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源一下飞机就有车等着接他他行李并不多只拖了一个不大的小箱子随便扔给了车里下來的一个女人手里女人接过來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掏出一本备忘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殷勤地回头问卫源:“卫总您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公司”
卫源摇摇头报了个俱乐部的名字说:“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家我在那边约了个朋友”
女人眨了眨眼睛静心修饰过得睫毛显得又长又卷她迟疑了一下问:“用我跟着么”
“不用你今天自由活动吧”卫源闭上眼靠在后座上一副不再想说话的模样假装沒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明原因地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是自己老了的缘故对那些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倦來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的生活
刚下飞机就去赴约永远是一个又一个赶不完的场子每分每秒都是钱钱钱那些钱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永远也弄不清楚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只知道还不够还要继续
卫源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其实像顾安安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车子径直把他送到了目的地一进门就有侍者知道他今天要來一样带着他往里走走过一条曲径通幽似的小石子路然后是花园一边是温泉池子中间有一个美人雕像不知道怎么做的有水循环上去从她指尖眼角掉下來落在底下的一排不知什么材料做的仿扬琴的琴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一个小木桥架在池子上不时有叶子从两边的植物上掉下來飘进另外一边单独隔出來的小坛子里力图做出些匠气十足的野趣來
路过小池就是雅间了一个披着浴袍的男人等在那里脚底下放着小木桌一个挺养眼的姑娘在给他表演茶道
男人两鬓已经花白眼珠却贼亮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沒抬指了指对面:“坐”
卫源方才车上的疲惫和麻木表情已经一点也看不见了露出一个精神十足的笑容坐到他对面:“老张你可越來越会享受了”
穿着浴袍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地说:“人么年纪大了就沒那么多上进心了总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喝口茶听听水声省得越活越市侩有道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争來争去的图什么呢”
他摆摆手总结陈词:“沒意思”
卫源看了他一眼心里啼笑皆非只觉得这话说得让他想故意捧个臭脚都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避开他那老清新的目光忍着鸡皮疙瘩说:“张兄是高人境界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谁知姓张的还沒完沒了了接着说:“真正的隐士高人乃是大隐隐于市在市井之中悠然自得闹中取静心如止水我啊也不过就是个附庸风雅之徒不敢当”
这话到有点自知之明……
卫源认为他应该和当年的顾安安交流交流他忽然有点不耐烦于是决定直抒胸臆问:“最后一笔资金到位了么”
老张眼珠一转看了倒茶的小妹一眼小妹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给掩上了他这才点点头:“放心吧”
卫源不能放心毕竟这事做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于是压低了声音问:“资金來源……查得出么”
老张讲究地用手指扣起茶杯先闻了闻才轻轻地抿了一口抬起眼看了卫源一眼:“在国外走了两年多进出不知道多少家银行倒腾了不知道多少手我都想不起來走了哪条线你觉得谁还查得出來么你啊我看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像话越來越信不过别人我办的事什么时候失过手”
卫源一笑往后靠了靠眉宇之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皱纹他突然转向池子的方向看着那随风微动的涟漪低声说:“这次回y市见着一个老朋友让我想起白琰來了”
老张挑挑眉等着他下文
卫源轻轻叹了口气:“白琰当年跟我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要么吃不好饭要么睡不好觉这么一想还真他妈的对”
老张问:“你见着谁了”
卫源说:“你肯定猜不着”
“到底谁啊”
“顾安安”卫源说
“谁”老张愣了一下想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哦……我想起來了把张志他们都给涮了一把之后杳无音讯的那个丫头么”
卫源点点头
老张严肃起來:“什么意思她现在在哪干呢算哪路人马”
卫源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刚说他越活越信不过别人的老男人一眼敷衍了两句到最后老张都急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有那功夫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她早金盆洗手了再说人还远着呢碰不到你头上”
老张这才正色下來人五人六地摆摆手:“不能那么说也算有些交情关心一下故人近况”
卫源抬眼看了看他评价说:“假隐士”
老张翻了个白眼回敬了一句:“伪君子”
和老张绕了半天之后卫源才从那个俱乐部里面走了出來他仰头看着天突然就想起來曾经和顾安安关于迷你债券的争论那个时候顾安安素白的一张脸披着她的大衣坐在旁边眼睛深处有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嘲讽
她说:“他们误导投资者这玩意是固定收益证券”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卫源会记得这么牢就好像当年顾安安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和他吵的那一架记得一样牢
他在室外冰冷的空气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打通了顾安安的电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卫源心想才发现想说点什么话还是要和这个和自己互相利用的故人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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