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夜阑珊 到天明(三)

作者 : 浅芷

“大姑娘你不进去吗?”一个夹带着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着实把沉思中的香卉吓了一大跳。{.dUkaNkan.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最稳定}:。香卉赶紧回头去看,却见是住在姜启明隔壁的那个中年妇人。

“不……我……”她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妇人给打断了。

“哎,这是可惜!你说狗子兄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那妇人兀自说起话来,略带哽咽的语气,在这个起风的黑夜中是备显伤感的。

房顶屋檐,那前些日子下得积雪已经完全的化了。只徒留下那结得细细长长的冰凌从屋檐下一直倒垂下来。挂在人的头顶,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香卉听那妇人也这样说了,心下不免也有些伤感。又联想到玉珍现在不知去向,不知不觉那委屈的眼泪便一直顺着眼眶流淌下来。

“大姑娘,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那妇人望见香卉哭泣,便安慰了她一句,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径自朝那院子里喊了。

“姜大兄弟,钱姑娘来了,你倒是出来看看呀!”她喊罢,还不忘抬手朝香卉肩膀上拍了拍,像是要给予她力量似的。

但香卉的心中,却因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喊叫而微微地一怔。因为方才她已打算不去麻烦姜启明他们了,现在被她这样一搅,不知又会给对方添加什么乱子。细想之下,便慌忙对那妇人说了句告辞,抬脚就要往后走。然而却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那院子的房门,却被人打开了。

“香卉,你怎么来了?”姜启明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香卉,头先便问出这样一句。

香卉听到姜启明的声音,知道自己算是暴露了。(.请记住我)也不好意思再跑,便回过身子朝着正诧异着的姜启明微微一牵嘴角。

“我……我并未有什么事。只是……”她想把玉珍的事告诉姜启明,但心中却总有过意不去的感觉缠绕着她。让她感到告诉他也不是,不告诉他也不是了。

姜启明见香卉这般欲言又止,又见她落泪,心下也疑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便问道:“香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六神无主的,是发生了什么吗?”他说着,还不忘抬手模了一把脸,好叫自己从方才压抑的气氛中清醒过来。

香卉因为在街上几个钟头漫无目的的寻找,本就感到无助的失落。但听到姜启明这般关切的询问,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找到靠山的感觉,不觉便在他的眼前哭了起来。这一哭,倒是叫眼前的姜启明有些手足无措了,还是一边的妇人搂着她亲切地哄着,才让她从伤心的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

“我……我只是因为玉珍不见了才这样……玉珍……玉珍……”她方才哭得太甚,现在说起话来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过姜启明还是耐心听她说完,慢慢探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是这样,我回去的时候那客栈老板娘便对我说玉珍走了,我也未细想就胡跑了出来……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香卉说着,不觉又有些泫然欲滴的感觉。于是拼命忍住那即将翻涌向上的委屈,只把事情经过大致地说了,却唯独对于玉珍和石先生之事绝口不提。

姜启明模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拧着眉头道:“玉珍定是由于狗子哥的死带给她太大的冲击,一时想不开才离家出走的。不行,我得叫人一起去寻她!若不然他真办出什么傻事……”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望着香卉的脸,递过去一个叫她安心的眼神。

“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寻她!”说罢,便返身回了院子,喊了同住在这儿的另一个同拉车的小哥,急急忙忙地就往外面走。走时,还不忘叮嘱香卉先回大福客栈去。让她在客栈等消息。

香卉听姜启明的话中,似乎有些误会了。但他既然愿意去找人,索性也不点破。只和那妇人打了声招呼,连院子都没好意思进,就匆匆地往大福客栈的方向去了。

到了客栈。因为正赶上饭顿,客栈中吃饭的客人倒是不少的。有的喝酒,有的划拳,好不热闹。

那红梅老板娘因为有客要招待,也顾不得和香卉说话。香卉也正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便绕过她直往自己的房间行去。

到了后院,那屋子里果真还黑着灯。香卉想到姜启明的嘱咐,便开锁进了屋子坐在凳子上等候。

外间,晚风吹得房间的玻璃窗子,是一片呼呼啦啦地声响。连带着那凉薄的淡青色窗帘,也被从窗玻璃罅隙中透出的微风吹得微微鼓动。

她走到窗户跟前,掀了窗帘朝对过望去。见那对过的屋中,唯有石先生一间房子是黑漆漆的模样,不禁连连叹息。一股又气又恨的情绪,便随着那望向对过森森窗洞的眼睛,肆意流窜了。

那个石先生,真是该死!

她在心中恨恨地骂,连带着那双气急的眼,也在不知不觉中又重复染上了悲绝的颜色。

真是祸不单行!

……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直到香卉有了濛泩的睡意的时候,那房间的门扉,却被人一下子给推开了。

本是支着头颅小憩的香卉听到动静,一下子从桌前站起身子。

“玉珍,你回来了!”她有些惊喜道,也不顾玉珍一连哀伤执拗的风寒,便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可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她兀自地说着,也不顾玉珍是不是想听,就把自己的一切担忧全都强加于她的身上。但说到半中央时,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四处望罢,才开口问了一句。

“玉珍,你没和姜大哥一起回来吗?他可是带人去寻你了……”香卉有些奇怪地说,然后望了一眼玉珍,似乎是有些不明就里。

“他……他去找我?”本是蹙着眉头沉默的玉珍,终于在香卉说到姜启明时开口说话了。但看着香卉,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香卉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嗯,他去找你了。下午的时候我听老板娘说你跑了,连着寻你好几个钟头都不见你,情急之下只得求助姜大哥……”香卉如实地说,可没想到这话还未说完。便望到那本是一脸阴沉的玉珍,突然暴怒地伸出手来,反手就朝香卉脸上给了一耳光。

“啪!”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乍起。然后香卉便感到,自己的左脸颊,像是被泼了热油一般的又烫又麻了。

“钱香卉,你还说不告诉姜启明。你竟然骗我!”玉珍气急败坏地大骂:“你还算是人吗?你还算是人吗?钱香卉,算我看错了你!”一面说一面哭,喘着粗气颤抖着肩膀。现在的玉珍,真像是疯狂了一样。

香卉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望着玉珍,只张着口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只有玉珍歇斯底里的叫声回荡在屋中,像是荡着秋千一样,一下一下,让那利刃般的风不断撞击着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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