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黎明把电话放下，进了凤歧鸣的办公室。|纯文字||
凤歧鸣勉强笑道：“你心里不要不得劲，我也是才知道。拿出点儿风度来，白丧着脸，表现哩恁明显。他跟你说不叫你干纪委副记时候，你就不该当场答应，应该问问我。到选举完了，我才知道你不干了。当时我也听说纪委副记直接提副科事儿了，木放心上。比你通有关系哩人也没有提拔起来！你看庆久李镇长，老丈人是咱县老县委记陈晴宇，我俩搁一个乡里干时候，他就是组织委员，陈记就是不提拔他。干副科干了十几年，到现在还是副镇长！咱出身农家，比比人家，也不恁坏！信访办主任副科待遇说多年了，还木落实，我想着这也不会落实！谁知道各级干部都害怕纪委，纪委说哩话，他们不敢不听。这回综治办主任，你青实哥也直接提了，上面再派个工会主席，镇里论资排辈也该你了。你听我哩话，以后机会有哩是，就是只有一个机会也是你哩，谁也争不走！”
郭黎明问道：“听说这次是中纪委到咱省视察，领导们问起去年咱省纪委说哩乡镇纪委副记是副科级待遇，才落实哩？”
凤歧鸣收起了笑容，说：“不知道。”
郭黎明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又进了贺勰办公室，想看看贺勰怎么给他交代。
贺勰看着他，郭黎明问：“是不是组织部明天过来考核？”
贺勰说：“是定向考核，对准青实、钱铭两人。”
郭黎明知道贺勰言下之意是他不用再给参加考核的人说拉票一事了，就说：“我知道。”
贺勰笑道：“谁也木想到会这样。我知道你搁梓圩一直干得最好，论提拔也是该你了。不过你放心，下次有机会，一定有你。”
郭黎明强笑道：“我不怨你。”
郭黎明回到住室，齐辉、王清、舒新几个人在屋里等他，齐辉笑着说：“你白心里不得劲。”
郭黎明说：“命！我谁也不怨。”
王清说：“这次要是你，大家心里也好受些，偏偏是他！唉！”
舒新笑道：“塞翁失马，福祸难料！”
郭黎明说：“塞翁失了马还得了福，我看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马丢了就是丢了，只怕永远也找不回来了。齐记、舒新哥，我都过了三十了，再搁办公室干下去，也木激情了。办公室活儿是年轻人哩事儿，你俩再选个政府秘吧，过了年，不想干了。”
杜芳华说：“不想干，你干啥？”
齐辉笑道：“白说这话，要沉得住气，你看我混了多年，现在不过是个副记，看地先生儿说我们祖坟应该出个副处级干部呢！”
舒新笑道：“齐记一遇着机会，肯定不会埋没！”
王清说：“是呀，齐记会写能干，是个全把式儿，早晚会升上去！”
几个人安慰了郭黎明一会儿，走了。
贺勰把钱铭叫到办公室，说：“钱铭，要注意低调，这次本来是郭黎明哩。有人心里不好受，你要给明天参加考核哩人交代好，白出岔儿。出了岔儿就不好说了。”
钱铭说：“这次不是定向考核吗？”
贺勰笑道：“这事儿谁也说不定。”
钱铭出去后赶紧找到孙太梅，把贺勰的话给孙太梅说了，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钱铭问道：“是不是得给贺记送点儿钱？”
孙太梅说：“这事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乡党委记，你今晚就找贺记，给他拿去一万块钱。”
钱铭说：“我身边儿木钱。”
孙太梅给计生办会计交代一下，会计给钱铭拿了一万块钱，钱铭趁着夜色送给了贺勰。
贺勰又叫李青实、钱铭两人挑选一下明天参加座谈的人。两人就列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村支、股级干部名单，送给了齐辉。齐辉看了一下，给了郭黎明，叫郭黎明通知参加座谈人员。
郭黎明看了一下名单，里面居然没有政府秘的名字，心下有点儿生气，想发作：“钱铭自是害怕自己座谈时候说不利于他坏话。可李青实两人同属办公室，平时关系一直不错，居然也信我不过！是呀，谁也不会弱智到找一个竞争对手参加座谈！同事之间关系再好，也没有朋友一说儿！”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平衡了点儿，就把李中远喊了过来，叫他通知座谈的人。
李中远拿着名单看了一下，笑着说：“郭秘，你就不用通知了吧？”
郭黎明恼火道：“我不用参加！”
李中远又问道：“回回都有你，咋这回你不用？哦……”
没等他说完，郭黎明就走了。
由于是定向考核，省了投票推荐的程序，只是座谈，结果很满意。座谈结束，就把考察公告贴了出来。
梓圩的班子成员就叫钱铭、李青实两人请客。
李青实说：“先教钱铭请。”
钱铭领着一班子人到了饭店，坐下来后，李庆久一看郭黎明没来，掏出手机当场给他打电话，说：“黎明，你过来，钱记请客哩！”
郭黎明说：“我有事儿，不想去。”
李庆久坚定地说：“啥事儿？我给齐记、舒秘说说往后放放，你一定得过来。”
齐辉、舒新两人都说不用那么急。
郭黎明只好到了饭店，挨着钱铭坐了下来。席上，人们都说些道贺的话，热闹了一番，散了。
郭黎明躺到床上，看着窗外明净的夜空。十五的月亮把夜空照得一片清明。空里的流霜划着道道银线，像一支支银色的小箭，“嚓嚓”地打在深秋发黄的树叶上，禁不住寒霜的秋叶不停地落下。郭黎明感觉流霜穿过了窗纱，刺进了手脖的血管上，立即融化了，渗进了血液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把手缩进了被窝里，搂着杜芳华，静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