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庆丰七年二月,花朝节才过,十六便是卫天子景昊大婚之日。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分外早,加上卫国地处东南,气候本就温和,此刻早已是万物复苏、群芳吐蕊,端的是一派生机。
天子今年才及弱冠,按照卫朝的规矩却早已过了婚娶的年龄。只因盛传这位国君性情乖戾,喜怒无常,酷爱舞刀弄剑、骑马射猎,唯独不近。他身边也有几个侍妾,却从未承受恩泽,皇宫内外窃窃私语,疑其有龙阳之癖。
太后急得什么似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甚至以死相胁,才逼得景昊勉强答应封后纳妃。
前段时日,太常寺卿墨寅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太后听说墨寅有一女生得花容月貌,有意将之采选入宫,侍奉君王。
“不去,女儿死也不去!”墨子妍是家中长女,却是二夫人所出,乃是墨寅的掌上明珠,太后看中的就是她。此刻的她犹如带雨梨花,跺脚哭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个魔君、怪物!”
慌得墨寅捂住她嘴,连叫:“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小点声,诋毁君王,是要杀头的!”
“反正我不去,又不是当皇后,我才不稀罕!”子妍嘟起小嘴,满脸的委屈。
原来皇后早有人选,却是当朝太师闻友良的三女闻婵。子妍因为是庶出,只能为妃。
墨寅很为难,但又不得不狠下心:“你爹爹只是个从三品的官儿,朝廷又没什么靠山,惹恼了太后,全家遭殃。此事也由不得咱们了,女儿,你要听话。”
墨子妍一听这话,立时放声大哭。
一旁的二夫人秦氏急忙上前哄女儿,一边又道:“老爷,何不让子书那丫头进宫去?”
墨寅头摇得像拨浪鼓:“太后钦点的是子妍,况且子书那丫头长得又不好,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欺君吗?”
秦氏道:“子书只比子妍小两个月,咱们都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就算日后太后知道了,子书乃是嫡出,也无话可说。”
墨寅虽感不妥,但暗自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子书虽是大夫人生的,但长相实在是不起眼,充其量只能算清秀。加上性情淡漠,像极了她的母亲冯氏。
当初墨寅与冯氏的婚事乃是两家大人一手操办,冯氏虽出身名门,但长得很普通,墨寅压根就没瞧上她。不久便纳了一房妾,就是现在的二夫人,如花似玉的秦氏。
第二年二位夫人几乎是同时分别生下了两个女儿,秦氏生的子妍比冯氏生的子书大两个月,而两个女儿又各自继承了自己母亲的优缺点。
子妍自小玉雪可爱,十分讨喜,墨寅视她如珠如宝。子书相貌平平,可冰雪聪明,然而墨寅对她母亲全无好感,连带对这个女儿也是淡淡的。
此刻秦氏的提议让他怦然心动,他实在舍不得让子妍这个宝贝女儿到那暗无天日的皇宫去受苦。
皇命不可违,权衡再三,只有牺牲子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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