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传来盲音时,她意识到俞羲丛已经挂了电话,盯着手机上闪烁的蓝光她十分虚晃,刚刚泛起的睡意又隐去了。
这一夜她睡的很浅,翌日清晨睁开眼时,才发现昨夜不曾拉上窗帘,窗外飘着零星的雪花。
圣诞节真的快要到了!望着零星飘雪她想到了俞羲丛昨夜说的圣诞节,也想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肋
电话响起时她对着雪花发呆,是所里举办的研讨会通知,挂了电话正要起床,手机又响了,是一个生号码,她边思忖这个号码边接通。
一个沉缓的声音:“水心,元旦的事恐怕有变化,到时我再通知你,还有,我联系你的事不要跟俞羲丛讲!”
是兰慎轩。
“不能有变化!”水噌的坐起,“兰慎轩!不能有变化!”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件事情上了,她一直怀疑自己在生育上有问题,那天听到母亲和淼淼的对话后,她才明白自己是被淼淼下了药,但现在她月兑离药品了,她和俞羲丛没有避孕措施,她认为自己很快就会怀上,一旦怀孕她得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到时候她是不能够随意出国的。
“兰慎轩,”她缓了缓自己的口气.
“如果你那天所言属实,如果你也愿意帮忙,请你务必在元旦前后的时间里帮这个忙,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至于与你联系这件事,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去河内寻人,我只允许自己再寻一次,成与不成,我都不能向过去那样把它当成生活的主要任务了,因为我有家,我得顾家!再者,我不会影响你的,我知道你的职业忌讳被不相干的人关注……”镬
“不,水心,不是我忌讳关注的问题,关键是我不愿影响到你们的生活,或许你不知道,他调查过我,但他因此受到了反调查,调查结果暴露出他为多位大陆官员洗过钱!虽然他处理的很商业化,政策处理不到他作为美国商人的这种交易,但是他有没有其他隐蔽的东西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尽量避免平生事端,不管他的行为见的见不得光,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他、影响你的生活,你明白吗?”
水被洗钱二字分心了一下,但此时不是探讨俞羲丛的时候,她笃然的说:“我明白,我不会,请你告诉我,元月一号我能打通你那位朋友的电话吗?”
“……这个我现在不能确定,因为事情有些变化,元旦前我会再联系你!”
“你……”水无奈的抿唇,但她知道兰慎轩办事是稳重的,他说事情有变必定有他的原因,只好不作声了。
挂了电话她起床去露台上立一会儿,窗外雪停了,园丁女人坐在花墙下捣花籽儿,体格肥大的园丁女人是一位大肚子,一年到头挺着男人一样的啤酒肚,据她自己说是爱喝酒的缘故,她总是在夏天的时候酿制许多花酒陈在地窨里,天天就菜喝。
水这时看着园丁大嫂微微隆起的小月复,莫名怔了一下,紧接着脑子里凌然一声————“她的大肚子是假的,假的……”
这是淼淼昨天受惊后口齿不清喊出的话,这句话……?
水手心里的帕子攥紧了。
这句话在说什么?这句话在说谁?
“那个坏女人来了,那个坏女人来了,心心快跑,心心快跑,她带了三个男人,她要把你也害掉,她的大肚子是假的,她的大肚子是假的,不要相信她……”
她不由的把淼淼昨天的话返回来听,当时她太过紧张,没有顾得了这些话,此时倒回去听,为何这般诡异?这……
正在迷惑间,电话响了,是婆婆打来电话问她哪日过夏宅,她说所里开年终研讨会,等周末一并再过那边吧,末了婆媳二人寒暄几句收了线。
挂了电话再去想淼淼的话,却没了刚才的诡异之感,或是淼淼发病疯讲的吧,没有继续多想。
这日去研究所之前她想到了地窨里的花酒,下去挑了挑,挑出一坛香味最醇的花酿来,打算周五去夏宅时,给夏女乃女乃带一坛过去。
然而去夏宅推到了周六,因为俞羲丛周五回来了。
俞羲丛只不过仅走了一周的时间就回来了,这不稀奇,他回国的规律就是这样的,七天不回八天回,至多不会超出十日。
他给水带回来一只围巾,纯白色的,大大的,水说很像俄罗斯的风格。
俞说,对了,而且是前苏联的东西。
他说天冷了,出进要注意保暖。
这围巾是他给水买的最不起眼的小物件,水却是喜欢的紧,当天就戴起来了,戴着这纯白色的前苏联共产商品,她想起了谁院西边的那间储物室。
记得里边有一架正宗的苏联多姆拉琴,她心情好,俞羲丛又赋闲,于是鼓动他一起去储物室淘宝。
他们在储物室找到那只‘多姆拉’,但吱咕半天不会使,俞羲丛却被一只小小的口琴吸引了。
这间储物室中的东西全是他无意识的收藏,好多东西放进来就遗忘了,今天重拾手边竟有些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将口琴横到唇边发出一声乐音时,水正淘出一架手风琴。
二人如获至宝的一人一件乐器出得门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南边的大植物园走去,水说手风琴其实是一种音色变化很丰富的乐器,小时候她们在学校剧场参加演出,她最拿手的就是手风琴。
俞呵呵笑:“小时候?现在才几岁,还说小时候,我觉得心心这个年纪就是我的小时候!”
水嗔他,自说自话:“有一阵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架班东尼手风琴。”
俞伸胳膊抚模她的发顶;“这个好说,先生为你实现!”
谁院的植物园堪称小森林,地势辽阔,树木繁多,在树林的中心区辟出一块空地,面积很大很阔,不圆不方不规则的一大片空地,他们在空地处停下,俞羲丛双手一撑坐到了一株矮树的粗枝干上。
“来,太太给我来一曲!”
水被他坐在树干上的动作吃了一惊。
“你不怕压断树干?”
俞羲丛拍拍壮实的树干,“结实着呢!”
水抿嘴嗔笑。
不说了,她把手风琴挎到胸前。
很快,一部苏联电影《这里黎明静悄悄》的插曲欢响在树林里。
植物园树木虽多,但冬日的枝桠大部分果直,就显的冬季植物园地势益发宽旷,这旷园便多少是萧条的。
然而这份萧条却被怀旧的乐声染上了浪漫。
水手指灵活翻飞的拉动风琴,夫妻二人都是白毛衣休闲裤,远看仿若情侣装似的,也是一份无意中的和谐。
天空飘着十分零碎的六瓣雪,拉风琴拉到兴头上的水在雪地上边演奏边快乐的转圈,梳成清水直发的黑发上带着一只细细发夹,很像韩国电影里的清纯女孩。
俞羲丛看的凝了神……
《这里黎明静悄悄》的乐音一停,坐在树干上的俞从懵懂中清醒。
他呵呵笑着将口琴横在唇边,一段深沉的曲子出现了。水知道那是《寂静之声》的旋律,她背操手边漫步雪地边聆听口琴的旋律,不久,她在乐声中给俞的曲子填上了词——
你好黑暗/我的老朋友/我又来和你交谈/因为有一种幻觉正悄悄向我袭来/在我熟睡的时候留下了它的种子/这种幻觉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缠绕着我……我看见成千上万的人/人们说而不言/听而不闻/人们创造歌曲却唱不出声来/没有人敢打扰这寂静的声音……
他吹旋律,她填词,琴瑟和谐。
不知不觉,这深沉的乐声中,雪花绵密了,忽然,口琴声停了。
“心心,你过来。”树干上的俞羲丛说。
“嗯?什么?”
“你过来!”
水吧嗒眼懵懂的走过去。
坐在干树条上的俞羲丛捉住她的袖子,然后他俯来,绵绵的两片唇落到水的唇瓣上。
他吻住了水,水被他塞进怀里。
吻得太深,他从树枝上滑下来,但两人的嘴没拆开,牢牢吃在一起。
……
“心心,我们回家吧!”一阵醉吻过后,俞羲丛呢喃的一声。
“还早,不回。”水在他怀里几不可闻的出声。
“不,我们回家亲、上床亲!”他抱住她,唇压在她的发顶。
“讨厌,大白天……”水反对,声音微不可闻。
“不,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不管白天黑夜。”
迷蒙间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空地上,她被俞挟到了林子外,手风琴落在身后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