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令 第二章,新州(2)

作者 : 游离若

()夏临二年三月末,初chūn时节,蛮王令十万大军南下攻飞羽国,大军行至三水城外,因忌惮羽国巫术,十万大军竟迟迟不敢攻城,在三水城驻扎了整整一月有余,夏临二年四月,张民王趁蛮军攻羽,屯兵于江地墨州边界,随时准备进犯墨州,大池夏临帝爱妃左月被封贵妃,朝中文官以左贵妃为首武官以武妃分为两派,明争暗斗。五月,北地征西军先遣部队已回到北地,戎狄停止南侵,转攻为守。

帐中,仓琼随手将蛮王送来的书信丢在火堆中,面sè憔悴,一旁三人见他面sè不好,蒙齐问道:“师父,是不是南地出了什么事?还是师母出了什么事?”蒙成一把推开蒙齐怒道:“师母能出什么事?别胡说!”蒙布不解道:“那师父为何事这么担心?”

仓琼叹了口气,随后又怒道:“赵江流误我!误我啊!”赵江流是此次随军大巫师的姓名,在南地,从没人敢直呼大巫师的姓名,就连历来的蛮王也不曾有过,这三人虽是池人,可入了蛮军也有一段时rì了,对这些也知道一些,听见仓琼如此直呼大巫师姓名,三人皆惊,蒙成疑道:“师父,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是那民王已开始攻略墨州了?”

仓琼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潘欣将要回到北地了,带着他的凯旋之师!”蒙齐不屑道:“以师父才智?还怕那匹夫不成?”仓琼却苦笑道:“他若真是匹夫倒好了,我原本期望着他能到夏天才会回来,那时我蛮必定也攻取了飞羽国,到那时,便是我蛮先收外邦,天下百姓只会记住第一个收复外邦的人,至于第二个,第三个,功绩再大,那也无济于事,天下万民之心,他已得大半了。”说完,他慢慢站起身,看着帐中火堆中的火苗道:“戎狄纵然彪旱,可面对北地铁甲军士,也难以支撑,潘欣消灭戎狄后,更是民心所向,百胜而无一败之名也必将传扬天下,是时他再剑指大池,那两个民心失尽的帝王民王,又何如挡得住他?我本是想尽快攻下飞羽而后挥军北上攻略墨州,夹大胜之威,再取中州江地,与北地南北对立,哪想几次进言尽快进攻竟被那赵江流以小心巫术为由挡了回去,我蛮大势,去矣。”

说完,他眼神凌厉的看向三人,喝道:“蒙齐,蒙布听令!”蒙齐,蒙布走到他身前跪下道:“仅听军师令!”他从怀中模出了两块调兵令,交给两人道:“你等二人,各率营中所有亭州军,将我军营中所有巫师就地处斩!不得有误!”“得令!”蒙齐,蒙布接过令牌,便匆匆跑出帐外调兵。

仓琼对蒙成道:“拿上你的银枪,与我前去中军大帐,斩乱蛮之祸源!”说完,便带着蒙成向中军大帐走去,此时的中军大帐也刚刚收到了蛮王传来的消息,正在议论着如今天下局势,呼本蒙刚要派人去请仓琼前来,哪想话还没出口,仓琼便推帘而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帐中的大巫师。

他刚入帐中,一蛮兵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喊道:“报,大将军!亭州军正拿着调兵令在营中四处斩杀巫师!”赵江流一听,立刻怒道:“反了他们了!是哪个给的他们调兵令?!还不快将那些池人一并杀光?”

蛮兵正准备领命而去,仓琼却一把抓住那蛮兵喝道:“我也是池人!何不先把我杀了?!”众将军不知他是何意,但对他都没什么敌意,反而非常佩服这个池人,卫咫道:“军师你就别胡闹了,你怎能跟那些池人相比?而且他们乱杀我蛮巫师,就算是我蛮兵,也该当处死。”

仓琼慢慢走到赵江流身前,他看着赵江流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那调兵令是我下的,我只是想看看大巫师口中的巫术究竟有没有士兵们手中的刀枪厉害。”说完,他向后退了几步,喝道:“蒙成!诛乱贼!”又轻声对赵江流笑道:“若是巫术果然如此厉害,那大巫师杀我一小小徒儿,应该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吧?”

他说完,那蒙成已提着银枪走向赵江流,赵江流又惊又怒,手中什么兽骨粉末,什么兽皮小人全往蒙成身上丢去,一边丢着一边怒道:“仓秉障!你这是谋反!你这是叛乱!大将军?诸位将军快来救……”话还没说完,蒙成的银枪已刺入他的心口。

众将领惊呆了,蛮地之希望仓琼,竟然把大巫师给杀了?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有些将领心中有怒,却不敢直言,毕竟他是王上唯一女儿的驸马,也就是将来的蛮王,有些将领虽把仓琼看成好友,但仓琼此举,却让他们怎么也猜不透。

仓琼看出众人心中疑惑,将原先在自己帐中对三个徒弟说的话又对帐中众人说了一遍,又道:“诸位将军,因此延误战机,我蛮大势已然去矣,秉障有愧于王上,所以秉障绝不能再让如此祸乱再在以后的战事中重现,如今只是对弱小的飞羽国,若是以后遇上北地的铁甲军,诸位还如此信奉巫术之能的话,那时秉障纵然有通天之能,只怕也再无回天之力了,所以秉障必须除掉这祸乱,杀我蛮巫师者,罪当斩首,秉障愿受斩首之刑。”说完,竟跪在了地上。

众人听他那么一说,也知因为自己满目的信从而延误了战机,如此大罪,若仓琼该受斩首的之刑的话,那他们就该受五马分尸之刑了,他们心中满是愧疚,听仓琼说让人斩首他,众人就更是愧疚,呼本蒙连忙扶起仓琼,道:“我等不听军师之言,导致大势北去,实乃我等之过,更是我这大将军的过错,要说有愧于王上,我首当其先,军师杀巫,却是杀得好!而我,只怕无能再做这大将军之位。”

说完,竟从案上把将印递给了仓琼,仓琼推开将印道:“大将军,如今之计,不是归罪于谁,而是尽快攻取飞羽,兵回三石江,准备渡江作战。”

卫咫一听要开战,那兴奋劲一上来,也忘了先前的事,急道:“对对!军师说得太对了!光看着不能打实在太难受了,还不如让我绣花呢!”

呼本蒙笑道:“好啊,今夜我军便要攻城,你就在营中绣花吧。”卫咫连忙拿起大斧做出要拼命样大喝道:“那怎么成?!我手这般粗,绣出来的花那还能叫花吗?”

另一个次将军张行取笑道:“那不叫花,那叫大汉绣馒头,哈哈哈。”帐中众人一听,也都纷纷大笑起来,此前巫师被杀时的尴尬气氛一下就没了,卫咫怒道:“姓张的!你可敢与我较量一翻?”

张行拿起大刀就笑道:“有何不敢?先说好,谁输了谁明rì就在营中绣馒头吧,哈哈哈。”说完,两人就要走出去,呼本蒙喝住两人道:“军中议事,胡闹什么?”卫咫委屈道:“明明是他先挑事的。”张行刚想反驳,仓琼却笑了笑道:“两位将军不必争了,明rì之战,两位将军谁能最先攻入那三水城,便算是谁赢吧,帐中诸位可以做证。”

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三个时辰就结束了,随着三水城内的火光慢慢燃起,蛮王的旗帜也被军士们立在了城墙之上,不一会儿,那飞羽国主的尸体不知被哪个蛮兵用绳子捆着吊在了城墙上,一同被吊在城墙之上的,还有那许多巫师的尸首。

此时已是清晨,那一轮红rì自东方升起,光明自城墙之上,开始慢慢向下照耀着下方的众人,仓琼背对着红rì,他看着前方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忽隐忽现,他隐约听见呼本蒙在城墙之上大声念着王上的手谕:“飞羽从此无国之称,无王之位,为南地之州,吾王仁德,赐名羽州,从此归属南地,若有抵抗,视之叛逆,杀无赦!”伴随着他的声音的还有军士们的欢呼声,百姓们隐约可听的哭泣声,那些声音交杂一片,好不扰人。

声音太大了,仓琼用双手捂住耳朵,光线太强,刺得他头晕目眩,他闭上双眼,可就算如此,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光线却是越来越强,而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

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周围的人们,光线太强,让他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模样,他颠颠撞撞走了几步,身子却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毫无气力,接着,他倒在了地上,一股临近死亡的感觉慢慢涌上他的心头,自己怎么了?这便要去了吗?为何会是现在?想着,他的头更加的晕了起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便晕了过去。

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明,仓琼身处在这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手脚外,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这里便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吗?我要在这等待来生吗?“有没有人?!”他对着黑暗中大吼,可是却发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是自己的嘴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开始绝望了,自己怎么会死呢?前一刻还活得好好的,可现在,自己又怎么能死?王上的大业还未完成,北地还有潘欣,柯苠还在南地等着自己,到头来,她等到的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吗?还有她肚中的孩子,我不但未能帮王上完成大业,就连这做父亲的责任,苍天你也不给我吗?

往事一件一件自他脑海出现而又消失,他又想起了那心中的抱负,那尚未完成的抱负,二十余年的浮生,便就这样结束了吗?苍天啊,若这就是你给秉障定下的命,请给秉障那未出世的孩儿,一些好命吧,至少让他别受这战乱流连之苦,秉障谢矣。

说完,他盘腿坐在地上,不再言语,一rì,两rì,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他感觉自己已在这黑暗中坐了百年,等了百年,今rì,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潘欣挥军南下,南地所有男人都战死在沙场上了,女人和孩子们哭泣着被铁甲军一个一个往一个大坑里推,其中还有柯苠,他注意到柯苠手中牵着一个男孩,正绝望的看着他,她们被推到坑中,铁甲军们开始掩埋大坑。“不!”他怒吼着惊醒了,这是他百年来做的第一个梦,但这仅仅只是梦那么简单吗?没了他,南地真能支撑得下去吗?

仓琼抬起头看向头顶无尽的黑暗悲声道:“苍天,放过我那妻儿与孩儿,我愿用一切与你交换,说话,你倒是说话啊!!!”喝完,仓琼发现身边的景像变了,那无尽的黑暗突然变成了透天的红光,而自己所站的地方,竟有熊熊大火正在燃烧,而自己的身体,竟变成了一只凤凰。

突然,眼前再次一片光明,他先是听到自己三个徒弟开心的叫声:“师父醒了,师父终于醒了!”他看到呼本蒙,卫咫,张行三人担忧的目观,呼本蒙见他醒了后就拿走了他床下的火盆道:“你中了那些巫师的蛊术,还好还有人知道可以以火驱蛊,不然我们就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回去见王上了。”

“过去多久了?这是在哪?”呼本蒙知道他问的是他昏过去到现在已经多久了,答道:“才两个时辰,我们现在在三水城内,你若不活过来,我就只能提着我的头颅还有你的尸体回去见王上。”

才两个时辰吗?我怎么感觉已过了百年般?蛊术?呵呵,原来只是这般雕虫小戏,也不过如此,想着,仓琼只觉身心疲惫,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苍天令最新章节 | 苍天令全文阅读 | 苍天令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