵巧无比地勾起一串荔枝,仔细地剥着皮。莹白如玉的指尖沾染上晶莹剔透的荔枝汁,看起来很是可口。

凤倾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如果眼前这手指是君怜卿的,怕是早就已经忍不住扑上去啃两口了。不过,面前的人是花桃夭,那还是算了。她怏怏地努努嘴,“你看我这身材,简直都不忍直视了!你们男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凭什么要我们女人生孩子!”

花桃夭默。类似的话题,最近似乎已经被讨论过无数次了,他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免得撞到枪口上。他可不想给某朵君野花当替死鬼啊!

“吃荔枝吧。”花桃夭适时地转移话题,将剥好的荔枝放到凤倾面前的小碟子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你家君野花很有做昏君的潜质啊。”

“唔,还好。”凤倾吞下一枚荔枝,笑得眉眼弯弯,“他要是做了昏君,你正好可以去抢了他的江山,顺便将离月歌给从龙椅上赶下来。”

值得一说的是,离月歌已经于几个月前登基为帝,君娉婷为后。离妄言和琉璃,也就是离落惜也已经回归皇室,认祖归宗。如今,三国的君主恰好是天下三公子,倒也是奇事一件。

“呵,金夏国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皇后。”花桃夭禁不住轻笑出声。

凤倾挑眉,“你还不是一个样?这都离宫多久了?也不见你回去。”

花桃夭默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剥荔枝。“等你生完孩子,我再回去。”

“还要将近两个月呢。”

“无所谓。”

“……那随便你了。”

没几天,君怜卿就收到了花桃夭的飞鸽传书,果然不出花桃夭所料,他的在得知自己即将当爹以后,那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君怜卿手指捏着信,恨不能立即飞奔到千红谷,然后将那个可恶的小女人给狠狠地揍一顿!可恶啊,居然瞒着他,那孩子可是也有他的一份啊!

可恶!可恶!可恶!

当此时,君怜卿正与几位朝中重臣在御书房里商议事情,然后就接到了花桃夭的飞鸽传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司空华、李云帆等人坐在下首,就看到他们的皇帝在看了信以后神情就变得狰狞起来,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看着好渗人!

“呃,皇上,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司空华大着胆子,起身问道。拜托啊,皇上啊,您能正常一点么!您这个样子,咱们做臣子的吃不消的啊!

君怜卿闻言,脸上多变的表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淡漠着脸,轻咳一声,嘴角却是压抑不住地要往上翘。“朕……马上就要做爹了!”

哦!敢情是激动的啊!众人心中默默消化着这个惊天的消息。然后,各个猛然惊醒一般,竟是异口同声道:“什么?”

皇上要做爹了?那么说,他们的皇后娘娘离奇失踪这么久,其实是回去备孕去了?司空华倒吸一口气,眼底同样有着激动。话说,这帝后二人成亲也快两年了,始终没有一男半女,大臣们可都着急着呢!

这下好了,皇室总算有后了!

反应过来的众人当即跪在地上,山呼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怜卿似乎很满意于自己的话所造成的影响,就连之前因为花桃夭先知道这件事而带来的不快和郁闷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急切地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哪里还有平时那个淡定疏离的君王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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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传朕旨意,从明天起,罢朝一月,朕要亲自赶往冰国,迎接朕的妻儿回家!对了,从边关至皇宫,全都铺上红毯,朕曾经答应过皇后,要千里红妆,娶她进门!快去准备!不得有误!”

呃……去,冰,国?

司空华再次倒吸一口气,然后小心地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个,皇上,臣斗胆再问一个问题。皇后娘娘……在冰国?”

君怜卿顿足,理所当然道:“没错!”

哎?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说,上一次皇上和皇后去冰国,然后,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司空华忽然觉得后背冷汗涔涔的了,皇后这么久没回来,而皇上又一直在宫里没有出去,可是现在却忽然说皇后有了身孕,这个,这个……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君怜卿凝眉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司空华,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抓起龙案上的毛笔冲着他的脑门儿砸过去。“大胆!皇后的孩子自然是朕的,少在这里给朕胡思乱想!”

这么久没见,想来是最后一次撒下的种子生根发芽了。君怜卿摩挲着下巴,暗地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身后的隐形尾巴简直翘上了天。

司空华捂着脑门儿,眉角忍不住跳个不停。这还是他们的皇上么?怎么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好幼稚!

不过,君怜卿却没能如愿以偿地立即赶去冰国。因为,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巫月教又开始出来兴风作浪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派遣追云追月赶往千红谷,然后自己留下来处理巫月教的余孽。

却不想,这一耽搁,就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等到君怜卿终于将巫月教的一干余孽给打得七零八散,凤倾也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再不敢耽搁,他将朝中一切事务丢下,人就已经快马加鞭离开了皇宫。

这一日,凤倾正在院子里散着步,忽然就觉得肚子疼痛无比。“哎哟,我的肚子!”她抱着肚子,一声哀嚎。

追云追月急忙扶住凤倾,“少爷,你没事吧?”

凤倾愤愤地低吼:“老子马上就要生了,你们说有事没事啊!”

一语激起千层浪。随着凤倾的一声低吼,千红谷里的人顿时忙碌起来。凤卓雅自然是给孩子接生的不二人选,追云追月打下手。至于花桃夭和仇七、殷不散三个大男人,则被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

据说,那一天,千红谷里回响了一天一夜的鬼哭狼嚎。没错,就是鬼哭狼嚎。

凤倾从没有想过,女人生孩子竟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君怜卿你个王八蛋!”她忍不住低咒一声,蓦地用力。

终于,在这种如同魔音穿耳的鬼哭狼嚎持续了一天一夜之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天际。

等候在外焦急上火了一天一夜的花桃夭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听到屋里面凤卓雅激动的声音。“继续,继续,还有一个!”

双胞胎?花桃夭一愣,本就因为着急而惨白的脸瞬间更是白得吓人。生一个就已经这样了,若是生两个,阿倾可能受得了?都怪那朵君野花!

可怜的君野花此刻还在路上,刚到皓月国边境的时候,竟是被离月歌给拦了下来。他又急又气,怎知离月歌这人竟是无比难缠,死活不给他放行。

君怜卿气恼之下,跟离月歌打了一架。两个大男人,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叫风云为之变色。到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很没形象,累得直喘气。

“师弟,你反正都已经迟了几个月,多迟几天又何妨?”离月歌的话很欠扁。

君怜卿偏头,瞪着离月歌。“不是你娘子,你当然不着急!”

“啧啧。”离月歌嗤笑出声,“你是担心去晚了,老婆孩子一起被人家给抢走吧?”

“……”既然知道,还在这里拦着他?君怜卿顿时怒从中来,手掌翻飞,一道内力便直射向离月歌的咽喉。

离月歌身体轻移,迅速地闪躲开,“真狠。”

“无毒不丈夫。”

“我看是真小人还差不多!”

“说说看,当时你为什么要背叛倾倾?”

“……玄机莫问。”

“那就让路!”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我的事,要你管!”

“无回师弟啊,有去无回。想见她,就听我的,再此等候便可。否则的话,怕是要另有波折。”

“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天机不可泄露。”

“……”

君怜卿自然是不肯听从离月歌的话,仍旧带上自己的人继续赶路。果然,不出两日,他们就遇到了无数刺客杀手。众人拼着一口气,总算是杀出一条血路。

对于那些刺客和杀手的身份,君怜卿虽然不能确定,但也大体能猜得出是谁派来的。要么是巫绝,要么是离妄言。他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来,那就是,他们是为了凤倾而来刺杀他的。

不过,君怜卿一门心思要见到凤倾和自己的孩子,现在懒得计较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一路艰险重重,总算是赶到了千红谷。

两方人马会面,自然是热闹无比。望着襁褓中熟睡的两个孩子,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君怜卿竟是手足无措起来。那么小的孩子,他……不敢抱怎么办!

花桃夭为此,没少嘲笑君怜卿。殊不知,最开始的时候,他跟君怜卿分明是一个德行!

凤倾默默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明争暗斗,尤其是那争斗的方式通常都比较幼稚,顿时无语得很。

很快到了孩子满月,君怜卿在扒了无数次古籍以后,终于拍板为两个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君不悔,女孩君悦兮。分别取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凤倾表示对孩子的名字没有异议,其实在她看来,叫什么都无所谓,就是君小猫、君小狗,她也没意见!

不得不说,这个当娘的,相当不负责任啊!

可能是因为孩子最先见到的人是花桃夭而不是君怜卿,所以,很明显的,两个孩子与花桃夭要更加亲近一些。这让君怜卿深深地嫉妒!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谁让他路上耽误了那么久呢?都是那些可恶的刺客!为此,君怜卿是彻底地记恨上了百花宫和巫月教。

一个月后,君怜卿和凤倾决定归国。花桃夭一直将他们送到了皓月国的边境。虽然是七八月份,却不曾想这里居然有一片野桃林,当此时,桃花盛开,漫天的粉色迷人眼。

然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算再不舍,也到了离别的一刻。

君怜卿看了看凤倾,又看看花桃夭,轻叹一声,抱着孩子,坐着马车走到百米之外,留给他们最后一刻独处的时间。

花桃夭轻笑着,看向马车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感激。

凤倾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脚尖不停地刨着土,欲言又止。

花桃夭轻笑:“阿倾,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欲言又止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哟。”

凤倾默,须臾,她抬眸,神情认真。“花桃夭,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娶了吧。”这是她以前最不愿意说的话,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也许,开始一份新的感情,才是忘记过去的最好的方式。她,不想他继续孤单下去。

追云和蓝衣,追月和云护法,听说华朱也娶妻了,至于其他人,也个个是逍遥自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他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花桃夭神情安然,语气轻柔,似乎对于凤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丝毫不奇怪。他笑,“好,阿倾让我娶,我便娶。”

“花桃夭,你别这样。”凤倾急急地说道,“我是说,你要娶就娶个喜欢的,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那我喜欢阿倾,阿倾你可愿嫁我?”花桃夭笑得眉眼弯如月,目光越发温柔。

凤倾呼吸一窒,无奈叹了声:“花桃夭--”

花桃夭却已经兀自轻笑起来,抬手抚了抚凤倾的头顶,笑得风情万种。“好了,人家跟你开玩笑呢!你放心,我若不喜欢,便不会娶。前几天,大

臣们正好送来了一些女子的画像,其中有几个我瞧着还不错。这后宫的确冷清了一些,也许是该找些人进宫陪着我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凤倾喉咙酸涩,急忙低头,这才避免自己眼底的狼狈被瞧见。却不知,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头顶那一双温柔的桃花眸里,一闪而逝的浓浓爱意。

“好了,快去吧,别让他等太久。”那爱意不过一闪即逝,花桃夭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了抱凤倾,然后很快便放开。他退后一步,微微俯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揶揄。“我可不想我这大好河山被君野花的醋给淹了。”

“嗤--”凤倾被花桃夭的话给逗乐了,她仰头,笑靥如花,“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花桃夭负手而立,一笑倾城。

凤倾走得很慢,此番一别,再相见说不定便是遥遥无期。有好多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她怕看到,身后那人孤单的身影。

距离马车越来越近,再不回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终于,凤倾驻足,蓦然回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桃花烂漫处。

天边浮云漫卷,身后十里桃花。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映衬着那人,如一副亘古的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这一眼,永恒。

她摇摇挥手,笑容带泪。

他迎风而立,神情温柔。

--花开千寻,花落桃夭。人海中一千次追寻,只为换你回眸一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开,繁华。花落,成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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