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虎 百五六章 居恩州

作者 : 我爱尖尖

百五六章居恩州

谦父打了大胜仗,无疑为终年受金人践踏的国人长了志气,便是皇上亦是对谦父等人记功嘉奖。我出走越州之事更是再无人提起。

队伍在河北大营修整了一段时日,谦父上奏朝廷的表章也批了下来,同意他驻兵恩州。

谦父将河北周围博州、棣州、莫州、雄州几个要紧的州府都安排了妥当人把守,自己带着八万精兵,往恩州屯田积粮。

恩州四面环山,中间为大片的平地,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

谦父在此扎下四十多个营寨,亲自督促将士开垦荒地,种植谷麦。

初来恩州时,谦父常为我不能住在越州,不能锦衣玉食感到愧疚,常说若不是因为他,我本该是赏花观月吟风弄雪的,不想却来这里当了地主婆子。

这时我便眯了眼对他道:“既是愧疚,不能让我过从前的日子,你不少得从别处补偿我。那州府之中、乡绅名流为了讨好你送来的美人们以后你别再往我眼前送,一个个娇滴滴的,看得我心烦。

咱们这是兵营,弄这些人来,给谁不给谁的,扰乱了军心,可怎么好?

便是要为将士们选媳妇,也当要那些长得结实能吃苦能干活的才行。”

谦父便笑道:“这些人也都是不开眼的,只将美人送到我这里来。可这两三回下来都知道了,将军府里,长公主当家啊。下回他们再送就让送些粗壮有力气的,最好是既能下得田种得地,又得上得炕养得……”

下头的不是好话,我啐了他一口,谦父不以为意,却附在我耳边轻声道:“让他们看着去吧,只有我的夫人,能文能武能曲能伸,有胆识有谋略,还有容有貌有情有趣……”

一边说着,手便从外头模将进来……

谦父哪都好,能文能武能曲能伸,有胆识有谋略,骨子里虽有骄矜之气,这也正是世家子弟惯有的气质,在我眼里只更添清贵,并不如何不妥。

只是床第间这随时随地,没完没了的毛病,实在让人受不了。

刚成婚时,我们在河北大营,正是两军对垒之时,或许是因为金人压境,他心中烦躁,或许是新婚伊始,还要装模作样一番,床第之间倒也不出格。

自从金人退走,他率兵屯田后,闲暇的时日渐多,又没了敌兵压境的紧迫,他的本性竟渐渐出来。

真的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我虽是哲宗的女儿,可也有金人的血脉。从骨子里本是喜爱蓝天绿草清溪阔土的,只是因为当初怕被人笑,才处处守礼,处处严谨,甚至都有些矫枉过正了。

这谦父倒好,明面上看着是个少年英雄,背人之处却是个……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在恩州的第二年,我有了身孕,远在蔡地的香凝来看我,一见我的面便惊道:“长公主,几年不见,您如何变了模样?竟艳丽至此。”

此时香锦也在,她听得香凝的话,也不说什么,只低了头,红着脸吃吃的笑。

这个坏丫头,真是让我惯坏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深红的褕翟衣,绣着长尾的野雉,浅红的纁袖贴着窄窄一条金边,下面是雪青色描金贴翠的百褶裙。比以前不是蓝就是绿的,是艳丽不少。

更兼心宽体胖,身上圆润不少,脸上也白净细腻起来。不怪谦父曾对我道“原只是个如棍子般硬梆梆的黑丫头,如今到是珠圆玉润的美娇娘了。”

香凝的话或许有些夸张,可我知道,改变确是极大的。

不说别的,自我在谦父身边后就从未着过男装。

用谦父的话说,你以前着男装,多半是为自保,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烦恼,可如今为夫在你身旁护着你,你还穿那些做什么,只将自己打扮得越美越好。我才不怕有谁敢对你生了觊觎之心呢。

于是我不再问政事,不再操心什么家国社稷。从此只是与人商量着做些什么衣裳,打些什么首饰,要不就是整治些吃的,或是去哪里踏青……

日子就在这些细小的事情中静静流淌,在我们到了恩州的第六个年头,我与谦父的第二个儿子也会满地跑了,这时却忽然收到了临安的消息,皇上要我速速进京。

我问谦父:“皇上是什么打算?忍了六年,如今要一总算帐吗?”

谦父道:“等我派到临安的人递回消息再说。”

过了一日,临安那边传来消息,原来是皇上病重了。

皇上这几年,日子过年太平,可心里并不顺意。

两国没了战事、臣子们又都是与他共过患难的,这几年百姓休养生息,已渐渐看不出曾被金人践踏的痕迹。

只是自太子薨后,皇上除了一个公主,一直无嗣。

无嗣啊,对一个国家而言,没有储君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原先皇上还年轻,臣子们还不急,可皇上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如今竟是卧床不起了,眼见得不能长久,总得从宗室之中选一个孩子吧,待到百年之后,也好有人继承大统啊。

皇上这个时候急着召我,按谦父的估计,是要与我商量太子之选。

皇上有召,我是不能不去的,再者储君之选与我也有莫大的关系,我如何能不去?

于是不再迟疑,收拾好的行装,由李二亲护着奔赴临安。

一路无话,快到临安时,早有在驿站接应的人回去报了信。

于是我在离临安百里的地方,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孟文诚。

文诚如今不只统领着御龙卫,更是临安城禁军、水军的都统制,如今已是官居二品。

朝廷的二品大员带了长公主的仪仗、行幕、步障、镶金裹铜的檐子远远地亲自来接我,不可谓不隆重,也不可谓不荣耀啊。

只是我知道,若单凭我,又哪来这样的待遇?我从临安出降之时不连辆红衣的马车都没有吗,我从越州出走之时,更是轻车简从越发不敢引人注目的。

只因为谦父啊,这六年间,他不只是手握重兵雄据一方的大员,更是手握钱粮把持河北经济命脉的人物。

他在我面前如何无赖不用去说,在外面却是跺一跺脚,河北东西两路二十六个州县都要振三振颤三颤的人物。

与其说朝廷敬重我,倒不如说敬畏谦父手中的兵与钱罢。

看着这严整的仪仗,我心里到是十分欣慰。

我自己没能得到的东西,我的男人为了挣了回来,这比什么都让人得意。

不怪尚卿总是提醒我,女人再能干,再要强,若是没有男人真心的喜欢与宠爱,那也是有缺陷的。您可要知足啊,您可要惜福啊。

望着眼前的文诚,我倒是又有些想念谦父与孩子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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