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舞尸山 136 不速之客

作者 : 活得长还是宽

136不速之客

原来,一天深夜,正值桑来当班的时候,熊剑东在自己的房间里,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身穿被雨淋湿的蓑衣,上下牙床塞满“易容”用的棉花,使得嘴脸部鼓胀变形,假胡子,墨镜及压得低低的帽檐,使得此人的真面目被乔装掩藏起来。桑来吩咐卫兵去弄一盆木炭来烧茶,自己立刻贴紧门缝,偷听屋内两人的密谈,只听来人用改变了腔调的国语,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

“我的人格和良心算完啦,由红色变成白色还不够,又……”熊剑东从剪裁精细的制服袖口里伸手拍拍来人:“咱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执两用中,反对激进。红党却奉激进主义为圭臬——从大革命失败的废墟里,又爬出来乡村暴动,先生由红变白也没什么不好嘛。”“我现在岂止是变白,投靠日本人良心变成黑色的啦!”“你我不过是借日本人之手铲除中国的红祸,手段虽然卑劣了一些,但从长远看……”来人不耐烦地打断熊剑东道:“你在我面前就别唱高调啦!你我归根结底都是因贪生怕死,我受不住国民党的酷刑,你受不住日本人的酷刑,我们都有把柄在人家手里面!奇怪的是我乃不得不为,你却像是乐在其中?”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卫兵搬来炭盆的说话声,熊剑东大声喝道:“你们不用守在外面啦,除了杨排长其他人都退下吧!”桑来低声命令卫兵退下,自己却仍留在门口“守卫”。熊剑东见门外安静下来便道:“是我的那些警卫们,对啦,杨桑来现在是我的警卫排长。”

神秘人“哦”了一声,半天才再次出声道:“只有嫉妒是不变色的,它永远是黑色的。我恨不得踩断那小情敌的后脖颈。”熊剑东大笑起来:“我以为你们只讲阶级争斗,没想到还讲情场争斗?我也经历过一段感情危机,为了一个女人喝得酩酊大醉,摇晃得就像裹在一股旋风里。”来人拖长声调道:“你们很快就会裹在一股旋风里了!新四军反攻的旋风!”熊剑东道:“李先念已经到平汉路东去了,还谈何反攻?路东是四战之地,早已残破不堪!李木匠能自保就不错了,谈何反攻?”“你太不了解新四军第五师了。他们在新四军的七个师中是吃苦最多,也吃惯了苦的。多年孤悬敌后,连和军部的联系都被阻隔,只好改由党中央直接领导。大旱灾那年,师部都只能吃葛根,桦树芽。从大悟山突围出来时,李师长和士兵们一起,在冻雨中靠着大树坐了一夜。”熊剑东瘪缩着额头沉吟了片刻:“不错,他们是可怕的动物。要是由着他们闹,咱怕是连门都出不了。”“他们是硬核桃!你们不过是泥巴团子。我曾强迫炊事员在阵地上替我熬粥,炊烟引来炮弹炸死炊事员。瞧,我就当不了共产党。”杨桑来听到这立刻明白说话的人正是习幕洲,他将炭盆上的茶水端起来,敲了敲门问道:“熊主任,需要上茶吗?”不等熊剑东答话,桑来径直推门进来,他一眼便看见来人左手缺了一指,此人必是习幕洲无疑了!

少媛听完杨桑来介绍的情况,再也坐不住了,一丝焦虑掠过她嘴角的纹路。她让桑来先将冲锋枪带出镇子,她自己则尾随桑来到镇外的小树林里,桑来将冲锋枪交给少媛道:“让我护送你一程吧?”少媛着急地推托道:“不用了,把你的手枪弹夹给我就行!我得尽快返回部队去!”桑来卸下手枪弹夹递给少媛:“这种手枪子弹和你的冲锋枪弹可以通用,你扫射时需将枪口向下压一点,这种自动枪枪口有点向上跳。”少媛在那学生兵和桑来的指点下,已经初步掌握了冲锋枪的使用要领,她英姿飒爽地将冲锋枪挎在胸前,朝桑来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原本平静自若的杨桑来,突然失声哭了起来,他像见了鬼一样跳起来,抬腿猛踢着树干:“他妈的,他妈的,真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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