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
虽然数学作业顺利交出去了，但是英文小考的成绩还是满江红，颜唯歆故意不想考好，老师没责备她，反而认为她起码作业有进步了。
晚上放学时间，她到校门口拿佣人送来的热便当，嘱咐司机八点半再来接她，然后就独自出校到便利商店吃关东煮。
爱吃外食的她吃完晚餐后，背着书包，提着便当，在六点半时来到图书馆。
俞承耀已经在自修室里了，看到她来，不自觉展露出笑容。
“你来了？”
她走到他旁边坐下，笑嘻嘻地说︰“当然，你以为我在说笑吗？我还有作业要你帮我写啊！”
她把作业从书包拿出来摆在桌上。
“不是帮你写，是教你写。”他又再次强调。
接下来他就像昨天一样开始讲解题目，在他的指点下，作业很快就写完了。
接着，她不吵他，他专心念书，她则自由看自己喜欢的书，一直待到八点二十分，她要回家了，他则一路护送她到校门口。
路上，唯歆把便当拿给他。“这是我叫佣人做的便当，是晚上现做的，现在应该还有余温，你当宵夜带回宿舍吃吧！”
他愣住，接过手，好半晌才感动地吐出这句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别有居心啊，这算是报答你教我写作业。”她对他粲然一笑。“以后每天都这样吧！”她挥挥手。“再见！”
在校门口，他看着她上车离开。
然后他又回到图书馆，坐在外头的楼梯口开始吃便当，其实便当已经冷了，但因为是她特别带来给他的，一口口的饭温暖了他饥饿的肠胃，他感动得红了眼眶。
就这样，每天放学之后在俞承耀的指导下，唯歆听他讲解作业，多多少少也记住了一些，久而久之考试成绩不再满江红，起码都及格了。
这样的情况过了两个月，这一天放学后，她一样到校外的便利商店买三明治当晚餐，遇到了田晋元。
田晋元拦下她，劈头就问：“唯歆，你是不是现在放学后都去图书馆念书，而且还跟那个书呆子坐在一起对不对？”
“对啊。”她点头承认，不悦地反问︰“我叫天才教我念书不行吗？”
“你也可以问我，我也能教你功课啊！”他气急败坏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教。”她耸肩，绕路想离开。
“不要这样，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吗？”田晋元又上前挡住她，月兑口而出向她告白。
“无聊！”她狠瞪他一眼。“这个年纪谈什么恋爱，先好好念书吧！”
她头一撇，转头离开便利商店。
田晋元不禁感到恼怒，他家和唯歆家熟得很，唯歆如果有什么问题，应该要问他这个学长才对，为何偏偏找上他最讨厌的俞承耀？
俞承耀把所有的光环都夺走了，自从入学之后，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他不管再如何用功念书，还是只能拿第二名。
这是天生的不平等，他越看俞承耀越不爽，明天是这学期的第二次模拟考，俞承耀要参加跳级考试，这次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田晋元满腔妒火，打算回学校打篮球发泄，约好了一群跟班，结果在学校无巧不巧地碰到了正要去图书馆念书的俞承耀，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田晋元冷嘲一句。“不错嘛！跟校长的女儿在一起。”
俞承耀停下脚步，严肃地说：“请你不要乱说，我只是教她念书而已。”
“是吗？”田晋元故意挑衅。“你这穷小子外加三级贫户，凭什么教她念书？滚远点！”
俞承耀咬牙不语，虽然气得直发抖，但是想到辛苦抚养他的女乃女乃，他告诉自己不要惹事，要忍耐。
田晋元狠瞪着他，撂下一句话。“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完，一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俞承耀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着，心里感到很沮丧。
在学校他一直是孤独的，除了颜唯歆以外，没有其他朋友，他很想改变这样的状况，可是现实不允许他如此，他只能努力念书参加跳级考试，期待自己早日出社会赚钱让女乃女乃过好日子。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快下雨了，俞承耀神色沉重地走进图书馆，颜唯歆这时已经在自修室里了。
刚刚发生的事他只字未提，他一如往常地先教她写功课，然后两人各自看各自的书。
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颜唯歆坐在书架旁的角落悠闲地看小说，一边有淅沥沥的雨声相伴，她觉得雨夜充满诗情画意。
俞承耀离开自修室去上洗手间，但当他回自修室时却感到很错愕。
原本摆在桌上的三、四本书不见了，课本上写满了重要的笔记，明天就要大考了，究竟是谁拿走了？
他急忙四处寻找，再三确认是否在书包里，但是都没有，他走出自修室，看到坐在阅览区的同学都很专心在念书，没有什么异状。
他镇定的走到唯歆身边，低头问：“你有看到我的课本吗？我的课本不见了。”
“怎么可能？”她诧异，赶紧站起来。“是被谁拿走了吗？”
“我不知道。”他紧皱眉头。“真糟，明天要大考，课本偏偏不见了……”
“没关系，我去问图书馆的老师。”她把小说放回书架上，积极地拉着他一起去问柜台的老师。
对方一脸疑惑。“确定不见了吗？可是在这里的都是校内的学生，刚刚我也没看到什么异状……不！刚刚好像有一个高中部的学生匆匆跑进来又匆匆跑出去，有点可疑，不如我调监视录影带出来看看好了，不过要一点时间喔。”
这线索让唯歆警觉大有问题。“没关系，那人一定还没走远，我们先去外面找。”
她拉着他急急跑出去，来到一楼走廊，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唯歆焦急地东张西望，看到不远处的草坪上好像被人丢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俞承耀突然不顾一切地冒雨奔出走廊，在露天的草地上发现一本又一本被淋得破破烂烂的课本，正是他遗失的书！
她在后面连忙撑伞奔向他，不愿他淋成落汤鸡。
“是你的书吗？”
“是的，书都烂了。”他一身狼狈，难过的把书捡起来。
“这些书根本不能看了，怎么办？”她替他感到着急。
他没说话，只是黯然地看着课本。
她气得咬牙，推论道︰“我猜这一定是田晋元干的，他一直想找你麻烦，你今天有遇到他吗？”
“放学之后我去图书馆的路上有碰到他，他说他不会让我如愿。”
“可恶，我去找他算帐！”
“不要。”他制止，比她冷静多了。“你有证据吗？”
“我去找老师调阅录影带。”
“如果角度不对，什么也看不到，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也怕他会找你麻烦。”报仇不急于一时，他已经想到以另一种方式还击。
她气不过，据理力争。“我才不怕他找麻烦，如果确定事情真的是他做的，我直接去报告老师，他铁定也会被记个警告什么的……”
“谢谢你这么帮我，但是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比起她的激动，他反而心平气和。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她皱起秀眉抬头看他，他正好低头。
四目相交，她的心猛地一跳，慌张地低下头，突然不敢看他俊秀的脸。
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没关系，我想他是故意搞破坏，想让我明天考试失常，无法通过跳级考试，但是，我一定会考过的，只要考试通过，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报复，所以我才要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你真厉害，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她崇拜地看着他。“加油！学长。”
“我会的。”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所谓风雨生信心，这一刻，他们确信彼此是站在同一边的。
☆☆☆
一个礼拜后——
俞承耀如他所言，果然顺利考过跨年级检定考，过了暑假就是高三生了，最快明年可以参加大学基测。
但成绩公布的这一天，唯歆却感冒生病在家休息，错过了和他一起分享好消息的时刻。
爸爸一早就去学校上班，她在家里躺了一天，下午佣人外出买菜，家里只有蓓姨跟她在家。
她吃了药躺在床上想睡觉，迷迷糊糊间却听到后阳台传来蓓姨不知道在跟谁讲手机的声音。
“……结婚，我也想啊！可是我老公那个女儿很讨厌我，处处跟我作对，我对她好，她也不领情……先怀孕好吗？……对耶，那我老公就非得娶我不可了，说不定还会激得他女儿跷家，呵呵这点子不错，我来想办法先怀个孩子，让校长不得不认帐……”
听到这里，唯歆完全惊醒了。
可恶，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还想赶走她？晚上她一定要跟爸爸说，揭开这女人的真面目！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躲在棉被里哭了，她好难过，好想念自己的妈妈，如果妈妈在的话，绝对会保护她，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
晚上六点半，颜贺寿回家了。
佣人煮好了饭，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颜家三人都围坐在桌旁。
颜贺寿知道女儿今天请病假，特别和颜悦色地说︰“唯歆，我知道这阵子你晚上都留在学校图书馆念书，成绩也有进步，爸爸很高兴，今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虽然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但也是难得的机会。”
她没好气地道：“我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我才不想待在家里。”
听女儿这样回话，颜贺寿不禁又板起脸。“讲话要有礼貌，怎么这样没大没小地跟爸爸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喜欢跟爸爸吃饭，但是不喜欢跟蓓姨同桌。”她翻白眼。
蓓姨脸色丕变，但在校长面前，她只能沉默装弱。
“再怎么样蓓姨是长辈，中国人最重要的就是礼仪，书念不好没关系，但是基本的生活规范要有，你太让我失望了！”颜贺寿严厉地教训女儿。
“爸，你根本不知道蓓姨恶毒的一面，你知道她想赶我走吗？她今天讲电话，被我偷偷听到，她说要怀孕骗你跟她结婚，然后逼我跷家……”她气得哽咽，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革命。
颜贺寿表情一僵，脸色十分难看。
蓓姨脸色发白，连忙委屈辩驳。“你乱讲，我怎么可能那么说，我……我是真的爱你爸、爱你，才会进这个家的……”
“少恶心了，别在这里演戏骗我爸，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永远没资格当我妈！”唯歆失控大骂。“你别妄想了你！”
“我……”蓓姨苦着脸，眼泪迅速滑出眼眶，借以博得校长的同情。“唯歆，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对你好是真的关心你，是你不领情，你一直对我有成见，讨厌我……”
下一秒——“够了！”颜贺寿火冒三丈，霍地站起来甩了女儿一耳光。
“啪！”声音之大，让在场的人都不敢讲话，佣人也躲进了厨房。
“你不可以这样没大没小地讲话！”颜贺寿斩钉截铁地说，他向来疼爱自己的女儿，只是今天这样毫无教养的撒野让他气坏了，他很失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劝道。
“爸爸知道要你接受一个外人还需要时间，不过爸爸是为了你好，一心想为你找个新妈妈来照顾你，也许太急了点，爸爸也该反省，但是蓓姨的用心爸爸都看在眼里，而你对蓓姨有成见爸爸也知道，你不能一直认为是别人错，而自己都没错……”
空气瞬间凝结在这一刻，唯歆的泪水哗啦啦地再也止不住，完全溃堤了。
“我是你的女儿，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她咬住下唇，委屈地哭诉。“这个家，我也不要了！”
她推开父亲，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此刻她只想远远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
“唯歆，听我说——”颜贺寿想拦住她却根本拦不住。
蓓姨看这情势演变也有些吓到，只能在旁小小声地安慰校长。“这……都是我不好，让唯歆不喜欢我，她才会这样……”
颜贺寿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关你的事，我去找她，你在家等电话。”
他担忧女儿的安危，回头赶紧请佣人叫司机备车。
没多久，忐忑不安的父亲就坐着车子在外面到处寻找女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