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一直被霍建亭视若无物的庄思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庄先生，今天我和霍总有事要谈…”
“麻烦您行个方便吧…”
逐客令下的那么明显，庄思则也不好再厚脸皮。
顾清歌从包厢里出来要上洗手间的时候，经过这个包厢，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她看到的，就是夏晴和霍建亭拉拉扯扯的场景。
霍建亭报上地址，“不用接我，直接到老地方等我，召集所有人！”
想到快过年了，便又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个电话，催促他早些回来，陪母亲一起过年。
顾清歌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霍建亭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脸已然偏了过来，不再看那道关紧的门。
“建亭，其实，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叶卓燃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殷勤，每天送一束和这个季节毫不相干的花来，偶尔也会请顾清歌吃饭。
“夏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姐，那姓霍的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成为霍太太的女人，突然对那个头衔弃如蔽履了。
霍建亭看不透这个女人，更是鲜少看到她这么脆弱的一面。
“王八蛋，你去死！”
他眯着眼睛看她，“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我不许你走！”
“谁？”
伸出手，拍拍霍建亭的肩膀，“霍先生，麻烦让路…”
而在那个盒子出现在罗欢欢门前之前的几天里，夏晴曾经去过那个小混混住的贫民窟。
霍建亭剑眉蹙起来，冷冷的盯着夏晴，“这怎么可能？！”
他站在她背后，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她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
夏晴笑的花枝乱颤，乱颤中有晶莹的泪滴滑过，她却并不去擦，抬了脸，仰视四十五度。
反正她在背后也没少骂霍建亭，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
等他反应过来时，顾清歌已然走到洗手间的门前，握住了门把手。
一连一个星期都没看到霍建亭的人，乍一看到，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怒从心头起。
单是霍老爷子那里，她就不得不给面子。
她说这些话是故意的，无非是贬低顾清歌而已，可她却偏偏又不正大光明的贬低，把个叶卓燃捧出来，做挡箭牌。
同夏晴之间，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为了罗欢欢，他根本不会约她吃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声劝慰，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至于霍建声，顾清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顾清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越发的栖近她的耳朵。
门拉开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地上有一双有点眼熟的纯手工制作的男士黑色皮鞋。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他便将外套穿戴整齐，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溜进了女洗手间。
夏晴毫不在意，歪着头看他，“霍建亭，如果你还想保住罗欢欢肚子里的孩子…”
楠楠是不会骗自己的！
“男的帅气，家世也不错，配顾清歌这样的灰姑娘，再好不过…”
其实，他已经调查的清楚，把剥光了皮的鲜血淋淋的小狗扔在罗欢欢家门前的，是一个小混混。
“夏晴，有些话，不可以乱说…”
挂断电话，看一眼已然望不到背影的顾清歌，迅速离开。
于他而言，没有第二种解释。
林小陌已然知道了顾清歌住在即将拆迁的老楼房里，说什么也不同意，逼着顾清歌从里面搬了出来。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很难。
夏晴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反而靠近他，抓住他的胳膊，笑起来，“这么在乎她，那顾清歌又算什么呢？”
从猫眼儿里望过去，外头站着一个人，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沿压的很低，看不到那人的脸。
赔偿？
“你不应该赔偿我么？”
霍建亭从来没有想过，顾清歌也有这么精明的一天。
霍建亭的眼神还停留在那扇已经关闭的包厢门上。
只是她垂下眼的那一刻没有看到，霍建亭毫不拖泥带水的推开了夏晴的胳膊。
“口口声声说霍太太只能是我一个人，可是你怎么做的？！”
“夏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顺着皮鞋再往上前，是笔挺的西裤，再接下来，是深色的开司米风衣，再接下来，她看到一张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呼吸，尽量让自己那颗上下扑腾的心保持理智。
“霍建亭，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清歌，胆儿挺肥啊！”
夏晴有意无意的瞄过霍建亭的脸。
这抽抽搭搭的哭泣声，除了顾清歌那个蠢女人，还有谁！
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从霍建亭身边走过，心里早就怕的不行了。
霍建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夏晴的脸。
下了班，顾清歌匆匆往住所赶，
“如果你不想让她身败名裂…”
刚刚愈合的伤口被他又一次撕裂，心上的疼一阵强过一阵。
刚才，他不是还在包厢里和夏晴拉拉扯扯吗？
黑白灰是这个季节再普通不过的颜色。
“得了，这事儿你先别跟妈说，天气不好，这阵子她的病又加重了。”
他不急不徐，弯下腰来，越发靠近她，声音如魅如惑，“你在背后骂我，给我脆弱的心灵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难道…”
“楠楠会难过…”
霍建亭一走又是一个月，沓无音信。
忘记自己深爱的那个人，更难。
手机，适时响起，仓皇之下，只能看着顾清歌逃走。
撩人的姿势，怎么看都透着暧/昧。
那人沉默半晌，哑着嗓子道：“查水表的…”
顾清歌越退，他越进。
为什么那颗心不受控制的迫不急待的希望他吻下来？
“嫁进霍家三年，我无怨无悔的做着你的女仆，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看你的脸色。”
霍建亭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
“霍总裁，对不起，我没想到上女洗手间也能碰上您…”
感觉到霍建亭动作的迅捷，夏晴笑的更加灿烂。
她的手紧紧握着霍建亭的胳膊，晕红如桃花的脸轻笑着靠在他的胳膊上。
只差一点点，几毫米的距离，那张唇就要落在自己唇上。
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一边是顾清歌，一边是罗欢欢，还真不知道你要如何取舍呢？”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并没有因为立了春而暖和多少，温度仍然在零度以下，河里结着冰，树上挂着霜。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她扬起手，很认真的回答。
叶卓燃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很快就把她送回去。
“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霍建亭喝了一口茶，冰冷的视线终于落在夏晴身上。
顾清歌模着还有些发疼的心，凄凉一笑，“别乱说，我跟他本来就没有关系，我正琢磨着离婚的事儿怎么跟妈说呢。”
没有人为难顾清歌，也没有人理顾清歌。
其实，也是提醒她自己。
“别抽了，楠楠在天上看着，会难过的…”
“建亭，人都没了，还看什么？小心得相思病…”
这个时候，又没有电话打过来，敲门的又是谁？
她一边告诉自己要勇敢，一边承受着那锥心的痛，回到包厢里。
“天天围着女人转，今天是罗欢欢，明天是夏晴，后天不知道是谁…”
他拧眉，“朋友？”
“难道你想一夫二妻？”
“一个千娇百媚，一个清水出芙蓉，看眼下这副光景，如果你想两个都要，怕是很难哟…”
已经下定决心和这个男人不再有瓜葛，还抱什么奢望呢？
一切仿佛如同一场梦，轻的让要察觉不到。
出了包厢门，他便四处搜寻那个女人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叶卓燃又何尝不知道她的难处？
“啪…”
霍建亭凌厉的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可一世的绝决。
但，他仍然愿意愿意陪着她，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爱我哪一点？”
忽略掉渐渐放大的男人的唇线，顾清歌尽量让自己清醒，不受这个男人的蛊惑。
女人的耳垂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他轻轻呵一口气，她便如惊弓之鸟一般闪躲，有趣极了。
“喂，我是霍建亭…”
“又或者，你根本就想赖帐？”
门铃突然响起来。
他伸手去拉门把手，想追上顾清歌。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人遗忘。
勉强朝着霍建亭挤出一个很狗腿的笑。
“哈哈…”
“你经常这么骂我吗？”
今天，你已经做的很好。
顾清歌拿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回抽屉里。
这男人没事靠她那么近做什么？
“顾清歌！”
堆起满脸笑容，向霍建亭和夏晴说告辞。
“霍建亭，被心爱的人骗了那么多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痴情…”
退到无路可退，她只好转过脸来看他。
也许是这个女人喝多了，胡说八道而已。
两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题又落在霍建亭的身上。
买了一只鸡，放在煤气灶上开了小火闷着。
心里，却早已冰凉…
“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的朋友在等我…”
如今的顾清歌住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所小公寓里，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却足够她用了。
“离了好，反正我就是看不惯那姓霍的！”
也许穷顾清歌这一生，都不能够忘记那个人。
“今天的这一笔帐和我三年来的付出抵消。”
可不管怎么说，霍建亭请吃饭，哪怕是鸿门宴，她都会跳下来。
明天吃饭的时候，如果再见到霍建亭，她该怎么做呢？
“不就是巴巴的想和你上/床的那个叶卓燃吗！”
霍建亭拿外套的手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向这个已经成魔的女人。
“你是谁？”
她笑笑，“认识你的那一年，在你说爱夏楠的那个夏天…”
“如果你是想报恩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夏楠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孩！”
其实，忘记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
因着房子是林小陌的，连房租一并省了，倒叫顾清歌过意不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清歌没有再失眠，也没有再去想霍建亭。
照夏晴这么说，夏楠是夏长河的亲生女儿，那么，二十年前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了？
说完，她垂下头，把手里的烟掐灭，再抬眼时，她又是那个透着精练的夏晴。
垂下眼睛，仿佛有一种心事被人剥开窥视的感觉。
“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偏生的，他还在她耳朵边呼气，弄得她一阵阵酥痒，痒到心坎儿里去。
虽然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原因请自己吃饭，但是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事。
“夏晴，如果你闹够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罗欢欢或者顾清歌，如果让我知道，后果不是你能负担的起的！”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百倍赔偿！”
“很好，我会改掉这个优点…”
为什么地上没有洞，要是有个洞，她立刻钻进去。
他几番挣扎，月兑不开她的手，只好另谋他法。
果然是不能在背后骂人的。
他冷冷丢出这么一句话，站起身来，拿了外套，便准备离开。
“老大，在哪？有新任务！”
她笑魇如花，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打动，伸出细长葱白的手指抚过他的轮廓。
酒喝的不少，迷茫的眼神里泛起水汪汪的涟漪。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顾清歌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用尽力气推开他仓皇逃出洗手间。
只能望着那条被打开的门缝叹息。
直觉告诉顾清歌，她不应该看。
可偏偏，霍建亭不受她的挑唆，如冰如霜的脸仿佛看小丑一般望着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夏晴。
可惜，地上没有洞，只有抽水马桶里有洞，可那个洞，她根本钻不进去。
进了洗手间，见里面没人，便开始出声咒骂。
脑子一团乱，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林小陌和叶卓燃来之前都会打电话给自己。
每一个洗手间都是单独的，他顺着一排看过来，竟然都是无人。
她死缠烂打，怎么都不肯放手。
两人的友谊在这患得患失物欲横流的世俗光影里越发好的让人嫉妒。
两人的关系走到这里似乎就再也无法深入下去了，总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过着。
“霍建亭，同是夏家的女儿，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夏楠？！”
虽然她信誓旦旦，可他根本不相信。
先她一步，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冷眼看她。
“只要叶卓燃不嫌弃，我看啊，他俩迟早在一起…”
夏晴爱霍建亭，疯狂的爱，所以，她选择用最惨烈的话来刺激霍建亭。
一路之上，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仿佛约好了一般，谁也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霍建亭，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有些事，当不得真的。
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该睡的时候睡，没有什么不同，却也不尽相同。
可财经版的报纸头版头条，到处是他的名字和照片，满天飞。
夏晴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而他没有拒绝…
“我不再欠你…”zVXC。
霍建亭微微欠身，稍一使力，挣开她的手，薄唇轻启。
他突然向前一步，靠近她，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垂边。
霍建亭皱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爱一个人很容易。
“如果他要领养一个儿子，没人会说什么，可他偏偏领养了一个女儿，你难道学觉得奇怪吗？”您容夏方。
夏晴笑的更凄苦，“你想想看，夏长河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为什么还要领养一个女儿？”
“你敢？！”
“如果你还想让她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她笑的放/浪，平日里的淑女风范荡然无存。
好在夏晴躲的快，否则那只菜碟砸在她脸上，就不是毁容的事了。
夏晴依旧微笑着，点了一只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夏晴一边把玩自己的手指，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霍建亭的脸。
“顾清歌，我们说好的，你是霍太太，除了爱，我什么都给你！”
就算是要登报离婚，至少也等过了这个春节吧。
结果有人先她一步，抵住了门，她只好放弃。
顾清歌走的很慢，有些伤，需要慢慢平复。
霍建亭那张薄唇在她眼前一张一合，每说一个字都是致命的诱/惑。
这男人今天脸色沉的吓人，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请自己吃饭。
“怎么？他已经成了你的入幕之宾了吗？”
明天是周末，是她要去医院看母亲的日子，她想准备一些汤给母亲送过去。
夏晴放声大笑，笑的眼泪涌出来。
“其实啊，这叶卓燃和顾清歌还是挺般配的…”
所以，她的话不可信！
顾清歌从包厢外经过的时候，看到了和夏晴拉扯在一起的霍建亭。
“霍建亭，麻烦你不要再缠着我，好吗？”
有些人，需要慢慢忘记。
他原本想踢门进去的，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过去，站在门前，抱着胳膊，兴致盎然的盯着那道门，听着那个女人的抱怨。
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除了叶卓燃和林小陌，没有其他人。
以后，再见到霍建亭的时候，再冷静一些，再淡然一些。
他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推开这个面若桃花，心若毒蝎的女人。
眼前的夏晴不是好人，而且，她疯狂的嫉妒着夏楠，不是吗？
“告诉我，夏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夏晴一愣，他却趁机离开包厢，把门锁死。
他的话很轻，眼睛却一直盯着夏晴的脸，仿佛要在她脸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给我出来！”
挂断了电话，顾清歌靠在门框上。
他不能说夏晴不能去那种地方，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太过巧合。
“行了姐，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来。”
如果他不同意离婚，还是只婚不爱呢？
上一次霍建亭在霍家揍了霍建声的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顾清歌又哭又骂又笑，折腾了足足有十五分钟，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抄起自己身边的菜碟，朝着夏晴的脸就砸了过去。
“不要再去找罗欢欢的麻烦！”
不知道她现在紧张的要死吗？
“既然那么在乎罗欢欢，又为什么还霸着顾清歌不放？”
她缩着脖子站在洗手池边洗手，极不情愿的磨磨蹭蹭搓着洗手液。
霍建亭，你总能撕破我自认为最坚强的伪装…
“其实，我只有在想你的时候抽…”
每次回霍家吃饭，在饭桌上都没见过他，顾清歌甚至以为他消失了。
霍建亭瞪大了双眼，随即又眯成一条缝。
他离她那么近做什么？！
深爱一个人，就会仇视他身边所有和他有暧/昧因子的女人。
于是，她垂下眼，装作什么都不曾看到。
顾清歌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儿看向门外。
正想到最里面那个写着“有人”的门里看一看，却听到意外的声音。
“霍建亭，不许走！”
她真的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吻住那张性/感的唇。
很显然，霍建亭没有预料到顾清歌会有这样的反应，被她推得一个趔趄，退后几步堪堪才停住身形。
夏晴撇着嘴笑，“霍建亭，实话告诉你，夏楠跟我一样，都是夏长河的亲生女儿，我们两个身上流着的，都是夏长河的血…”
“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吧…”
不要急，慢慢来。
“夏长河之所以说楠楠是领养来的，不过是看中霍家的财产，想把你骗成他的女婿罢了…”
想着她应该是去了洗手间，他便到女洗手间门口等待。
对于顾清歌来说，日子却没有什么分别。
顾清歌又问了一遍。
过了元旦就是春节，再有几天时间就是春节了，霍家的年夜饭是一定要回去吃的。
夏晴却先他一步扑过来，自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霍建亭，你个王八蛋！”
虽然她总想着法子要还林小陌这份人情，可聪明如林小陌，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她冷冷一笑，“霍大总裁那么有钱，还需要我赔偿么？”
却不料，那人朝着自己直接就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三个人迅速把顾清歌五花大绑绑起来，相对一望，点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