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诀醒 【045】五年学问

作者 : 一贯天机

()韩缜天一亮便来到诸子阁,整整一天时间都捧着书本坐在书架间的空地上埋头苦思,晓晗和修悲都来看他,却都被他以别打扰为由赶走。如此冥思苦想数十rì,手中的书已经换了不知多少册,但至今能够弄明白意思的也仅仅四五句。

诸子阁的管事孙婆婆听得赵子渊的吩咐,每rì照顾他的饮食,但他看着书郁闷的茶饭不思,直yù发狂,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修悲每rì都来找他,只想以教授他知识为由,将混元功悄悄地传给他,但看他如此辛苦,到嘴的话又总说不出口,终于在半个月后,丢下一本小册子离开,之后便再没来过。

晓晗倒是雷打不动,每天在治病之后就来看他,但每次都不敢上前打扰,只在旁边皱着眉头悄悄看着,心里担忧不已。

直到一个月后,韩缜终于心灰意冷,仰面躺在书架中间,望着楼顶怔怔发呆。

晓晗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将他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捡起,翻到封面,却见这几本书分别是《洞渊》《孙膑兵法》《辑古》《太玄经》,都是高深的术学和兵法,这些书别说晓晗自己,就算是她母亲杨清影也只是一知半解。

晓晗终于明白缜哥哥为何这般辛苦,忍不住劝解道:“缜哥哥,这些书都很难的,小时候娘亲教我识字时,是从《三字经》开始看起,直到全部理解,之后才又逐渐看些《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千家诗》,这些都是基础。”

韩缜翻了那么多书,很多就连书名都没理解,听到晓晗报出这么多很直白的书名,尤其说到最后‘基础’两字,这才心头一动,终于明白这一个月来,自己都在做无用功,之前所看的书都是大学问,就像山尖,除非一步一步从山脚攀爬,不然只能看到而触之不及。

韩缜一蹦而起,疲惫的脸上焕发出一些光彩,走到角落一排书架旁边,看着上面有些破旧的书籍,伸手抽出一本,却是晓晗刚说的《三字经》。翻开入眼的前两句话便觉得非常熟悉,仔细回想,原来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在耳边念叨的几句。

韩缜兴奋之下通篇看完,除了少数几句的意思有些模棱两可,其余的话都已能默背出来,高兴之下也忘了怕别人笑话的想法,拉过旁边也有些开心的晓晗便一一指着问了,得到正确的解释,呵呵傻笑着道:“果然是这样理解,我刚才便是这样想的!”

“缜哥哥真聪明!”晓晗在一旁拍手叫好。

韩缜再次兴奋,放回《三字经》,抽出一本《百家姓》,看完啧啧称奇道:“原来九州大地竟有这么多姓氏……”之后他又看了《千字文》,这本书中的句子大多都含有典故,需要教授才能理解,晓晗每天来给他讲几个故事,如此七rì之后也完全读懂,还长了不少见识。

又过月余,他接连看完《弟子规》《千家诗》,又开始看《幼学琼林》,这是一本微型百科全书,包含天文地理,君臣父子,婚姻家庭,衣食住行,制作技艺等几乎所有知识,这使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时光匆匆,四年很快过去了,韩缜循序渐进,入门之后开始看儒家经典四书五经,而后看前辈先贤的注释批语,大概理解之后,心里却产生了疑问。

因为他四年前刚开始看书时,看的是法家韩非子的《孤愤》《内外储》等著作,虽然当时难以理解,但经过四年的积累,现在回想起来也能明白大半,法家主张依法治国。但他从入门以后便一直看儒家书籍,而儒家的中心思想却是‘仁’,主张轻刑法,这与法家的思想矛盾对立,让他很是苦恼。之后便又分别接触了墨家、名家、纵横家、yīn阳家、兵家等学派的著作,却发现疑问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脑海中充塞了太多不同的学问而更加困惑。

要感悟诸子jīng神,必须彻底的明白诸子著作,领悟他们的思想,与他们的主张相合,韩缜经过四年不断地读书,却发现每一种学派都有他的道理,都很正确,而每当自己深思其中一种时,与之对立或者矛盾的另一种思想便又浮现脑海,使自己头疼脑涨。

韩缜四年辛苦,可谓呕心沥血,当然不肯就此放弃,于是又分别去了隔壁的‘风sāo阁’‘chūn秋阁’,期望从古人诗词和史书中得到一些启发。如此又是半年过去,结果依旧,反而在这个困难中越陷越深,以至于形销骨立,动则心跳气喘。

其实韩缜不知道,当年谢文渊感悟诸子jīng神,也仅仅只是儒家孔子而已。谢文渊三岁开始看书,二十岁管理诸子阁,非儒家不触不看,研究儒家学问将近三十余年,而且独尊儒术,方才能够与儒家孔子jīng神共鸣。

而他不仅百家全看,甚至认为每一种学问都是至理,不肯轻易舍弃。如果他能放弃其余只学其中一种,情况也万万不会严重到如此程度。

此时玄天宫诸人都当韩缜看书得了失心疯,已然神志不清,纷纷前来劝解他就此放弃,晓晗更是哭的寒毒加重,不得已只能每rì躺在柳相生准备的病床上养病。

但韩缜仍旧不肯放弃,于是又入‘冲虚阁’,翻看十万道藏,却又发现另一种新的学问,新的思想,结果自不用说,只有困惑更深,病情愈重。

这一rì韩缜又进入了‘般若阁’,其中藏有佛陀咒经,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先从基础看其,来到角落书架,抽出一本《金刚经》,轻轻诵读。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袛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佛告须菩提:‘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随着低沉沙哑的诵经声遥遥响起,韩缜只觉脑海中一片尘封许久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只觉漫空金光,九个或站或坐或侧的佛陀,手捏玄妙法印,披着浮有妙谛经文的袈裟,闭目诵经,与自己的嘴唇渐渐相合。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头发针般根根直竖的男子忽然出现在韩缜脑海,同样闭目诵经,声音低沉绵绵,摇摇传至他身心。

一卷《金刚经》悠悠诵完,男子忽然双目陡睁,两道金光爆闪而出,刀削斧刻板的嘴唇张开,一段谒语爆喝而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韩缜猛然惊醒,犹如醍醐灌顶,全身四肢百骸畅通舒爽,积压许久的沉闷通通消失,双目神采熠熠,似乎充满无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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