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堂客，我要秋秋妹做我的堂客。”蒋海强突暴发，那声音，在黑暗的静夜里，有着一种非常特别的喜感。
江若心身处黑暗之中，一听声音，吓得不敢再动，而蒋海峰看过来，便发现已经快到厨房门口的她。
“海峰，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江若心急中生智，立即道，她知道，自己这样偷听别人的谈话，而这谈话又正好与自己有关，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蒋海峰一听，几步便窜过来，扶住江若心，一起进到厨房里。
蒋海峰的妈一见江若心，便有些尴尬，生怕话被她听去。
“伯母，我听到这面有声音，便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江若心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故意装没有听见。
“哦，没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也知道，海峰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啦，我当妈的，当然想了解他的在部队的情况。”蒋海峰妈笑着道，那笑，当然显得有些假，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古怪。
“伯母，我来，给你添麻烦啦。”
“没什么，你跟海峰好，我们高兴着哩，多希望你能多呆几天。”
“那以后，我就跟海峰经常来。”
“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这里穷，就好。”
“伯母，你说什么哩？我家也是农村的，我家也养过猪，现在还养着一群鸡。我妈每天都要下地，种的菜，舀到市场上去卖，然后换钱。”
“你爸呢？”
“我爸死了，喝酒，喝死的。”
“是吗？可怜的女娃。”说着，蒋海峰的妈轻轻抚过江若心的头，“你妈的身体好吧！”
“我妈身体好。”
简单了解到江若心的家庭情况，蒋海峰妈对她的看法也渐渐发生改变，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女娃。她虽然娇气，但是，却没有城里女孩儿的骄气，而且懂得尊重人，作为乡下家庭，还有什么奢求呢？
只是，她仍然担心，要是把这个女娃娶进屋，她能持家生子吗？她就是个花瓶，只怕海峰这辈子，有的累啦。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发出急促的“丝丝”声。
“就在这里洗吧，这里暖和。”蒋海峰的妈道，同时，她走到暗处，端出一个大大的木脚盆。
看来，这脚盆已经有些年月，边沿已经有些腐朽的缺口，里面还算干净。
蒋海峰把灶前的那根矮凳抽出来，摆到江若心的面前，江若心坐下去，解鞋月兑袜。
蒋海峰的妈把热水舀到盆里。这盆真大，直径足有一米，不知需要多少热水。
等估计冷热水加得差不多时，蒋海峰探手试试水温。
“妈，再加瓢热水，温度稍微高一些，今天若心走了很久的路，脚一定走痛，得好好泡泡。”
加了热水再试，温度应该差不多。
蒋海峰一把抓住江若心的双脚：“来，若心，我帮你洗脚。”
江若心一惊，坐在矮凳上的身子晃了晃，急着道：“海峰，不要！我自己来。”
“来嘛，你到我家里来，你就是客人，我作为主人，怎么也得照顾好客人吧！来吧，别客气，我会这样照顾你一辈子。”说着，蒋海峰真把江若心的脚按到大脚盆里。
水有点烫，江若心身体抖了抖，脚向回收了收。
“怎么，太烫？”
“没事，没事！”说着，江若心又把脚放到脚盆里。
虽然水有点烫，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样的长途行走之后，那热量从脚底直向上升，让几乎已经凝固的血液再次活动起来。
蒋海峰握着江若心小巧而又白皙的脚，轻轻地揉搓着。他分开她的每一个脚丫，细细地洗净。
经热水一泡，江若心的脚更显得晶莹若玉，一个个脚指头，就像是颗颗玉石串成，令蒋海峰舍不得放下。
蒋海峰的妈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很美好，但是，她却无法理解，儿子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温顺，为一个女人洗脚，这在这个地方，那可是会令很多男人不齿的事情。
突然，蒋海峰抬起头来，对妈道：“妈，忘了告诉你，若心是幼儿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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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是老师啊，怪不得这么温柔。”蒋海峰的妈嘴上这样说，那心里却想：这女娃，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上我们海峰呢？就是因为海峰这样对她吗？如果只是普通城里女娃，我也相信，可是，她又这么漂亮。难道，蒋家祖宗保佑，这辈人该有转机。可是，那蒋家的祖宗远在千里之外，怎么能管上这事呢？
“好啦，海峰，不用啦。”江若心的话把老人的思绪又带回到现实。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应该要多泡泡。”蒋海峰说完，又转身对妈道，“妈，有点冷了，你再加半瓢水。”
蒋海峰把江若心的脚抬起来，等水加好后，试试，再把双脚放回去。
江若心暖起来的，不但是身，还有那颗心。从记事起，她就记得妈每天都要给爸打洗脚水，但是，却从来没看到过谁给谁洗过脚，更别谈洗得如此仔细。
“啊！”江若心突然感觉到脚背受到强力一压，有些疼痛，便叫出声来，那脚猛然提起来，溅起好多的水花。
“没事吧！”蒋海峰显得很紧张。
“没事，没事！”江若心再次把脚放到水里。
“对不起啊，若心，我是想蘀你做下足底按摩。这是我在部队里学来的。走再多的路，只要这样做几次，就会很快恢复，第二天，脚便会根正常一样，可能是我下力重了一些。痛吧！”
“不痛，不过，我脚没事，你不用再按摩，行啦。”
“啊，忘啦，没给你找拖鞋。”蒋海峰也不顾江若心，放下她的脚，跑到那间暗屋子里，打开灯，翻了一阵。
“找到啦。”蒋海峰叫着又回到厨房。
在灯光下，江若心看到一双十分陈旧的塑料拖鞋。蒋海峰看看，便打来水，仔细地清洗，还用上刷子。
厨房里这一折腾，把蒋海强也吸引来，他蹲在厨房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人，像看表演一样。
蒋海峰甩干拖鞋的水，然后道：“若心，你看，拖鞋，虽然旧点，但是，也能用。等会儿，你把袜子穿上，再穿拖鞋。”
蒋海峰接过妈手里的布，抬起江若心的脚来，一颗脚指头一颗脚指头地蘀江若心擦干，再蘀她穿上袜子。
另一种温暖爬上江若心有脚。
自从出生以来，虽然也有人蘀她洗过脚，但是，现在这种洗脚的感觉，却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比的。
江若心一切收拾妥当，蒋海峰才道：“若心，你稍微让一让，我也洗个脚，走了这么半天，脚确实有些累。”
矮凳只有板凳的一半长，挤两个人的，还是没有问题。
江若心很想说也要蘀蒋海峰洗脚，但是，却怎么也出不了口，这事，想想容易，要真做起来，而且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实在难以启齿。
蒋海峰月兑掉鞋子，两只精干有力的脚板，互相摩擦着，发出“叽叽”的声音，水花也不停地飞溅起来。
回到正屋，并没有坐下，蒋海峰便让妈带着江若心到另外一间屋里去。
这间屋里的物品堆得很多，还有一架大立柜和一个大黄桶，这些东西，江若心在农村也见过。只是，这屋子实在太乱，虽然有着电灯，屋子里到处都能看到暗影，黑黢黢的，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面爬出来。
床倒是比较牢固，但是，那上面，也不知铺着什么东西。被子没有叠，只是被裹成长条，挤在床的里面。好在床上的东西虽然陈旧，灰扑扑的，却不像蒋海峰爸的那样油腻。
蒋海峰一直等在正屋里，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便问：“若心，睡吧！条件虽然差点，你就将就吧。天气冷，小心着凉。”
“我知道啦，你也睡吧。”说完，江若心这才动手月兑掉面衣，她可不敢把毛衣月兑掉，只能穿多一点。
“你睡里面，早上，我会很早起来。”蒋海峰的妈道。
“嗯。”
江若心坐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到身上，蒋海峰的妈道：“你躺好，我关灯啦。”
“你不睡吗？”江若心有点奇怪。
“我关灯就上床来。”
果然，灯关掉，才听到蒋海峰的妈月兑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股寒气被带进被子里。
江若心害怕了，生怕这进来的身体，一直都是冰的，那会是……
越想，江若心的心里越是发寒，居然禁不住抖起来。
江若心不敢闭眼，两只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如果，身边的是蒋海峰，也许，她一点也不会害怕。
“若心，你睡好了吗？”听到蒋海峰的声音，江若心差点哭出来。
“我睡好啦。”江若心觉得自己的气极为不畅，那声音便有些变。
“一定要把被子盖好，这里晚上很冷，千万要小心。”
“知道啦。”江若心的话间简直难以让人听到。
“好好睡，眼睛一睁，就是明天早上啦。”蒋海峰应该是清楚江若心此时的想法。
外面的灯熄掉，这面的屋子也完全沉入到黑暗之中。那面屋子里的脚声显得十分的清晰。
“哦！”突然，隔壁屋里传来一声怪叫，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却足以刺激江若心纤弱的心神，她全身一抖。这哪是人的声音，这是来自鬼在发笑吧！
“别怕，是爪爪在呻唤，每天睡觉前，他都要叫一声，这样，他觉得明天早上，他才能再发出声音。”蒋海峰妈的声音就在江若心的耳边响起，这声音，从样像是来自于地底。
周围的一切，如同黑暗，一起扑过来。江若心的眼睛不停转动，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光亮。而黑暗里，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空间，而在这个无穷无尽的空间里，有着无穷无尽的恐怖生物，正渐渐逼过来，凑到离她最近的地方，窥探她，而且，一旦看清，便会猛扑过来。
江若心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无论如何也不敢闭上眼睛。
“唏唏索索……”那黑暗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分明。
“别怕！你靠过来点吧！”江若心听到人的声音，这声音再难听，也让她不再恐惧。江若心真的朝外挪挪，挨到了蒋海峰妈的身体。此时，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发冷。
“伯母，这里好黑啊！屋子里有东西。”江若心总算心安一点，她也想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别怕，农村就是这样，屋子里有粮食，耗子一定会出来找。现在是冬天，没有蛇，你不要怕。”
“有蛇啊！”江若心惊恐地道，蛇，是她最怕的东西，还有那些数量众多的虫子，它们，就在身边不停地游走着。
快睡着，快睡着，睡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啦，天一亮，就回去。江若心心中不停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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