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倾城第一妃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50

作者 : 望晨莫及

书房,朱绛色的书案上前,金晟身着玄墨色的常服,一手负背,一手执着狼毫,神色淡淡的练着字,一笔一划,皆用足了力道,龙飞凤舞的字迹在雪白的绢纸上,豪迈的挥洒下来.

一张复一张,他写了便往地上随手扔下,每张大幅的绢纸上写的是相同的六个字:致虚极,守静笃。

门突然被撞开,跨进门来的却是怒气腾腾的金贤,大步而来时,便踩到了门口处的那些纸,窸窸嗦嗦的声音令怒眉横拧的他愣了一下。

他低头捡起一张看,等看来看去皆是这六个字儿。

所谓“致虚极”,就是要做到空到极点,没有一丝杂念与污染,空明一片,湛然朗朗累。

所谓“守静笃”,讲的是修炼功夫,要一心不乱、专一不二地“守”住心。

就如灵猫捕鼠一般,目不转睛,聚精会神,思想高度集中。又如鸡之孵卵,紧闭双目,精神内守,专注在所孵的鸡蛋上。

这是一种修定的功夫檬。

但他不懂大哥是以何种心情在写这六个字,也没办法花心情去研究其深意,只管跑上去,二话没说,就将大哥手上的那支笔给拍飞,嘴里怒道:

“大哥,你究竟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请旨娶韩千桦,莫名其妙的把承东关押在别馆,又莫名其妙的将紫珞锁在岚阁,还下令谁也不准去探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气的不行,眼冒怒火。

自从西南关回来,他的大哥就似变了个人似的,脸孔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冷淡;朝堂上议事时,则犹为的刚烈不阿——

最近几处地方接连生起了几桩贪污案,大哥一反常态,自告奋勇的把那些个麻烦事全摊了过去,将自己忙的全无一点空暇——这种办事儿的手段极像当年父皇初登基时的手法。只是当年父皇是要为自己立威信,而现在的大哥呢,纯萃就是想给自己找事儿做。

奇怪的是,父皇看大哥的眼神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并且也乐意将手上一些要紧事交托到他手上去处理,全不似以前那样冷遇了他。

西南关战事虽以北沧大胜而结束,然,南北两国的边境外剑拔弩张的形势已经形成,南诏以北沧没有善待和亲公主,致令公主死于非命为由,联合了旃凤国,欲来要求讨个说法。

他们拒收北沧国书,回绝了以定远侯义女再嫁萧王为妃的提议,派下使臣至北沧,欲将凌岚的遗骸迎回南诏厚葬,凌剑之义女秦紫珞更需完好无损的送回南诏。

旃凤国为了表示其联盟之意,派出驻守于僮门关的大将——据有旃凤第一将之称的韩战一起到了北沧。

如今,两位极具份量的使臣已抵达北沧多日。

那日金殿之上,两位使臣但说是来接秦姑娘回南诏的。

可父皇当场驳了他们之请,直道:秦姑娘如今怀了金氏皇族之血脉,怎能随意回去。这姻缘结也不得结,不结也得结!如今只待秦姑娘身子康复,婚礼必会补上,绝不可能再将人送返,徒惹笑柄。

沧帝将两个使臣数落了一顿后,便打发了,并且还发下话来:

两国使臣若有耐性候着,驿站自有好酒好菜供着你们,到时,一定请两位使臣观看萧王与秦姑娘行大礼,若耐不住等,可早早回去禀复两国国君,我北沧满怀诚意结这门姻亲,诏国若无事生非,非要借事挑衅,那么北沧境军随时恭候你们的无理取闹……至于韩侯,要不要真和南诏联合与我北沧为敌,最好还是好好惦量明白再议!

君墨问为南诏暗作一事,到如今还不曾平息,按理说,大哥必会得了牵累,可这一次,父皇并不责罚,以一句功过可抵消一说,将大哥自这场风波中解救了出来,还在婚事上如此的维护大哥,让所有人都大跌了一把眼镜。

可是大哥却并没有喜形于色。

金贤听得过一回,父皇曾问过大哥可曾商量妥当成亲的日子,大哥摇头,直道:紫珞身子不妥,近期不能成婚。

父皇又说:不要拖的太久,女人名份很重要。成了亲,再好好将养,与你与她都好。

大哥回说:晓得。

哼,晓得才怪。

若是晓得,怎么可能还会另娶?

若是晓得,怎么就不肯去陪她,而甘愿在这里独自练字?

若是晓得,就不该命人层层守着岚阁,将她一个儿锁在里面,听到外头半点风声。

紫珞是墨问,墨问是怎样一个性子,大哥不可能不知道,大哥怎么就狠下心如此恶待了自己最最爱惜的这个人!

金贤很不懂,昔年那么要好,如今怎么就闹的这么不愉快!

若说是为了“假君墨问”的事,大哥做的其实并没有错,有些事是形势逼人,两个人只要会到一处,把话说开,就能万事大吉,何况这件事,大哥一直还在追查,总能水落石出的时候。

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还生着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误会,就单单说紫珞身子不妥一事,就是个怪事。

他可记得清楚的,在西南关的时候,紫珞身子好的足可以去打虎,怎么会在用了几天迷药后,就生出了什么大病,竟然还动用了父皇手下从不替外人看病的第一御医上门去医治!

生病也就罢了,大哥还冷着人家。

紫珞醒来这半个月,他就只去看过一回。

其余时候,不是去了办正经事,就是去宫中看君熙,要不,干脆就躲在自己的东院。

如今的东院可住了一个女人的,他就不嫌待在里头难受么?

金贤是后来才知道,大哥从不曾给韩千桦好脸色看的——根据景侃的透露,大哥从没有在她房里待过,娶过来门横竖是为了那肚里的那块肉。

可就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纳闷:大哥到底是在玩什么棋数,实在是让人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总而言之,大哥拦着,不让他见紫珞,他就恼火,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可是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皆被拦了回来,是个人,都是会生气。

****笔被拍掉,金晟只得抬头瞄了一眼,听得金贤的质问,本就深皱的眉又凝重了几分.

他没有理会,跨过去,弯腰,将地上的狼毫捡起来,看向紧跟进来的管家,神色不悦的道:

“景叔,本王已经吩咐过,最近这段日子,闭门谢客,谁让你将清王放进来的。送客!”

景叔苦笑的回道:“爷,清王殿下是翻墙进来的,奴才们拦不住!”

金贤见大哥又想赶她走,恼的直拍桌子,叫道:“不走,绝对不会,大哥,我要见紫珞!今天你若不让我见,就让把你的萧王府给拆了!”

哼了一声,清王转身飞快的冲出去,打算往岚阁打架打进去,肩膀很快被人给捏住反扣。

“回去!你还想一再的来坏我事情么!金贤,我现在对你没有耐性,你若执意讨打,那我一定打的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金贤哪肯,用臂肘往给一击,怒红着眼道:

“不回,今儿,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见紫珞……大哥,她待你如何,你该知道,这么多年,你心心念念的想着她,为什么她现在在你身边了,你却要如此错待她?她最讨厌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居然……居然……还敢另娶……”

“闭嘴!”

一张黑沉沉的脸孔上,凝着寒霜,一拳飞来,狠狠就打中了他,打飞,直撞到墙头,头顶有个怒咻咻的声音在叱:

“听着,我的事,论不到你来管……你若管了,只会一团乱——当初时候,若不是你帮她进天牢,今番也不会闹得她如今这副惨样。金贤,你不想好心办坏事,我与她的事,从此以后就不许再插手……”

金贤听着糊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骨碌自地上爬起来,模模撞疼的额头,深思了一番,方问:“什么叫我好心办坏事?大哥,你在暗指什么?”

“你自己想!想不通,以后别进我萧王府大门!回去!”

金晟冷冷的一喝,全不顾他的颜面。

金贤也跟着恼了:“不行,今日,我若见不到她,决不走,大哥,你别忘了,她还是我老师!”

“她是你嫂嫂,再不会是你的老师,金贤,把你不该有的念头,全给我掐灭了!”

冷冷的话辞,意有所指。

“哼,你若记得她是你的女人,你就不该娶韩千桦,你那是办的什么事……大哥,我告诉,只要她一天不曾正式嫁进萧王府,一切就还有变数。不对,就算她真嫁给你了,你若不好好待她,她还是会跑。还有,就算我对她还有其他想法,那也不是你管得着的!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害她伤心,我第一个就跑来将人带走……”

话一出口,金贤想到的是自己当真被“君墨问”教坏了,这样放肆的话也说得出来,果然就把大哥气黑了脸,但他不后悔,气死他活该。

也就这会功夫,园门口,杨谱忽就急匆匆跑了进来,骇然的直叫:“爷,秦姑娘见红……”

金贤虽不曾有过女人,这话,他还是听得懂的,心头不觉一凛,正欲问怎么回事,眼前但觉飞快的掠过一道身影,再抬眼,哪还有大哥的影子。

他急急也跟出去,到东院门的时候,但见得韩千桦和程襄正顿在门口。

一身妍丽的韩千桦在叫:“爷,您急匆匆的这是去哪?您忘了不成,待一会儿,我们要去……爷……”

金晟完全不曾理会了她,连场面上该有的敷衍都没有,就由着韩千桦惨了脸色呆立在原地,自己跑没了人影。

金贤看着好生纳闷,不明白,既然不满意这件婚事,为什么大哥会那么急巴巴的将人娶进门了呢?

****

孩子保住了,血也止住了。

冷熠低声叮嘱着,劝紫珞不要终日忧思,好好养着,等再调养上个把月,应该就可以停药,到时,爷会陪她出去散心。

正当他如此说话的时候,半月不见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脸孔依旧瘦,目光亮如火炬,先急急的在紫珞身上上下下流转了一番,才问冷熠:“如何?”

用词相当的简洁,透着浓浓的关切紧张之意。

冷熠回以安抚的一抹眼神:

“爷放心,一切应还算正常。无碍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硬俊的剑眉微舒:

“出来,到书房,我有话说!”

只说两句话的功夫,他又打算急匆匆离开,全无逗留的意思,也没再多看床上女子一眼。

“金晟!”

一个清朗又显无力的嗓音叫住了他。

他顿住了身形,却没有回头,只低声问:

“什么事?”

“我有话说!”

“我没空。你先养着身子。有事过几天再说!”

人,很快钻出了珠帘。

“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的……”

紫珞被他的冷淡激怒,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天眩地转的难受,心口处疼的厉害。

那道决然的身影,没再作任何停顿,急匆匆就出了门。

冷熠忧心忡忡的看她,低声抚慰:“秦姑娘,别动怒,你现在最忌生气动怒,如此最伤肝脾,你先静着心,好好养着自己。我先告辞!”

如此又叮咛了一番,方离去。

静心养病?

紫珞咬着这个词,嘲弄一笑:养了半月,只养的身子越来越弱,这两个男人这是想将她养死了才甘心吧!

忽然间,她发现在这个萧王府,再无一人会真心待她了。

她必须出去,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窗外,金贤惊怒的叫声传来:“金不离,我要见紫珞,你放开我……”

紧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心头莫名一暖:是金贤来了。

也许,金贤可以帮她忙!

****

药,果然有问题。

一颗盛开的芍药花,枯萎了!

三天的时间,她有偷偷将药碗换下,然后待药凉透了,就浇在花盆里,好好开着的大团花苞,两天时间就失尽了颜色,花辩枯败,花叶枯黄,这样的结果,足令紫珞心如死灰。

昔年以命相待的那个人,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会这样呢?没有吃药,身子渐渐恢复了力气,可她依旧装着病弱的样子,不曾下了床。

冷熠来过一回,要想看脉,她不给看,怕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吃药。

也正巧这天冷熠心事重重的,加上好像极不想惹恼了她,一笑作罢。

紧接着是两天不曾入门,后来,听锦儿说,冷熠去什么地方采药了,好像说是少了一味极其重要的药引子。

三天后再见冷熠,自是又来看脉的,她还是不让看,这回他可不依。

结果这一探看,素来稳重的他,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大惊失色的骇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没吃药!你竟没有吃药……锦儿,你是怎么看护的……怎么看护的,怎么可能不吃药……”

他把锦儿责骂了一番后,又恼起她来:

“紫珞,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医嘱,你想死么?你这么一闹,我们大半月的努力全都白废了,你知不知道!”

语气是那么的急切。

“你的药,以后,我不会再吃,去告诉金晟:把杨承还我,我要走。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病,也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会搞定!”

紫珞很平静的回答。

衣着,简单而省净,淡紫的罗衣包裹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身子,将急的不知所措的男人落在身后,身姿婷婷的走下去楼。

夜幕已经降临,月光柔柔的照着大地,白天热了一天,晚上,总算清冷了几分。

“小姐……”

密耸耸的林荫下,有人低低叫住她,是那个陌生的老奴又绕了出来,在经过她身边的时间,低低唤住,送上一句话:

“门主说了,今儿子夜,便会来带您离开,杨公子已经被门主救出来,行动的时候会一起过来,请小姐今儿晚上莫睡。”

说完,屈了屈身,离开。

星空灿烂,清辉幽幽,冷静的亭台下,紫珞倚在微凉的桌案上,露出了自囚禁以来,第一抹微笑。

青龙门的大当家耶律傲亲自来了,意味着祖师婆婆也已下山,所以,纵然自己身上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有祖师婆婆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她一定可以离开了吧!

“小姐,回房睡吧!外头有虫子……”

径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香儿他们找来了。

紫珞不曾回头,淡淡的道:“你下去吧,今儿我精神爽,想多坐一会儿……”

一股浓浓的药腥味儿飘了过来,情知是冷熠让人熬了命她送来的。

才舒展的眉皱起:“我不会喝的……倒掉去!”

扑通一声跪地声响了起来,香儿怯怯的直叫:“小姐,您……您还是把药吃了吧……”

南诏定远候是为武将门第,平素的规距并不森严,凌岚身边的两个婢女,在府中地位颇高,平时的时候,礼数周全,但少有跪叩之礼。犹其在她跟前,她禀承的是现代文明的思想,私下从不会让她们跪,这会儿,香儿突然跪地相求,紫珞第一个直觉就是他来了。

回过头去,果然就瞧见了那一张扑克脸。

金晟站定在五步远处的地方台阶上,正淡淡的盯着自己,香儿则跪在地上,手上正端着那碗药,身子止不住在瑟瑟发抖,许是刚刚受了骂。

紫珞默默的看了一眼,上前将人扶起,将托盘接了过去,就在香儿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移步到栏前,端起碗,毫不犹豫的将汤药徐徐倒下……

“小姐……”

香儿失声而叫,再次惊跪下。

“我这里不兴这个!香儿,我跟你说过的,人与人相处,应该彼此尊重,无所谓主,也无所谓仆,你待我好,我便待你亲。彼此照看,可以,叩头跪拜,不行……起来,你若不起,以后不必跟我,这么爱跪,就往别处去服侍。”

没有再扶,香儿听得话就急匆匆站了起来,只是极小心的冲金晟看着,一副害怕的样子。

也是,冷着脸孔的萧王殿下,不管是熟人,不是陌生人,都会心生惧怕之意。

“下去!我有话要跟萧王殿下说……”

“是……”

“等一下,让他们再熬一碗药过来!”

金晟淡淡的吩咐。

香儿瞄了一眼,忙应声下去。

望着香儿远去,紫珞背过身,空气中仍迷散着药腥味,她已经服了整整半个月的药——这种药服了,会损坏月复中的胎儿,否则两天前,她不会大出血。

紫珞当真没想到,他居然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待续!

今日更新完毕!

这种几天的更新估计会很晚,这章我刚刚写好,很累,唉,都十二点了,评今儿不回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去睡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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