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瑛的决定让蒋海峰突然感觉到压力，感觉到不解。
“若心，你们先回去吧，我把剩下的菜捆完，就回来。明天，我还要到小蒋姑姑家做客，就少办点菜吧！”
“不忙，伯母，我们还是帮你把菜捆完吧！反正，时间还早。”蒋海峰反应也挺快，不管心中怎么想，他都能及时作出应对。
“要不这样，你们来帮我捆，捆完后，我们一起回去！”李明瑛的话已经出现明显的偏向。不过，在江若心的眼睛，这也很正常，因为刘正刚更像是客，而蒋海峰，那已经是半个主人，至少，她这样认为。
这样，四个人围着那堆零乱的小白菜，七手八脚地理起来。
李明瑛理菜，有条有理，速度快，捆得也好看。江若心理得整齐，但是，那手小，握不了几根，动作也相当慢。江若心理好一小把后，便交给李明瑛，反而让李明瑛再次理过，但是，李明瑛却没有计较。看不出来，李明瑛同样一只小手，却能卡住一大所菜，让江若心很不理解。
蒋海峰理菜，虽然也不见得理得多好，但是，速度快，勉强像那家人。但是，刘正刚却不行了，不但动作慢，那到手里的菜，时不时要掉下去。他的手也挺大，但是，手中能握的，却并不见得比江若心多多少。
李明瑛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是，心中亦是有数。论做事情，蒋海峰确实要比刘正刚强很多，他手脚干净利索，反观刘正刚，更像是个孩子，甚至有些像江若心，秀里秀气，细细模模，那手，白白净净，像个女人。而且，看得出来，刘正刚的眼睛不太好，得把菜凑到比较近的地方才能看清楚。
“小刘，你有些近视吗？”李明瑛问道。
“是的，伯母，有两三百度，平时，不戴眼镜也可以。”
“那你是怎么当上兵的呢？”
“我爸有个战友，在武装部，找点关系，就成啦。”
“怪不得，我看你看人，总是有点眯眼睛。”
“是啊，初中的时候，看武侠小说，把眼睛给看坏啦。”
“我们若心眼睛也不大好，跟你差不多吧！”
听着几个人的对话，蒋海峰心里别提多难受，这个老太婆，搞什么鬼？别不是看上刘正刚了吧！你有翘扁担，我有长箩索。刘正刚这小子，女敕得点，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你醒悟时，已经水过三秋啦，嘿嘿……蒋海峰心中暗自得意。
江若心看蒋海峰虽然脸上带笑，但明显有些装模作样，便道：“妈，海峰的眼睛好，一点不近视。我可能跟人的生活环境有关吧！”
“也不一定，现在的学生，学习时间长，看书多，眼睛当然容易坏。但要是因为看武侠书把眼睛搞坏，那可不值得。我也提醒你。”李明瑛对江若心道，“小说要少看，特别是那些言情小说，看多啦，伤眼睛，也伤心。”
“妈，看书归看书，伤什么心啊！”江若心故意做出很在乎的样子，撒娇道，她相信，这样可以转移话题，不让李明瑛把话题集中在刘正刚的身上。
“你看你那些书上的人，成天爱过去，爱过来的，都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这样的人，能活得长吗？”
“妈，你也偷偷看了我的书！”江若心夸张地道。
“你干什么啊，一惊一诧的，吓死人。我哪有时间看，只是随手翻了翻。还有，这现实生活，可比不得书上写的，得脚踏实地，得考虑的现实，那就得考虑。不能只顾了什么情啊，爱啊的，不然，就得吃亏。”
“伯母说得对，那些书，只能是无事时的消遣，当不得真的。我看有的女孩儿，看书看进去，一心想要找个白马王子，这世界，到哪里去找白马，更别说王子。我倒看到非洲有王子，那黑得，跟冒油的炭团一样。”
蒋海峰一说，大家都笑起来，江若心看蒋海峰自己也乐呵呵的，心里便轻松了一些。
几个人闲聊一阵，那菜虽然不少，但是，经不得这么多双手，终于还是被理完。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要洗菜，这个蒋海峰自觉能派得上用场，便自告奋勇。
“伯母，我去洗菜，你们先回去吧！”
李明瑛便道：“也好，我跟若心先回去，给你们准备一点吃的，你洗完后，就挑回来。洗菜就在那个鱼塘。”
“好的，伯母！”回答完，蒋海峰一把挑起担子。
“刚哥，帮个忙，我们一起去。”蒋海峰对刘正刚道。
刘正刚正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听蒋海峰一喊，便答应。
“那就辛苦你们两个，小蒋，小刘，你们要小心，黑灯瞎火的，别掉到鱼塘里。若心，我们先回去吧！”
“妈，反正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我跟他们去，一会儿就回来。”江若心道。
李明瑛笑笑，然后摇摇头，两个男孩儿看她这种样子，便都被逗笑了。
李明瑛收起小凳子和剩下的稻草，另一只手捞起藤椅，让人感觉像正受着折磨。
“妈，你放下藤椅，让我们一会儿再带回来。”
“不啦，我能行，这东西又不重。”
“伯母，让我来吧，我给你送到大门外面。”刘正刚主动地道，并同时伸出手去接下藤椅。
这下子，让李明瑛感觉到优越感，这女儿漂亮，这男孩子也殷勤。
蒋海峰挑着担子朝坡下而去，江若心便紧跟在他身后，因为天黑，两人走得比较慢。不过，这个地方离城市中心近，城里的灯光，映红天空，正好，地面也能勉强看清。更何况，蒋海峰多年的农村生活，走夜路，在他那里，本就不成其为问题，他倒得反复提醒江若心，小心脚下。
这面李明瑛一转身，刘正刚也紧随其后，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你妈好像对刚哥挺中意的。”蒋海峰挑着担子，小声地道。
“你什么意思？”江若心问。
“你看不出来吗？你妈开始关注起刘正刚来。他是不是想你跟刘正刚好啊！”
“你说什么啊！刘正刚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我已经是你……”江若心半路打住，没有再说后面的话。
“你说啊，把话说完啊！你已经是我什么？”
“看不出来，你还挺坏的哈！你欺负了人家，还来奚落我。”江若心装出生气的样子。
“开玩笑哩，若心，你别生气。我是觉得，我们俩是天造之合，谁也无法分开我们。是吧？”
“美的你！要不是你已经跟我……我才不理睬你，我直接找刘正刚去。他没有你强壮，但是，他比你有文化，比你斯文，却不像你，一点不心疼人家，把人家弄得好疼。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复员，走路还擦来擦去的。”
“真的还疼？”
“嗯！像被火烧过一样，只怕是还没有消肿。”
蒋海峰停下来，想要转过身来，但是，肩上的担子，却阻挡住他。“若心，我这辈子，会好好对你的，会舀一切来补偿你的。”
“别再说好听的，你好好看路，挑这么多菜，可别摔倒啦，这夜，真黑。”
“若心！”蒋海峰压低声音道，“你能亲我一下吗？你看，为讨好你妈，我有多辛苦。”
江若心朝四面望望，虽然黑漆漆一片，非常安静，也看不到人影，但是，她却觉得这里到处都有眼睛。“你想死啊！这四周全是人家，尽想些这种事儿，我可不想被人的口水淹死。这可比不得在乡下，就算被人看见，那谁也不认识我们。还有那些树啊，石头啊，也可以帮我们掩盖，这里，什么都在乡邻的眼里。别做梦啦，死了你的心吧！”
“好嘛，你这样，非得把我憋死不可。”
“活该，谁让你成天没事想那事儿！”
“可是，你不想吗？我就想成天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像心肝一样疼你。或者，打一碗水，把你整个人给吞下去。”
“你别说得这么肉麻了，可以吗？小声点，你怕别人听不到吗？你快转过去往前走，不然，人家会怀疑。”听蒋海峰的话，江若心倒是心中满足，但是，也畏惧，生怕附近某个角落里有人给偷听到，这样的话，她可没脸再见人。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转过一道田坎，便到了洗菜的地方。这里，因为经常有人洗过菜，那水边的石头，已经被磨得很光，得十分小心才行，不然就得滑到水里去。借着夜的微光，鱼塘里的水反倒显得清冷冷的，有着一种难以明表的沉静。
这水塘并不深，边上，有几块石头沉在水里，正好可以落脚。蒋海峰放下挑子，对江若心道：“若心，你站远点，小心滑到水里。你感冒才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下半身的幸福，便没有了着落。”
蒋海峰一语双关，以前，江若心绝对体会不到，但是，现在，蒋海峰一说，她便想到那个方面去。“你更要小心，成天想着那事儿，看你吃了亏你才明白。”
蒋海峰听着江若心的话，却并没有停下来，直接月兑掉鞋袜，试探着踩到水中。
“你就在水边不可以吗？干嘛下到水里，这水这么冷。”江若心当然关心着蒋海峰。
“没什么，这点温度，影响不到我，这样洗菜，速度会快些。”
水中的石头更滑，蒋海峰全身摇晃两下。“小心！”江若心喊道，同时，那手不自觉地朝前伸去。
“没事儿，我从小在水沟里跑，闭着眼睛都能行，绝对没问题。”
“海峰，你快点吧，你穿那么少，又在水里，小心着凉。”江若心严肃地道。
“是，老婆大人！”蒋海峰戏谑地道。
江若心的脸有些红了，道：“谁是你老婆，你再不老实，我先回去啦。”
“好，好，我工作了，你站在远处好好看，让正刚过来啦。”
江若心回头，果然看着刘正刚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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