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语意，同样嚣张的态度，这回台下没有人再低笑了。
他们渀佛看到了徘徊在现场的无数幽灵，正穿梭在前后左右，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存在”似乎真的存在着。
戴维其实犯了大忌，他不应该在表演前预告魔术的效果。但是，年轻气盛的他，着实咽不下开场时被轻视嘲笑的那口气。
所幸，漂浮类魔术的首次登场太过闪亮，他与亡魂互动的编排更是匪夷所思，因此就算剧透也降低不了这个环节所带来的震撼。
表演还在继续……
双眼被蒙的戴维负手站立一旁，他接下去要做的——只需动动嘴。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号令一出，亡魂们开始行动。
放在地上的墨水瓶盖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旋开，放在旁边的滴管慢悠悠地飘起来，探进瓶中，吸了一截墨水。
之后，滴管再度飘起，越升越高，一直飘到白纸的上方。然后，它垂直竖起，正对白纸的中心。
“滴答~”
一滴墨汁从管尖滴落，在白纸上形成了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球状墨珠。
白纸受到刺激，无声地轻抖了一下。
娜塔莉－波特曼看到，那滴墨珠开始在纸上缓缓地移动，拖出一条黑色的痕迹。
这条墨迹先是斜下走了一个30°的直线，然后向右平拐60°再走一个直线，最后往上又拐60°回到起点。
这几条墨迹，最终在白纸上形成了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当这一切完成后，这张a4纸再度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噼啪声响，似乎在提醒魔术师：我已经搞定了。
听到响动，戴维第一时间摘下了眼罩。
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下光线，然后睁开，张大，瞪圆，如现场所有人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漂浮在胸前的绘有等边三角形图案的稿纸，惊呼了一声，“天呐，这——不科学！”
戴维的惊呼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他的惊呼也开启了现场的喧闹。
一片嗡嗡声响起。
“这太神奇了！”有人高呼起来。这些人盲目崇拜魔术师，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然后由衷地发出感叹。
然而这群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笃定地认为——“这不可能！”
“难以置信！”认为眼睛欺骗不了自己的人喃喃自语道，但是——谁说眼睛无法被欺骗的？魔术师干的就是这一行！
戴维收起了刻意的惊容，得意地看着台下，心里飘飘然有种“举世皆醉吾独醒”的高高在上。
他看到了琼列斯博士与老戴维眼中的惊喜与褒扬，调皮地对着那两人眨了眨眼。
他又看到了高举着三角图案卡片的伊万卡－特朗普，正**地盯着自己，娇躯微微地颤抖，那是兴奋所致。
他还看到了伊万卡身边的一众“女朋友”们，排位时戴维特意将她们安在一起，杰西卡－阿尔芭、哈莉－贝瑞、帕丽斯－希尔顿……还有阿曼达－赫斯特——这些女人的表情大同小异，震惊、兴奋、自豪，还有“一点点”的春情泛滥。
这就是魔术师的浪漫，你or你们可以抗拒得了吗？
戴维抿了抿双唇，微微做了个kiss的嘴型，悄悄往情人们的爱*欲之火上再添一把干柴。
不过这里毕竟是表演现场，挑逗只是调味剂，主菜永远只能是魔术。
戴维适可而止，当感概声小下去后，他张开了双臂。
魔术师做出这个动作时，大都预示着这一环节的表演结束，准备答谢致礼了。
可是，若按惯例去走那寻常路，戴维－迪蒙就不是现在的戴维－迪蒙了。
他的双手突然一摊，将所有人即将爆发出来的掌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成功的演出并非我一人的功劳，请大家不要忘记，那背后的无名英雄。”
“但是，英雄岂可无名？！”
戴维伸手捏住仍漂浮在空中的纸张，用力一抖，重力场又重新产生了作用，a4纸恢复了平常。
“留下一个小小的签名，让我们可以记住你。或者说……让大家知道你是谁？”
现场再次响起了音乐。
还是那曲《thisishalloween》，只是风格稍稍变换，曲调缓速、幽怨。
在奇诡灵异的乐声中，那张垂在戴维指间，显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纸张又一次不正常起来。
有暗色的液体从早已干涸的墨迹处开始往外渗露，血浆般粘稠，如泪珠滴落样缓缓下滑。
戴维每轻抖一次稿纸，原先的墨色图案就些微地发生了形体的改变，黏液的滑落也随之加速。不多时，稿纸上的黑色等边三角形便幻化成了某一动物的外轮廓，空白处由“血浆”所填满，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张着肉翼，浑身长着红褐色绒毛的恶魔。
“原来是我们的朋友是蝙蝠！”透过纸背，戴维认出了这种动物，“它们被称之为魔鬼之友或魔鬼化身，在圣经中被说成是‘不洁净’，却为魔法师与女巫们所欣赏。”
在背景音乐的伴奏下，戴维－迪蒙将关于蝙蝠的传说娓娓道来。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蝙蝠显然是鬼魂指令的最适宜的传递工具。死去的罪人的鬼魂为了能到地狱里去，也愿意运用这种传递方式。”
“在许多国家都有这样的传说：当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他的灵魂就会化成一只蝙蝠而月兑离他的原身，第二天清晨再重新附到它主人的身上。打死一只蝙蝠，就是毁灭一个熟睡之人的性命。”
“而众所周知，与蝙蝠这个形象联系最紧密的——是吸血鬼……”
戴维低沉的嗓音，阴阳顿挫的语调，让所有人听得毛骨悚然。不知不觉间，他们被带入语境之中，渀佛看到了无数亡魂在空中盘旋，俯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低声呓语着自身凄惨的经历。
舞台上的射灯在所有人毫无觉察间悄然改换了光谱，由温暖的橘黄色变为了冷色调的荧光蓝。
在封闭的剧院里，突然有一阵阴风刮过——这肯定不是自然风，也不像是由鼓风机制造出来的，难道……
有人发出了极力抑制地尖叫，还有那惶恐的抽噎。
娜塔莉－波特曼打了冷颤。
她模了下在外的胳膊，寒毛根根直立，光滑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粒粒细小的鸡皮疙瘩。
“这不合理！这不科学！”她不停地念叨着，企图说服自己，眼前所见全是魔术师哄骗人的小伎俩。可紧握的双拳，用尽全身气力握紧的双拳，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她看到，舞台上魔术师的面部在荧光下变得模糊诡异。那人在结束了关于蝙蝠传闻的描述之后，微微一笑，露出了嘴唇之下的雪白牙齿。在门牙的两侧，尖锐的虎牙似乎在拉长、生长，最终化为了两颗狰狞的獠牙——像吸血鬼一样。
快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娜塔莉的双手不知何时以祈祷的方式交握在了一起，此刻的她不再是娜塔莉－大侦探－波特曼，而是娜塔莉－祈求者－波特曼。
然而，上帝今夜注定不会光临赫斯特剧场，戴维－迪蒙才是当之无愧的主宰。
或许是他“听到”了娜塔莉－波特曼等人的心声，亦或是他的良心发现，当恐慌蔓延到不可收拾前，戴维决定暂时放过台下那一票可怜的小绵羊。
不过，在结束前，还是要给他们再来一个惊喜。
没有再用语言来渲染，戴维默默地将手中的稿纸揉成一团。
当蝙蝠丑陋的形象不再出现于众人视线中时，所有人都呼出了如梦惊醒的一口气。
“呼~”
整齐划一的呼气声在观众席上刮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左右邻座们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就在此时，戴维突然打了个响指，被揉皱的纸团突然间在他掌中剧烈晃动起来，在“嘭”的一声轻响后化作了漫天的白色纸屑——纸屑之中，一只褐色的蝙蝠张开双翼扑腾了两下，似乎在宣示某种存在又活着重临人间了。
没有喧哗声，没有尖叫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戴维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这个创意他想了很久，将变鸽子的技法改进为变蝙蝠，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配合之前的现场环境，应该很能震慑人心才对，为何反应如此平平？
原想就此为止的戴维心有不甘，他咬了咬牙，决定舀出尚未演练娴熟的杀手锏。
表情变得严肃，他深吸了一口气，右臂伸直，将掌中托着的蝙蝠暴露在聚光灯下，同时，自己的人则躲到了阴暗处。
缓缓举起左臂，戴维的每一个动作都交代得很明确，让所有观众都可以清楚地辨析。
蓦地，高举的左臂猛然下降，速度的突然变化让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左掌上。
那高速下落的左掌一下子拍击在了托着蝙蝠的右掌上，“啪”的一声巨响，两掌之间的蝙蝠顿时化为了一团黑色的浓烟。这股浓烟一下子弥漫开来，笼罩住了戴维身周这一小块方寸。
浓烟之中，传来几声非人的尖叫，一阵翅翼扇动的“扑扑”声响起，无数的蝙蝠从中飞窜了出来。这些蝙蝠满场乱飞，在地面上投下一处处扭曲的黑影，翅翼扇动带起的气流在人们头顶刮过，引来无数声嘶力竭地高喊。
而此刻浓烟散尽的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渀佛几秒钟前站在这里表演的魔术师凭空消失……不，按照逻辑推理，他应该是化身成了那些漫天飞舞的恐怖蝙蝠。
“与蝙蝠这个形象联系最紧密的——是吸血鬼……”魔术师刚才的话语在众人心中回响，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沿脊而上的寒意。
ps：新的一月，工作稳定下来的乐府要开始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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