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只眼 第十三章 缺失的记忆

作者 : 万物天诛

韩墨又做梦了。这次的梦中所见却不再是那风景秀丽的小岛和神秘的黑衣人,而变成了那场马克西姆钢琴演奏会所闻所见所感。

韩墨和白子彤刚一进会场,所有端坐在椅子上的听众都转过脸看向韩墨和白子彤。这些人表情麻木,眼神呆滞。演出台上摆着一架黑色钢琴,钢琴后面坐着的身着白色西装的演奏家。见到最后进来的韩墨和白子彤,钢琴大师望着韩墨和白子彤微微一笑,猩红的眼珠子转了转,喉咙里扯出尖细的一句话:“欢迎来到死亡之宴。”

话声刚落,会场的门“吱嘎”一声,无人推拉却自动关闭。

这个声音仿佛是某种特殊的号令,伴随着会场大门的关闭,“哈哈!”“嘎嘎!”“嘿嘿!”安静若死的会场突然热闹起来。除了韩墨和白子彤外的所有听众都怪笑起来,露出兴奋疯狂的神色,张着嘴,龇出牙齿,挥舞着手臂,从四面八方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朝着韩墨和白子彤涌了过来。这些人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身上一边往下零零碎碎地掉部件儿——头皮,耳朵,眼珠子韩墨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他死死抓住尖声惊叫的白子彤的左手,连滚带爬地朝着会场大门处冲了过去。这些行尸走肉般的听众虽然看起来够恶心,但速度却不快,倒是让他们两人顺利地跑到大门前。只是,韩墨和白子彤用尽所有办法,却怎也打不开那扇大门。

行尸走肉围成了一个半圆,“桀桀”怪笑着朝大门处的两人扑了上来。白子彤小脸煞白,腿肚子直打哆嗦。韩墨左右扫了一眼,瞥到左边不远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正放着一个红色的灭火器。咬了咬牙,韩墨鼓起最后的勇气拉起白子彤朝着那个方向疯跑,等到了灭火器那韩墨将之一把抄在手中,把白子彤顺手往前一推:“往人少的地方跑。跑,跑啊!”

说到这也不等白子彤有什么表示,韩墨转过身子就朝着面对自己的那帮行尸走肉迎了上去。不是他不害怕,只因没办法!

这些行尸走肉看到韩墨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叫唤的更大声了:“嘎嘎。“桀桀。”“咕咕。”更多却是含义不明的,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怪叫。

韩墨红了眼,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种“怪物”还能不能称得上人,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和白子彤在这种地方,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变淡变轻,似乎渐渐碎成纸屑,腐成黑灰,消逝不见。

但是,他唯一在意,也是唯一需要记得的就是:面前的这些怪物,要杀自己和彤姐。韩墨心底里的恐惧愈来愈多,愈来愈盛,却逐渐漫成一股愤怒的洪流。韩墨紧紧抓住灭火器,手上青筋暴起,脸上神色狰狞,双眼目眦欲裂,吼出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滚你妈的,老子可不想死啊!”

挥舞手臂,狠狠砸下,砸烂那伸过来的枯木一样的手臂;挥舞手臂,狠狠砸下,砸烂那凑过来的西瓜一样的脑袋;挥舞手臂,狠狠砸下,砸烂那挤过来的破风箱一样的胸膛;挥舞手臂,狠狠砸下,砸下,再砸下!

可是,这叫人恐怖又令人恶心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沉重的灭火器在韩墨手中不知道挥舞了多久,终于还是被那些怪物扯落到地。一个半边脑袋都被灭火器砸碎的中年女子吐着舌头,张着留着恶心涎水的臭嘴,率先扑了上来,在韩墨的左手臂上狠狠地一口咬下。

“给老子滚开!”韩墨怒吼一声,一脚全力踹出,把趴在手臂上的这恶心怪物踢飞出去。但与此同时,更多的行尸走肉扑了上来,它们得意地大笑着,肆无忌惮地撕扯着韩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血肉骨骼。

“滚开!滚开!滚开!”韩墨手臂疯狂地摆动,两脚胡踢乱蹬,口中狂呼大吼,上半身陡然从床上坐起。“小墨,别怕,我在。”一只有力的手臂握住韩墨的手,制住他有些狂乱的举动。

韩墨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哥韩哲那张集疲倦焦急懊恼担忧各种情绪于一体的熟悉的脸。“哥,“韩墨抓着韩哲温暖的手不放,虚弱地问道,“我死了吗?”韩哲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温柔一些:“没有。你只是受了点轻伤,还有就是累了点。”说完韩哲帮韩墨把床上的枕头竖起来放在背后,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哥,”韩墨深吸了口气,手心里潮潮的全是汗,“我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说到这韩墨的眉头深深皱起,皱成一团后才惊疑不定地开口续道,“……好像,好像不是梦!”

韩哲强笑着拍拍韩墨的手,温声道:“别多想了,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伤?”韩墨看看还绑着绷带的另一只手,和打着石膏的右腿,终于回想起来在东方艺术大厅里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演奏会:尖叫,惨嚎,哭泣,求饶,吼叫,红的鲜血,白的脑浆,碎的残肢……

“原来,这些并不仅仅是梦。”韩墨喃喃自语,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这泪水非关恐惧,只因生死。韩哲知道韩墨心中各种负面情绪累积,现在让他哭出来或许更好一些。韩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抓着韩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属于自己的温暖传给惊吓过度的小弟。

“哥,”韩墨突然想起一件事,止住眼泪,急道,“子彤姐,子彤姐没事吧?”韩哲答道:“就是腿受了一点轻伤,没什么大碍。你已经昏睡四天,子彤却是前天就已经出院回家疗养了。”

“哦,子彤姐没事就好。”韩墨点点头,这才有心思打量下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床头柜上一些补血的营养品和新鲜水果,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漂浮着淡淡的苏打水气味。韩墨明白自己是在医院的一间高级护理单人病房内。

韩墨又把目光放在大哥韩哲的脸上,刚才没有太注意,现在才发现韩哲的眼窝深陷,眼睛里满是血丝,青色的胡子一茬一茬,满脸困顿之色还保持着温柔自然的笑容。不知怎地,韩墨心里就是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很明显大哥一直守在他身边,连睡眠也少的可怜。

“哥,”韩墨本想劝韩哲现在就去休息,说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我想问一下,我和子彤姐是怎么被救的?”这个问题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埋在心里,此刻还是蹦了出来。韩哲咦了一声道:“你昏睡前我告诉过你了呀。你不记得了么?”

“告诉过我么?”韩墨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道,“没有吧?我一点印象都没啊。”韩哲讶道:“这就怪了。算了,我再说一遍吧。子彤趁那个变态杀人魔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爬出会场,在门外给我打了个求救电话。我一听急了,一边以最快速度给警察报了案,另一边我自己吩咐司机开了辆车,我自己另开了辆,一路红灯直接闯到东方艺术大厅那里。我到的时候,特警队已经在路上了。我让司机把子彤先送到医院,自己进去找你。之后特警队的队员也赶到那里,,趁那个变态杀人魔不备特警队的狙击手把他当场狙杀了。对了,我记得我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清醒着的,我还跟你说了好多话呢。你一句都不记得了吗?”

韩墨捧着脑袋想了好半天,可惜还是一无所获,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被李斯特控制的那两个保安用橡胶警棍朝他的头打来的那一瞬间。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他毫无印象,因为他当时就已经昏迷了。

但大哥韩墨说当他去找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清醒的,那么自己那时候必定还是清醒的——大哥头部既没像他这样受伤,也没有骗他的必要。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毫无印象呢?韩墨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一段或许很重要的记忆。

这件事暂且不管。韩墨现在在确定了自己和子彤姐的安全后,最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那个叫李斯特的变态杀人魔能用声音杀人?以自己的回忆为蓝本看的话,其中的很多人甚至被他以声音为媒介当场控制了。”

声音也能控制人,甚至能杀人么?

韩墨不愿意相信,现在的世界是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得出上面的结论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甚至无法理解。但韩墨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并且事情就发生就在几天前。那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呢?不弄清楚这个问题,韩墨根本没法入睡,要是下次自己再碰到这样的无妄之灾,是否还有这次这样的好运气?但若自己对这方面懂得多一些,是不是就多了一分自保之力呢?大哥见多识广,或许他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韩墨把自己的疑惑一一对韩哲讲了。

本来韩墨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思,希望大哥韩哲能够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迹什么的。韩哲在听完小弟提出的问题后,没有立刻回答,却是陷入了深思。肯定有戏!韩墨凭直觉猜测大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就看他愿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小墨,”韩哲斟酌了一下词句,最后才道,“其实关于这方面的事,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以前我不告诉你自然是不希望你被卷到这种事情中,但既然你已经碰到过这样的事,又提出这样的问题。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告诉你吧。”

韩墨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忙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听。韩哲笑笑表示韩墨不用搞的这么严肃,开口却不是介绍这些事,而是问了韩墨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听说过‘通灵学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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