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夺嫡宫心计:九重离恨天 过尽千帆(八)

作者 : 清若初

我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依然抵挡不住内心一次又一次翻涌而来的罪恶感。我看见太子妃从食盒的最下层拿来了一杯酒,她说:“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我也知道……”

太子妃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她停顿了一下勉强地继续说:“喝下去吧。这个小阿哥喝过,我也喝过。只要喝足了量,真的不会很痛苦的。”

侧福晋直直地看着太子妃手中的那杯酒,她缓缓地接过,手指险些地洒了透明的酒水。

她看着酒杯,不发一语。

太子妃继续说:“侧福晋,太子爷赦免了你的家人,没有人会与你同罪。”

这一句倒是让侧福晋如释重负了,她抬起头认真地对看看我,又看看太子妃,最后语气凝重地说:“谢谢。”

“不必谢我,就算是太子爷赐予你的最后一个恩典。”

本来侧福晋犯下如此滔天巨祸是该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的,但是为了顾及朝臣一家的颜面,也为了能够给她留有一个全尸,太子妃就只能在夜晚偷偷来到这里。

孤注一掷。

就算明日被发现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托辞说是侧福晋畏罪自杀便是。

我知道,太子妃只是不希望自己一生都活在愧疚的阴霾中,唯有顺手途个安心罢了。

如此微小,却也怕是虚妄。

一个仰头,那酒已经被侧福晋含在嘴中。可是抬手容易,咽下却显得更难。侧福晋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她哽了半天,最后双眼紧紧一闭才吞下那口鸩酒。

随即,是人倒在地面上低沉的一声,而回响在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种轰然的爆炸。

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我快步地向前走,每一步都走的匆忙而急促。我像是一个缺氧的人大口地喘息着,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面,但却不想看到浑身是血的尸体。

我紧紧地抓着紫鸢的手臂,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紫鸢担忧地说:“小姐,您还有我,不用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漆黑的夜色,凌乱的风更加吹乱了我的思绪,也吹乱了我刚才故作的镇定。我看着天,天色黑漆漆的宛如一个巨大的盖子,毫无声息地将一切罪恶都彻底掩埋。

我知道这是对谁都好的结局,却终究有掩饰不住的害怕。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才松开紫鸢,淡淡地说:“咱们回去吧。”

我知道,紫鸢一直想问我,为什么要来这一趟?我看着她充满疑惑的眼,不忍说出真正的原因。此时此刻,除了无助之外,我已分不清黑白,看不清是非,我不知道,究竟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子妃。

这样一个外表庄重典雅的女子,内心也是这样决绝而狠烈,她果然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却终究还是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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