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上——嫁值千金 第五十三章 主子让我问你

作者 : 百里堂

厢房内很安静,只有姜佩雯低低的声音。

殷宏辉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是不喜欢经商,但并不代表他蠢,听到姜佩雯的话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而站在一旁的殷澈先是满脸惊讶,接着脸色越来越沉重,看向姜佩雯的眼中,不满和轻视也渐渐的消失。

倒是坐在不远处的沈远,眼睛一直打量着姜佩雯,眸光中先是诧异接着是赞赏,最后嘴角轻轻一勾,显出一抹玩味。

自从那日主子怪异的召见之后,他心中便隐隐有个预感,那就是主子这一切“不寻常”的举动似乎都是因为这个叫姜文的人。

因此这两日他悄悄的派人打探了一下,没想到得到的结论却让他大吃一惊。

泾阳城闻名已久的姜家三小姐,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尊长幼,不孝不仁……光是她的恶行都足够说上个三天三夜了

而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这个看上去机灵活泼的少年,如此聪慧的女子,怎么会背负着那样的名声?

而主子如此关注他又是为何?难不成那个从未对任何女子上心的人竟然瞧上了她?

想到这,沈远的眼光又不由自主的往姜佩雯身上瞄去……

姜佩雯正说得口沫横飞,视线一晃又对上了沈远幽幽的眼神,顿时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按说这种场合,沈远是不应该出现的,毕竟今天所说的可以算的上是殷家的机密,殷宏辉从未经商倒也罢了了,沈远按理说不应该不懂这道理。

难道他和殷宏辉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或者说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连这种机密事件都可以分享了?

姜佩雯视线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只看得沈远身子发麻。

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姜佩雯才收回了心思,木着脸继续解说。

殷家的账面出现问题大多是从近四个月才开始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吞没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上个月,更是成倍增加,各种各样的原因曾不出穷。

足足说了两个时辰,姜佩雯才将所有的问题说清楚。

她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口,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殷宏辉,这老板当的,被下面一帮人当白痴耍,真是可悲。

“贵府各店铺账目上的问题就这些了,殷老爷可以让人核查一下。”姜佩雯道。

“不用了……”殷宏辉摆了摆手,姜佩雯不仅将金额大小,还将这一笔笔帐发生的时间,具体记载在账本上的何种位置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他还有什么可查的。

“除了这些,还有……”

“还有?”殷宏辉神情有些发木。

这时一旁的殷澈猛的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什么?快说!”

挑了挑眉,姜佩雯看了眼一脸慎重的少年,心中对他的不满倒是轻了几分。

这孩子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这方面比他老子强多了。

“依在下之见,这些钱虽然损失了,但却不能伤到贵府的筋骨,殷老爷只需适当的惩罚敲打,便可解决。可是这宝丰钱庄……”

“宝丰钱庄有什么问题?”殷澈猛的打断了她的话道。

姜佩雯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宝丰钱庄的账目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这一下不止是殷澈和殷宏辉,就连沈远都满脸的不解。

“账目既然没有问题你还有什么怀疑的?你别在这张嘴乱说!”殷澈猛的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红。

姜佩抬起眼,倒有些诧异为何他反应如何之大。

其实这是她不知道,宝丰钱庄的掌柜是殷宏辉的堂兄殷宏逸,对殷澈格外疼爱,而殷澈对于这个伯父也是格外尊敬,因此见姜佩雯说宝丰钱庄有问题,便立刻跳了出来。

“阿澈,闭嘴!坐下!”殷宏辉低喝道。

“我说的是事实!”殷澈瞪了瞪眼。

姜佩雯没有理会殷澈道:“光从账目上看宝丰钱庄完全没有问题……”

“哼!那你还说!”殷澈冷哼声响起。

姜佩雯抬了抬眉毛道:“殷老爷,宝丰钱庄除了吸引百姓的存钱以外,还会将钱放贷给一些遇到困难或是周转不灵的商铺,获取利息吧。”

殷宏辉点了点头,虽然掌管家中生意不久,但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若我猜的不错,宝丰钱庄应该掌握了贵府大量的资金,可对?”姜佩雯继续问道。

殷宏辉还未说话,殷澈便哼了哼道:“是有怎样?”

“那就对了!宝丰钱庄从去年到四个月前一共借贷出去约一百万两银子,其中有八十万两都陆陆续续收回。可是在最近四个月借贷出去的银子合计近六百万两,其中五百万两是最近两个月借出去的。虽然每一次借贷的银子数量并不多,但却甚为频繁,而且借贷者所在的区域都不是泾阳周边地区,再加上加在一起的数额巨大……”姜佩雯顿了顿道,“整整六百万两,就算是贵府,这么一大笔钱投了出去,怕也是快空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殷澈便猛的站了起来,吼道:“你胡说!”

姜佩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嘲弄:“殷少爷若是不信,不妨自己看看,这账面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留点心思,算上一算,一切便可一清二楚。”

“是又怎样?这又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伯……伯父见那些店铺信誉好,就……就借出去的了。”殷澈咬了咬牙道。

“殷少爷,我的任务只是查账,并将我查到的,怀疑的说出来而已。”姜佩雯淡淡的说道,“至于你们相信与否,那些商家、店铺是否信誉好,是否有能力还钱?或者说这些店铺是否真的存在,就是你们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这账目做的再好,上面的数字毕竟是只是数字,至于它们所代表的银子或者货物,还是要实实在在的看见才行。”

这几日,她一直回想书中的内容,可是脑子里记得只有卢琳玉和男配们的暧昧激情,其余的情节愣是想不起来。

这年代虽然重儒轻商,但却对商人不是特别压制,因此不少世家贵族子弟也大大方方的经商。

既然卢家最后获得了锦缎贡品的供应权,那么卢琳玉就一定会打败殷家。

但怎么打败呢?

卢琳玉做为重生女,肯定事先知道彭家倒台、殷老太爷病重,那么她一定会早作准备,在关键时刻给殷家致命一击。

殷家底蕴深厚,远非卢家可比。

而锦缎一行,技术最为重要,虽然殷家有好些经验丰富的师傅离去,但却不能伤其根本。要让殷家彻底败北,就只有在上官前来审查时,让殷家暴露致命的危机。

这个危机又是什么呢?

似乎只有钱了,只有大量金钱流失,才能让殷家在短时间内捉襟见肘。

但光靠那些店铺几个月的亏损,想要撼动殷家就太可笑了。

而卢琳玉若是这么天真,也不配做女主了。

姜佩雯思前想后,最后才将重点放在了宝丰钱庄上。

做为穿越者,他深深的知道银行也就是现在的钱庄的重要性,再加上宝丰银行掌握了殷家产业大量的流动资金。若她是卢琳玉也一定会首先找宝丰钱庄开刀。

她敢打包票,宝丰钱庄近两个月借贷出去的银子九成九都会打水漂,什么信誉,什么诚信,都是嘴上说的。

六百万两,整整六百万两,这几乎可以搬空整个殷家,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脑残的事。

到时卢琳玉只要放出一点风声,说宝丰钱庄没了钱,便可引起大量百姓争先提取自己的银子,那殷家不倒霉简直是奇迹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怕也是转移殷家人视线的策略吧。

姜佩雯不由的在心里赞叹一声卢琳玉,虽然是个白莲花女主,但这脑子也不差,不过遇到她姜佩雯,嘿嘿,还是对方亲自送上门来……

她要是不给她添点堵,怎么对的起炮灰这个身份。

俗话说的好嘛,不和女主作对的炮灰,可不是好炮灰。

——

三日后傍晚,姜佩雯便收到了殷家送来的二百两。她本以为会见到银光闪闪的一大堆银锭,结果没想到接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匣子。

愣了愣神,姜佩雯才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就忘了有银票这东西了。

送钱来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是管事之类的人物,殷澈却没见到人影。

姜佩雯也没有任何在意,当初打赌时她只不过是见不惯那小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想挫挫他的锐气,从没想过真的要让殷澈对她躬身行礼,唤她大哥。

毕竟她现在只是个讨生活的小角色,非要和那些世家子弟叫板的结果就只有自己倒霉。

送走殷家的人,姜佩雯把银票往床上一铺,人便趴了上去。殷家怕面额太大,她不好使,便将二百两全部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四张虽然不多,但姜佩雯也把他们飘飘洒洒的铺了一块。

姜佩雯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嘴里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此时的她,再配上那冒着绿光的眼睛,若是大半夜的八成要吓死一大堆人。

“小姐,这钱要不要收起来?”枫若在一边也被她搞得有些寒碜,小声的问道。“收?要收要收。”姜佩雯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银票,见枫若走过来要收拾的模样,忙道,“别,等等,我再看看,看看……”

枫若还想说什么,但见姜佩雯的模样还是放弃了:“那奴婢先出去做事了,小姐好生休息。”

“嗯,去吧,去吧。”姜佩雯随意的摆了摆手,她现在眼中只有那些银票,哪还管得了其他。

看见姜佩雯一副掉进了钱堆的模样,枫若不由的笑了。她家三小姐和其他世家小姐的确不同,率真直率的可爱。

二百两,足足二百两啊,再加上薛家送的首饰,她完全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几十亩地,修个小院子,雇佣一些长工种地,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地主。

要知道这年代,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最好的用于传承后代的不是黄金古董,而是土地!土地就是百姓的根,就是他们生活的根本,是他们吃不穷、穿不贫的宝贝!

有田有房,背靠大山,面朝河流,吃着绿色食品,生活在山水之间……一缕可疑的物体从她的嘴角滑落。

“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哈哈,有钱啦,我有钱啦!老娘我终于有钱啦!”兴奋的尖叫声冲出屋顶。

——

卢府

“什么?”卢琳玉脸色铁青,“殷家查出来了?”

“是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干瘦男子低头道,“属下一得到消息便急忙去找殷宏逸,可是却晚了一步,他已经被殷家的人抓住了。”

“那银子呢?”卢琳玉沉声道。

“银子只有殷宏逸一人知道,属下并不知情。”男子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卢琳玉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砰”的一声响起,一个上好的青瓷茶杯便在地上摔的粉碎。

卢琳玉喘了几口粗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一个子儿也得不到了?”

男子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道:“殷宏逸一向谨慎,之前属下虽然多次打听,但都不知道那些银子究竟放在何处?”

说到这他瞅了眼卢琳玉道:“二小姐先别担心,殷宏逸应该不会全盘托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卢琳玉的吼声打断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下去,仔细注意殷家的一举一动。”

“是。”男子垂了垂眼,刚要转身离开。

“等等。”卢琳玉突然出了声,“是谁查出来的?知道吗?”

男子欠了欠身道:“据说殷家请了个很厉害的账房,究竟是谁,属下不清楚,殷家此时做的很隐秘,二小姐,会不会是……”说到这他抬起眼定定的望向卢琳玉。

卢琳玉先是一愣,接着似乎明白了男子的意思,立马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她抬起头狠狠的说道:“去,想办法接触殷宏逸,保证他不会开口说任何我不想听到的话!”

“是。”男子的目光闪了闪。

“还有,和以前一样秘密进行,我不想听见任何消息,哪怕是一点的风言风语,说这件事与卢家有关!”

“属下遵命。”

直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卢琳玉才猛的坐回椅子上,用手狠狠的在桌上锤了几下:究竟是哪出错了?哪出错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世殷宏逸在殷老太爷病重之后,便找了几个人,扮演几个店铺的老板骗取了殷家大量的金钱。

这些店铺大多距离泾阳较远,不好查证,再加上这些人举止文雅,谈吐有礼,又将自家的店铺的生意说的格外红火,只是因为周转不灵等情况需要向宝丰银行借贷。

用这个方法,殷宏逸借此先先后后套走了宝丰钱庄大约三十万两白银。

不过这件事爆发时已是明年,那时候殷家已获得贡品供应资格,而殷老太爷身体也好了不少,因此这事虽然在泾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却没有伤及殷家的根本。

而如今,她不过是找人在背后和推了殷宏逸一把,帮助他、配合他,将他的野心和贪婪扩大,然后再找了一些人在殷家煽风点火,让各店铺轻轻造造反,让殷宏辉这个书呆子手忙脚乱……

一切都明明进行的很顺利,只要等朝廷派来的人来到泾阳,她就可以爆出宝丰钱庄亏空的消息,那么皇商的位子自然会落到卢家的身上!

可是为何会这样,她的计策明明很完美,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功亏一篑?

卢琳玉只觉得一口郁气憋在心头,她猛的站起身,手一拂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在地上。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茶具摔得粉碎,吓得门外守候的婢女们个个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向外移了移几步。

发泄了一番的卢琳玉似乎冷静了不少,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脑中不由的浮现出那张让她无比厌恶的脸。

难道真是她?

但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现问题,此人绝不简单!绝对不是姜佩雯那个蠢货所能做到的!

难道殷家的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故意接受她放出的消息聘请姜佩雯,目的就是掩盖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厉害之人去查账?

殷宏辉那个书呆子有这样的远见和心机?

但若是如此,上一世,殷宏逸又为何会一直到明年才会被发现?

一瞬间,卢琳玉只觉得脑袋突突突的生疼。

“小……小姐……”就在这时,婢女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卢琳玉顿时怒喝道:“什么事?”

婢女声音颤了颤道:“小……小姐,世子殿下来了。”

卢琳玉沉吟了一会道:“进来,把这打扫干净。”

说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迎了出去。

皇商之事岌岌可危,她还是先将展云峰牢牢抓在手里才行!

——

连着晴了好几日,今儿更是早早的太阳便露了脸,可没想到到了快下班时,竟然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白蒙蒙的一层。

还好店里有几把油纸伞,沈远便借给她一把,姜佩雯急忙道谢。

伞很普通,颜色灰不溜秋的,姜佩雯撑着伞走在路上,不时看见几个人捂着头飞快的跑过,带起一阵水花,嘴边漾起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容。

还好有沈掌柜这个好人,不然今儿她就成了落汤鸡了。

正幸庆着,一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鞋子顿时湿了。

现在已到了秋季,虽然是南方,天气也转凉了不少,冷冷的积水钻进鞋子里,凉丝丝的还有些冻人。

姜佩雯急忙加快脚步,可没想到快要到家了,这雨竟然停了。

低咒一声,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递给枫若,便随意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虽然没下雨,但还时不时刮着风,姜佩雯顿时觉得一双脚更冷了。

想也没想,便将鞋子顺手月兑了下来,一面嚷道:“枫若,帮我拿双鞋子。”

枫若正在放伞,被姜佩雯这一唤,扭过头来正好看见姜佩雯在那里月兑袜子,顿时三魂被震去了七魄,急忙分奔过来抓住鞋子便往她脚上套。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把鞋子给月兑了。”她刚说完,这一瞅正好看到她的另一只脚白花花的在空气中晃悠,话都说不利索了,“快……快穿上,这……这要是被人看见……”

姜佩雯见她脸色刷白,急忙配合着她将脚塞进湿漉漉的鞋子里:“怕什么,这是在家里。”

“在家里也不许!”枫若又急又气。

姜佩雯眼睛弯了弯,嬉皮笑脸道:“主要是鞋子湿了有些难受,而这又是家里……”

离开姜家这么久,枫若虽然改变了不少,虽然对她依旧谦卑和恭敬,但时不时也会露出一丝自己的本性。

“要弄也得回屋,这院子里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小姐先进屋,奴婢这就去给你把鞋袜拿来。”

“嗯。”

姜佩雯听话的穿好鞋往屋子走去,她本想着这自家院子,月兑个鞋而已哪有这么讲究,没想到枫若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哎,这古代的女子就是麻烦,露个脚丫子都不行!

姜佩雯嘀嘀咕咕的走回屋,却没留意到墙壁上露出一张脸,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了姜佩雯那白花花的小脚,身子一僵差点没跌下墙去,一张俊脸红的差点没滴出血来。

直到傍晚,雨才止住了。

吃了晚饭,姜佩雯正准备去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

就听见围墙处传来一阵轻柔的唤声:“阿雯,阿雯……”

声音中带着期盼,带着温情,又有些怯意。

这声音?姜佩雯顺着声音望去,正好对上墙头那张俊秀的脸。

“薛兄,你在那做什么?”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

伴随着她的笑声,薛正楠的脸刹那间布满红晕。

他的目光痴痴的看着院中的少女,看着那明亮笑容,只觉得她的眉眼无处不美。

他的心不由的砰砰直跳起来。

前几日他随母亲去了舅舅家,一回到泾阳他便急匆匆的赶来,但真来到了这里,他却踌躇了。

直到下午听见她的声音,他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渴望,便悄悄的爬上了墙,为的不过是偷偷的看他一眼,似乎这样他就满足了,可是没想到……

想到脑海中那抹晶莹的白色,薛正楠连耳尖都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薛兄?”姜佩雯晃了晃手。

薛正楠猛的回过神来:“我……我是想告诉你,这……这几日住在这里。”

“嗯。”姜佩雯点了点头,这样正好,她可以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尖酸的妇人声音传来:“少爷,少爷,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薛正楠闻言脸色更红了,眼中还带着些羞恼,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姜佩雯道:“阿雯,有……有时间过……过来坐坐……”

他话还未说完,那个妇人的声音便又想起:“少爷,你出府前夫人是怎么告诉你的?那种名声不好的女子有什么好?你别和她太过接近……”

妇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传来,姜佩雯自嘲的一笑,看来是他多虑了,这种事情何须她去说明,自然有人会将一切给他解释的清清楚楚。

想到这,姜佩雯便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往屋中走去。

或许是见她要离开,或许是她脸上的疏离,薛正楠又羞又怒,转过身狠狠的瞪向那妇人低喝道:“闭嘴!”

“少爷,别怪老奴多罪,是夫人交代……”那妇人明显没把薛正楠的怒意放在眼里,继续说道,忽然她惊呼一声,“少爷,小心!”

姜佩雯闻言急忙停下脚步,抬头恰好看见薛正楠靠在墙头,摇摇晃晃的。

这围墙时间较久,本就不太牢靠,再加上今儿下了雨,有些滑。只见薛正楠一面用双手紧紧的扒着墙壁,一面还不忘看向姜佩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今的他可没了刚刚的俊秀潇洒,他的脸上多了两块污迹,姿势极度不雅的趴在墙头,格外狼狈。

“你小心些。”见他摇摇晃晃的,姜佩雯急忙开口道。

听到她的声音,薛正楠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还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以表示他无恙。

可是他本来就不稳,这腾出一只手,人更是摇得厉害。

“少爷,别慌!老奴来了。”那妇人尖酸的声音响着,“快来人,快来人!”

刹那间,薛正楠脸上的窘迫之色更浓了。

他别过头想好好训斥一番,没想到这一用力,让他的重心不稳,姜佩雯看见他人一晃,人便消失在墙头,紧接着,“砰”的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闷哼声传来。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奴早就告诉过你,别和那种坏女人打交道,你偏不信……”

“闭嘴!”薛正楠低喝声打断了妇人的喋喋不休,接着又是一阵忍痛的闷哼声。

姜佩雯楞楞的站了一会,不知怎地,她忽然想笑。

——

因为接连几天下了雨,院子里低洼的地方积了一些水。

这一日正好沐休,姜佩雯早早的起了身,和枫若一起将院子打扫干净。

今天天气不错,姜佩雯便端了根凳子坐在院子里抱着本杂记细细阅读着。

这书讲述的是大周朝的山河地貌、风俗习惯,是姜佩雯从沈远那里要来的。

打定主意要离开泾阳,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但事先了解一些各地的情况也是必要的。

吃了早餐,姜佩雯留在屋子里,枫若便出门买菜。

忽然,枫若略带警惕的声音便响起:“李妈妈,你怎么来了?”

姜佩雯一怔,放下书本站起来,便听到李妈妈不满的声音传来:“三小姐在吗?”

“小姐她……”

枫若刚开口,姜佩雯便打断了她的话:“枫若,什么事?”

李妈妈偏了偏头,视线划过枫若便对上了一身布衣的姜佩雯,眼中迅速闪过几丝轻蔑:“三小姐,是奴婢。”

“李妈妈来这有何事?”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见到姜佩雯问话,李妈妈下意识的要弯腰,但刚倾子,似乎想到什么,又立马直了起来道:“三小姐,老夫人让奴婢来请你回姜府一趟。”

姜佩雯挑了挑眉:“李妈妈,我已经离开姜家了!”

李妈妈怔了怔,还以为姜佩雯在闹别扭,忙笑道,“三小姐,老夫人有话要和你说……”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一脸的沉重的说道:“李妈妈,我很忙,我真的很忙!这出门在外,事事都要银子,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去姜府。”

接着她看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李妈妈道:“如果老夫人有话要对我说,让她自己来吧,我可没空招呼闲杂人等。”

说完她转头看向枫若道:“你不是说要去买菜吗?还在这干什么?”

枫若见状急忙点头应是。

姜佩雯嗯了声:“快去快回,我困了,要去睡会,你做好午饭就叫我。”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她刚说很忙,现在立马又说困了。

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虽然她是个奴婢,但她现在可代表着姜老夫人,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姜佩雯竟然还如此样不识时务!端着小姐的架子。

回想到老夫人听闻卢二小姐说起三小姐在外女扮男装干活时候的表情,李妈妈的背脊不由的直了直,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三小姐,老夫人可是你的祖母,你这样不听长辈的话可不好。”

这样一个完全没了地位的主子何须她小心翼翼。

她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外面的巷子不时走过的路人,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

而隔壁的大门更是裂开了一条缝,里面生生挤着两个脑袋眼光灼灼的看着。

姜佩雯的嘴角抽了抽,祖母?她可没见过时时刻刻想把孙女往火坑里推的祖母。

“李妈妈,你忘了,祖母在我出姜府的时候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从此以后不准在踏进姜府半步。”姜佩雯走到门边,往门上的斜斜的一靠边道,“我可是时时刻刻将祖母的话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李妈妈怎能如此说呢?”

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

李妈妈的脸开始抽搐:“三小姐,老夫人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缺吃少穿,可是一直担心着……。”

说完她朗声道:“三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还不舒坦,但老夫人可是你亲祖母,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这不,老夫人一直念叨着你呢……”

她说的又是感慨又是叹息,可以说是声情并茂的说了好一阵,却没有听到半点回声,便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便看见了一脸平静望着自己的姜佩雯。

姜佩雯前些日子性子是变了不少,但李妈妈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无论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那简单的头脑,于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好生劝道一阵,这三小姐一定会跟自己走的。但是没想到眼前的三小姐,没有感动,甚至连半点软化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眼角还带着讥诮,那种表情就像刚看了一场大戏。

合着她刚才的一番话,一番表情全白费了?

顿时只觉得一股郁气压在了李妈妈的心头。

“李妈妈,你就直说吧,祖母让我回去究竟想干什么?”姜佩雯勾了勾嘴唇,“是想把我扔在一个偏僻的小庄子里自生自灭,还是关进佛堂一辈子孤独老死?”

李妈妈脸上挂着的真诚顿时僵了:“三小姐,你这……”

她刚开口,姜佩雯的脸便一垮下,眼角微微下垂,就差没挤出两滴泪珠儿了。

“李妈妈,你跟在祖母身边那么久,一定知道的,你就告诉我把,我究竟那点不招祖母喜欢了?难道就因为我父亲不是她亲生的?”姜佩雯吸了吸鼻子,用手按了按眼角道,“可是我父亲一直对她孝敬有加,虽然远在外地,逢年过节都时时刻刻记挂这祖母的身体,为何?祖母为何就这样讨厌我!”

她最后那一句带着绝望带着伤心,中间还夹杂着抽泣声,可谓是真情实意。

丫的,要装小百花谁不会?

好歹她前世还看过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前姐是没心思,现在……哼哼,在她面前做戏,丫的先回去练练!

周围本来还对姜佩雯指指点点的人顿时将鄙视的目光投向李妈妈。

“你……”

李妈妈再也装不下了,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没气的吐出血来。

姜佩雯虽然表明上被赶出了家门,但户籍都还在姜家,除非姜老夫人把姜家所有族老请来,将姜佩雯从族谱中除名,不然无论姜佩雯在哪里都还是她姜家的三小姐。

所以当姜老夫人知道姜佩雯竟然在外做那低三下四的活,便气的七窍生烟,一连摔了好几个杯子才气喘吁吁的吼着要将她押回去,随便找个人打发嫁了。

她不敢想象,姜老夫人知道这番话后,会如何的暴怒,而她这个传话人不死都得月兑层皮。

“你胡说!”李妈妈很好的咬了咬牙,厉喝道,“我在这唤你一声三小姐,那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老夫人慈悲,让你唤她一声祖母,已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造化,可你却处处心怀怨怼,不识好歹,对老夫人不敬!姜佩雯,就凭你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离开了姜家,你什么都不是!”

李妈妈话语之间全是刻薄,枫若听的满脸通红,而姜佩雯也眯了眯眼,站直了身子。

可两人还未开口,一个声音响起:“阿文可在?”

这声音低低的,没有什么起伏,但李妈妈却感到一股威压袭来。

李妈妈在姜府这么多年,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她做事稳妥深的姜老夫人欢喜外,这察言观色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多年的奉迎阿谀,让她对那些尊贵的人有种近乎本能的敏感,因此她一听声音,心中便是一个咯噔,本来挺的笔直的腰下意识的弯下不少。

“阿文。”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而来。

这是一个穿着青色儒袍的青年,上好的锦缎,衣缘上绣着白色的暗纹,头戴玉冠,圆圆的脸面无表情,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姜佩雯神情顿时一凛,视线立马划过青年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马车。

这瘟神怎么来了?

“有客人?”这人正是她曾经见过跟在六王爷身边的秦一。

“一些不重要的闲杂人!”姜佩雯看着走近的青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倒是秦公子,真是稀客啊!”

秦一对上姜佩雯的视线,嘴角轻轻的扬了扬,露出一个算是友善的笑容:“阿文,主子让我问你,那种格子式的记账方式是谁教你的?”

姜佩雯微微愣了愣,在殷家查完帐后,她整理的那一些账本本应交给殷家,但一来她不想和人解释那些阿拉伯数字为何物,殷家的人也看不懂,便随意扯了几句说是自己为了方便而编造的符号便带回来了。至于那表格她倒是解说了一番,她记得当时只有殷宏辉和沈远在场,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六王爷便知道了……

NN的,究竟是哪个嘴巴没把门的,不仅把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就这样传出去了,还招来了这瘟神?

想到这,姜佩雯嘴角有些抽筋,不过还是一副老老实实交代的模样:“我年幼时跟随父母生活在南边,那时家中附近一家杂货铺的掌柜就是这样记账的。我当时好奇,经常跑去看,便记住了,而在殷家查账时便用上了。”

“哦。”秦一眉毛轻轻一挑,“阿文可还记得那位掌柜姓甚名甚,现在又在何处?”

“这个……姓刘,不对,好像姓王,哎……”姜佩雯叹了口气,“忘了,我当时年纪太小,后来又来了泾阳……”

“那位掌柜的模样呢?”秦一道。

“时间太久,真不记得了,就是那格子的内容,我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来的。”姜佩雯一脸的为难。

秦一垂下眸思索了一会,抬起头,嘴角翘的更高了:“真的一点都想不起了?”

听到秦一话中的不信,姜佩雯一脸的诚恳:“想不起了,完全没有印象。”

不信,哼!不信就去查啊!

老娘当年年幼无知,记忆混乱,什么都记不得了!随便怎么问,只有三个字回答:不知道!

秦一见状也没再说话,只是忽然咧嘴一笑道:“阿文,我家主子有话让我带给你。”

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忍住向那马车竖中指的冲动。

丫丫个呸,摆什么酷,有话就直说,藏藏捏捏的还让人来传话像个什么事?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姜佩雯含着笑看向秦一道:“不知徐爷有何话要交代给小女子呢?”

秦一轻轻咳嗽两声,收起脸上的笑容,竟然一副认真慎重的模样道:“我家主子说,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仅凭账本便能将殷家之事查的如此清楚,证明你思路清晰、倒有些聪明。不过才做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浮躁自满,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于人,却还需学习历练。”

浮躁自满?学习历练?

姜佩雯那微微向扬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起来,这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虽然他身份尊贵,但凭什么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来教育自己?

秦一看了眼姜佩雯,嘴角轻轻扯了扯又木起脸道:“还有,主子还说,这看人看貌,识人观字,你的字需得好好练练。”

姜佩雯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秦一接着道:“对了,主子还让我转告你,他的后宅缺一个会管账的,若是你字练好了,性子也沉稳了,他不介意在他后宅给你留一个位置。”

话音刚落,秦一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临行之前还轻飘飘的瞥了眼李妈妈。

顿时,李妈妈的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上直窜上脑门,脚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哆哆嗦嗦的稳住身形,只能看见那高贵威严的青年在马车前轻轻的欠了欠身,低声说了几句,便翻身上马,跟随马车走了。

“走,快回!”李妈妈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才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在发抖。

做为下人,对这种贵气和威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青年身上的气息,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就连自家二老爷大发雷霆时所产生的威压也不及这青年。

而这青年明显是传话的,能被这样的人称作主子,且如同下人般跟随左右的又将是何其尊贵之人。

回想到秦一临走前的那一眼,李妈妈的腿又开始哆嗦了……

她的赶快回去!回去将这件事报告给老夫人。

她走的心急火燎,倒没有看到姜佩雯那本来还平静的面容刹那间变的铁青。

后宅缺一个管账?

姜佩雯差点没气的冲向马车,踹那姓徐的几脚!

怪不得书中你丫的连给女主当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人出现在书中都让污染读者的眼睛!

给她留个位置?

呸呸呸!留给那些又肥又胖、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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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这书百里放了很多心思,但成绩一直不大理想,现在蹦跶着终于上架了,也算是一种对这段时间努力的肯定,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百里码字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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