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媚妃看不懂的,还在后面呢。
媚妃刚跨出龙清宫的宫门,轩辕炎冥便一下站了起来,比死人还惨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薄薄的一字唇上似乎被哪个宠妃抹上了香脂,阴幽深邃的眸底里,迅疾地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来人,更衣!”
低哑阴沉的嗓音,异样的表情,让刚送客回来的魏总管吓了一跳。
“皇上-”
正是临近正午,日头当空,虽是初夏节气,却有几分炎热,宫门外,那只掉了毛没了牙瞎了眼的老狗奴奴,此刻正躺在老梧桐树下,气咻咻地伸着腥红的长舌在喘气呢,口水流了一地。这个时候,皇上不休息要上哪去?
“怎么,朕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了?”
浓黑的眉锋一睃,细长的凤眸便高高的悬起,阴鸷之气扑面而来。
魏总管也看不懂了。媚妃在龙清宫呆了这许久,皇上应该是圣心大悦啊,为何又是这样一付神情?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魏总管有些心慌,也顾不上叫小的们了,自个亲自上阵,服侍轩辕炎冥更衣。
换上出行的冠袍,轩辕炎冥接过小太监手中捧着的绢扇,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魏总管抱着拂尘紧随其后,一面吩咐值班太监赶紧去准备代步的龙辇,一面小心翼翼地请旨:“皇上,移驾何处?”
轩辕炎冥啪地甩开了绢扇,优雅地扇了两下,冷睨地看了看魏总管,说:“魏公公,你不觉得朕得去看看作配中宫的皇后娘娘?”
什么,皇上要去冷宫看皇后?
这太出人意料了。
魏总管无法正面回答,但他是侍候了两代君王的老太监,伴君如伴虎的这条潜规则,对他似乎己不起作用。一句话,魏总管己经修练成精了,滑头着呢。
“皇上以仁德治天下,天下百姓无不颂扬皇上是圣德之君。”魏总管深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好话拍马屁准没错。
轩辕炎冥哈哈一笑,随即将笑容僵卧在冰冷的唇角:“是吗?朕就是有些担心,到时别成了她的催命阎王!”
魏总管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背慢慢地升起,向四面八方扩散。
“皇上……”
“走吧。”
轩辕炎冥不再说话,扭头走出了寝殿,坐上了龙辇。
一行人出了宫门,高高坐在龙辇上的轩辕炎冥,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微眯着眼,纤长的手指在腿上打着鼓点,嘴里极小声地哼着曲儿……
汪,汪,汪!
路过梧桐树下的时候,刚还在懒洋洋地打着瞌睡的那条老狗,突然朝轩辕炎冥冲了过来!只见它浑身没有一丝毛发,活象一只癞皮狗,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开,面容很是滑稽……“汪,汪,汪汪汪!”
它围着龙辇狂吠个不停。
因它不是只普通的狗,所以太监们不敢拿脚踹,只是温柔地驱赶着,躲避着。
“奴奴,你走开,走开!”魏总管上前用拂尘轻轻地打了一下如吃了兴奋药的老狗:“你这是咋回事啊,连少主人都不认识了?”
魏总管想不通,这条狗儿自打女主人离去后,曾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后,它总喜欢卧在龙清宫的宫门外,见人也不声不响的。时间久了,众人都把它当成了宫中的一个活景物,谁也不会多看它一眼。
今儿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这条名叫“奴奴”的狗儿根本不吃这一套,它只是用独眼狠狠地斜睨了魏总管一眼,转过身,呼地一下,猛地扑上了龙辇,两只瘦骨伶丁的前脚,死死地搭在龙辇的踏板上!然后,高昂起狗头,恶狠狠地盯着轩辕炎冥,不再狂吠,不再撕咬,只是,就这么用那两只一眼一闭的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子!
轩轩炎冥被盯得浑身发毛,他不敢与狗对视,只是高喝了一声:“还不将这头畜生拿下?”
“是!”
“奴才遵旨。”
魏总管带头扑向奴奴。
别看奴奴年纪大,折算起来比魏总管还大,可它比魏总管敏捷多了,前爪一缩,身子往外一跳,没等人反应过来,奴奴己在几丈之外了。
“皇上……”
太监们站住了,他们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轩辕炎冥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绢扇往地上重重地一扔:“一群废物,连只畜生都降伏不了?”
太监们顿时明白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着黑低着头的男人挡在了奴奴的面前。奴奴似乎认识这个人,马上对其摇起了没毛的尾巴,亲昵地咬着那人的裤腿。
那人弯腰将奴奴抱起,抚着没毛的狗背,转身便要走。不远的古槐树下,站着一群推着独轮车的粗使太监,车上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花盆与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
“喂,放下它!”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扯住那人。
那人始终低着头,始终不肯把奴奴交给太监。
拉扯间,有的太监认出那人来了,惊呼起来:“丑人儿,是你啊?……告诉你,这狗你可不能抱走。”
“为啥?”
也不知太监说了句什么,丑人儿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轩辕炎冥,一抹寒彻心肺的笑意,在面瘫似的唇角边若隐若隐……“小的听说这狗儿是太后娘娘的爱物儿,如今太后娘娘不在了,咱们不能因为这个而亏欠它。其实啊,它比人有情义,比人强,奴奴至今还忘不了太后娘娘呢。”
丑人儿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句句落入了轩辕炎冥的耳里。他也死死地盯着这个横生枝节的丑人儿,丑陋不堪的面容,让轩辕炎冥不由地打起寒颤,可不知为什么,轩辕炎冥觉得,这个丑人儿的话里藏有话,而且,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呢?
“这个丑八怪是干什么的,宫中怎会蓄养如此丑陋的人?”
魏总管弓身回奏:“回皇上,这丑人儿是御花园的花工,因种得一手好花而被无根道长举荐入宫。”
无根道长举荐的?
轩辕炎冥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无根道长相识的人,对自己必定无害。
“回去!”轩辕炎冥顿了顿踢板,说。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轩辕炎冥顿时没了去冷宫看丑后临死挣扎的心思。
回宫的路上,一个小太监匆匆迎过来,在魏公公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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