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上——嫁值千金 第六十九章 阿文,主子唤你

作者 : 百里堂

五日后,一行车队到了京城城门外,最前面的马车车帘忽然掀开,一个五官俊秀、神色清冷的少年伸出头来,直直的望着金色阳光下的巍峨城墙。

忽然,少年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叹了口气。

京城,她还是来了。

三日前在天宁,柳逸风因为要去天宁寻友,便和他们告辞,分道扬镳。

而接下来的一路上有殷澈的照应,旅途倒也舒心顺利。

虽然刚开始殷澈因为她女子身份还有些拘谨,但渐渐的他也放开来,两人相处的倒也自在,连那“大哥”的称呼也越叫越顺口了。

虽然现在是冬季,周围没有了春夏两季的郁郁葱葱和花团锦簇,但却给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增添了更多的威严和沧桑。

这就是京城,书中卢琳玉大战拳脚,展现光华,一步一步登上高峰的地方。而现在她来了这,是否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呢?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殷澈追了上来,见姜佩雯的马车停在门外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道:“大哥,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城里才热闹呢。”

姜佩雯回过神来,便吩咐车夫进城。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姜佩雯的心情却复杂起来。

对于来不来京城她一直比较踌躇,因为只要来京城,她说不准哪天便会遇到那个她拿不准模不透的人……

但不知怎地,她最后还是来了。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在一个巷道里停了下来。

殷澈姑婆李老夫人的宅子离这已不远,殷澈本想邀请佩雯和他一起去李家,但姜佩雯拒绝了。再过几日便是李老夫人的寿辰,李家现在肯定忙的不可开交,他一个素未相识、又没有权势的之人前去,就算李家的人看见殷澈面上不会说什么但难保不准心里不痛快。

正巧附近有家客栈,姜佩雯和殷澈打了声招呼,便住了下来。

休息了一日,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姜佩雯便给了店小二一点赏钱,让他去找个掮客。

没一会儿店小二便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脸圆圆的,看着倒也和气。少年姓王,排行第三,人称王三,是这附近的掮客。

王三知道姜佩雯两人要买房子,急忙眉开眼笑的应承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王三便来了。

本来姜佩雯想着自己有五百多两银子,总算的上是一个小富翁,应该能在京城买个小院,但没想到这京都的房价和后世的京都一样,简直可以用天价来形容。

兜兜转转了大半日,连着看了好几家,姜佩雯发现自己那点银子在高昂的房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她咬咬牙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买下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她以后和枫若二人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思前想后,姜佩雯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还是先租一个住着,再作打算。

因为是租住,事情顿时简单了很多,王三也不用特意去打听,便立马带着她们看了几家,最后姜佩雯看中了一个带着**小院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比她胜在修整的干净整洁,房子内的摆设一应俱全,姜佩雯找了房东谈了谈,最后以一年一百两的价格租了下来。

给了王三十两银子的佣金,再让他帮自己去李府给殷澈捎个信,姜佩雯便和枫若搬了进去。

原来的屋主是个较为讲究的人,屋内外打扫的都很干净,这倒给姜佩雯两人省了不少事,又稍微清理了一下便正式住了下来。

因为李老夫人过寿,殷澈走不开,便派人送来了一些银子。

姜佩雯倒没有拒绝,她手上虽然看起来还有四百多两银子,但京都花销大,消费高,两人吃穿住行样样花钱,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维持生计,所以殷澈送来银子,她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过了七八日。

这些日子姜佩雯每日都一大早就去城里转悠,直到傍晚才回来,中途殷澈来过几次,但都是坐坐就走。

这一日,姜佩雯没有出门,因为殷澈提前派人告知他今儿会来。

用过早饭,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枫若急忙去开门,没一会儿殷澈便走了进来。

两人进屋坐下,姜佩雯便把自己最近观察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京城做为大周朝的都城,天子脚下,自是格外繁华。集市、商铺的规模,商品、货物的种类都不是泾阳这种城市所能比的。

再加上京城势力错综复杂,重要的、盈利丰厚的产业大多被各大世家贵族把持,剩下的份额也由各富户占着。姜佩雯没有卢琳玉那样的金手指,指哪哪呼啦啦的跳出来一堆金子,她就这样凭着几百两银子,没权势没人脉,若想轻轻松松就把生意做大做强、赚个满盘贵那几乎不可能,但这也不代表小商人没有生存的空间。

若是她开个小店,凭借以前的知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养活她和枫若是没有问题的,若是一切顺利过几年她或许还能攒下一小笔银钱,然后去城外买点地,买个庄子,到时候迁去那里做个小地主,过过美好的田园生活。

殷澈的本意是想出钱给她置办一些土地,但姜佩雯却没有同意。

虽然他们相处自在,两人又以兄弟相称,但她总是女子,这样白白受他馈赠,总是不好。再加上这以后的日子还长,她总不能事事想着靠人帮忙。

两人争论了半响,最后见殷澈态度坚决,姜佩雯思索了好一会,才提出和殷澈合伙的主意,两人各占一半股份,殷澈提供几个人和一半的银钱,而她负责剩余的部分和经营。

殷澈倒也没再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姜佩雯见状自然大喜过望。

殷家在京城的产业也主要以布匹、衣服为主,所以殷澈便想从产业中分出一小部分交给姜佩雯打理,不仅降低了风险,还能照顾一二。

但姜佩雯对她以后的生意已有了一个模糊的打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对“生意”的打算和大概策略后,殷澈也没有说什么便答应了。

因为已到了腊月初十,马上就要过年了,殷澈匆匆交代了几句,让人取来了四百两银子做为参与资金,然后留下了楚姓两兄弟便急匆匆的告辞回了泾阳,甚至连姜佩雯要具体如何实施都没有询问。

楚家两兄弟父母双亡,在泾阳已无亲人,因此让他们留在京城过年倒也没什么。

姜佩雯看着手上的银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殷澈这么做都是好意,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对姜佩雯做生意的事不看好,他送来银子更多的只是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忙而已。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有些聪明,但经商却不仅仅是聪明就行的。这四百两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毕竟也不是笔小数目,殷澈自始至终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放任自己随意施为,这份信任已足以让她感动莫名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四个月过去了,寒冷的冬季也慢慢过去,姜佩雯在京城开始了她来到这时代的第一个新年。

现在正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季节,路边的墙角处、河边的土地上随处可以看见一缕缕晶莹的碧绿冒出了头,迎着风轻轻摆着身躯,格外的秀美。

姑娘们也月兑掉了沉重的袄子,换上轻盈明亮的春装,黄色,粉色,色彩交织,踏着轻快的步履,享受暖阳煦煦,微风拂过面颊,衣袂翻飞,轻盈而美丽。

京城南门外码头旁的小铺子里,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方巾的少年撑着头聚精会神的低头看着什么,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洒在少年的身上,勾勒出秀美柔和的侧脸。

忽然一个身穿藏青色裋褐的少年笑呵呵的跑了进来道:“头儿。”

少年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俊秀的容颜,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点点光芒,如诗画般让人难忘。

这少年正是姜佩雯。

“头儿,今儿生意不错,来了几艘大船,今儿一共赚了八十三两。”穿裋褐的少年嘿嘿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盒子。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放桌上吧,三儿,跑了一日你也累了,坐下歇息。”

这穿裋褐的少年脸蛋圆圆的,笑呵呵的如同一个包子,正是当时带姜佩雯租房子的掮客王三。

“不累,不累,要是每日都有这么好的生意,我在多跑几趟……不对,多跑几十趟都心甘情愿。”王三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坐下,咧着嘴傻笑。

姜佩雯看着王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嘴角轻轻勾了勾。

永河在京城南边奔流而下,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河运比起马车更加便捷。永河贯穿大周朝的南北地区,是大周朝最长,经过州县最多的河流之一,再加上京城做为周朝最为繁华的城市,每日里来往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更有不少世家贵人、富人客商选择河运来运送货物。因此位于京城南门外的永和码头也成了京城最为繁忙的地方之一。

京城物价高,货物齐全,姜佩雯手中资金有限,又人生地不熟。本来是打算在京城及周边地区进行货物的运送,但奈何这年代人们完全没用物流这个概念,大的贵重物品不是自己携带便是交由镖局,小的东西就更不会想到花钱请人了。

百般思虑过后才决定这在码头帮人运送货物的生意。

在姜佩雯之前,倒是有一些为了生计的流浪儿在此处谋生,这些流浪儿年纪都不大,大多家境贫穷,或者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又不愿做那偷鸡模狗或者乞讨的事,便聚在码头边做苦力赚钱。

这本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但他们并没有统一的规划和制度,接生意全凭运气,又三个一伙、五个一团的在一起,还互相闹矛盾,时常会发生团伙之间因为抢客而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这样一来,就算要价再低,来往的客人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请这些脏兮兮的流浪儿。

若是姜佩雯一人,就算她有再好的法子也不能说服这些行为做事全凭拳头的流浪儿,不过还好她有打算,从殷澈那“借”了两个护卫——姓楚的两个兄弟。

这些流浪儿不过是些街头混饭吃的可怜人,论拳脚哪是殷家护卫的对手,因此在收拾了几个带头的人后,这些人便老实了下来,不敢在瞎闹腾。

接着姜佩雯便给他们在码头附近租了间大的房子,再为他们订制了统一的衣衫准备好饭食。

本来这些流浪儿虽然碍于护卫的拳头,表面上老老实实的,私下里动着歪脑筋的不在少数,但在看见房间、崭新的衣衫和热腾腾的饭食,并在姜佩雯解释和鼓舞后,也就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他们本是朝不保夕的可怜人,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饱饭,以前每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还常常吃不饱穿不暖,现在有人为他们提供这些只会出现在梦里面的东西,若是做的好还能攒下一些银子,这些流浪儿自然是兴奋不已。

接下来的十来天,姜佩雯便对他们进行了短暂的培训,比如每天出门前必须将衣服鞋袜穿戴整齐,比如见到客人必须客客气气、不许粗言秽语,必须面带笑容的询问是否有货物需要他们搬卸等等。

然后她再规制定了一定的措施:如同伴之间在上班时间不许打架斗殴,不许吵架闹事,对待船上下来的任何人都必须礼貌等,若是违反便会有相应的惩罚措施。

另外她还规定了每日的上下班时间,每人每月有三日假期,和一些简单的互相监督政策等等。

这样简单的制度规定便这样制定了下来,经过了培训,这些少年谈吐行为能基本达到姜佩雯的要求后,姜佩雯再在码头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做为店铺,小小的兴隆物流便这样开业了。

姜佩雯让殷澈留下来的护卫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统计数据,每个人接到活后,都必须及时向护卫汇报,赚到的钱也必须及时交回,这些钱流浪儿将收取三成,姜佩雯赚取七成,并负责所有人的日常住宿和三餐开销。

另外基于原来的团伙基础上,姜佩雯将这些流浪儿分成了四组,每组再设定一个队长,每一个人接到活,每个月统计一次,活接的最多,干的最好的一队便有另外的奖励。

有竞争、有奖励,良好的食宿、统一干净的着装,兴隆物流的生意越发的好了。

至于王三是两个月前来的,那时王三母亲病重,而他做掮客赚的银子也不多,也没有规律,正心急火燎的时候便和姜佩雯遇上了。

姜佩雯知他能说会道,又很会察言观色,又得知这少年人还算实诚,便出钱为他父亲治了腿,并让她来帮自己。

姓楚的两兄弟虽然做事一丝不苟,但毕竟不会经商,在兴隆物流总有些不自在,因此对姜佩雯感激不尽的王三便接替了其中一人的工作。

进过约莫四个月的发展,兴隆物流也上了轨道。

有楚姓兄弟两人看着,她也不用担心,因此姜佩雯也开始慢慢放手,来码头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衣服订好了吗?”姜佩雯翻了翻手上的账册问道。

“订好了,每人两件。”王三喝了一口茶道。

姜佩雯点了点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她早些时候订制的冬装已经不适用了,于是前些日子她让王三去找了家制衣店做了些春装,还像前世的工作服那样,在每一件衣服的后面绣上“兴隆物流”三个字。

本来她是想去找殷家的,但殷家的布料走的都是中高端路线,精美华贵,并不适合她手下的人。不过王三却找了一家物美价廉的制衣坊,质地极好,价格适中,于是姜佩雯便为那些少年一人订制了两套。

“那牛车呢?”姜佩雯继续问道。

“也已经买好了。”王三笑的一脸灿烂。

兴隆物流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人手也渐渐有些不足,虽然有不少流浪儿前来投奔,但一来姜佩雯手上资金并不充足,二来原来的人马刚刚磨合,相处融洽,又贸贸然加人,着实不妥。

因此姜佩雯便决定增添了几辆牛车,参考后世公交车的运营模式,对几条客人最多,最频繁的路线采用专“车”运送的模式。这样不仅能大大节约人力,还将效率提高了不少。

望了望在码头上忙上忙下的少年们,姜佩雯嘿嘿的笑了。

这样做下去,她这小小的兴隆物流成为大周朝第一物流公司的目标便指日可待了,到时候再开些分店,办个公交公司神马的……

到那时,她就可以坐在屋里等着数钱了!

王三被姜佩雯脸上的笑容刺激的心里一阵寒颤,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头儿,兄弟们想今晚再请楚大哥他们来上上课,不知道……”

姜佩雯闻言才回过神来,忙道:“当然可以。”

三个月前,楚姓兄弟一时技痒,在他们租住的院子里切磋了一番,虽然他们的武艺不算高,和柳逸风这些武功高手没得比,但已让这些少年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少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正属于热血的年纪,见到身边有这种“武功高手”哪能消停的下来,当场便有几个大胆的上前央求他们传授武艺。

于是在姜佩雯的默许下,在楚姓兄弟的同意下,兴隆物流的武学班便开课了,这些少年白天干活,晚上学武,而楚氏兄弟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授课。

后来王三来了,这些少年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学字。

按照姜佩雯来看,王三虽然也就是初步摆月兑文盲的阶段,但教导这些少年也是绰绰有余。

武艺能强身,知识能明智,因此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些邋遢不堪的少年们仿佛月兑胎换骨般,迅速不一样了。

少年们的素质得到了提高,连带着兴隆物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除了接送客人这些零散的生意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客商主动找上门来让兴隆物流帮忙装卸货物。

而王三除了收钱外也成了兴隆物流最重要的市场人员。

两人聊了一下店铺的事情,姜佩雯道:“时候不早了,今儿晚上应该没有船靠岸了,你让大伙手上没活儿的先收拾收拾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头儿。”王三笑盈盈的应了声。

姜佩雯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看账册,忽然一个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的响起,她抬起头便看见王三去而复返。

“头儿,头儿,有船来了,可是一艘大船。”王三兴奋的大叫

“哦?”姜佩雯急忙走到门前,向远处望去。

码头上的人明明说今儿没有船靠岸了,怎么这突然间又来了艘?

此时已快到酉时,太阳斜斜的挂在天边,虽然光线不如下午明亮,但却不影响视觉。

滔滔的河面上,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果然是一艘大船,长度约莫姜佩雯平时所见货船的两倍。正迎着晕黄的夕阳,破浪而来,隐隐的还可以看到船身上精美的装饰和船上站的笔直的人影。

果然是个大生意!只是这样的船一般都带有仆人,装货卸货都自己动手,不知道能顺利接到不?

帮零星的客人搬抬货物虽然也不错,但毕竟是小道,若是想将生意做大,扩大兴隆物流的规模,还是要多接触这些富家贵人才行。

看这船的规模,就知道船的主人必定不是平常人,就算不能做成生意,去混个脸熟也不错。

“三儿,走!”

“是,头儿。”

可是姜佩雯刚走几步,一个尖刻的声音骤然响起:“姜掌柜,你这是要去哪啊?”

姜佩雯停下脚步,便看见一个穿着圆领窄袖,蓄着络腮胡的男子在几个穿着裋褐的男人簇拥下走来。

“你来做什么?”王三见状顿时眉头一皱。

“三儿,是你啊,怎么见到堂叔也不行行礼,一点尊卑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斜了王三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王三脸顿时涨的通红。

“王三。”姜佩雯在王三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去招呼生意,王掌柜我来招呼就行了。”

“头儿?”

王三还欲再说,姜佩雯道:“去吧,这儿有我呢。”

王三对上姜佩雯温和而坚定的眼神,迟疑了一会道:“那我先走了,头儿若是他有什么不妥的,你立刻喊一声,兄弟们随时准备着。”

王三声音很大,边说还边狠狠的瞪着络腮胡男子。

“我知道了。”姜佩雯嘴角勾了勾道,“你快去吧,船就靠岸了,大生意还等着你呢!”

王三瞪着络腮胡男子好一会才点头应了声走了。

姜佩雯转头望向络腮胡男子,这人是王三的堂叔,也是王三做掮客时的顶头上司。

他叫王贵,人称王老大,乃是南门附近的地头蛇,手下养了一批街头混混,横行霸道。王贵虽然胸无点墨、人又嚣张蛮横,但却极有眼力,从不招惹权贵富人,又较会钻营,所以他在这南门附近倒又不小的力量。

不过王贵为人刻薄,当日王三父亲意外摔下山坡重伤身死,为了生计,无奈在他手下谋生,做起了掮客,但没想到王三母亲生病,他不仅袖手旁观,还将前来借钱的王三打出门外……

王贵扫了眼码头上忙忙碌碌的人,脸上生生挤出一丝微笑道:“姜掌柜,这生意挺红火的啊。”

姜佩雯淡淡的说道:“王老大说笑了,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混口饭吃?”王贵的小眼睛轻轻眯了眯,“你这样都是混饭吃,那我这些兄弟岂不是只有当乞丐的份了?”

因对王贵为人极为不喜,姜佩雯实在不愿和他应酬,便道:“王老大,你大老远的来这应该不会是为了和我闲聊的吧。”

王贵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姜掌柜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我觉得姜掌柜这生意不错,也想来试试水……”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道:“那王老大的意思是?”“这码头这么大,就姜老弟手下这么点人应该不够,不过没关系,老哥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只要咱们两合作,这生意肯定更加红火,到时候钱财自然滚滚而来。”王贵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见他这么快便老哥老弟的称呼上了,姜佩雯嘴角微微抽了抽:“王老大,你若是想尝试这生意,自己做便是,和我又有何关系?”

王贵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又立马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在同一个码头上做事,自然是一起合作最好,若是咱们各做各的,万一发生什么不愉快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这个问题王老大放心,我自会约束手下的弟兄,如果王老大的人真想和姜某做同行,这以后的生意咱们各凭本事,绝不会出现无故挑衅或是主动动手打人的事。”

听她着重强调了“无故”和“主动”二子,王贵的脸顿时一僵:“咱们这些弟兄都是暴脾气,老哥我还是觉得合作……”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打断了他的话:“王老大过虑了。”

王贵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么说姜掌柜是不同意了?”

“姜某这人独断独行惯了,可不习惯和人合作。”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王贵的眼睛迅速的眯了眯,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秀纤瘦、闲适悠然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姜掌柜,我如此诚意,你又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呢!”

姜佩雯来到此处开始集结流浪汉做起这门生意时,王贵是知道的。不过当时他没当回事。这码头停泊的船只虽然多,有来头的都自带着奴仆下人,根本不需要苦力。而那些普通的客商、路人又给不了多少银子。再加上盘踞在码头上的那些流浪汉,如果收拢过来,光是吃喝就得花上一大笔银子,若是赶走或是不管不顾,这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尤其是断了这些什么都没有的人的活路,那以后光是应付他们的报复都足够他头疼。

所以思量再三,这事便被他抛在了脑后,然后准备等几个月看到这不知时间困难的少年灰头土脸狼狈而逃的样子。

但是没想到这个弱质芊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然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把那群流浪汉收复了,不仅如此,这生意也越做越好,据闻每月光盈利都有好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月几百两,那一年就是几千两,一想这些本该属于他的银子哗啦啦的流入别人的口袋,王贵便觉得一颗心被人揪着扯着,疼的连饭也吃不下、觉都睡不着了。

他本想着带着人将那姓姜的小子暴打一顿,赶出码头,但却得知他身边有两个护卫武功高强,还和李家的姻亲殷家的关系密切。

于是王贵便决定改武斗为文斗,派了心月复带着三十几个手下,迅速奔往码头,誓要光明正大的将“他”的生意抢回来。

他本想着那姓姜的小子不过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就算和李家沾了边,但没权又没势,自己这三十几号人就算不动武,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那姓姜的和他手下二十几个流浪汉的生意给抢光。可是正在他悠然自得的准备收银子时,自己的人没几天便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还说什么无论自己的人怎么赔笑脸,怎么低声下气,那些客商根本不愿意找他们,直接便将货物拖给了兴隆物流那群穷酸。

王贵顿时大怒,根本不相信这些狗屁说辞,当场便将自己的心月复踢了个四脚朝天,亲自上码头查看。

可是事实却是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码头上人群耸动,自己的人像积极奔走,可是那些“肥羊”却压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站在那都仿佛能感觉到那些穿着印有“兴隆物流”衣衫的穷酸们鄙视和戏谑的眼神。王贵只觉得一口恶气猛的袭上心疼,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事后他想了许多法子,拖了一个月,期间虽然也接到了一些的生意,但别说赚钱了,反倒亏了几百两。

王贵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被火烧着烤着,憋了好久才忍住气和颜悦色的来这提出合作,他相信只要姜佩雯点头,凭他的手段和能耐,过一段时日他自然可以将他架空,将码头这块肥肉牢牢的拿到手里,可是没想到这姓姜的小子竟然一口拒绝。

姜佩雯嘴角轻轻勾了勾,一脸的平静和悠闲:“王老大,我这人性子就是这样。你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呢?你若是想做着生意,大可在这再开一家店,公平竞争不就行了?”

公平竞争!妈的,又不是没竞争过?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子亏的血本无归!

“我家老大想和你合作那是给你面子,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贵身后的一喽啰冲上来吼道。

“敬酒?王老大,这合作讲究的是信任,而我和王老大你……”姜佩雯轻轻一哼:“可谈不上信任二字。”

“你这话什么意思?”又一喽啰迅速跳了出来。

“字面上的意思。”姜佩雯淡淡的一笑。

王贵一脸阴沉的盯着眼前这个气质清华的少年,低喝道:“姜文,你可别后悔!”

姜佩雯眼神一眯,今日那楚家兄弟可没在码头,这王贵要是脑子发热准备来个打群架,他可讨不了好。

想到这她微不可见的扫了眼远处不时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少年们,心中的底气顿时足了,朗声道:“我姜文做事,从不后悔。”

王贵脸色脸色有些发青:“好一个绝不后悔!姓姜的,别以为你王爷爷脾气好,我告诉你,你今儿不答应也的答应……”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姜文。”

这声音?

姜佩雯迅速的回过头。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人大步朝自己走来。

样貌虽然不出众,但姜佩雯却一眼便认出他来!

秦一?

姜佩雯眼睛顿时一眯,视线迅速在周围扫了扫,秦一在此,那六王爷也必定在附近!

骤然间,姜佩雯的心微不可查的顿了顿,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欢愉……

NN的,姜佩雯抿了抿唇,一个瘟神而已,我高兴个什么劲!刚来京城那段时日,她时不时的还想着那日在永州他托人带给她的话,就连上街一颗心都不能安定下来,生怕忽然间那人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是就这样,在她担忧、紧张和隐隐的期待中,一晃几个月变过去了,别说人了,就连徐大爷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姜佩雯承认她恼了,当然这绝不是因为没有进入徐大爷的后宅,那感觉就像你日日准备着应对某人,但到头来那人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度过了那段心情复杂的日子,没想到他竟然就出现了!

刹那间,那股复杂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刹那间又出现在心头,姜佩雯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不过秦一倒不知道姜佩雯这复杂的情绪,他走到姜佩雯身边,朝王贵等人轻轻瞥了一眼,眉头微皱道:“阿文,怎么了?这些人来这干什么?”

姜佩雯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一个喽啰便冷笑着:“哟,没想到还来了个帮手的!”

秦一的衣着比较普通,加上他样貌并不显眼,眉眼间还有些敦实,让不明所以的王贵等人顿时放下心来。

王贵也连连笑道:“喂,小子,你哪里冒出来的,你王大爷在此,别多管闲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便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伴随着金属特有的鸣声一把长剑稳稳的架在了王贵的脖子上。

王贵的后半截话还未出口,便被那刺骨的冰凉吓的硬吞了回去,脸色也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他后面的喽啰都是一些街头混混,平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倒还行,何曾与人真刀实枪的拼斗过,秦一这一出手,顿时被震住了,个个瞪大了眼,脸色发白。

隔了好一会,王贵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位好汉,这可是……光天化日……你杀了我,也……也走……走不掉,这……杀人可是……要偿……偿命的!”

秦一冷冷一笑:“是吗?要不咱们试试,看看我杀了你,衙门会不会抓我去为你填命!”

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抖,在王贵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秦一并不是普通的游侠儿,他平时不动手倒也罢了,这一动手,身上的杀气顿时汹涌而出,王贵身后的小喽啰们只觉得全身落入冰窖中,下意识的浑身哆嗦,连连退步。

“别……别!”颈脖处微微的刺痛让王贵瞬间感到死亡的恐怖劈头盖脸的袭来,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好……好汉,误……误会。”

“误会?”秦一的视线轻轻转向姜佩雯。

姜佩雯此时的心绪也平静下来,见状轻轻一笑,并没有说话。

王贵见状急忙叫道:“姜老弟,不!姜老爷,姜爷爷,你大人有大量,快和这位好汉解释解释……”

“聒噪!”秦一冷冷一哼。

王贵闻言立马住嘴,满脸恐惧的扫着架在脖子上亮腾腾的长剑,在对上秦一那双冰冷仿佛毫无温度的眼角,双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一股恶臭迅速的从腿间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姜佩雯皱着眉,下意识的捂着鼻子的退了几步:“秦一。”

秦一一脸嫌恶的扫了眼王贵,腾的一下收起长剑,看也不看瘫倒在地的王贵转向姜佩雯道:“阿文,主子唤你。”

果然!姜佩雯撇了撇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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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送上!徐大爷终于要粗现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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