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遥远的救赎 180.我想你

作者 : 蓝调音画

欣儿口中柔软的声音如无缝不入的缠绵梦呓,与身体与心相亲相吻,亲吻到心儿发慌,尽管那么需要,可还是因为突如其来,因而有些仓促感。江华停顿稍许,害怕沉默蔓延下去,江华忙说:“欣儿,我是江华。”

江华刚一开口说话,又一阵欲咳的感觉,捂住手机送话孔。惊慌地狠狠咳了几下,清尽喉管里的咳嗽因子。最敏感的肌肉不知道是禁锢已久的凉还是期待已经久的暖,一阵阵地收缩,轻跳。最不争气的是眼角,好象有委屈的眼泪涌起。那么铁了心的与欣儿分开,却还是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溃不成军。

听出江华的声音,欣儿心随潮动,缀满幸福。想说,你懂,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一片安暖。没有你的怀抱,连梦都变得冰凉,没有你的慰言,我心荒芜。虽然电话两端,不能扑倒在你温暖的怀里,但是否可以让我在你的耳畔好好地哭上一回呢?女人的哭所释放出的感情最容易直抵男人心底。接下去,数十个日子里翘首期待的苦竟然不需要语言的表白,只化作泪的独白,欣儿抱着电话,细细碎碎的呜咽抽泣声。

也许女人都爱哭,特别是在这种情境下毫无疑问会用眼泪表达相思神伤吧。可是泪同时在江华失血的脸上仓促地洒洒成行。在江华的预料之中,欣儿的想念从未停止过疯长。他单纯地期待她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逐渐地淡化一些记忆,或者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可是,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汹汹?

江华瘫软在欣儿的哭音里,心象是被一只粗糙的手攥着,收紧。倘若此时抚她的发,握她的手,把她从冰冷里接出来,靠在怀里,那才真叫好啊。

适时地需要安慰欣儿一下的,江华哽咽着说。“欣儿,别难过。知道你受苦了。我……我对不起你……可是——”

语句零乱,不知所云,写小说的思维帮不上一点的忙,那只手颤抖着揪住枕头一角。生命为什么要把我逼向死亡?为什么那些最为卑微的生命都可以活得很好,而我却要走向天堂。我宁愿上帝对我残忍一点,把我视若不听话的以色列人,我不要进天堂接受你的宠恩。我只想陪着我的欣儿象常人一样过一生平实的生活。

“不,江华,不要说对不起,夫妻之间真的需要这样的词令吗?在你我之间,我永远不想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呀,从第一天与你分开之时,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想念。睁眼想,闭眼也想,吃饭时想,走路时也想。堆积的思念我都已经快扛不动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最盼望夜晚的来临,夜晚来了,你也来了。你的身影总站在疏烟朦胧的水岸,不近不远的地方与我温存话语,我很庆幸可以这样与你相对,这样,在我的记忆里就不至淡了你的样子——”欣儿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好象忘情而忘记电话那头还有一个听众,但是都是因为他,他应该担待的。

“欣儿,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来呢?”江华近乎自语的声音似从流血的喉管里艰难地发出,如果他攒足了气力说话,便会引起咳嗽。这样,他平缓地将气流小心翼翼的通过喉咙。

“江华,你人虽未来,可是你派你的灵魂在每个晚间来陪我,你不知道吗?刚才念在我这里还说我怎么变得年轻了,他呀,还以为我会因为想念你而弄出一副残妆倦容的样子呢。呵呵,不会,江华,我不会那样的,我是你漂亮的妻子,你回来,欣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当你见到我一如当初那么漂亮,可千万别说我没有想你。我好象并没有与你真正分开过一样。现在,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想你念你。”欣儿努力赶散心里久久孤独留下的清冷,为江华那令她微醉的声音让开空间。而此时,因为江华的存在,眼前的时光一下子变得琳琅满泻,在念的屋子里,她都嗅到桃花镇上桃花的香息。

“哦这样呀,欣儿,好好照顾自己,听念的话。”江华需要节省气力说一些短句子。

“江华,别为我担心啦,我毕竟在家,我除了想你不着这一点缺憾,其它都很好。住在念的新房子里,念又支付了一部份稿费供我生活。而你在外,我不在你身边照料你的生活,你会习惯吗?我最为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真想来看你,真的好想。才过去一个多月,给我的感觉象过去一千年了。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来探望了?江华着实吓了一跳,急于阻止,“欣儿,我很好,真的,这里的生活条件也很好。你不用来的,咳——”江华又止不住咳一声,好在只是咳了一声。腑部疼此时欣儿不知,江华用一只手使劲地顶住,额上的汗沁出。

被这电话里的重逢搞得神魂颠倒的欣儿此时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还当是男女间耳边温柔地轻喃,那最后一声咳,碰了一下她的神经,焦虑地问,“怎么了,江华,怎么还会咳的?”

“没有呀,已经不咳了,刚才是不小心的。我的身体好多了。现在居住的地方远离车马喧嚣的都市,生活在山里,如一个赏花喝茶的闲人。欣儿,真的,你不要为我的身体担心了。你听我声音小,可能是距离太远的原故。你就安心呆着,动都不要动,听话。”一时着急,一口气竟说出这么多话,皱起的眉紧收着。

“你真是在云南吗?”月兑口而出,欣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江华并没有去那冷遥的地方,总是会产生这种奇怪的直觉。

“嗯,在呀,我不在云南在哪儿呢?别胡思乱想了。”江华的心一凛。

“江华。都是我的不是,你知道吗?我心里在一直有一个疙瘩没解开。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结果错过了为你送行,我告诉你,那天我下班突然晕倒了,然后就一直睡到第二天,醒来后我往家里赶,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了,那一整夜你是过来的呢?你一定站在院门外等我,每每想到你站在院门外的情景,我会很难过的。江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要相信你的欣儿是清白的。你信吗?”

江华认真地听欣儿讲述着那个一夜未归的事件,真的能把她放下吗?不能,听她说那天晚上的经历,心里有些起伏。“我信,我的欣儿是清白的。”

“嗯,谢天谢地,终于给我这个机会,在你回来之前说清原委。啊,我一直担心你是生我的气才去云南的。”

“欣儿,我没有生你的气,江华怎么会生欣儿的气呢。欣儿,不用解释那么多,江华对欣儿有信心。”

“江华,你在那里吃得好吗?住的条件怎么样?你会在写作的空余想我吗?”

“欣儿,你一下子问我这么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反正这里一切都好,我也一切都好。你不用多牵挂。”如果再没完没了地说话下去,江华涣散的精神难以集中。他想尽快结束电话。

“江华,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想我吗?”

“欣儿,我身边还有人呢,这话怎么说得出呀?”江华想,给不你明天,我还有资格说我爱你吗?

“江华。我不管,我就要听你说你想我。”

“欣儿,别闹了,会让人家笑话的。”

“笑就让人家笑嘛,当年我爹用斧头架在你的脖子上你都不怕,如今你却连在人前说一句喜欢我都为难吗?当年的勇气都哪儿去了。”

江华何尝不想说,欣儿,我想你,欣儿,我爱你。可是给你希望越多,承诺越重,而最终只会让你独守空旷,这岂不是害了你吗?原谅我,欣儿,原谅我没有勇气说爱你。

欣儿说:“你在听吗?江华。你怎么了,莫非你离开这么久一点都不想我吗?”

江华说:“没有,你心里明白。唉——,不需要说爱你,我今天在小说里写了这样的句子,你听:静静的岁月会收下思念的泪滴,自由的风中到处有你的气息……如果你看到我面颊的泪,你就不会这么问我是否爱你……”总想回避爱这个字眼,可是,江华还是克制不住地间接地说了。更用力地顶住腑部,没有咳嗽是万幸。

欣儿眼底骤热,听明白了,比一个爱字更生动的表达。“虽然你我隔山隔水,心海茫茫,可是我明白了,也感受到了,你的深情。不过,等你回来,我会让你对我说上一万遍爱我。”

带着江华那出爱,江华为什么会回避呢?虽然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情况,但作为女人还是会因为男人的吝啬而失落。

两个人一小会沉寞,只听到微微地抽泣声在一个偌大的空场中戚戚回荡。

难以支撑下去的江华说:“欣儿,就这样了,我们挂——”

“不,不要,”欣儿担心江华挂电话,迅速截断江华的话。思念这么辛苦,通一次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是何等的珍贵。不能这么草草地结束,而心里无来由地突升起太多的不舍情绪,说不清楚,类似又一次的离别。

难道是因为刚才沉默一会,令他失望了吗?欣儿有点抱怨着说:“不,别挂电话,好不容易打通电话,我们再说一会话吧,好不容易才通上话,这电话挂上,不知道又要等多少时日呢。”

“念对你好吗?”江华心里想着要做些交待,不如给一些暗示吧。

欣儿说:“嗯。”

江华说:“念是一个好男人,你要好好待他。试着了解他,你一个人生活时,身边总该有一个男人照顾的。”

为什么江华要把她托付给念似的,她不需要什么男人的照顾,她这一生除了江华之外,不想再依靠哪个男人的力量为她遮雨挡风。哪怕是在电话里去谈另一个男人都尤显多余。“江华,我们不说念好吗?”

这时还不是把话挑明的时候,可是将来欣儿唯一可以靠得住的人只有念,尽管这样很影响此生与欣儿的最后一次通话感觉,可毕竟有一天,欣儿在回忆他的时候,会记起曾经她的江华是怎么交待过她的。江华想为念说在欣儿这里美言几句,所以,他说:“不要忘记念对你的好,不要辜负念的情义。”

这句话*了欣儿,怎么可以用辜负情义这个词句呢?难道江华在试探我吗?在他离开之后,我与念接触,于是他起疑,不放心我。而且关于念,那不是情义,是恩,很单纯简单的恩。“江华,你是怎么了?我们不要说念了,说说我们自己不好吗?”

江华继续固执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念的话,有什么困难就多找念商量着办。念是可以依靠的人。”

真是受不了,难道完美的江华也免不了这个俗吗?欣儿疑惑地问,“江华,怎么你总是说念呀念的,你向我交待这些干什么?江华,回答我。”

江华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记住。欣儿,你一定要乖乖的。”江华怆然的面上只有泪流过的痕迹,竭枯的眼里已经不再流泪。

气氛越来越尴尬,欣儿说:“江华,我求你了,怎么这话说着说着就沉重其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着我。否则你不会总把我与念扯在一处。”

江华说:“好好,不说念了。欣儿,我们说话就到此了,我写了一夜的小说,需要休息一会,现在是小说创作的关键时期,所以我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

休息,好象这个理由不可动摇似的,欣儿说:“江华,那好,你就休息吧,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以后我要经常听到你的声音。”

江华说:“欣儿,不要打电话,反正也就几个月,况且这里也没有给我们装电话,我现在用的电话还是人家的手机。我们来是为创作作品,不是来游山玩水,其它的作家都没有往家里打电话,大家都在拼命地写小说,你不希望我落伍吧。等小说写完,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嗯,乖乖的。”

欣儿说:“什么规矩,好象做牢一样,连向家里打个电话都受限制吗?”

江华说:“大家都在闷头创作,都很刻苦,我也想静心地把作品写好。”

欣儿说:“看来你的小说高过一切,欣儿只好为你的小说让道了。江华,你要注意身体,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一个健康帅气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你答应我。”

江华说:“嗯,欣儿,再见。”

欣儿说:“再见,我的江华,我盼你早日回来。当夫思归日,是妾断肠时……”可是电话传来嘟嘟的盲音。

电话断了,欣儿许久地抱紧电话,她寂寞的表里非常贪恋电话上暖意,不忍这点她唯一可以捉住的余温漶散去。

江华手中的手机掉落到床上,他克制不住一边咳嗽一边无泪地干哭。

站在屋外倚着门边的孤立无助的念听到江华与欣儿对话的声音,眼里呈现了他们的爱情短暂完美,悄然谢幕,此后晨光昏没,朝颜夕悴,阴阳两隔,欢场成了悲哀的坟场。念的心中一片冷冽的凄凉,他双手揪着头发,仰面而哭,又凄戾地笑。

念进屋对俯伏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江华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江华说:“快了,日子就快过完了。我什么也不想,也不能想。我只能象一个机器一样去完成这部小说,这是我给欣儿未来生活的礼物。”

念说:“你认为欣儿收到你迷这样的礼物会感激你吗?她会骂你的,骂你,她把心交给了你,而你却始终不了解她。她还不会饶了我的。礼物,这本破书能算得上礼物吗?你的死带走这个世上的幸福与宁静。你让欣儿怎么活?你还将欣儿作为礼物送给我,显示你的大度与责任心。我真的挺看不起你的,象似理所当然,而这与遗弃没有两样,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不信你可以做到一身轻松。你这一去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可是我呢?我会被欣儿恨上一辈子的。”

江华说:“你以为我愿意领受死亡吗?就是一只蝼蚁都贪生。更何况我一个人呢。你能明白当我心里带着对欣儿愧歉而去时,我的灵魂也会疼得瑟缩的。别无它法,只能说我与她缘份太浅,这是我的命。”

“难道这也是我的命吗?嗨——”念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然后捡起床上手机,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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