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亭的眼神,则是穿过夏楠,停留在霍家大宅门外的一道身影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晚饭前,佣人就进来报告:门外有一个辉煌酒店的服务生要见霍建亭。
辉煌酒店?
霍建亭皱眉。
虽然不知道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服务生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认识那个服务生,自然也就没什么交集。
王三五深深的望一眼已经看不出来是霍建亭的那张脸,咬咬牙“你们看好他!我去到平安医院找夫人的资料!”
恨恨的看一眼大门外的那条身影,只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原来,害死她的人竟然是他!
后脑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那一刻,他真是急昏了头,甚至没有听一句顾清歌的辩白。
以前顾清歌在的时候,不管多晚,总会留一盏灯。
她凭什么帮夏晴?
你明明那么爱我,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夏楠本想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得咬咬牙作罢。
才会无视我打你的那一巴掌?来虽不有。
啪…
他撕碎了那纸离婚协议书,抱着那个盒子狂奔而出,坐回到车上,疯了一般的绕着这城市寻找。
而夏楠却有些拔扈,不体贴是她最大的坏毛病。
李珂并不着急,把东西放进霍建亭手里以后,还在继续说着。
霍建亭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把那包药握在手里。
我错了…
笔挺光鲜的衣线早已被污水弄脏,他却只是盯着墓碑上的女子。
“霍先生,您终于肯见我了…”
急切的,仿佛要寻找什么一般,他风风火火的下了车,甚至连车门都没有关,朝着别墅大门就走了过去。
“楠楠,我很纳闷,这三年来,你到底在哪里?”
那一夜,有个从来没有流过泪的男人,坐在车上,为一个叫顾清歌的女人流下了一滴眼泪。
趁着霍建亭对自己还新鲜,赶紧怀个孩子,这样一来,就算是霍建亭有心冷漠自己,也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善待自己的。
右边是林芳杏的墓,看样子,就是这两天下葬的。
狗狗疼得跳起来,躲进床底下,再也不敢出来。
霍建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甘心,又找了一遍。
那一夜飘泊大雨中,顾清歌热情似火的身躯,间接验证了李珂的话。
如今,却是黑漆漆一片。
他问得又急又快,狠狠捏着李珂的胳膊,捏得他挣扎了好几下。
他记得清清楚楚,闪电的光下,是顾清歌沉溺的小脸儿,而他,正是因为看到是顾清歌,才会那样的放纵自己。
见到夏楠的那一刻,张美娟是震惊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顾清歌之墓
她什么时候断了肋骨?
害怕失去一个人。
他匆匆下楼,视线却被客厅茶几上的一个盒子吸引。
既然你要想事情,我就给你时间想。
拿出手机,拔打她的电话,回答他的只有服务台小秘书甜美而机械的声音。
毕竟,他的心里装着太多事,有太多的事让他放不下。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大开,整个屋子都被光芒覆盖,偌大的房间被照的雪亮。
好不好?
慢慢走过去,打开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个燃尽的烟花筒,一支风干了的玫瑰花,一枚铂金的指环。
更奇怪的是,自己一直不离身的配枪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可为什么,他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
壮硕的身材一下子瘦成了皮包骨头。
很快,王三五给了他一个地址。
夏楠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怀温柔的望着霍建亭。
那个人她知道,已经连续两天出现在霍家的宅门外了,他是来替夏晴求情的。
她就不信,这霍建亭还能跑得了!
他是在第二天去派、出、所保释的月惜晨,当天就拿到了夏晴和霍建声的录音和照片,打击夏晴的同时,他把夏长河也一并送进了牢狱。
张美娟哭哭啼啼一直求了他很久,在得不到霍建亭的答案以后,她改为投奔夏楠的怀抱。
姓顾的小姐?!
朝着地上趴着的狗狗又是两脚。
顾清歌,你一定没有死,是不是?
在听到李珂的那一番话后,他突然觉得,那一夜的事,是有人谋划好了的。
霍建亭记得那家酒店,就是前几天他和夏晴订婚的那家酒店。
“楠楠,你想多了,这些天我还有很多事没想通,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夏楠听完他的话,失望的表情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微笑。
这个时候,顾清歌不在家吗?
她的表情很受伤。
华灯初上的时候,这里竟然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墓碑上的笑颜,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
“头儿,回去吧,夫人她看到您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偌大的床,偌大的房间,到处是她的味道。
害怕失去那个叫顾清歌的女人。
答案是一致的。
而被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车子在他熟悉的别墅前停下。
霍建亭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却只有自己掌心的指纹陪伴着他。
模黑走到熟悉的位置,开了灯。
霍建亭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就说。”
天空有黑色的密云滚滚而来,霍建亭望一眼坐在他床、上不肯离开的夏楠,有一瞬间的不情愿。zVXC。
明明那么想念,却不敢说出来。
“其实,订婚那天,夏晴小姐就应该把这东西给您用的,但是她说,她心疼您,不舍得您痛苦,所以,一直放在包里,没有用。”
心上被撕破了一块,有一种惊慌正慢慢爬上来。
李珂一边挣扎着收回自己的胳膊,一边有些害怕的望着他,“霍先生,您弄疼我了…”
这里离城东的平安医院最近。
这三天来,他曾经多次问及夏楠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但只要他一问这个问题,夏楠就哭,弄得他不好再问,只得暂时搁浅。
顾清歌?
李珂说着,把一个纸包递给霍建亭。
还是什么也没有。
“哪家医院替她做的手术?”尽管亲眼见到了她的墓,他还是不相信她死了。
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什么,两只手开始扒那高高堆起的坟头。
他敲门。
顾清歌中了药。
很久都无人回应他。
你在吓我,对不对?
墨色的伞很大,雨虽然大,却只是溅湿了他的裤角。
站在二楼房间阳台上女子静静的望着他跑进大雨里,直到那辆车消失在疾雨中,她才折回房间里。
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我不相信!
想起自己有这里的钥匙,在车厢里翻了大半天找出来,打开了门。
整个别墅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生气儿。
他曾经找过夏楠,但是当夏楠听到他是替夏晴求情的时候,直接把他挡在了门外。
只能这样任由他病下去。
在母亲张美娟的嘴里,她听说了顾清歌的故事。
看到那盏灯,他的心就有了归宿。
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不可思议,以至于他忽略了其中某些细节。
他却只是静静的把照片擦拭干净。
于是,他打电话给每一个和顾清歌有关的人。
夏楠扁扁嘴,怯生生的大眼睛望着霍建亭,楚楚可怜。
夏楠穿着如此大胆,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我好想你…
王三五在一旁想要拉住他,却被他凌厉骇的的眼神瞪了回去。
霍建亭,你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的一生一世,就只有三年吗?
“建亭,那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吗?
发烧,不停的说着胡话,一直叫着顾清歌的名字。
那一天早晨,连霍建声都有些奇怪。
他越来越瘦,高烧不退,再加上精神失常,很快就垮了下去。
“那天在辉煌大酒店里,夏晴小姐订婚的那天晚上,她的母亲曾经给过她一包东西,这东西是我在她遗留下来的包里找到的。”
王三五的话一出口,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拉住他的手,声音沙哑的骇人:“我和你一起!”
只不过,如今顾清歌已经不是她的威胁了。
带兵打仗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男子很是激动,言辞行间里,都透着颤抖。
这一次,见到顾清歌,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而在那个被戳透的纸上,似乎还有一滴洇干了的水渍。
男人点点头,清秀的面庞上满是诚恳。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刻意勾、引过霍建亭,谁知,那个男人跟没看见一样,丝毫不理会她的美人计。
那辆全N市独一无二的阿斯顿马丁疾驰在雨夜里。
与此同时,墓园的边角一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望着离开的车,缓缓吐出一口气。
霍建亭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一旦有人拿走他手里的骨灰盒,他就会大发脾气。
他已经无法再去忘记顾清歌。
我想你
“我找人问过了,里面是一种蛊,叫情蛊,一般是女子给自己喜欢的男子用的,中过这种蛊的人,如果没有和下蛊的女子在一起,会生不如死。”
霍建亭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当年她出车祸的事,还不是拜夏晴所赐?!
男人熬红了眼眶,却还是抑制不住,有泪洒落下来。
女方那一栏,她已然签下了名字,一笔一笔,工工整整,娟秀如她,唯独最后一笔的那个“捺”,写的似乎格外重,力透纸背。
因为夏楠的出现,实在是太巧了。
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嘴唇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自己和顾清歌都被人设计了,设计这个局的人目的何在?
李珂会意的笑笑,“没关系,我知道那位顾小姐是您的夫人…”
没有人。
自己也中了药。
而在这一刻,霍建亭甚至有些想赶她走。
谁都知道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她自己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根本就没有受伤,只不过性、事激烈了一点而已,导致那个地方受了轻微的伤。
他跪在那里,抱着小小的骨灰盒,仿佛那就是他的命一般。
说完,他步入大雨中,直接去了车库。
那一夜,霍建亭的车在大雨中开了整整一夜,不曾停歇。
当时,他只是生气顾清歌竟然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却忘了问问她为什么。
霍太太…
不管是谁!
顾清歌不见了!
没人能说的明白。
暗地里让月惜晨和王三五去查这件事,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一幕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他看到了霍建声的迟疑,那个时候,枪口正是顶着她的心窝。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余音。
在霍建亭这里碰了个软钉子,眼见霍建亭撑着一把墨色的伞走向大门外,她狠狠踢了一脚地毯上的小狗,便带着小狗回房去了。
“我知道您并不认识我,我之所以来找您,是希望您能听我说一句话。”
王三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旁。
她必须要紧紧抓住自己的爱情才可以!
有什么东西从霍建亭的脑海里闪过。
他一直住在幕府山的别墅里,除了睡就还是睡。
霍建亭没有动。
王三五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直接把他打晕,带着顾清歌的骨灰盒上了车。
你回来…
按理说,他冲过去揍霍建声的时候,这男人应该回敬自己一拳才对。
父夏俊明立
可惜,令她没想到的是,霍建亭对她的诱、惑总是视而不见。
为什么这个时候家里没有人?
她不见了!
没有生气儿。
夏楠是他珍爱了多年的女人,见到她,他明明应该高兴的。
除了对不起,他已然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她不是从来不出去应酬的吗?
可如果你想的是顾清歌的话,我又怎么能给你时间?!
王三五沉默了很久,才幽幽的道:“听说是断了的肋骨插到了心脏…”
夏晴,我说过,凡是得罪过霍建亭的人,一定都会付出代价的!
与此同时,一家高级私人医院里,手术台上,医生正在为一名年轻的女子手术。
又或者,只是为了把夏楠送回自己身边?
现在,他要去幕府山找顾清歌,他要问个清楚。
霍建亭急切的跑上二楼,打开熟悉的房间门。
把车子缓缓开进别墅大门前,停下来。
此时的夏晴,一定在监狱里后悔莫及吧?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媚,她的娇,统统在视野里缓缓划过,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着什么。
他下意识的走进去,窗帘后,壁橱里,沙发里,能装得下人的地都方找了一遍。
左边的,他却已经没有勇气去确认些什么。
看到她怯生生的小脸儿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抱歉,我刚才…有些急…”
“我出去一下。”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去找人,帮着霍建亭挖开顾清歌的墓。
他的目标到底是顾清歌?
还是自己?
看到她失望的面孔时,他终是有些不忍。
“顾清歌…”
几个人各自叹息着,却又无能为力。
一如现在的霍建亭。
在医生的护理下,上了药,她已然好多了。
一道惊雷。
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人是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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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有个从来不感伤的男人,坐在车里,听了整整一夜陈奕迅。
这样狠毒的姐姐,不要也罢!
打开棺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并不是顾清歌的尸体,而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坟头已经被他扒开一角,露出新盖上去的泥,却很快又被浇下来的大雨打湿。
她最深爱的人害死了她!
霍建亭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当黑色的伞挡住那个男人的仰望视线时,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脸来,眼角竟有晶莹的东西落下来。
都是他曾经给过的美好。
顾清歌…
空空如也。
顾清歌,你还没有将我拥有…
霍建亭突然就在墓前跪了下来。
径自留下夏楠,转身出了房门。
顾清歌,你就这么恨我吗?
“那天晚上,她只是在您的酒里下了药,听她说,中药的人,除了您和她以外,还有一位姓在的小姐…”
夏家如今的情况早就不比从前,如果她再不抓牢霍建亭,只怕又要过苦日子了。
可那个男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还手?
在天将拂晓的时候,他的车停在了一处墓园里。
远处,站在霍家大宅门外的那个男人缩了缩脖子,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一定是气我扔下你不管,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的,对不对?
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
顾清歌,你要有多爱我,才会这样不顾自己的生命?
而夏楠则是坐在床边,拿出一瓶酒,直接就这样灌下去。
月惜晨和王三五找遍了医生来替他医治,都是无功而返。
其实,夏楠心里很清楚,现在的霍建亭虽然对自己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某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是一种什么感觉?
大雨浇在他身上,发梢都在往下滴着水。
反而觉得心口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般的难过。
很意外的,他退后一步,避开了夏楠的拥抱。
把伞往李珂手里一扔,“你回去吧,我会让里面的人照顾夏晴。”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吵你的,我会安安静静的陪着你,直到你想通…”
他不会见他。
霍建亭的车一路飞驰着。
如果不是知道顾清歌已经和霍建亭分开,她想,她也许真的会向顾清歌下毒手。
他表面上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怀疑。
墓碑上的女子笑的清澈无暇,甜美的让人心醉。
“不!”
两只手已然沾满了泥,却不顾形象的还在扒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下雨的鬼天气里,来见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巧到让人不得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
“霍先生,我姓李,叫李珂,是辉煌大酒店的一名服务生。”
踮着脚尖思念,任记忆盘旋,闭着眼睛红了眼感伤。
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顾清歌死了心,不再理霍建亭,她有大把的机会。
已然有密密匝匝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惊恐从心底升腾上来,揪着他的心。
应该是那一下。
王三五恭敬的站在他身后,“城东的平安医院。”
后来,李珂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如果她也被人下了药,急于找个男人解药,那么,他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计较。
夏楠和顾清歌同岁,却有着和顾清歌不一样的脾性。
“顾清歌,你出来…”
顾清歌,你就这么死了吗?
霍建亭看了看夏楠。
我还不知道怎么接受失去你…
旁边街角的小巷子里传来令人心碎的歌声。
见到骨灰盒的时候,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那位姓顾的小姐是不是叫顾清歌?!”
记忆倒回到那一天的清晨,他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她似乎撞到了旁边的铁皮柜角。
一直不曾离开过他的手。
霍建亭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西裤,浅紫色的衬衫,越发显得他身形高大,英气逼人。
离婚协议书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暗示,霍建亭竟然避开了她!
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建亭,你是不是看见我不高兴?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尽量不让你见到我就是了…”
他两只手全是血,扒的过程中,手被磨破,连皮带肉的磨下去,已然可以望见森白的骨头。
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早没了往日的风采。
“我总觉得夫人没死!”
“她怎么死的?”
断了的肋骨?
顾清歌温婉,坚强的让人心疼。
独独,不见她的人。
盒子移开一角,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张纸。
没有人知道顾清歌去了哪里。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顾清歌。
突然又想起她扑到霍建声枪口上的那一幕。
房间里没有人。
要知道,三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霍建亭,如今,终于见到霍建亭,一解相思之苦,她当然要主动一些,大胆一些了。
霍建亭接过纸包,淡淡的凝望着男子,什么都没有说。
霍建亭病了。
她的两只脚底嵌满了各种石子和玻璃,三个医生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帮她清理干净。
她的肋骨断了,差点扎破心脏,医生要替她手术,重新把骨头接起来。
整个过程中,女孩时睡时醒,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麻药,不要麻醉,让我痛,痛得彻底了,就会忘了,也就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