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 十二章 苍云狼的请求

作者 : 颜墨白

“现在饶了你,等你恢复过来再暗地里补我两刀吗?你觉得,我会蠢到这种地步?唉!我明明已经不小了呢,可为何大家老把我当小孩看待,难道当真是我长着一张特别老实好欺负的脸吗?”惊羽回头哀怨地看着白泽,却把他逗笑了。

难掩笑意的脸上因为过分压抑而显得有些扭曲,白泽很是艰难地说道:“没办法,谁叫小主人就是天生一副乖宝宝的天使模样呢。不过这样也很好啊,挺符合你的性格的。外表温柔娴静,内心邪恶月复黑,真是扮猪吃老虎的绝佳伪装,不是吗?”

魅舞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只有地上垂死的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惊恐,而苍云狼则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月复黑?扮猪吃老虎?不是吧,这个少年怎么看都……也许,是真的不像吧!

一回过头,惊羽就犹如川剧变脸般收起了淘气的笑容,转而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你说,我是该将你剥皮拆骨拖去喂狗呢,还是将你的肉一刀一刀片下来,然后用腐化水淋上去,让你瞬间变成一滩清水好呢?唉!好苦恼啊!”

苍云狼这下是真的,懵了。这小子,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嗯?一个如天使般阳光的人,竟然可以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我勒个去啊!这不是坑爹嘛!看来自己几百年的修行,确实还不如今日的收获来得多啊!

没有给地上男人辩驳的机会,也没有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来对待他,在温暖的夕阳下,少年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扬起手中的长剑将地上的人劈成了两半。在刀尖挥舞的瞬间,还能从剑身的反光中看到了男人写满恐惧的脸。残阳如血,映照着这血淋淋的战场,少年的背后,是堆满了人与兽尸体的修罗地狱。

加上领头人在内,一共三十二条人命,这是惊羽来到天风大陆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屠杀。而迫使她斩杀这些人的,却是为了那四百多头无辜死去的狼匹战士。

朝着那些死去的狼匹所在的方位深深地鞠了个躬,惊羽的脸上并没有杀人后的那种所谓的成就感,反而带着浓浓的肃穆。她在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孩子气地跑掉,或许现在它们不会无辜死去;如果自己能够早点赶到,那至少可以帮得上忙,也不会致使它们踏上染血的征途。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是她无法操控的结局。如果,代表着遗憾,是无力挽回的悲剧。从今以后,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如果了!

淡淡地放下一句“将尸体处理掉”给白泽给魅舞,然后径直走向苍云狼。她所说的尸体,自然是指那三十二个人类的尸体。狼群的事情,还是交由它们的王来处理比较妥当。

直直地看着苍云狼,惊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误会是事实,被气走是事实,自己度量小也是事实,此时此刻,气氛有些尴尬,都不晓得该如何接下去。沉默了好久,苍云狼才出声打破了这个不是很和谐的局面。

“对于之前的无礼,我感到很抱歉。我明白是我自己多心误会了你,但是,在这种敏感的关头,我不得不谨慎行事。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哟啊说声抱歉,这个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苍云狼抱着孩子对着惊羽欠了欠身,眉宇间已不复之前怒斥她时的龇牙咧嘴,多了丝平和与慈爱。

惊羽搔搔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尴尬。“没、没什么了,反正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对了,这些狼尸,你打算怎么办啊?数量不少诶,就算是要埋起来也要花不少人力物力吧。”

苍云狼对这个问题笑而不答,反问道:“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吗?”

“诶?你先说说看吧,我可不确定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呢。”惊羽倒是坦诚,没有白目地夸大自己的才能而随口应承。

苍云狼笑笑说道:“这个忙是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就行了。我想求你,帮忙照顾我的孩子,只要让它平安长大,无论你是要与它契约或是其他什么的,就交由你来决定。怎么样,这个忙不难做吧?”

惊羽傻眼,而在一边“毁尸灭迹”的白泽跟魅舞也是同样疑惑,这苍云狼是脑门被门夹了吗?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人类,还把小主人臭骂了一顿,搞得那个孩子郁闷得想砍人了。现在却主动提起要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小主人,虽然没有摆明说是干什么的,不过,就算是三岁孩子也知道,幼崽送过来,铁定是当小主人的契约兽啦。可是,它这又是为何?

“你……你没必要这么做吧。而且,我早就说过了,帮你又不是为了图你什么好处,你非要这么埋汰我吗?”惊羽撅着嘴,有些孩子气地嘀咕着。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苍云狼依旧是笑意盎然,“我生产的时候,因为这个孩子的血脉太特殊了,几乎耗尽了我一身的修为,恐怕我现在已经是寿命无多了。如果再继续跟在我身边,很有可能会轻易被人抢去,或是我老去,它孤独无依受尽欺凌沦为别人的奴隶。

这样的结局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将它送到拥有两只神兽、未来无可限量的你身边,将会是它最好的归宿。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遇到一个将它当做伙伴、家人来看待的主人,而这个人,非你莫属。而且,你还在成长期,也需要伙伴和力量吧。它的潜质绝对在我们之上,将来肯定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的。怎么样,你愿意接受我的孩子吗?”

“那,它交给我了,你呢?”惊羽并没有立刻接受这样的超大馅饼,反而疑虑重重,“你要去做什么,为什么不陪在它身边?等到你寿终正寝的时候再托付给我,这样不是更好吗?如果它现在离开了你,那它将永远不会记得它的父母是谁,将来它要是问起,我又要如何跟它解释呢?”

“我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无法陪在它身边了。有你照顾它,我想它会很健康地长大的,至少不会变得扭曲,不是吗?把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苍云狼慈爱地模模小狼的毛发,然后忍痛将它放到惊羽手中,凝望了好一阵之后,转身走向了那堆积如山的狼尸。

惊羽三人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这,就是一个母亲的爱吗?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成长,哪怕是要自己去承受这份无尽的分离之苦,也在所不惜。妈妈,当初你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将我交给城主爷爷的吗?你也会,像我思念着你一样地思念着我吗?

苍云狼走到狼尸面前,双手摊开掌心对着它们,只见她手心泛起白光,将所有死去的狼笼罩在内。诡异的是,所有死去的狼,竟一只只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化为青烟,消失不见了。惊羽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

“不好!”白泽忽然高呼一声,然后飞快地朝苍云狼的方向冲了过去,扶住了欲倒地的苍云狼。死而复生的狼群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着那虚弱得几近消失的苍云狼。

“到底怎么了?”惊羽突破狼群,来到了白泽身边,眼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苍云狼。

白泽低着嗓音说着:“她用自己余下的功力,估计是动用了秘法,将所有死去的狼群复生了。只怕,她……撑不了多久了。”

惊羽急红了眼,对着苍云狼怒吼道:“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寿命不多了,还这么拼命干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惊羽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了,这个白痴,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苍云狼依旧笑得美丽,“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孩子,还有它们。孩子交付给你,了却了我一桩心事,那剩下的就是它们了。它们为我而死,我不能弃它们不顾,反正我的寿命也不多了,就用来做点值得做的事吧!这下可好了,所有遗憾都了结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无法亲眼看着它长大了。我可以再抱抱它吗?”

惊羽小心翼翼地将狼崽放到苍云狼怀里,然后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它们母子。苍云狼看着狼崽蜷缩成一团,那小小的身子,是那么的孱弱,那么的可怜。她好想再抱紧它,再模模它的毛发,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对不起啊孩子,妈妈没办法陪伴你长大了,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啊。

苍云狼笑着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白光闪现之后,地上只空余一只小小的狼崽,还有一枚魔核。惊羽小心地将狼崽抱在怀里,右手捡起了地上的魔核,心情沉重得难受。

这是她来到天风大陆之后,第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是那样的凄楚,那般的无奈。你安心地去吧,你的孩子,以后由我来守护!我会让它牢牢记住这一份恩情,这份伟大的母爱的!

与狼群作别,惊羽抱着小狼崽走了。身后,浩荡的狼群们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呆立了好久、好久……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有点儿……反正我自己是被感动了。母爱啊!愿天下的妈妈们都能够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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