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郎 第十九章

作者 : 余宛宛

第八章

痛!

阵阵的撕裂痛楚从独孤兰君的肩胛骨间漫开来。他狠狠咬住唇,尝到了唇间的血味,但他体内的痛已经让他完全感觉不到唇上的轻微痛楚。

体内的魂体骚乱在进了“巫咸国”之后,显然有变本加厉的情况,这才是第一夜啊。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熬?

独孤兰君痛得蜷起身子,低喘着气爬着滚到睡榻角落。

他勉强坐起,双手才结出手印想压制住魂体的骚动,脏腑却突传来一阵被噬咬般的剧痛,让他呕出一口鲜血。

背后传来刮肉般的剧痛,让他额上、颈间、掌背的青筋全都因此暴突而起。他知道他不是顺从体内的魂体,否则就是得一劳永逸地除去体内这些恶魂。

“……‘血婴’的纯阳气血能祛除体内阴邪若能连服四十九日的‘血婴血’,体内阳气既足,那些阴魂哪还待得住……”

他爹的话开始在他脑中盘旋,他睁开眼看向仍在榻间睡得安稳的傻丫头。

不!他怎么舍得伤害喜鹊。

他狠狠地咬住手臂,压住一声痛哼,体内脏腑像被人挤爆一样地逼得他闭上眼。

太苦了……魂体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横竖这屋里有那么多祭族人,杀个一、两个又有什么打紧,祭族人原本就是养来宰杀的。

独孤兰君缓缓地起身,除了眼里一抹噬血的光之外,绝色脸上毫无表情。

“师父?”睡眠中的喜鹊因为翻身时没压到人,突然间惊醒了过来。

他转过头,看见喜鹊一脸焦急地坐起身。

“师父,你要去哪里?”喜鹊一见他看她的神色,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

这是师父,可又不是师父。师父平时虽冷,可眼前的这一个却是毫无人性。难道她还要再狠踢他一脚,才能让真正的师父回神吗?

“师父,你要去哪里?你肚子饿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喜鹊一边防备、一边靠近、一边又忙着嘀嘀咕咕,只希望师父可以因为她的唠叨而回过神。“师父,你再不说话,我只好……只好……只好……总之,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吧!”

“血,我要血。”独孤兰君听见自己说道。

喜鹊一听倒是放心了,这时候他若要什么馒头包子,她也变不出来,血这东西她还有。

“没问题!”喜鹊立刻点头,拿出他给她的匕首,想也不想地便往腕上一割,递到他唇边。

独孤兰君擒住她的手腕,咽了几口她的血。

鲜血替他惨白的唇添了艳色,那悠悠闪着光的黑眸此时明亮异常,衬得他玉雕般的容貌更加地雪白不似凡人。

“师父,再来点血?”喜鹊一心系着他,完全忘了手上的伤口。

独孤兰君望着她,身子竟不住地轻颤起来,体内那刺骨的寒意渐渐地褪去。他眨了下眼,整个人蓦然回神,却像是被抽去力气般地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师父,你没事吧?”喜鹊飞扑到他面前,紧抱着他冰冷的身子,忙着用袖子替他拭去额上冷汗。

独孤兰君躺在她的怀里,拉过她的手腕,看着那道仍未愈合的伤口。

“疼吗?”他心疼地问。

“不疼。你忘了你传过内息给我吗?我伤口好得很快呢。”喜鹊挤出一个笑脸,把手背到身后。

独孤兰君望着她脸上讨好的神色,他心头一乱,不由得紧咬住牙根,可唇间的血味让他更恼。

他揪起她的身子,大步走到屏风之后。

他虽对她有私心,虽想留她在身边一段时日,可这笨女人却傻到连为他死都不会吭一声啊。这样的痴,他还忍心留她吗?

他若还有一分半点的良心,就该知道她不为她自己想,他也要替她想啊。“你穿好衣裳,收拾好行李,天一亮就离开巫咸国!”他低喝一声,推她到一臂之外。

喜鹊惊跳起身,猴子爬树那样地往他身上跳去。

“我不要!”她双手缠住他颈子,双腿攀住他,不让他移动。

“为什么?”

喜鹊一怔,看着他肃然的脸庞,她瘪着嘴冒出闪过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你不是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吗?我又还没生,才不要走!”

独孤兰君低头望着她——她圆澄的眼里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担心——担心他不要她。

哪件事对她来说,会比较难受?是被他体内的“他”伤害,还是他不要她呢?独孤兰君看了她许久,终究抱起她走回榻边。

想放她在榻边坐下,偏她不肯松手,仍然死命抱着他的颈子。

他于是拥着她躺回榻间,而后他举起她受伤的手腕,轻轻地吻着。

“师……父……”

“嗯?”

“你在做什么?”她努力睁开眼,逼出一个问题。

“和你做夫妻。”他在她唇间说。

“是不是做了夫妻,我就不用离开巫咸国了?”喜鹊一听,眼儿一亮,心花也开了,急忙捧起他的脸问道。

“是。”他说。

她笑眯了眼,然后贴着他的唇,学他先前在她唇间说话的样子说道:“那我们快点做夫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这一夜没再说过任何话,不过却叫哑了嗓子。

因为这夜,他和她足足做了一整晚的夫妻。

原来做夫妻这么辛苦!

她爹以前怎么还有力气一早起来种田?她娘怎么还有法子起床替他们一家三口做饭?然后,她每天和她爹娘一起睡,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们是那样做夫妻的?

一夜欢爱之后,睡饱的喜鹊在早上清醒之后,却迟迟不敢睁开眼。

她感觉到师父还躺在她身边,可她现在不好意思睁开眼看师父。

谁知道像师父那么冰冷冷的人,昨晚竟会对她做尽那些羞人的事。

还有,她昨晚叫得那么大声,不知道外头的人是不是都听见了,可她当真是身不由己啊!

一开始的疼痛褪去之后,师父就百般撩拨她。她有几回好不容易咬住唇不叫了,偏偏他就是有法子让她在下一刻又哭喊出声。

“装睡?”一道低语落在她耳边。

“对啊。”喜鹊点头,然后发现自己又耍笨了。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只见——

独孤兰君璀丽如星的双阵正紧盯着她。

她一被盯着瞧,又想起昨晚的点滴,面颊一红,脑子完全没法子思考了。

见他一身白衫坐在榻边,显然是盐洗已毕。她揪着被子想起身,发现自己身上也穿了衣裳。这才想起清晨又和他做了几回夫妻之后,他抱起无力的她,替她沐浴。

她原以为夫妻之事就此结束,谁知道她还没穿上衣裳,他又和她在木桶里做了一回夫妻,闹得木桶里的水都被他弄出了泰半,她受不住地哭了,他这才饶过她。“怎么不说话?”他的指尖滑过她颊边,嗓音仍是一贯地冷凉。

“喉咙干。”她捧着发红的脸,呐呐地说道。

“早上让人送了一杯兰露过来。”他转身走向几案边。

兰露?听起来就很好喝啊。做了夫妻真不一样,师父会帮她端茶了,一夜的腰疫背痛也值得了。

等到喜鹊看到他自顾自地饮了几口,然后转身朝她走来时,她雀跃的小脸顿时一垮。

“师父,你不是说……”

他勾起她下颚,吻住她的唇,她感觉到一股芳馥的液体从他的唇间哺喂到她唇里,不免又是一番唇齿缠绵。

“这样要我怎么舍得你……”他低语道。

“你干么要舍得我?”

独孤兰君没回答她的话,眸光一黯地用指尖拂过她红润双唇上的水珠,轻声说道:“我吩咐他们备好了膳食,你吃完之后,再好好休息,昨晚累坏你了吧。”

“那个我不用休息啦……我没那么虚弱啦……”她的圆脸轰地一声红了起来,很快抬头偷瞄他一眼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他往床榻上推。“师父,你一定累坏了!你身子骨那么虚弱,昨晚还被那些魂体们纠缠。你才要快点休息,我去帮你端饭进来……”

喜鹊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又被他压回了榻上。

独孤兰君俯身在她上方,双手撑在她脸庞两边,黑眸噙笑地望着她,哑声说道:“我不累。”

喜鹊被他燃火的眼神钉住,双手却立刻撑在他胸前,挡他在一臂之外。

“师父,你……不会又想要做夫妻了吧!”她睁大眼,心脏评评狂跳着,结巴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我有个地方……我是……”

“放心吧。”独孤兰君笑着咬了下她圆润的唇,放过了她。“我知道你还疼着,我现在什么事也不做,只是有事要告诉你,你好好地听着。”

“好。”她红着脸,乖乖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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