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抬眸向我所立的窗前看来,我吃了一惊,蓦地躲回阁内。
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我,只是莫名的心惊。
过了会儿,再探往窗前,却早已经没有安陵浩的身影。其实安陵浩根本就从未相信过我,他真的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征求我的意见吗?或许,只是安陵辛恒对我太充满自信。
正想着,就听到经阁楼梯处宫婢跪下三呼万岁的声音。
他果然是看到我了,我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见安陵浩已经神色凝重地向上走来,并且让奴才们都不许进来,连付公公都被挡在楼梯下。因为我在高处,他在低处,所以虽低着头,却仍然没有办法避过他的眼睛,他一直盯着我,直到走到我的面前。
“臣妾参见皇上。”
他似乎是犹豫了下,这才淡淡地道:“昔妃,你起来吧。”
我站了起来,却依旧躲闪着他的眼睛。这次,却不是因为被她发现我在经阁内窥视碧落荷园的事。
而是因为我与安陵辛恒之间的事。
虽然我与安陵浩之间确没有夫妻之实,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值得珍惜的感情,只是从小便受到女子须三从四德的教导,女戒更是深入内心深处,我即与他有夫妻之名,如此背叛他投入另外一个男子的怀抱,还是令我踹踹不安,甚至有些抬不起头的尴尬和羞愧。
他见我神情异样,却突然道:“你不必因为朕窥破你在经阁的一切而尴尬,其实朕早知道你常在这面窗前看往碧落荷园,在你监视着夫人的时候,其实朕也在监视着你。好在你还算聪明,并没有什么越轨之举,如此,我们相互间便扯平了,谁也不必怪谁。”
听他如此解说,我忽然觉得很愤怒。
他明明知道,我每日在看着他们,他却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姜瑜的百般照顾和宠爱,而将我抛在脑后。倘若我真的很傻,竟然爱上这个男子,那么不是要被这种情景折磨至死吗?
想到这里,对自己情感已经依归于别的男子身上的事情,竟再不感到羞惭了。
只漠然地道:“皇上向来贵人事忙,却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朕为什么事而来,昔妃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臣妾不敢妄自猜踱。
他忧郁地背对着我,好半晌,忽然长叹了声,黯然道:“歧宫就要大破了,想必你心里开心的很。”
他若知道我是陈鱼,就会明白我初听到此消息时的狂喜。他若知道我此时深爱着那如玉的男子安陵辛恒,便会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复杂矛盾心情。但是,他自得了姜瑜之后,便只一心一意地爱着姜瑜,满心里除了姜瑜,我的事,他都不知道。所以他其实真的,没有办法探触我心里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不过,我即已经答应了安陵辛恒,此时自然要将自己原本的身份刻意忽略,如此才不会太痛。
他又道:“你不用否认,你是南越人,南越的军队竟然冲破重重关防,破了石门,直抵上京。只可惜,尚将军战死沙场,如今朝庭中竟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朕向来知道你有些小计谋的,心也够狠辣,你即嫁给了我安陵浩,便也是大歧之人,如今,我们同处一条船,若朕的歧宫遭难,朕出了事,想必你也好不了,不如替朕想想办法,如今这局面该当如何面对?”
我哧地冷笑,“大歧朝堂之上,多少文臣武将,难道就没有能够给你出主意的吗?况且,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他俊眉微蹙,“朝堂之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你不要问朕原因,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但这时候,保住大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用如此这般的语气跟朕说话,很明显是不会帮朕了?”
我叹了口气,“那倒也未必。”
他眼睛蓦地一亮,“你有办法?”
其实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安陵辛恒的交待而已。可怜安陵浩竟然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睿智和魄力,遇事置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弃之不问,只来向我这个没有多少见识的女子求取办法。我真是看走了眼,竟然使他这样一个无能的男子当上了皇帝,而使我深爱着的男子躲在暗处,为了大歧国运绞尽脑汁。
我越发觉得,大歧的皇帝应该是安陵辛恒,而非这个只知道沉迷于的安陵浩。
想到这里,更是打消了所有的顾及,按照安陵辛恒所交待的道:“做为大歧的国军,大歧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现时现况,除了姜家的人,还有谁能救得了大歧?”
“姜毅?不行不行!你知道的,他很冲动,而且到现在,朕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看来他还没有完全晕头,仍然记得夺谪之时,他被关在城门外,见到姜毅的情况。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么夫人呢?你们如此恩爱,你对她应该是完全信任的吧?而她的能力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吧?听说,曾经的小尚将军不但文韬武略不愉男儿,在布阵领兵时,更是技高一筹,她在军队里的威望,也是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皇上,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进城的吧?若不是夫人在军中的威望,一切处理妥当,即使你能够进城,恐怕也难以顺利登上皇位。”
见他沉默,暗想,果然安陵辛恒很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竟是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