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青竹又和青山谈了半宿,昨天一个通夜未眠。今夜又到十点,两人没有一点睡意。不知道身体里是哪部分腺体作用,青竹和青山都在高度兴奋中。青竹一天里都没打过一次盹,但一点也不觉得困倦。貌似一种引力,是说不出來的感觉,每逢和青山在一起时,就是这种感觉。
总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的感觉,非常强烈。今天真想知道老夫子闻一成和李冬梅之间,有哪些奇闻轶事。在我的请求下,青山给我详细说了,老夫子闻一成和未婚妻的悲惨遭遇:“姐,真想听听老夫子和未婚妻李冬梅的事吗?那您可不许落泪啊。”
史青竹看看左腕上的昆式夜光錶说:“青山,太晚了,你不困吗?要不困的话就说给姐姐吧。能有什么惊天动地大事,能让姐落泪呢?说吧,姐挺住了。昨夜一宿没合眼,困就别说了,咱都该休息了吗。”
“姐,我下午在家睡了三个小时,不困。我给您讲一段他俩为情而殤的动人故事吧,李冬梅太刚烈了。
事儿得从十三年前说起,闻一成老爹闻福贵。在十三年前的土改中,做了一次傻事。本来他家的八垧土地哥三个也算不成地主,最大限度算个上中农。可闻福贵排行老大,出头露面和土改工作队对着來。散布流言蜚语,污蔑土改大纲。经工作队多次口头教育,可闻福贵履教不改,照样在百姓中煽风点火,制造矛盾。扩大冲突,后来定个坏分子,带个帽管制起來……
后来闻福贵终于明白过来,可是也晚了三春了,坏分子的帽子有人给戴,可是没人给摘。一直到现在那顶帽子还戴着。有个风吹草动的大小运动,准把他弄到人前搓巴一顿。小青年不知详情,只知道他是阶级敌人。问题就在这,这是与李冬梅不幸有关系事件之一。
今年又有一阵子抓阶级斗争,山北大队民兵连长李长新,被大队勒令停止工作。其原因很简单,混淆阶级阵线。和坏分子子弟攀亲结友,不附和无产阶级队伍领导职务。
当李长新接到命令后,一溜烟跑到家,把大队命令往妹妹眼前一拍,暴跳如雷的说:“滿意了吧冬梅?你看看你给哥带来的后果。说不准我也被划到坏分子队列中去。咱家算毁到你手了,下一代都是坏分子的子弟。”
李冬梅不知道哥哥的火从何而起,她拿起那张大队写的勒令通知一看,她也气氛的说:“凭什么这样对待你,嫁给老闻家的是我又不是你,他们有什么权利随便给人定混淆阶级阵线?妄口巴舌,妄下结论!真是一派胡言,我去大队找他们去,与你做哥哥的有何干系呢?”
李长新余气未消的说:“算了吧,还嫌砢碜丢的不够吗?咱家从现在起就认倒霉吧。你去找谁?事实存在还不承认吗?”
李冬梅认为自己怀孕的事,别人不知道。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未婚先孕是件败坏门风的丑事,也是人所共诛之。冬梅不敢在众人中亮像,所以才私托嫂子,让嫂子去大队给开张介绍信,准备在近期完婚。冬梅尽在愉快美梦中乞盼着,完婚之日早一天到来,解除提心吊胆度日之时……
嫂子是在无意中和早年情人、同学、朋友小支书。认为书记是自己好友,才偷偷地说了冬梅已怀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让小支书死了那分心。不再去想李冬梅,小支书就归她一个人的情人了。在这样肮脏思路下,才说出小姑子李冬梅不结婚要丢砢碜。
她知道二十五岁的年轻支部书记,心里从小就暗恋着李冬梅。对李冬梅求过婚,只因小书记自己的生相丑陋而被拒绝。对李冬梅嫁给外村,无疑使支书恨之入骨,又暗中调查方晓得闻福贵是坏分子。李冬梅的对象闻一成是五类子弟,支书正在想办法拆散时刻,她嫂子又来开信结婚。在无意中嫂子便把冬梅怀孕的事说出来,让小支书更加怀恨。
在山北大队支书心中,如天使般如花似玉的姑娘李冬梅,已怀上别人骨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如墜万丈深渊那般痛苦。清醒过后才让他理智地想到,李冬梅已不是自己还去求婚之范围。
知道李冬梅已是残花败柳,小支书要下手报复。第一步先拿李长新开刀,他知道好朋友加同学的李长新夫妇,都是官儿迷。先把他头上那顶小乌纱帽,给他摘下来,看看他有什么反映。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民兵连长,在大队是个重要职务,统领民兵、基干民兵、民兵予备役,权利相当于大队长。
史青竹看看表,已经到了十点多,抓住青山的大手说:“太晚了,姐困的挺不住了,明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小弟,姐明天听你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