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村往事
福伯在刘烨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迈着蹒跚的脚步，来到了位于村中的一处空地中。
在这块空地中，除了中间放置着的一张石桌，跟摆放在石桌四周的石凳，以及不远处立着的白色墓碑之外，在也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包括了树木，跟杂草。
刘烨不知道为什么福伯会带他来到这个地方，故而满脸疑惑的看着福伯，而福伯在看见刘烨疑惑的神情之后，先是示意刘烨扶他去石凳上坐下，随后拉着刘烨的手慢慢说道
“是不是很奇怪，这里为什么寸草不生，还立着一块墓碑？”在得到刘烨充满疑惑的回答之后，福伯仿佛是回忆般的继续说道
“其实那时候这里是村中唯一一块充满鸟语花香，草木丛生的地方，这里更是我们村，用来招待外来宾客的场所，只是在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伙陌生自称是来自冀州的商人，说是来来幽州贩卖些商品，不想途中迷了路，无意之下，见这里又一村庄，变想来讨水喝，顺便问问路，当时，对于他们商人的身份，我跟村民们都没有怀疑过，毕竟冀州跟幽州，两地相距不远，常有商人来往，很多迷了路的商客也都曾到村中问过路，而且对方的装扮，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商人模样，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成为了我们全村人的梦魇”。
“一听到有迷路的商人来村中做客，热情的村民们纷纷把自己家中最好的食物，还有美酒拿出来招待他们，同时在村民的提一下，我们在这里为他们举办了一场迎宾盛宴，只是，原本喜庆的宴会，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死亡宴会”。
“宴会一开始的时候，我正跟商队的领头人先聊着，诉说着村中的情况，顺便想要拜托他，帮忙去冀州贩卖些药材，还有粮食，以便让村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对于我的提议，对方想都没想的就满口答应了，并且说可以跟我们村有长期的商业来往”。
“当时的我，真的是喜出望外，虽然说往年也有商人迷路来到我们村，但也仅仅是问路而已，并没有说哪个商人愿意跟我们村有商业来往，哪怕是让他们捎卖些货物，也都是哀求了好久，商人们才勉为其难的同意的，现在好不容易有商人，不仅愿意帮助我们村捎货去冀州，还愿意跟我们村有商业来往，那如何不叫我喜出望外，于是在宴会中途，我就带着他去到药材，以及粮草的存放点，想要他看看我们村的货物，只是我没有想到，当我带着领头人来到存放点准备打开粮仓大门的时候，他竟然在我背后，直接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朝我刺来，好在我借着月光看见了地上的倒影，及时的闪开了朝我刺来的匕首，不过在闪过的过程中，还是被他刺中了手臂”。
“面对领头人的突然发难，我来不及多做反应，转身就朝宴会地点跑来，想要告诉村民们，这伙商人是假的，是要来害我们的，只是，当我回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个躺在石桌旁，已经昏迷过去的村民们，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我带着他们的领头人离开之后，在酒菜中下了蒙汗药，而我看到这样的场景，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直到领头人从后面追上来，把我也拖进村民中，我才反应过来”。
“看着一个个昏迷在我身边的村民们，身为村中，却又年轻气盛的我，当时真想去跟那伙假商人拼命，可是我又怕，我怕这样做会激怒了那伙人，反而害了全村人，所以我一直隐忍着，一直隐忍到，领头人过来跟我谈条件，说要我交出全村的粮食，还有钱财，甚至还要我交出村中10个美貌的女子跟他们走，面对这样的条件，忍无可忍的我直接一拳头朝领头人挥了过去，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一拳头，却葬送了一个村民的性命，当我的拳头刚刚碰到领头人的脸的时候，在领头人的身后，突然走出来两个手拿大刀的壮汉，从我身边拖过的一个昏迷中的村民，二话不说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
“看着成为无头尸的村民，我当时震惊了，我怎么有没有想到，就因为一时冲动的反应，会造成村民的死去，更让我无法相信的是，这伙人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而就在我发愣的同时，领头人一边用手模着被我打中的脸颊，一边用另一个手，把我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条件，只不过这次他可以不要女人，但是钱财，粮食一样都不能少，而有了前车之鉴之后，我不敢再有任何的反抗，直接答应了他的条件，当时我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先保护住全村人再说，至于其他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人了”。
“领头人显然很满意我的回答，在从我身上拿走钥匙之后，二话不说的就带着手下，去存放点搬运粮食了，而当他们回来时，看着装满了整整三车的粮食，我知道存放着的过冬的粮食，已经全部被他们拿走了”。
“而那个领头人，在查看了一下粮食的数量之后，回到我的身边，又我问钱财的存放处，我虽然身为村长，可又怎么会知道村民的钱财放在哪里，可我又怕我说不知道，他们会再次残害村民们，所以我只好让他们挨家挨户的自己去找，而领头人，显然对我这次的回答相当不满意，在重重的打了几拳之后，就派人去村民们家中寻找钱财，同时警告我，说如果钱财的数量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就直接烧死全村人”。
“当时我心中虽然害怕，却想至少保住了村民们的性命，身为村长的我，对于村中，村民的钱财收入，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大家虽然不算富有，但家中都有一些积蓄存在，只不过我忘记了一件事，面对如此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之徒，做了如此行径之后，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当那伙人，从村民家中满心欢喜的走出来后，领头人对周围的同伙使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随后就见到领头人的同伙们突然朝村民们扑过来，同时不断翻弄着村民们，在看到村民中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后，直接扛起就走，我尽管尽力的拉拽，不让他们把人带走，可是我一个人力量，又怎么能跟他们相抗衡，在不知道挨了几拳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人，一个个从我身边带走”。
“迫于无奈的我，爬到领头人的脚边苦苦哀求，希望他可以放了那些被带走的姑娘，而面对我的哀求，领头人非但没有可怜我，反而拿出手中的匕首，在我大腿处狠狠的刺了一刀，随后拿过身边的一个火把，直接往村民堆中扔去”。
“面对这样突然的情况，我真的吓坏了，我不顾脚上，还有手臂上的疼痛，奋力的想要接住下落的火把，可是，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逐渐的吞噬着村民们，我只能把离我最近的村民们一个个奋力的拉出来，至于其他的村民们，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至于那伙人，在大笑声中带着粮草，钱财还有10多个姑娘离开了村子，五年了，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可是每当我闭上眼睛，我依旧能看到当时村民们虽然昏迷过去，但却异常痛苦的脸”说到这里，福伯满脸痛苦的双手掩面，泪水更是止不住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刘烨听完村庄的往事，以及村民们的遭遇后，早就已经怒不可遏，他一双紧握的拳头，此刻正咔咔作响，十个手指更是深深的陷入了手掌中“官府呢，难道你们没有报官吗？”
“报官，呵呵，报官有什么用，当时在救出十多位村们之后，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马上赶到蓟县官府，想要让县太爷为我们主持公道，可是不想，当我来到蓟县官府，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的时候，突然从府衙内冲出好几个人衙役，把我压在地上狠狠的暴打了一顿，同时，让我滚回村中，不要再来府衙报官，还说那伙人，衙门管不了，让我自认倒霉”说起自己在官府遇到的遭遇，福伯只有满心的无奈跟愤恨，如果当时官府愿意帮助福伯的话，现在或许大仇已经报了。
“怎么会有这样不明是非的官府，怎么会有这样亡故百姓生死的官府，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后来呢，有没有查到那伙人的身份”比起强盗们的做法，刘烨显然更愤怒于官府当时的做法，哪有官府不但不让人伸冤，还把受害者毒打一顿的事情。
“查了，怎么会不去查呢，当时我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回到村中的时候，被我救出来的村民们都已经醒过来了，他们趴在已经烧焦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待他们看到我的到来之后，纷纷上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把当时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村民们，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村民们群情激奋，纷纷扬言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我尽力安抚了村民们之后，告诉他们只有先找到仇人的身份才好报仇，那段时间，我们四处奔走，四处打听，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才终于知道，那晚，前来我们村庄犯下人神共愤之事的人，是冀州一带的黄巾乱党，既然已经知道了仇人的身份，我跟村民们商议，先由我去冀州，找到那伙黄巾乱党的老巢，然后让村民们去官府报官，前来清剿”。
“原本的一切都安排的非常顺利，只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官府竟然会因为害怕那伙黄巾乱党，而不敢出兵帮助，没有了官府的力量，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会是黄巾乱党的对手，可是亲人的仇不能不报，在跟剩余的村民们商议了一晚之后，决定在县内张贴告示，希望有好汉可以帮助我们，只是半年多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我，在四年前的一个晚上，独身一人，来到乱党的老巢中，原本想在他们吃饭喝水的时候，放入在县内购买的蒙汗药，可是，当我在厨房的时候，正巧被一个路过的乱党发现了，随后把我带到了乱党头领的身前，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乱党头领竟然认出了我，还对我竟然还活着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看到，我也应该跟村民们一样，死在大火中了才对，而当我被人押着，跪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一脸狞笑着，拿着火把慢慢的朝我的面上靠过来，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喊，只知道一味的呐喊，因为那感觉真的好疼，钻心的疼。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村民们带回了家中，据他们说，当时我是在村口被发现的，而我的脸也被毁了”说完福伯还用手模了模那张满是褶皱的脸。
“难怪，难怪，那天晚上我会被他吓到，原来”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福伯的场景，刘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会有那样的举措了，原因在于福伯脸上看似皱纹的脸，竟然是烧伤之后产生的褶皱，而当时福伯的大腿被匕首刺伤，那么现在福伯步伐蹒跚，需要拐杖帮助才能走路，也是那时候的后遗症了，对于这样一位老人，刘烨深深的感到敬佩，换做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受不了打击，疯了。
见刘烨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福伯的心中只有苦涩，对于自己的容貌被毁，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跟那些惨死的村民比起来，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而现在福伯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能力去为村民们报仇雪恨。（注：福伯的白发，并不是年龄原因造成的，而是当时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伤心过度之后，才白了头，另外福伯的年龄只有40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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