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犹豫着抬头望向顾烨霆，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说话。
“喜欢吗？”
顾烨霆也蹲下来，看着一脸期待的佳佳，伸手模了模小萨摩耶的脑袋。小萨摩耶享受的望着顾烨霆，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舌忝顾烨霆的手掌。
佳佳点头。
“那以后你来养它，好不好？”顾烨霆宠溺的对佳佳微笑，佳佳惊喜的望着他，见他不是在说笑，于是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好。挈”
“乖乖陪它玩儿，拔拔上楼换衣服。”顾烨霆站起来，佳佳只顾着看小萨摩耶，看都没看他，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一声：“好。”
顾烨霆上楼去了，一步三回头，这个宝贝儿子，似乎永远看不够。
小萨摩耶见主人走了，摇晃着尾巴想要跟上去，佳佳纤瘦的小手将它抱住，跟见了宝贝儿似的不撒手。萨摩耶还小，几个月大的它还不是佳佳的对手，被佳佳抱住他也挣不开，只能嗷嗷直叫着，用它幽怨的小眼神儿望着它的新主人—盱—
“哇，你真的好漂亮！”佳佳爱不释手的抱着萨摩耶，一边模着萨摩耶一边嘀咕，“他是怎么弄到你这么漂亮的狗狗的？景叔都没买到……”
“嗷嗷——嗷——”
“以后不许欺负我的小西施，它打不过你的，你要是欺负它，我就欺负你——”
“嗷嗷——”
“你会生宝宝吗？小萨摩耶，你会生一大堆跟你一样的小雪球吗？”
……
顾烨霆快速的换好了衣裳，走出房间听着楼下一人一狗的对话，不由笑出了声。不行，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能不告诉别人？得赶紧让老三来看看他有了一个多么可爱的儿子，羡慕死那家伙！
于是，顾烨霆模出手机拍了一张佳佳抱着萨摩耶的照片，编辑了一条彩信发送过去。
[老三，回M市一趟，回来看你五年不见的嫂子和小侄儿。]
自然，他附带上了那张图——
听着下楼的脚步声，佳佳抬头望去。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衬衫、西装革履的顾烨霆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他一愣，原来拔拔比照片上还好看。
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拔拔比景叔好看。
景叔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抱小狗上车。”顾烨霆走到佳佳面前微笑着说，知道佳佳不愿意他碰，所以也没有勉强佳佳。佳佳点点头，将小雪球抱起来，跟在顾烨霆身边往外面走去。
车上，林慧和莫畔笛母女俩在低声说话——
“这样就对了，辛辛苦苦给他生了孩子，干嘛要躲着他一辈子呢？”林慧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能回M市，能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妈很高兴。”
莫畔笛回头温柔一笑，“妈，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其实我倒也不孤单，虽然你爸爸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一年到头也不回来看我一次，不过好在你姨妈经常来看我，欣欣也常常给我打电|话，我不孤单。”林慧自嘲的一笑，想起莫城阳那张脸，她就恨自己这辈子嫁错了人——
没想到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最后竟然因为一个小孩子而破裂。
倘若当初她那个孩子没有流产，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现在还会是这样的局面吗？莫城阳去外面找女人，无非是因为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天天念叨想要一个大孙子传宗接代，所以如今看到那个叫睿睿的孩子，莫城阳便选择了他们，放弃了她和莫畔笛……
“我知道顾烨霆老家在国外，而且他的事业也都在国外，你以后跟他走吧，不用为了我而留在M市。这几年我一个人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吗？”
莫畔笛伸出手握着林慧的手，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许还会跟顾烨霆去国外，为了追寻自己的幸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现在在林慧已经有老年痴呆症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再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对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的。
更何况，她欠母亲的，是母亲一辈子的幸福。
直到现在她都还为当年那个尚未出生的小弟弟心疼，如果当时母亲平平安安生下他，也许父亲就不会出轨，如今也不会剩下母亲孤孤单单一个人……
“妈，姨妈和欣欣对您好，那是她们俩心疼您，而我是您的女儿，我对您的好跟他们不一样。顾烨霆在国外，他可以经常回来看我和孩子，我会一直陪着您，将这五年欠您的爱都加倍给您——”
听着莫畔笛的话，林慧有些感动。
虽然自己没生儿子，不过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女儿，比生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强多了。看着夜幕中的公寓，林慧想起莫畔笛刚离开M市那段日子，顾烨霆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莫家楼下的样子。
为了不让莫畔笛心疼，她一直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莫畔笛，现在她们已经和好了，这些话也可以说出来了。
“笛笛，其实从你离开那天起，他基本上每天都会出现在我们小区里。有时候将车停在那儿几十分钟，有时候将车停在那儿一晚上，始终看着楼上，等你回来。”
莫畔笛惊愕的望着林慧，这件事她从来不知道——
“我没告诉你，是怕你难过。”林慧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说：“其实一开始我挺不待见他的，你和他身份太悬殊，我担心他只是一时的兴起，到最后对你始乱终弃。可是那段时间天天下楼散步买菜都会看见他，我渐渐地相信，他是真的对你好——”
“他……在那儿等了多久？”
“大约是两个月，后来也许是确定你不会回来了，他就再也没来了。”
听了林慧的话，莫畔笛心头一颤，眼角有些酸涩肿胀的感觉。
她不知道，她的离开竟然给他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扰，竟然让他在忙完公司的事之后还要在她家楼下等着她……
那段时间他那么痛苦，为什么还是没有选择痴心等他的乔曼？只因为他心里有了她的位置，他便不想接受任何人了么？
默默的抓紧胸口处的衣裳，那儿一下一下刺痛着，莫畔笛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第二年，他和乔家二小姐举行了婚礼。可是在婚礼前几天，他带着乔家二小姐在小区楼下拦住我，他告诉我，他和乔家二小姐只是商业联姻，他还说，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的躲藏超过了他等待的期限，当他不愿意等的时候，他便不会再等下去了。”
林慧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后来想想，他并不是来示威，只是想以退为进，逼你早点回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所以这些事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就是怕你听了之后心里太牵挂，影响你的生活——”
莫畔笛眼眶里有泪光在闪动，她哽咽了一下，才低头笑道：“难怪刚才在医院看见他的时候您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了以前的排斥，甚至还主动让佳佳问他饿不饿。原来，您早就知道他对我的好……”
“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能够等你等到三十多岁，错过了人生最好的几年，这样的一份感情我还能怀疑么？”林慧反握着莫畔笛的手指，温柔笑道：“妈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答应妈，从今以后好好的过，不要让妈担心你——”
“好。”
莫畔笛点点头，望着车顶，控制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顾烨霆，你说你耐心有限，可是口口声声说着耐心有限却还等了我五年，你让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
莫家。
林慧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迎接女儿和外孙回来，加上在医院门口买的熟肉和凉菜，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佳佳帮忙拿碗筷忙得不亦乐乎，莫畔笛则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佳佳。顾烨霆坐在她旁边，原本他是想去帮忙的，不过林慧让他陪着莫畔笛就行了，还说哪有一个大男人下厨房的道理。
顾烨霆算得上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莫家，以前都是在门外或者楼下说几句话，从来没有进过家门。所以当林慧让他坐在沙发上等着的时候，他点头应了，对这个房子一点都不熟悉，转来转去还不如坐在这儿的好。
“身上好香。”
莫畔笛见顾烨霆坐下来，侧过脸看去，却吸入了一口香气，让她陶醉得微微眯了眯眼。顾烨霆低头闻了闻，然后贴近她耳畔轻声道：“不然一会儿吃了饭跟我回家，让你好好闻一下，嗯？”
“好啊，不过得小王子批准才行。”莫畔笛挑眉，朝佳佳努了努嘴，示意顾烨霆先去摆平那小子。呵，回家好好闻一闻？是被他好好压榨一夜吧？莫畔笛不以为意的看向他，孩子都这么大了，她还怕他耍流氓？
顾烨霆抬手扶额，“你明知道他不会答应——”
莫畔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耸耸肩一笑：“那我就没办法了，悲情的拔拔，你继续努力吧！”
“哎……”
顾烨霆无奈的看着跟自己开玩笑的莫畔笛，五年不见，感觉她变了好多，最明显的就是比以前放得开了。侧眸看了一眼小不点，顾烨霆轻笑，也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收回目光，他重新看向莫畔笛，嗓音低沉：“说真的，一会儿跟我回去好吗？白天再过来陪你母亲——”
“……”莫畔笛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这个事儿，她再放得开也不禁有些脸红。低头瞄了一眼他小月复下面某个部位，她轻哼一声：“忍不住了？”
“你说呢？”顾烨霆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之间的位置，要不是一直控制着，这会儿应该已经撑起小帐篷了。他握着莫畔笛的下巴，眉梢一挑：“如果不是有老人和孩子在这儿，我现在就想吃了你——”
“……流氓。”
莫畔笛脸上烫热，避开他灼人的眼光，看向别处，低声说：“那你也得等我吃饱了再说……抱我过去。”
顾烨霆看着莫畔笛脸红的样子，不由“chun心荡漾”……
餐桌上，林慧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倒是不停的给佳佳夹菜，还笑着对顾烨霆说：“你一定吃不惯我做的饭菜吧，要是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
“很好吃。”顾烨霆点头微笑，虽然以前林慧在水月湾的时候也做过饭，但当时他基本上没有回去吃过，所以这的确是第一次品尝。
味道还不错——
“妈，他不挑食。”莫畔笛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林慧，又补充了一句：“我五年前的厨艺他都能吃下去，您这个跟我当时比已经是天上跟地上的区别了。”
林慧惊诧的看了一眼莫畔笛，然后又用一副极度悲悯的模样看着顾烨霆，“后来几天没吃饭？”
“……”顾烨霆无奈轻笑，莫畔笛扶额对林慧说：“妈，我做的饭菜难吃到那地步了吗？他最多当天晚上会不想吃而已，怎么可能几天都不想吃饭？”
林慧笑眯眯的不接话，看着他们俩感情好，她这个当妈的心里也高兴。
佳佳默默的吃着饭，听着三个大人不停的说话，他半点食欲都没有了。要不是看在顾烨霆送了他一只小萨摩耶的份儿上，他都不想吃饭了……
看着麻麻和姥姥跟顾烨霆相处得这么好，他想到了自己的景叔。景叔对麻麻那么好，为什么麻麻不喜欢景叔呢？侧眸偷偷瞄了一眼顾烨霆，他撅了撅小嘴，为什么坐在旁边的人不是景叔……他好希望能和景叔成为一家人。
“麻麻，今晚我要跟你睡。”佳佳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丝期待。说完，他偷偷拿眼睛斜了一眼顾烨霆，想看看他的反应——
莫畔笛无奈的看了眼顾烨霆，低头吃饭不说话。
顾烨霆侧眸看着人虽然不大但鬼点子不少的佳佳，勾唇轻笑。这是摆明了不让他和莫畔笛一起睡？小家伙，看来以后你不会让拔拔的日子好过咯？
林慧看了一眼但笑不语的顾烨霆，她作为过来人，当然能理解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更何况，这两人都已经分了五年了，现在碰到一起，还不得说一晚上的“悄悄话”？“今晚跟姥姥睡好不好？姥姥好久没有跟咱们家小宝贝儿一起睡了——”
“姥姥，我和麻麻都陪你睡！”
“……姥姥家床没那么大，挤不下你和麻麻。”林慧眼角一抽，这孩子还真是存了心要冷落顾烨霆一个人。
佳佳诡计得逞的看向林慧和莫畔笛，兴奋的说：“那你和麻麻睡，我和拔拔睡！嗯，就这么说定了！”
“……”听着小家伙自言自语，林慧当即无语。
“噗——”莫畔笛忍俊不禁的笑了，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月复黑的主儿！敢情他一个人在那儿说了半天，为的就是最后跟顾烨霆一起睡，让她和林慧一起睡。这样一来，小家伙可以看住顾烨霆，而她又和林慧一个房间，想在一起的可能性为零。
只有顾烨霆，虽然被儿子阴了一回，但却一点也不失望的笑了。忍了这么多年的欲|望，再忍几天也没关系，而和儿子一起睡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他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甘之如饴。
“拔拔，你会和我一起睡，对吗？”佳佳仰起脸问道。
顾烨霆笑眯眯的模了模佳佳的小脑袋，“好，一会儿拔拔和你一起睡。”
莫畔笛将顾烨霆对佳佳无条件的温柔和溺爱看在眼里，她欣慰的笑了。她就知道，顾烨霆一定会是个好爸爸，他会好好宠爱这个孩子。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天，看了会儿电视，林慧便扶着莫畔笛就浴室洗澡去了。顾烨霆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和萨摩耶玩耍的佳佳身上，他好看的眉头一挑，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萨摩耶听到顾烨霆这边的动静，摇晃着小尾巴撒丫子跑过来，磨蹭着顾烨霆的腿撒欢。顾烨霆一边抚模着萨摩耶雪白的毛发，一边拿余光偷偷瞄向佳佳。
果然，那孩子一脸委屈的坐在地上，小拳头握了又握，最终不甘心的朝顾烨霆挪过来。他犹豫了好几次才在顾烨霆面前蹲下，继续跟萨摩耶玩儿。
顾烨霆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宝贝儿子，挑眉轻笑。想不跟他说话，想不和他呆在一块儿？成，他有的是办法让小家伙跑过来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为什么不喜欢拔拔？”
顾烨霆微微弯下腰，看着只顾着逗萨摩耶的佳佳，温柔问道。佳佳侧眸看着他，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烨霆会这么直白的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拔拔。
“麻麻好多次发高烧，都烧得站不起来了，可是她还得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坐在那儿打吊针，然后一个人回家，睡一晚上第二天继续上班……麻麻最苦最累的时候，在麻麻身边的人不是你。”
佳佳仰起脸，四岁多的他十分老成的看着顾烨霆，眼睛里没有恨，但却有化不开的怨和冷漠。
顾烨霆眉峰一凛，心疼的眯了眯眼。
他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有多困难，所以他才会觉得特别的亏欠莫畔笛和佳佳。只是他没想到，佳佳恨他的理由只是因为麻麻受了太多苦，而不是因为他自己恨他——
“景叔说，麻麻怀着我的时候，三次大出血，都快死掉了，可是手术室外面等着她的人，也不是你。”
佳佳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击在顾烨霆心底！
他惊愕的望着佳佳，这些莫畔笛一辈子也不会对他诉说的苦，也只有佳佳才会说出来。心痛的闭上眼，从重逢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对于她过去所受的苦她只字不提！那女人，她总是习惯将所有的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傻瓜。
竟然曾经三次大出血，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将孩子生下来！她就不担心自己会死么！！
“麻麻现在身体很差，一受凉就会感冒，一忙的时间长了就会虚月兑晕倒。景叔说，麻麻是因为怀我的时候吃了太多苦，之前的大出血将她身体拖垮了……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麻麻还是经常熬夜加班工作，家里都是她的药……就是因为你没有在我们身边，麻麻才会那么辛苦，就是因为你，麻麻才会吃那么多药……”
佳佳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盯着顾烨霆的脸，他哽咽了一声，说：“拔拔，我听麻麻的话不恨你，可是我不会喜欢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说完，佳佳站起来离开了客厅，钻进房间里再也不出来。
看着房间的方向，顾烨霆心底痛得无法呼吸。他能够从佳佳的只言片语里想到莫畔笛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也能想到她一个人发高烧还得去医院独自打吊针的孤独和无助……
可是那个时候，他在哪儿呢？
当她为了养活孩子而不分昼夜的工作，大把大把的吃药维持身体时，他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