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呢?”惠说:“舅妈,水心呢。”
“哟,刚刚上楼去了,怕是还不知道客人到了吧。”正说着,吴妈已经上楼去叫了.
“水心就不用介绍了,老同学了.”惠呵呵笑着说。
众人坐下,夏老太太两眼一瞬不瞬盯着兰慎轩,许久才啧啧出声,戳了戳自己儿媳的胳膊道:“这孩子怎么比咱家孩子还俊啊!”肋
众人哈哈一笑。
水在一片笑声中出现在楼梯口,楼梯口有些幽兰的小射灯,光线幽幽蓝蓝,投在水的身后就是一道追光,把穿白色连身裙的她衬的氤氤氲氲,如梦似幻,偏巧她又挪动的很慢,直至人们的笑声稀落了,楼梯上的她成了众人的注目点。
“水心!”是伊惠及时而又清脆的一声唤,把她从懵懂中唤醒。
她雾蒙蒙的一双水瞳方才从兰慎轩脸上移开。
伊惠迎过去挽老同学,心情复杂的看着楼梯上的美人儿,一袭素净白裙,一头自来卷浮披发,一切简约,虽不着首饰,但一枚婚戒却潋滟生辉,那是奢侈婚礼的最奢侈,表妹小柏说,那戒指,可抵一座城!
刚走下楼梯,伊惠就挽了水胳膊拉进沙发里。水夹在中间,一边是惠,一边是夏老太太,对面是她的丈夫,这个角度让水想起昨晚俞羲丛说过的话:‘坐对面好吧?坐对面才能把你水心心看的清清楚楚!’镬
紧挨着水的夏老太太拍着水的手开始话痨了:“惠啊,你可要赶紧的结婚了,你跟水不是同学吗,水还比你小都结婚了,多好啊,赶今冬明春再生个大胖小子,多欢喜啊!”
夏老太太显然是人多乐坏了,话匣子说开就开了,捅了捅自己儿媳妇骆棋说:“水水这孩子好生,我看的出来,胯子不小,有侉子的人好生。”
“谁没侉子!”小惠嗔笑着说一句。
夏老太太可听不见,继续说:“女乃水也会旺,到时候可不兴学现代人,动不动给孩子喂女乃粉”
老太太的老花镜盯着水微微起伏的胸啧啧出声:“水水你的女乃水一定旺哩,可不要……”
水的脸都红到要青了,幸亏老太太还顾及周边有陌生男士,不象平时一样想说乳说乳、想说臀部说臀,八十七岁的夏老太太真真是活泼到返老还童了,说话压根儿是孩童般的随心所欲。
俞羲丛在一边为小妻子解窘,他笑着说:“借您吉言,借您吉言!”
这时夏宅的那只大波斯猫钻进水臂弯里,这猫怪的很,自打水嫁进这个家,它就黏上了水,也不知哪儿对上眼了。
水这时不方便象平日那样抱着它,把它推开了,怎知它赖皮的很,周周转转又钻进了水的臂弯,水来回推的怕难看,任它死皮赖脸卧怀里了。
“惠的订婚宴定在哪一天了?”俞羲丛随意问一句,眼睛看向兰慎轩。
“还没有定日子!”兰慎轩放下茶盏,得体微笑。
俞羲丛微笑点头,转脸向伊惠道:“有了日子知会一句,我和心心后天去费城,这次呆的时间可能长,不过到时候一定回来参加二位的喜宴!”
水闪着黝黑的眸子看丈夫,并不为他后天去费城的主张惊讶,因她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她至始至终只在想一件事情:原来兰慎轩的失踪,只是于她而言的失踪,在别人,他并没有失踪。
所以她的那桩隐情应该永远埋藏,对不对?她凄凉自问,紧接着凄凉自答:是的。
当初,仅仅是她对他吐露那件隐情之后的短短一周,他便人间蒸发了。
没有留下一言半语的消失了。
直至今日,她才再一次见到他。
兰慎轩的眼睛深幽黑沉,此时深深看向灯光下的水心,素雅的水心,臂弯里窝着一只软体大猫,一截儿牛乳一般的手臂轻轻搭在花猫身上,少言寡语,脸颊绯红。
俞羲丛也不时扫向静若处子的妻子,她静的有些失态了,但她自己不知道!
晚上夏宅的晚餐结束后,伊惠兰慎轩告辞,兰慎轩驾着高头大马的越野车消失在夜色后,俞羲丛揽了揽身边的水:“进去吧,有些凉了!”
水点点头转身进去,回屋众人又叙一时,方才各自回卧室。
俞羲丛一进卧室便来了一句:“心心,以后不要玩猫!”
正要去换睡衣的水诧异看他。
“猫身上有钩虫,对怀孕不好!”
水脸一红,转身进衣帽间了,早之前她就在楼道听到过他和他母亲说那只猫,他说把那只猫送人吧,总黏着心心。
她慢吞吞套着睡衣,脑子里思想着俞羲丛口里的猫,思想着兰慎轩,迷蒙间,身上盘来两胳膊。
“心心,不穿这种衣服,小孩子才穿这衣服,你是女人了,不穿!好吗?”俞吻着她的耳。
她或是心乱,脑子又被兰慎轩与猫干扰着,所有迷茫,迷茫间任凭俞抹去了她身上的棉质睡衣。
她没道理拒绝俞羲丛的床事,虽然想到了昨夜的不愉快,此时却没法升起火气来,他醉了,况且他又没得逞,怎么跟他去计较,这么久没在一起,现在他要,她没法拒绝,給俞羲丛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日水照样是在俞羲丛醒来前起床了,没办法,她得洗床单,她从小练就了高超的抽床单本事,再怎么醒觉的人都能被她不知不觉的从身下将床单挪出去。
拿了床单在浴室清洗时,她想起了昨夜俞羲丛说去费城的话,她犯愁了。
她查过许多相关的医学资料。她这个毛病,一有‘床事’就犯的更频,可不是,前几年本来服药服的毛病稀了,可结婚后立马犯了。
她又不能拒绝俞,到了费城她可怎么遮的过去?
……
上午回谁院后,俞羲丛在家看文件,水在卧室的大露台上做瑜伽。
今儿总是做不下去,心乱!
于是没多久她就关了屋里的音乐出客厅了,她想跟俞羲丛谈谈。
出得客厅,俞羲丛正在用电话跟人顶对文件内容,他的美语其实比汉语流利,每一个音节都不是用口说出来,而是流出来。
水立到窗前听了一时,money,money,cash,枯燥的钱钱钱,钱的字眼频频出现,水垂头,双手拽了拽两只耳垂,转身去寻修花枝的剪刀。
俞羲丛挂了电话又给沃原去电话,口气不甚好,问Black的股权转了没有,问明日的航班申请了没有。
听到航班,水修着花枝的手顿住了,待俞羲丛挂了电话,她转过身来,黑眼睛看着俞羲丛:“我暂时不能去费城!”
俞扯过茶几上的两份文件蹙眉看着没有抬头,过一阵他掷开手上的,又去翻几上的,他一边翻着面前的大堆文件,一边道:“明早五点的航线,今天收拾好明天不乱!”
这口气不容人再多言。水拈着花枝的手垂了下去。
知道自己屡次拒绝很说不过去,丈夫领妻子走,天经地义。
俞这一次是根本不征求她的意见了,可见她还留下留不下。
拗不过就罢了,省的两人都闹心。
水的第一次费城之行,并没有常人的那种兴奋。
不过她尽量保持出些许兴趣,只是她有些晕机,到了费城,人事不省的从头一日睡到第二日清早,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立刻去看床单。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看看身边俞,并未惊醒,她又轻轻的躺下,望着有花纹吊顶的天花板,这时候知道是在异地,身边却睡了同乡人,是她的丈夫,犹记得,夜里吐了几次,俞照顾她清洗喝水,好生忙乱。
自己什么时候就真的时时有人照顾了?她笑了,转脸去看俞,沉睡着,穿着灰色的睡衣,她又笑了。
模索着下地后,在浴室大镜子前看到自己的笑脸,一瞬间想到俞羲丛前天的酒疯,方才嗔自己还真是忘性大,说过去就过去了。
不过人活着,该忘性大的时候就该大,不是吗?太计较有什么用?她摇摇头又笑了。
从浴室洗漱出来想起来这里是没有阿姨的,上个月就听俞说过。
俞一夜照顾她,想他也没睡好,她没去唤他,轻轻打开门,转着楼上楼下找餐厅,这房子好大,俞的每处房子都大,可见他的喜好便是宽大。
厨房是开放式的,橱柜酒柜吧台,与谁院不同,样样欧式,水感到极为眼亮,
她兴兴头去灶具上撸胳膊时,却下不来手。
好半天没找着一颗鸡蛋,正翻腾着,门铃响了,她顿住手疑惑要不要开时,俞羲丛睡眼惺忪的立到了楼上,见她在吧台前愣着:“去,开门,早餐来了!”
她于是欢天喜地的去看门,一身白衫的黑仆将托盘妥当安置到吧台上,水千谢万谢!
黑仆一走,俞就从楼上下来了,已经洗漱过,边走过来边说:“真不礼貌,不打招呼就起床跑了。”
水笑嗔:“睡觉还要人赔着!”
“你陪我睡了吗?”他随着水用了这个很中国味儿的词‘睡’,除了发酒疯那次水没听到过他用这样的字眼儿!
水一滞,红着脸不理他。
昨晚她吐的一塌糊涂,倒头便睡了,他没做那件事,在她看来,他只要沾着她就要做的,仿佛不做就亏着他自个儿了。
“不是说没有厨子吗?”水问。
“没有厨子,不等于说没有饭啊!”俞抚着她肩坐下来,笑溶溶的说:“吃吧,昨晚也没吃。”
水确实饿了,坐下细细用餐。
这一日俞带水到他的母校,他们先在大学附近一处犹太人开的便利店驻足,犹太老板向俞热情而欣喜的打招呼,显然是旧相识,他把水介绍给老板,老板一个劲地叫着beautiful、beautiful。
俞羲丛乐的合不拢嘴,还没见过他这样的孩子样。
告别犹太老板后,他不开车,执意要步行,他牵着水的手从曾经走过无数次的便道弯弯转转的走。
半个小时后到达母校。
站在这所世界名校的高大建筑之下,水惊讶的张大了眼,艳羡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展开,她不曾为俞羲丛的财富骄傲过,但此刻她真的为他的学识感到骄傲。
俞羲丛一直含笑看着惊喜的小妻,终于幸福到极致,他捧过她的脸,在高楼的阴影下深深的吻她,吻的很久,她被吻到窒息,放开的那一瞬间,她呆呆的望俞。
他的眼睛,很真!
然而她却诧异了,忘了方才的惊喜。
她觉得,这种真,多么莫名!
“明天带你去看自由钟!”
“明天?”水眨着眼睛道,“你不是要我帮忙?”
来时飞机上,俞说她过来能帮他大忙的,这话她居然信了,因为她精通英法越日四种语言,译东西是大拿。
俞揽住她脑袋,对她的瞳仁说:“又没说让你白天帮忙,现在就想帮吗?”
他自己又觉得自己的动作语气年轻的不得了了,好妙的感觉。
“那,”她看着他逐渐升起**的眼,忽然明白了!
“讨厌!“她的棉花拳砸到俞胸脯上,她打完后为自己的动作害羞了,要垂下头去时,俞却问:“我壮吗?”
“嗯,”她抿嘴笑,认真答:“壮壮的,就像小猫。”
说出这句从来不曾说过的俏皮话后,她就明白了,自己此时是真心快乐的,不是平日的伪装!
这种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