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一一六章 夜至东厢别院

作者 : 徐不缓

入夜,东厢别院。

一袭黑衣人影自西向东而来,黑纱覆面,只能看得清一对幽黑漂亮的眸子在月色之下泛着迷蒙的神采。

只见这人绕过巡逻守卫,身形灵活地便在起落之间入了东厢别院的院墙,向主屋方向潜行而去。

少顷,她站定在门口,敲门三声。

许久之后,屋内传出一慵懒却内涵冷冽的人声,说道,“进来吧,我等你许久了。”

屋门无风自开。

那黑衣人影进了屋,抬头便见得屋内惟有两人。安阳王一袭锦衣华服,轻袍缓带,正慵懒地斜倚在居中长榻之上自斟自饮,手边小桌上放着的酒杯白瓷清雅,内里所含之物却是鲜红如血。

安阳王身边,依旧站着那个黑袍黑靴之人。只不过如今他已经去掉了覆面的黑纱,灯光映衬之下只见一张平凡如世间芸芸众生的脸,可在眼角眉梢之间可倏然便见一丝与安阳王有几分相似的刁钻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见得这黑衣夜行之人入了屋,安阳王勾唇一笑,抬起了眼皮。那双眸子幽深且精致,可眼底却清晰可见几分毫不遮掩的狠辣之色。

“雪期,我们多久未见了。快将面巾除了去,我似是许久没见过你这张面皮,居然有些记不清楚什么模样了……”

安阳王轻笑几声,朝着她伸出了手。

那黑衣夜行之人身躯陡然一僵,终究还是迅速地伸出了手,将面上的覆面之物除去。

只见暴露在空气中的,确是那张祸国殃民的绝美面庞。

周舞衣。

“属下雪期见过主上,主上万福。”

片刻之后,周舞衣将面巾攥至手中,单膝跪地朝着安阳王行了一礼。之后跪地不动。

安阳王饶有兴趣地远远打量着她,朝她伸出是手依旧是纹丝不动。

“雪期,你还记得自己是雪期么?”

言语之中已经颇带了几分冷冽。

“属下不知主上何意,请主上明示。”

安阳王端详她片刻,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究竟是何表情。之后他哈哈一笑,转言说道,“雪期,你越来越冷了。”

屋门密闭,却不知从哪里掠过了一阵穿堂风。将周舞衣头上束发黑巾拂落,青丝半散,在月光悠悠的照应下,颇有几分惹人的魅惑。

“你站起来,看着我。”

安阳王不再说话,就这般闭了唇,眸子之中波澜不动,远远地看着她,似是将她看的透透彻彻,无处遁形。

周舞衣身子僵硬至极。

似是过了许久,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她的主上。

安阳王伸向她的手依旧还在那处探着向她,与她跪地行礼之前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

他从来都是个极其有耐性的人。

周舞衣一步一步,从正堂门口,走向安阳王所在的长榻之处。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在她内心之中,如若千年,又有如一瞬。

他看着她,身上的气势不由得人反抗。

终,周舞衣走到他身前,站定。伸手将腰间的衣带解开,将沾染了风霜气息的外袍中衣褪下,只余得内间里衣,之后便被安阳王一把勾住了腰,重重地倚靠在他怀中。

周舞衣当下便想撑身而起,却终归还是忍住了。僵硬地靠在他怀里,不做任何反抗。

安阳王凑身至她身侧,将脸埋至她颈窝处,深深吸气。之后抬起头,伸手将她的下巴掰至正对他,强迫她睁着眼睛与他对视。

“雪期,多年不见,你的身上依然还有股比处子还好闻的气味……”安阳王邪魅一笑,启唇在周舞衣脖颈之处轻轻吸吮,“真看不出你还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周舞衣闭声不答,只是微微闭上了眼,身子若有似无地颤抖着。

“莫要对我这般冷淡,我们主仆二十年,做这种事情亦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你放心便是,岳大将军是定然不会知道的……”

周舞衣乍然听得岳宿之之名,身子遽然一震。

“怎得,提到岳宿之,你便这般有反应?难道你还真爱上他了不是,恩?”

安阳王偏着头看他,面上笑的如同阳春三月的天光一般明媚耀眼。这人天生便长了一副精致到极致的面孔,与年轻之时的荆太后更是如出一辙,相对而言却与荆先皇没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就是这般漂亮潇洒的人,却有着这么深重难测的算计,着实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世间又有谁会信呢……

周舞衣在心底叹气一声,萧瑟地想。

“主上错怪雪期了,雪期一心心系主上,不曾动心他人。”

“但愿如此……”

安阳王笑意温然,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他伸出手,自周舞衣的腰背抚模至肩颈,之后狠狠地一把攫住她的脖子,与她面贴面,咬牙道,“那就好好地伺候我,让我知道我还是你的主上!”

“属下……遵命……”

周舞衣绝美的眸子深处流露出的是隐然而几不可见的绝望凄然,她用力地从喉咙深处吐出这四个字,如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安阳王将手放开,又如方才一般笑着,躺靠在软榻之上。那黑袍之人仍旧如雕塑一般站在身边,不曾有分毫退避的举动。

周舞衣咬了咬唇,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褪下,欺身吻上了安阳王的脖颈。

……

后半夜,东厢别院。

周舞衣香汗淋漓,自长榻之上起身,身上不着寸缕。她自矮柜之中拿出薄被,为安阳王盖上,之后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重新穿起。

待得她收拾停妥,安阳王闭着的眼睛亦是慵然挣开,看着她,却对黑袍之人道,“影,将药给她。”

之后便又闭上了眼,若睡着一般安静无害。

周舞衣在他最后一刻的眼神之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七分威胁自重之意。

她伸手接过药包,妥善放在怀中,出门离去。

正当她刚刚走至门边,那高位之上的人却又冷不丁开口了,“你先莫走,让影将你的药也给你吧,省的你这张凭空得来的面皮还未曾派上用场便衰老不堪了。”

周舞衣身形一震,仍旧是恭敬转身行礼,道了声是。接着上前,到那黑衣人身前将第二瓶药接过。

“雪期,你记住我曾经说过的,和如今对你说的话。莫要动那些不改动的心思。”

周舞衣唇色苍白,紧抿。

待她走后,那黑袍之人突然出声问道,“主上,她会不会……”

欲言又止。

安阳王哂然一笑,挣开的眸子之中尽是算无遗策的自得,“我不知道,可是无论会不会,都没什么关系。绝,在窗外这般久,进来吧。”

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一娇小的人影身着夜行黑衣从窗外翻窗而入。掠至安阳王面前,跪倒在地。

“我半月之前便已经安排好了雪期,她知道该怎么做。她不出纰漏最好,可是即便如此,这颗棋子亦是不能再留了……”

安阳王眼底闪过一派绝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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