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秋天 第二十章 有缘千里相会(20)

作者 : 恩雨

两天后,翾羽也开学了。

每天早晨和黄昏,翾羽搭乘唯一的一辆途经他们家的公共汽车上下学。煜辰其实上下学也要搭乘这路公共汽车,但是他和翾羽却还从未在公车上遇到过。因为煜辰已经好长时间不搭公车上下学,他的方式是小跑加步行,或者有时骑自行车。他喜欢一个人慢悠悠在路上的时光,惬意而自由。

高中的学习生活也很快适应了。认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同学朋友,在学校的生活,也挺开心的。只不过每回到家里,心里就总是觉得有些怅然无奈。

在这里的生活基本安定下来以后,翾羽开始有了写日记的习惯,所有的心里话都写进了日记本里,因为太多的话,她不知道可以跟谁倾诉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她都没有办法相信和了解了,她还能相信谁呢?还能了解谁呢?从未有过的孤独的感觉像影子一样缠住了她,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在学校翾羽和煜辰第一次相遇是在食堂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煜辰刚要端着打好的饭去同班同学那儿,偶然间看到了独自在一边吃饭的翾羽,于是直接走了过去,在翾羽对面坐了下来。

“很巧,你在这儿啊?”

翾羽抬起头,看到眼前是煜辰,对他点了点头。

煜辰呵呵笑了一下,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对了,好几天不去你家了,大家都还好吗?”煜辰边吃边问她。

“嗯。还可以。”

“齐叔叔是个很好的父亲吧?月姨也很好啊,除了怀昊,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翾羽咬住嘴唇看了煜辰一眼,硬笑了笑。煜辰说的很对,大家都很好,只有怀昊让她挺困扰的。而且怀昊带给她的压力是其他人对她再好也无法完全抵过的。

“在学校感觉怎么样?还能适应吧?”

“嗯,还可以。”

“都是‘还可以’啊?呵呵。”煜辰笑道。

翾羽没回答,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饭了。

两个人要吃完的时候,煜辰和她约好放学一起回家。

下午放学了以后他们两个在校门口聚合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去你家。”煜辰和她并肩往校门外走。

“呵呵,你又想去蹭饭吃了。”翾羽笑他道。

“呀?看出来了?那你不让去啊?”

“呵呵,不会。”翾羽被他逗笑了,然后答应道:“那就一起回去吧。”

“跟你开玩笑呢,我送你回去。”煜辰对她说。

他们走到了路边两颗树之间的站牌下等公共汽车的到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两个上下学,是搭同一班车的。”煜辰靠着树干,对翾羽说。

翾羽很好奇:“是吗?可是我怎么没在车上遇到过你?”

“那还用问啊?因为我不坐车你就遇不到我了呗。”

“嗯?”

煜辰笑道:“我每天比公共汽车早出发半个小时,一个人在路上走一走,跑一跑,到学校了也迟到不了。”

“啊?每天这样跑来跑去,你不累啊?”翾羽对他的做法表示不理解。

“累不累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我自己觉得很有乐趣就行了。”

翾羽耸耸肩不表言态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等了大概五分钟,公共汽车才过来。

路上,翾羽右边额头顶着车窗,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过往景物。

煜辰看出她正在走神想什么东西,可是又猜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翾羽回头看看他答道。

“真的没什么吗?”

“嗯。呵呵!”

看翾羽故意不回答的样子,煜辰也就不再问了。

车拐进通往家的那条很幽静的林荫路上之后,走了一截,煜辰已经可以隐约望到怀昊家的房子了。这时的公共汽车上面只有煜辰和翾羽两个人了。

煜辰叫司机在半路停了车,对翾羽说就剩一小截路了,可以散着步走回去。翾羽欣然同意了。

下了车,公交汽车渐渐跑到他们前边去了,两个人一齐并肩走在凉爽安静的回家路上。

“你好像有心事啊?一路上一直心神涣散的。”煜辰问她。

“没有了。呵呵。”翾羽掩饰地笑了笑,把头拧向一边看向远方光线渐弱的坠阳。

煜辰细心地发现了她在敷衍自己,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问她:“是不是在这里有些地方不太习惯?还是在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吗?一开始肯定会这样的,等过一小段时间就会适应了……”

“没有,你别乱猜了。一切都很好。”

“真的吗?”

“嗯。谢谢你的关心。”

走了几步路,翾羽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金光四射的残阳,问他:“怀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怀昊啊?以前也挺开朗的,从三年前开始,性格变得内向起来。我感觉他比以前内向了许多。他的爱好,嗯,写故事。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时候都写到一半了,会突然把稿子烧掉。所以到现在也没见他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他的理想,我们还一起读书的时候,他的理想是长大以后经商,就像他父亲一样,不过这两年他的理想改变了,他想做一名律师。……其实你眼里看到的怀昊和真实的他不一样。”煜辰看到翾羽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怀昊他现在也许对你的态度让你感到他冷漠,无理,你对他的印象也肯定不好。但是真实的怀昊其实是很善良的。”

翾羽听到煜辰这样说,呵呵笑了一声。

“你这个笑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

“呵呵……我知道以你现在对怀昊的了解你肯定认为我在为他讲话,可是我说的是实话。你也应该理解,他现在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所以……”

“……他说让我们给彼此时间相互接纳。”

“嗯,那很好啊,你看他也在试着接纳你们……”

“一个人撒了谎,又解释不出理由,她该不该被理解?”翾羽根本没有在听煜辰说话,倒像是在失神地自言自语。

“嗯?”怀昊被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语句弄昏了,根本不知道该对答些什么。

翾羽这才发现自己在自说自话,看着面露疑容的煜辰,无言以对。

两个人静默着向前踱步,夕阳的光束横穿过漫漫的田野,打在他们的身上。脸庞被镀成金黄色。路面上被拉长的树影,斑驳摇晃。

“对了,你可以把我妈和怀昊爸爸相识相恋的过程告诉我吗?我都不知道究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我妈是怎么对你们介绍她和我的?”

“嗯?这个你为什么不去问你母亲啊?”

“我不问她,就问你。请你告诉我吧。”

“呵呵。好吧,那我告诉你。至于她怎么介绍你们的,她说得很简单,只是说你亲生父亲在你两岁的时候去世的。因为和你父亲感情深,所以一直没有考虑再结婚。十几年来一个人把你养大。……翾羽,其实我挺敬佩你母亲的,她一个人把你养大一定很苦。”

翾羽听他这么说,苦笑了一声。问他:“那么,她和怀昊的父亲相识的过程,是怎样的?”

“这个你问我我还可以回答得具体些,我可算是看着他们慢慢走到一起的。你母亲一年多前初来北方的时候,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叔叔的公司找到的。因为你母亲工作非常出色,渐渐机缘巧合下就和叔叔有了接触。后来时间久了,认识深了,两个人就互相有了好感。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们就先订了婚了。结婚的日子暂时订到了今年十一月。”

三月份就订婚了?三月份的时候,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正在医院同病魔斗争的时候,母亲竟已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子?母亲对得起父亲吗?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责任?原来她在这里早就和怀昊的父亲在一起了?这一个真相引起了她内心不可遏止的愤怒,不光因为自己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也为已经死去的父亲。

翾羽紧闭着眼睛低下头去,不想让煜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煜辰问她。

翾羽摇摇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所有不解和盛怒。

“总觉得你心事很深的样子,心里面藏着很多事情很累的。你不愿意被人分享?”

“有些事让别人知道了,也无济于事。”翾羽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

“可是起码代表有人在陪伴你关爱你呀?”

“……没用。我们不谈这个了。到家了。”这时候,怀昊家的房子已经近在眼前了。而此时的翾羽,力气像被倒空了一样,心里无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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