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田园 第六十五章刁难

作者 : 田边野草

大年初五,新年的正月,正是走亲访友的时节,村人要么出去走亲戚了,要么留在家里待客。♀田甜哭了好久,连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一个人来她家看看出什么大事了。

可能是睡醒了,也可能是田甜哭声太大,被吵醒了,只见田峰动了动小身子,小嘴巴哼唧几声,缓缓睁开眼睛,朝田爱华怀里钻了钻。

田爱华没气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尸体已经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了。刚挨到田爱华,田峰就冷得缩起小身子,可怜兮兮的看向田甜,委屈道:“姐姐,冷。”

田甜哭声一顿,越过田爱华,双手用力抱起弟弟将他拖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乖,姐姐抱。”为了不吓到弟弟,无声的流着眼泪。

这时候,水月清手指动了动,悠悠醒来。看到姐弟两抱在一起的样子,心里一酸,眼泪无休止的落下来,使劲甩甩头保持着清醒,双手一张,将一双儿女抱进怀里,默默垂泪。

四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足够一个人习惯某件事情。虽有两世的经历,早就看破世事,可这这几年以来,田甜已经习惯了被家人惯着,宠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她的依靠突然坍塌,让她怎么受得了,恐惧和委屈在被水月清抱住时,一齐涌上来,在水月清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等发泄够了,想起那天晚上田爱华对她说的话,水月清轻轻推开田甜:“乖,在家里看着弟弟,娘出去一下。”

刚失去田爱华,田甜害怕水月清也会突然不见,不再理她,眼里盛满恐惧和哀求,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娘,我害怕,不要走!”

“乖,听话,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女儿害怕依恋的神情看得水月清心研碎,瞬间红了眼眶,可是,有些事情却必须现在去做,她使劲掰开田甜握着她手指的手,抹着眼泪出门了。

田甜抱起弟弟,往田爱华身边靠了靠,瞪大明亮的眼睛望着门口。

水月清一边走,一边回想着那天晚上和田爱华的对话,心一揪一揪的疼着。

那晚,水月清躺在炕上久久无法入睡,大睁着眼睛望着房顶默默流泪。突然,黑暗中田爱华压抑的声音传来:“月清,以防老家为难你们,我死了以后你就去告诉他们吧!”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水月清咬住被子一角,闷闷道:“不,你不会有事的!”

“说什么傻话呢,阎王叫你三更去,就绝不留人到五更,我的病没治了,现在只是在拖日子而已。”田爱华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黑暗中明亮的双眸有晶莹的液体淌出。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们而已,难道这也不可以吗?为什么上天还要这么残忍!”水月清猛地扑进田爱华怀里,“呜呜”地闷声流着眼泪。

“是啊,为什么呢!难道是上天觉得我受苦太多,想让我早点投生个好人家?”田爱华抱着水月清,不想让她那么难过,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了这一句。

水月清心里的难过没有减少,反而越哭越凶。

“不要难过了,大不了我一定陪你们过完这个年好了。”妻子孩子就是他的命,让他突然抛下他们,就像在剜他的肉一样,田爱华比任何人都痛苦。可是得了这样的病,他能怎么办?唯一难做的的就是和病魔抗争,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他们一天。♀

当时的画面闪过脑海,水月清害怕自己撑不住,使劲甩甩头将画面赶出去,大步走向田家老院子。

时间过了好久,还是不见水月清的人影,田甜的恐惧越来越深,想了一会儿决定出去找水月清。她将弟弟放在炕上,自己先滑下去,再抱起弟弟,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挪了几步,田甜站在原地喘息。突然,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田甜诧异,随即眼睛一亮。

门帘晃动间,水月清出现在屋内,见田甜站在地上,惊呼道:“甜甜,你怎么站在地上,还没有穿鞋子,赶紧回去!”上前一把抢过田峰抱回炕上,再将田甜抱回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一阵焦急的询问传来,听声音像是田赵氏,果然,等人进来一看,还真是田赵氏,后面跟着田老汉,田庆华,以及田爱菊夫妻。

田爱华兄弟姐妹几个年龄相差不大,都是个一两岁,在这一两年间都已经成家了,因为和田爱华家不来往,这几个成亲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通知田爱华。田爱兰和田爱莲都嫁到了外村,田爱菊嫁到了本村,田文华和田庆华娶的都是外村姑娘。

看到这些人,田甜眼里闪过瞬间的诧异,随即了然。

水月清双手握着田甜的小脚,边揉搓边回道:“没什么,甜甜的脚凉到了。”

“小心点。”田赵氏嗔了田甜一眼,上前查看田爱华尸身。

或许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并经是自己亲生的,又或许是活着的时候对他不好,现在后悔了,田赵氏拉着田爱华的手泪水涟涟。

田老汉也转过头去,偷偷抹着眼角。

水月清母子三个,除了田峰不懂事,睁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看以外,田甜和水月清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田爱菊想起过往田爱华对她的种种好处,也不由伤心的哭泣,顿时,屋子里哭声一片。

人死不能复生,不管如何伤心,身后事还是要办。水月清她们孤儿寡母,没有一个人顶事,自然指望不上。田老汉老了,也没有那个精力,就将外面的事情交给了田庆华和田爱菊的丈夫,家里就由田爱菊帮衬着。

事情敲定好,众人散去,屋子里只剩下水月清母子三人。想起田老汉他们的所作所为,水月清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冯雪兰和水月亮就来了,又惹得水月清他们一番伤心自不必说。冯雪兰悄悄拉住水月清,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给她:“钱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用吧。”

自家大哥家里是什么情况水月清自然清楚,水月亮不太勤快,家里没有什么收入,能拿出这三百文钱来,恐怕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了,水月清怎么能收,赶紧推回去:“嫂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这钱我不能要。”

“你干什么,快收下,你家里什么情况当我不知道吗?这以后,正经用钱的地方的多着呢,收好了!”冯雪兰是个急脾气,见水月清推辞,不乐意了。

“那我就收下了。”水月清无奈,只得收下。

当天傍晚他们就回去了,说是出丧当天再来。

出丧是方言,人死了下土那天就叫出丧。

田爱华是疾病去世,并没有准备棺材装敛什么的,现在突然倒下,所有的都得现置办。这些事情本来该是儿女们做的,田甜田峰太小,就交给水月清和田爱菊了。田爱华生前欠了一堆债,家里没有余钱,只能跟亲戚朋友们借贷一些,简单办个仪式,草草入土。

棺材板没有,水月清作主砍了院子里的一棵杨树,现请了木匠赶工。水月清家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在院子里做棺材有些不方便,田老汉就说到田建华家院子里去做。结果,冯秀菱不许,托人稍回话来,说是晦气。最后,田赵氏火了,冯秀菱才没有话说了。

原来冯秀菱初四去大冯庄拜年,当天没有回来,第二天又不知从哪听说田爱华过世了,索性就住在娘家了。

田爱华停灵七天,十二这天装敛好,准备出丧了。

午饭过后,起丧了,田峰一身丧服被田庆华抱着,走在棺材前面拉灵。田甜被小姑姑田爱菊牵着,走在棺材后面哭丧。

棺材离地准备抬去入土的那一刻叫起丧。拉灵是儿子尽孝心,送父入土的一种仪式,头上系着叫包头的白布条,手里拄着白纸缠好的柳棍。哭丧是女儿为了表达不舍之情,跟在棺材后面哭泣挽留的仪式。

这里有个风俗,就是棺材入土的时候,女人不能在场,所以,男人们在埋棺材的时候,几个女人就坐在看不到棺材的地方哭丧,等埋好了才去上香磕头。

田老汉和田赵氏还活着,田爱华不能进坟,只能埋在坟边上,等田老汉死了才能埋在田老汉脚边。

田甜望着眼前的小土包,不觉悲从中来,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最初是啜泣,到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前几天田爱华的尸身一直在家里,并没有觉得他离去了,现在隔了那一层土,田甜才真正觉得田爱华离他们远去,不会再回来了。

恍惚间,田爱梅的声音钻进耳内:“人家这还有个哭的,他死了以后连个哭的人都没有。””可不是,就几个小子,一个女儿都没有,谁要去哭他啊!”田爱莲接了一句。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农家也不见得多么有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突然跃入脑海,田甜只觉一股悲凉,后面的话没有听见。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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