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夜阑珊 怨何深(六)

作者 : 浅芷

冬天的雪,其实也是含了诸多的热情的。(dUkaNkan.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最稳定):。即使它有着凛冽的外表和冰冷的内心,但思想上的炽热却依旧像是一把火似的,大有燎原之势。

从那日天空密布乌云开始,香卉便已知这天气似乎又要下雪了。果不其然,没出两天,那天空果然零零星星飘散下多多少少的雪花。散散漫漫的,像是微薄的棉絮或是羽毛,闪现出不同质感的晶莹剔透。

她抬了头望了一眼那盖在头顶的有些昏暗的天空,便觉一种极压抑的感受瞬间顿生了。但这样的一种感受,却并不比以往的情绪一般死死地压在心里。它该是将要得到释放的!这样的心绪。像是一棵暗暗茁壮的种子,外表柔弱,却有着能够撑破大地的决心。

街上,因为下雪的关系,行人却是不甚多的。尤其是这个尚且不到中午的时刻,这本就不甚华丽的街道更显得尤为冷清了。

香卉提着菜篮子接连绕过两个菜贩,才在街角的一处挑子前买了些便宜的蔬菜。

那卖菜的小贩显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一眼望过去也至多只有十四五岁。不过据他自己所说,他其实实有一十八岁了。这倒是让香卉感到不可思议的所在。

回到双喜胡同的时候,玉珍还在蒙着头睡大觉。香卉见时间还早,便在院子里的自来水管子上接了水烧热后洗衣服去了。

那院子里,因为安了时新的自来水管子,所以在地上唯独留下了一条细细长长的水沟。这时候天气是很冷的,那水沟中虽然依旧有旺盛的水流汩汩流淌,但也免不了在四壁上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香卉回了屋子取了玉珍和自己的脏衣服出来。读看看小说网.duKankan.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那衣服除了内里儿外却是不常换的。所以并不有许多可以洗。

床上正睡得香甜的玉珍在香卉取衣服时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地睁了下眼睛观望。待看到香卉要拿衣服去洗,哼哼了一声便又兀自睡去了。

这几天,因为姜启明向香卉告白一事。玉珍着实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的。特别是对于香卉这个“主凶”,她的态度更是怀恨在心地分明。不仅平日中对香卉爱答不理,而且还要对她吆五喝六、颐指气使。香卉因了玉珍心情不好的缘故,所以对她这样的态度也并不太刻意在意。倒是那同住在一个院子的中年妇人赵婶有些看不过去了,想要帮助香卉来说道玉珍几句。却最终被香卉劝了回去。

……

“婶子,玉珍变成这样我也有错。若她这样能够排遣痛苦,我被她骂几句又何妨呢?”香卉有些无奈地说。但恳求的口吻和态度却是昭然若揭的。

那面前的中年妇人看到香卉这样忍让,只是叹出一口气来。

“不是婶子说你,你这样纵容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样说话的时候,还不免大摇其头。像是预见了以后什么灾难似的。只在那一方忧愁的脸上更增添担忧了。

但香卉却是无言的。她总是本着亲切的态度去迎合玉珍。以为只要好好地待她,便是为她好。却殊不知她这种老好人的态度,却在一定程度上是给未来埋下了深刻的祸根的。因为玉珍,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识别出旁人真心的人。特别是在对于石先生之事上,她对于香卉那不愿声张的逃避态度早已怀恨在心。更别说在得知姜启明爱上了香卉之后。那早先就萌芽出的恨意更是得到了愤慨的浇灌而茁壮成长。开出花结出果。只在等待时机爆发,显露出她食人草的真实本性。

“我只是不想她再受伤害了……”她默默开口。声音却小的可怜。像是对赵婶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

门外,那堆砌在门边的白煤炉子上,坐着的那壶水不知何时已然烧热了。沸腾出的大片水蒸气,和着那水壶叫嚣的声音一同充杂在这个有些混沌的天。让人那本是冰冷异常心,瞬间被拔高到了热点。

香卉本在想事情出神,忽然间感到有热水点子溅落在手背上,才有些诧异地回过神来。

这个院子里因为长住着穷苦人家的关系,所以除了两家的女眷外,其余的男劳动力都出去上工去了。这个时候的院落,因为无人走动的关系,而备显荒凉。

临院子左边的一棵大槐树上,一窠不畏冷的鸟雀却也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时刻窝在巢中不肯出来。那小鸟的脑袋上被风雪已然吹得有些凌乱了,晃晃悠悠的,架在那不遮风也不遮雨的鸟巢中摇摇欲坠。看起来真是可怜。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些在风雨中饱受风寒的鸟儿,突然便心生了一种悲悯的情绪。但这样尴尬的情绪一经生出,便直接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打散了。只感到一种失落的感受,瞬间席卷了神经。

蓦然的,就想到了姜启明。那个爽朗的男子。他站在那清早并不明晰的天光中,对她说出了关于爱情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对于一个女子这样的表白。但可惜的是,她并不能答应他。因为在她的心里,早已居住了另一个男子。虽然这个男子至今杳无音讯,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爱上了。

这样细想之下,姜启明也成为了一个可怜的人。因为他之于自己的感情,并不能得到回应。但人生又有多少事情能够圆满呢?特别是爱情,即使再怎么甜蜜缠绵,可是最终,却仍旧免不了要用眼泪和伤痛来考验和磨练。也许,这便是爱情或者是人生真正的真谛了。带着香甜柔软的芬芳,披荆斩棘。找寻美妙终点的同时,却也饱尝着人性的苦痛。

思来想去,不免深重地叹出一口气来。然后拎着那一壶滚烫的热水,便直往自来水管而去了。

这些时候,她倒是躲着姜启明的。不能说是不是刻意。但却是下意识的便成就了这样的举动。一方面当然是怕玉珍会再误解,另一方面,却是真真正正地害怕了。因为这个男子的深情,她注定会辜负。现在的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天空之上,那飘散着的雪花已不知在何时渐渐地小了。本就不大的势头,被那狂躁的北风一吹,更消散了身形。天色昏昏暗暗的,像是人为在那头顶的一方大画幕上,肆意地画出了这个季节最萧索的图画。

她将那提着的烧水壶中的热水全部倾倒进面前的木桶中。那热水腾出的热气,一经宣泄,便在那偌大的天地间绽放出豪放的身形,像是被困顿已久的兽。最终的解月兑,终是让它释放出了壮阔的天性。

一阵接连不断的温暖便随着这突生不绝的热气一下一下的窜了上来。热热的感觉,终是让她有些迷失的心情找出到了一个缺口。蓦然的,便有一种酸涩的感情伴着那无边的思念之情慢慢地来。就好像那年那月,有一个男子对她说出的尚未完满的情话。

“香卉,其实我……”

你当时,其实是想说爱上我之类的话?只是,那时,可悲的时间与地点让我们最终,彼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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