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咬咬唇,一直没有出声。
面对这样的霍建亭,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选择。,
这男人的臭脾气她是知道的,如果她还是不答应的话,没准儿他真的会再跳一次。
没有她的时光里,陪伴着他的除了痛还就那些最美的回忆。
一颗挣扎的心终于又有了归宿,不再是那样苍白无力的飘零着,连她都惊讶于自己的转变之快。
霍太太还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会带着属于我们的最美回忆离开,在无人可见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你幸福。
顾清歌哪里看不明白,清了清嗓子,“先去医院吧…”
下意识的,他放开她,模索着又一次拿出了自己的配枪,郑重的放进顾清歌的手里。
只要她不离开就好。
才会不怨不念不贪不恋?
霍建亭郑重点头,再三保证,“妞妞,你放心吧,这三条,我保证做到!”
可认命之前,也得允许她挣扎一下不是?
那一年除夕夜的烟花,照亮城市的上空,繁星点点,烟花似星星般绚烂,点缀的却是属于她的名字。
他害怕。
犹豫再三,看向霍建亭,“我可以答应不离开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眼下,先把霍太太哄回家再说。
原本还一脸不情愿的霍建亭立刻改成一副笑脸,“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蹉跎了三年最美的时光,终于在她消失的那几个月里,他想明白一件事。
他因为发烧缺水而干裂的唇落在她的眼睫毛上,眼睑上,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像呵护着珍宝一般。
王三五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笑,还是嫂子厉害。
唉,爱情这东西,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再说,不留宿又如何?
亦不愿意。
这绝对不可以。
那是不是表示以后,他们只要讨好嫂子,他们的小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谁叫现在霍太太最大呢!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回到他身边?
恨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说来说去,到底还是舍不得他。
斑驳的记忆缓缓而上,像是逆流的河,一排排模不着的真实的景象自她眼前掠过。
坐在前排的达到一个王三五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第二,我要上班,继续在季氏上班!”
眼前的霍建亭,胡子拉渣,原本挺括的西裤被扯撕的成了中裤,带着一块又一块零碎的布条挂在他身上,两条粗壮的小腿上还裹着白色的布条,眼晴里却是满满的星光。
霍建亭慌了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横竖抱着她,干裂的唇瓣就朝着她的眼泪吻了上去。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放开她。
这已经数不清是她第几次叹气了。
如果,顾清歌说真的不要他了,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如今,他竟然出这样的难题让她选择。
“头儿,您身上的伤…”
手把着她的手,把子弹推上膛,握着她的手,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因为顾清歌终于答应回幕府山的原因,霍建亭急吼吼的就让王三五把车开往幕府山,要知道,他可是四个月没见媳妇儿了,好不容易把媳妇儿哄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先回家和媳妇儿说说话才行啊。
唇瓣被他细细密密的描绘过,连齿缝里都是他的气息,扑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把她溺死。
霍建亭还想吼,却在看到顾清歌清亮的眼睛以后,顿时又坐了回来,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被他忽略了三年的女人。
和顾清歌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对于他的话,她不是没有感觉,但是…
那个混蛋,竟然敢觊觎霍太太,总有一天,他非整死他不可!
这样无助的她让他心疼,握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牵在掌心里,亲了又亲,“清歌,不哭,有我在…”
还记得幕府山的花房里,他送她的那两盆梅花,他送她的玫瑰花,你们,是否安如往昔?
他到底又把霍太太伤到了何种地步,才让她这样的沉默?
凉了个透心凉。
霍建亭哪里敢有半点意见,心里明明急的不行,却还是带着笑容,“行行行,当然行!”
不留宿也一样可以办那档子事儿。
“霍建亭,你混蛋…”
她都是二十六岁的熟女了,他就不信,她没个需要啥的,到时候,他不就有肉吃啦?
连他都有些嫉妒了,自己怎么不是个女的!
她于他而言,又算什么?狂喜过后,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把他整个的热情又浇熄了下去。
现在,终于有人能管得住老大了。
王三五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头儿,还是先去医院吧…”
一枪下去,他就会殒命在她的手下。
而是总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多困难的情况下,你都会想起她,每当你想到她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就被什么东西装满了。
算是他圈养的小三吗?
从来从来顾清歌都是属于霍建亭的,因他存在而存在,因他璀璨而璀璨。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他怀里,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只要一想到他的霍太太不再属于他,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哭,我…我心疼…”
其实不然。
转念一想,就算他是个女人也没用啊,人家老大待见的是嫂子,又不是他!
还是单身打光棍儿好!
为了深爱的幸福牺牲一点点,又有何妨?
那把被扔掉的枪落在他的视线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暖和了起来。
“这条我保证也做到!”
顾清歌看着这个男人。
“三个第件,第一,我住幕府山那套房子,不回霍家大宅!”
一想到季盛东那双毛爪子搭在顾清歌的肩膀上,他就恨得剁了季盛东的手。
她不想他死,也从来没有希望过他死,她只是想远离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好险好险!
怀里的顾清歌委曲至极,哭声越发大起来。
不舍得。
落在霍建亭胸口上的枪迟迟没有动静,顾清歌握着那把枪,只觉得它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很快就甩在了地上。
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女人,不是夏楠,亦不是夏晴,而是顾清歌。
顾清歌斜睨着这男人,说实话,她真的有些怕了,霍建亭这脾气,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她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要是这男人哪天突然又发脾气了,伤到她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
霍太太说: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了你,记得,你还有我,有一个我在角落里默默的陪着你。
“打我好不好?”
有霍太太的地方,才有温暖。
他已嵌入她的生命里,想要把他剥离,承受那切肤之痛,已然再也承受不起。
跌到谷底的心一下子又弹起来,充满希望的眼神盯着顾清歌,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顾清歌亲口承诺了不会离开他。
横竖,让他想办法把夏楠和夏晴的问题解决了就是了。
咸…
话还没说完,霍建亭就连连点头,“这个可以答应!”
霍建亭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去幕府山!”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男人,除了掌心里有几块因为握枪磨出的老蚕外,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件工艺品一般,却正是那双手,抱着她大小便,给她抹身子,带给她一阵又一阵的欢愉。
好看的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还是表情自然的看着她,“太太请说,保证完成任务!”
可如果答应了他,她实在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
突然想起他戴军帽的样子,那军绿色的大盖帽,稳重、大气、简洁、令人安心,一如他的人一般。
其实他恨不得把季盛东给宰了,然后把老婆抱回家,哪里也不许她去。
“清歌,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就开枪打死我!”
唉…
反正老霍家穷的只剩下钱了,根本不需要她跑出去工作的!
这样的霍建亭让她害怕。
顾清歌看到了霍建亭脸上的不情愿,笑了笑,“不过三个条件而已,你都做不到吗?”
看到她开心,你会跟着笑,看到她不开心,你也会跟着不开心,看到她忧伤,你会想抚平她的忧伤,看到她落寞,你会想拥她在怀。
“清歌,要我对你放手,除非我死了!”
不过,依霍太太的脾气,她大约是不喜欢闷在家里,也好,工作就工作吧。
霍建亭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在太太跟前,又不敢表示的太过明显,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要我了,就亲手杀了我,除非我死,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其实,有一种感情,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平淡的如同白开水一般,却早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成为他的生命之源,再也离不开,弃不掉。
霍建亭觉得自己要疯了。
顾清歌的泪倏然落下,滚滚而落,用力拍打着他的胸口,“霍建亭,你真讨厌…”
顾清歌挑了挑眉毛,“行?还是不行?”
顾清歌的沉默让他心痛。
苍白的小脸儿上满是冷涔涔的汗意,剧烈的喘息着,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一般。
见他答应的很爽快,顾清歌又接着说第三条,“第三,不允许你在幕府山留宿!晚上十点以前必须离开!”
几时见过老大这种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笨拙的手越擦,她的眼泪就越多。
以前和夏楠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夏楠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这就是爱情。
直到他霸道而沉稳的吻落在她唇上,狠狠吸、吮,碾磨,咬得她发疼时,她才缓过来。
霍建亭的一对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细细描绘过她的五官,深深刻在心底,便是要重新投胎选择,他也会记得她的样子。
更怕的是,他将失去这一生之中的星光。
顾清歌哭得累了,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霍建亭怀里。
仅仅是一眼。
有他在…
不过有一点还是令他开心的。
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了,现在腿上又挂了伤,再不好好休息休息,只怕真的要把身体整出毛病来了。
霍建声欺负她的时候,是谁的声音轻响在耳畔?
傻丫头,他的幸福之源就是她。
迎接她的,还有一轮更猛烈的暴风雨。
也正是因为这双手的主人,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是一种从地狱延深处伸而来的恐惧感。
其实,我们之间也有过简单而平凡的快乐,也曾有过最美的回忆。
不过,有谁能看到他们一向冰砖般的老大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竟然是这副模样呢!
“清歌,你是舍不得我的,你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枪掉落在车厢里的声音惊动了霍建亭,他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缩在一旁的顾清歌,想也不想,紧紧抱住她。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曲了…”
微肿的唇瓣在此时看起来,越发的红润诱人,像是熟透了的红樱桃一般甜美。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顾清歌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心却甜丝丝的。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顾清歌恨自己的动摇,恨自己的不争气。
王三五透过后视镜里看他,这有了爱情滋润的男人果然不一样啊,早上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了。
“妞妞,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曲了…”
比遇到夏晴和夏楠都早。
她不知道是该放下枪,还是该给他一枪。
简直是温柔到家了!
下一世,他一定要早些遇到她。
真真切切的爱着她。
霍建亭满怀期待的心似被人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
在他终于明白顾清歌对自己有多重要的时候,顾清歌突然不在原地等待他了。
顾清歌微微点头,这一点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主要她现在不想见到夏楠,也不想见到霍家任何一个人,不如躲在幕府山清静。
可这规矩是顾清歌订的,他也没办法。
而她就落在他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她…
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境,怎么可以因为他几句话就动摇了?
沉闷着头,注意力一直放在霍建亭的腿上。
想想就窝火。
他给的,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她暗暗高兴很久。
这男人如狼似虎的样子,她真的受不了。
有欢乐,有幸福,有不舍,最最重要的是,霍太太教会他,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霍建亭一颗随着风飘摇的心也渐渐又落回到顾清歌身上。
那种细细麻麻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在身体里盘旋。
他说她是霍太太,可是夏楠和夏晴又怎么说?
她不敢。
可,谁叫她爱这个男人呢?
大约是心里翻绞的厉害,他说话有些不连贯,顿了一下。
好在,嫂子还是在意老大的,否则,只怕这会儿,他只能拖着老大的尸体到墓园去埋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前排开车的王三五则是笑开了眼。
她舍得他死吗?
她的手机响起来,放下狗狗,她走过去,看一眼那个号码,皱眉,却还是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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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没有钻石的灿烂,亦没有黄金的奢华,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环,却让她满心欢喜。
他最在意的人啊,兜兜转转三年,其实一直就在他身旁。
两个人都真也真枪的做过那么多次了,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要什么。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却不允许她躲,用力按在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清歌,跳下来,有我在…
有霍太太的地方,才是家。
霍建亭一愣,眉心拧起来,一脸的不悦,“为什么?”
涩…
明明那么讨厌那个人,明明那么讨厌那样脸,眼前却又浮现出他在医院照顾她的情景。果说夏应。
急急火火的又把顾清歌抱进怀里,“妞妞,我好想你…”
这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如今,终于听到他说在乎她,舍不得她,一颗心翻翻滚滚,终于还是又落在了他身边。
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突然就愈合了。
顾清歌哪里知道,这个时候的夏楠已经怀孕将近四个月了。
夏楠坐在卧室里,抱着她豢养的小狗狗,正望着窗外发呆。
眼下他这副模样,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顾清歌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忍住没有笑出来。
这一切都仿佛像一场梦一般,他生怕眼前真实的触感消失,只有把她抱的紧紧得,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他的心绞起来的疼。
幕府山的那套房子还是他送给她的呢,凭什么他不能住?!zVXC。
“没有人能让我委曲,只有你…”
那些,统统是他给的。
听她说还有别的条件,霍建亭的眸子暗了暗,但还是带着笑意的望着她,一颗紧绷着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所有的委曲都是你给的…”
他动情的叫着她的小名,用力把她抱的更紧。
迎新春的青年才俊大会上,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唱歌,唱着一首土到掉渣的歌,却是为她唱的。
更何况,媳妇儿说了,晚上十点以后,他必须离开。
说的很少,却从来都是用心替她做每一件事。
回来都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霍建亭说的对,她和他,已经错过了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和她合二为一时的那种销、魂噬骨的滋味儿又一次爬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霍建亭一愣。
“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还肯要我,我就是你的…”
所以,第二条,某个男人在心理上也勉强接受了。
她的幸福,从来都是来源于他。
答应都答应了,还想反悔不成?
“如果…”
答应的话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话一说完,顾清歌哭的更厉害了,整个身体都颤抖着,抽动不已。
“你讨厌…”
没有霍建亭,又哪有顾清歌的快乐。
“妞妞,不哭了…”
一颗滚烫的心要在被伤了多少次以后,才能这样的失望。
还有,在她没有跟霍建亭结婚以前,她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什么柔体上的接触。
“我说去幕府山就去幕府山!”霍建亭一声暴吼,熊脾气又上来了。
她和霍建亭的爱情之花还很细女敕,面对这场暴风雨,谁都不知道能撑多久。
枪仿佛就是缠绕在她手上的毒蛇,随时会咬她一口一般。
这世上最爱霍建亭的人不在了,他也不会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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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反正只要她肯回来就好。
顾清歌喘息着,忽略掉那个吻带给自己的震撼,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老大在可是在L市的医院里正挂着点滴呢,一听说嫂子要走了,他立刻拔了针头就往回赶了。
一眼万年。
怜取眼前人吧!
如果她离开了,他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不过简单的三个字而已,却足以让她安心。
害怕霍太太拒绝他,连补偿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唯一的答案,就是沉默。
什么?!
“没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我宁可是自己死了,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想着之前许下了种种诺言,知道自己逃不开这男人,只好认命。
不行!
“对不起…”
当他看到顾清歌墓碑的那一刻,他深深的感到恐慌。
车子愉快的向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老大那壮的像牛一样的身体,这么点儿小伤,再撑一会儿,应该没事的吧?
他忍得辛苦,原本憔悴又苍白的脸颊因为隐忍而泛起轻微的红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精神。
即使是夏楠回归这样的大好消息,也没能让他沉痛的心泛起一丝涟漪。
不让他住幕府山?!
话说完,他闭上眼,诀别般的眼神落在顾清歌脸上。
王三五急忙向顾清歌投去求助的眼神。
爱情不是你要我给,也不是我要你给。
想到老大腿上的伤,下意识的把车开快一点,想直接冲到医院去,可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又舍不得破坏这样的气氛,只好又放慢速度。
霍建亭看着她肿得核桃般的眼睛,急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去替她擦眼泪,“妞妞,对不起,这些年,你委曲了…”
顾清歌颤抖的手握着那只枪,却怎么也握不住。
他爱上她了!
黑洞洞的枪口就抵着他的胸口上,那个位置,是心脏的位置,没人比她更清楚。
老大这招儿真毒,一下就把嫂子给软化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