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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甫一见到无忧,想起几日前六皇子,不禁捏了把汗,颤声道:“皇上,聂无忧外边,求见您呢。”
此刻萧胤手托着书卷,神色复杂。半晌,他终于合上书卷,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无忧才一进殿,便有些后悔,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只好对着萧胤跪拜下去,声音委屈:“无忧参见皇上。”
无忧静静伏地上,久久不见萧胤动静,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无忧心中微颤,却不敢出声,只好一直跪着。
萧胤不辨喜怒目光落无忧身上,许久,才缓缓道:“起来吧。”
连声音亦是不辨喜怒,无忧心中没底,不敢随意乱问,正后悔没有事先考虑周全,却听萧胤开口道:“小无忧啊,你今日是来寻你六哥吧?”
无忧眼观鼻鼻观心,垂首道:“是,无忧来见六哥,可是没有见到。”
萧胤觑她一眼,道:“你六哥虽还未及冠,也到了娶亲年纪了,我看那刑部大理寺卿容正家有个女儿叫容芷,与你六哥年纪相仿,性格也还不错,是个好孩子。无忧想是见过她,无忧觉得以她资质做你六嫂怎么样?”
容芷?无忧如遭雷击,手脚亦变得冰凉,木然道:“无忧见过,容芷姐姐贤良淑德,温婉大方,与六哥十分合适。”
萧胤目光闪过一抹深意,满意嗯了一声道:“无忧几日前已行过及笄礼,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以后也该注意分寸,你与奕儿虽情同兄妹,但怎么说,他也是要成家人了,以后,无忧还是不要与他多见面了。”
无忧怔怔,也不知听见没有,只茫然答道:“无忧、知道了。”
“好了,无忧没什么事,便回去吧。”
无忧头脑混沌,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迷茫回到府中,无忧怔怔往西厢去。
聂祁轩远远看见无忧,唤了一声,无忧却没应,祁轩见她一副神不守舍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不祥预感,琉儿适时经过,祁轩便喊住她。
琉儿本不觉得有异样,细细回想才道许是因为六皇子。
聂祁轩心中瞬间明朗,便叮嘱琉儿道:“好生看顾小姐,若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即刻告诉我。”
无忧一夜未眠,烦乱心情总算逐渐冷静下来,六哥与自己自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相处,无忧自然不会怀疑六哥真心,若六哥真能如此轻易改变心意,又何必对自己做出那番承诺?
所以,定是皇上无论如何不肯同意,甚至,甚至拿什么胁迫了六哥吧?不然——六哥何以对自己避而不见?
可是,皇上待她一向优于常人,怎么会偏这时——
他那句六嫂犹言耳,无忧心中大骇,面色苍白,犹疑挪到镜子旁,细细看那张早已看了十多年面孔——
眉梢上挑不似闺中女子温婉,眸色深深泛着琉璃光彩,鼻梁是中原女子少有俏挺,连肤色都白异常——脑中倏忽闪过百里星异常苍白左半边脸,竟恍惚中与镜中人重合——那分明是与中原人并不完全相似五官!
无忧心头一跳,这么些年,她顶着这张脸,竟没有一人来告诉她,那分明不是中原人该有面容!
无忧陡然扬手打翻镜子,缓缓用手覆住脸,温热液体便顺着指缝流下来。
苦中带涩泪水漫过掌心,微微疼,须臾,掌心之中便有血珠滑落,一时血泪相和,形容可怖。
原来,自己果然不是丞相府真正小姐啊。父母都是中原人,如何能生出她这般面容来?!
难怪父亲总对自己不亲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皇上何以待她如此优厚?难道?不不——不会——她面容明明与他不相似,所以,皇上只是觉得她血统混杂,配不上六哥吧?皇室血统何其尊贵,岂容她一个有着杂胡血统混血之人亵渎?
可是六哥,他也这么想么?他真,会娶容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