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星空 这里是云市啊

作者 : 处晷

()当夏末与秋初相视微笑的时候,秋天就那么灿烂、那么爽朗的来了。秋风总是如一面凄婉的旗帜,隐匿在人们的身后。它的吹送,让时间也哀伤了起来、默默流走,头也不回。

这一日,流星正坐在教室,有同学告诉流星外面有人找,他心里打着转:“谁找我?”走出教室后门,有一人十分亲密的拍拍流星肩膀。

“卓流星,没想到是我吧!”

流星笑着点头,“原来是你,张扬,找我什么事?”

“卓流星,第一节晚自习别上了,帮我搬东西吧。”张扬取下手臂,靠在楼道栏杆上。

“搬东西?什么东西?”

“我上次给你说过的,我要住校了,搬到你们宿舍住。”张扬回答道。

流星想起那日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碰到张扬,自己告诉张扬宿舍还有一空位。“怎么,今晚搬过来?”

张扬点点头。

二人一同到班主任王老师那里请了假,王老师正着脸,并不十分情愿的样子。流星其实是十分乐意的,并不想上晚自习,这样一来,正合他心意。

走出教学楼,他感觉心情舒畅,校园里的道路上,只有很少的人,张扬、流星两人走到道路上,感觉有一股清雅的香气扑入鼻孔,流星寻到方向,只见道旁草坪上几株桂花树开得正热烈,一片片桂花织成一片桂花云,花上不知何时滴着晶莹的水珠,有人曾用梨花带雨形容女子,这桂花吐露怕是更加凄婉,它们养在深闺,结着怨仇。

街道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踮脚张望,她旁边放着行李。

“表姐,表姐。”张扬上前亲切地喊。

那少女见了张扬,嫣然一笑,“东西都在这里啦。”声音婉转细腻,百灵鸟儿叫一样动听。

张扬应了一声,拉过流星,“表姐,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在军训认识的朋友——卓流星,我就是到他们寝室去住。”

张扬表姐笑着对流星招手,同他打招呼。而流星却似乎没有反应,张扬不知道,他刚刚介绍流星时,语气自然平淡,在流星看来却是一件极其感动的事——被人称作朋友。

两人离开的时候,流星分明看到,张扬表姐落下了泪,那是他见过的最动人的风景。张扬表姐一边不停整理张扬的衣服,一边叮嘱:“扬扬,表姐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边说边流泪。

张扬扶着表姐的肩膀,“我只是去住校,每周都会回来,又不是上战场嘛!”

表姐仍然流泪,抱着张扬,伏在他肩头。远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只是熙熙攘攘的,不时几声车的引擎声变着音调远去。流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有点尴尬,他示意性的对张扬说:“张扬,第一节课就要下了。”

表姐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羞涩地抹了抹眼泪。回去的途中,流星并不问张扬和他表姐的事,只是说:“你表姐对你很好。”

晚自习大抵是“无招胜有招”的时刻,作业风卷云涌般侵袭,不过,确实也因为作业,晚自习总是在一念之间便过去了。

王想回到宿舍见三号床有了生气,又大痴想,手舞足蹈,“我就说嘛,我们寝室又不是鬼屋,那个床位怎么会空?这家伙肯定是不想军训,这么看来我还是挺男人的嘛,不对呀,军训都结束一周了,要逃军训,不用逃这么久吧?那应该是不想上学,被老爸打了一顿,强迫来的……”王想不时点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赞同。

门在这时打开了,只见张扬和流星一同走进来,林渊看到张扬,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王想还在猜测呢!原来是你,张扬。”

张扬感到惊讶,“你认得我?”

“原来是你,怎么不认得,军训的时候你可出了名,敢和教官那样较劲。”王想插进来回答,林渊无奈的看看王想,王想又补充道,“你表姐待你真好,你们两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关……。”

这个词还没说出口,肩头被流星拍了一下,张扬慌忙唯唯诺诺道,“心,关心。”转瞬又觉得“不寻常的关心”似乎并不恰当。张扬只是笑笑,并不恼怒。

王想突然记起了,军训前一天晚上连长的叹息:“哎,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把这事说了出来,还猜想连长是因为回去了之后就过不上这么舒服的日子了。

“连长终于出了个真诚的声音。”王想说。

这一晚不时吹着风,睡觉需要覆着被子,否则半夜会被冻醒的。夜已去了大半,恍惚间,流星感到身子突然变重,随后昏天暗地的旋转,下落,待他着地的时候,自己到了另一番景象之中。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狼藉,土地上到处是废弃的垃圾,垃圾间偶尔有零星的小草,都已经奄奄一息,恨不能宁愿马上死去的样子。远处似乎是一脉远山的轮廓,流星心中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此处?这四周为何是这般模样?”

“这里是云市……”天空中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这里是云市啊!”那声音再次强调。“你看看吧,云市将来就是这个样子!”

“谁,你是谁?”流星大叫,心里急了起来。“你凭什么说这里是云市?这里怎么可能是云市?”流星四处张望,红着双眼咆哮。

“哈哈哈……”天空中弥漫着轻蔑和嘲讽的狂笑,流星捂着耳朵,头痛欲裂。“人啊,聪明的人啊……哎。”那声音包含凄苦和无奈,又有惋惜,它有一种勉力,听的人会受感染,跟着流出泪来。

天空接着陷入骇人的沉寂。

流星眼泪鼻涕一脸,挣扎着抬起头,天空一片浑浊,不知是阴云积得太厚,还是其他缘故。流星每呼吸一次,好似有千万颗针刺着鼻孔,生疼。死寂的大地像一具尸体躺着,他狰狞而又苟延残喘。

流星在这片所谓云市的陌生大地上行走,向来胆大的他心头阴森森的,那是比死更恐怖的心理,以光传遍全身,让他畏缩和颤栗。脚下踩着出恶臭的东西,流星不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便俯身拨开地上的垃圾,正待看得分明些,他一阵大惊,随后一跃而起,倒退一步,一股凉意从后心窜到了脊背。只见地上一条条黑色虫子蠕动,那大小怕有二寸来长,黑虫身上沾满黏液,一双双污浊的眼睛密密麻麻攒动,看着真是又恶心,又让人毛。

流星踉跄着离开,走了许久,四周仍是刚刚的景象。“这看起来明明是一座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流星疑惑之余,也感到愤怒。“这里该当是碧绿如画的草原,成群牛马自由自在的奔驰才对。又怎么可能是云市?”流星正想着,觉得脚下凹凸不平,再走几步仍是如此,周围的空气十分诡秘和乖戾,流星心中越毛躁,却又不肯弯腰去弄个究竟,怕又露出什么来,走了几步,他终于咬紧牙关,鼓起勇气,俯身把地面刨了刨,白花花的骨头龇牙咧嘴,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骇得流星呼不出气来。虫子们在骨头间穿梭,寻着骨上粘连着的最后一丝腐肉。

流星怔了怔,拔腿狂奔,想要逃离这无边无际的地狱。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中看不到太阳,只有绝望,此时,一株树的枝条摄入流星眼中。

不远处,一棵树直挺挺的站着,在此大地,与其说是苟延残喘,不如说它是坚毅的立着,天空一片昏黄,它阴沉的褶皱脸皮下,那辽阔无边的大地上,只有这么一棵树立着,触目惊心的苍茫之感油然而生,但随后是悲哀,深入骨子的悲哀,流星眼泪又簌簌的落下来。

这老树没有一片叶子,残存着一个躯壳而已,流星抚模他粗老干涸的皮。“他是痛苦地活下来,看着自己生存的地方一步步变成这副惨相吗?”

流星咬着嘴唇,拖着疲惫的身子前行,不知不觉,视野处缓缓出现一个山峰,流星大喜,拔腿赶去,站在山顶,北风浩荡万里,直面扑来。站在这制高点上,俯瞰四周,却完全没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情,除了残破和腐臭,再也没有其他的了。站住了脚,他牙齿“咯咯咯”的打战。流星仍然执着地寻找安慰人恐惧的生气。

目光从远处到近处,从上处到下处,终于,山脚处似乎有了希望,他定了定神,只见山下一条小溪潺潺流淌,一股暖流流入流星心田,有水的地方便有了生气,流星再看,只见溪旁几个人正掬着溪水,有人的地方生气便铺天盖地而来。

流星喜不自胜,疲惫和恐惧一股脑儿都不见了,他招着手像一只欢快的兔子又蹦又跳地向山下奔去。然而跑到溪边,他霎时六神无主。

给了自己勇气的溪水一团漆黑,阵阵怪味随着风强烈的刺激鼻子。水中翻滚着一条条蛆似的黑虫,流星的胃里翻江倒海。

然而更可拍的,是溪岸对面几人眼中异样的光,一个表情欣喜若狂,又如饥似渴,有一两个张着大嘴,露出黢黑尖利的牙,这几人中,除了一位较为高大的人以外,其余均是少了一条胳膊,他们**着身子,身上的骨骼一条条突兀而起,恨不得跳了出来,几人均是奇瘦,眼珠突兀,干瘦的面皮上因为贪婪的表情而更显得可怖之极。

他们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四肢完整的人手臂一挥,其余几个“咿咿呀呀”的怪叫着像疯狗一样,连滚带爬从臭水沟里淌过来,扑向流星,兔子在危急时刻尚能挣扎着逃跑,流星此刻一脸木讷,那贪婪凶狠的目光摄得他动弹不得,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似乎是头领的人已一把捉住了他的脚踝,其余的人扑、抓、咬尽数向流星攻去,流星感到手臂好像被咬掉了一块肉,又疼又麻,一时里,恐惧、惊愕、绝望如同疯狂滋生的水草将他吞噬,他失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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