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求欢 第五章

作者 : 朱映徽

漆黑的夜幕,高挂着一轮明月,那月儿虽然莹洁美丽,周遭却没有半点星子的陪衬,看起来格外孤单。

看着看着,钟苹儿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隐没。

“孤单啊……”她喃喃自语,这两个字,让她的脑海浮现一抹高大的身影。

说也奇怪,今日才与那位皇甫公子初次见面,但是她想起他的次数,就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他那张俊朗出色的脸孔,就仿佛在眼前一般清晰,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那双深邃黑眸闪动的阴郁光芒……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小姐……该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小桃半开玩笑的问话闪过脑海,让她的双颊蓦地爬上一阵躁热。

不……不会是因为这种原因吧?

钟苹儿在心中匆忙地否认,然而她生平头一回被一名男子占据了思绪,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过去整整十年她和外祖父、外祖母一块儿生活在岛上,那儿虽有一些奴仆,但除了外祖父以外的男子连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完。由于太少相处的缘故,她才会对于陌生男子如此介意吗?

可……这一路上,她和小桃也遇过好几个男性掌柜或是小二哥,她也从没有任何古怪异样的感觉呀!

钟苹儿轻蹙着眉头,对于初次产生的这种异样情绪,感到有些困惑不解。

不过她并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个原因来,就暂时将它抛到脑后吧!

然而,即便她不再一直想着那个问题,思绪却仍绕着皇甫彦打转。

“到底他一直以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为何瞧起来那么的抑郁不快呢?”而要有多么沉重烦闷的心事,才能让眉心产生那么深刻的折痕?

在她跟外祖父、外祖母生活的这十年来,除了病撅撅的情况外,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开开心心的,甚至还会逗两位老人家开心。

外祖父就常说她像是笑神附身似的,成天嘻嘻哈哈的,还说她的笑容像春日暖阳一样,无论什么都能融化。

倘若……她能让那个仿佛心头笼罩霜雪的男子也感受到一丝温暖,进而不那么郁郁寡欢就好了。

不过先别提他看起来根本不想她靠近,他们甚至都只是暂宿于这间客栈的旅人,很快就会分道扬镰,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呢……

正当钟苹儿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些细微的声响传进耳里。

由于习武多年的缘故,她的听力比平常人要敏锐一些,那隐约传进耳中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有人刻意蹑手蹑脚的步伐,让她直觉事有蹊跷。

外祖父在她与小桃行前曾经叮咛过,提醒她们人心难测,这一路上或许可能会遇上一些心怀不轨的盗匪,要处处留神。

难道,这会儿她真的遇上了偷儿?

钟苹儿谨慎小心地朝诡异声响的来源靠过去,果然就见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鬼鬼祟祟地翻过客栈的墙。

她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动静。

“那个姓皇甫的,住在哪间房?”其中一人悄声说道。

皇甫?难道是皇甫彦?

钟苹儿惊诧地瞪大了眼,更专注地想将他们的对话听个清楚。

“先前我佯装客栈的客人,看见他走进二楼最里头的那间客房,而他的随从住在他的隔壁。”另一人低声回答。

“那好,今晚一定要顺利将那对玉镯偷到手,好拿去领赏!”

“万一那家伙突然醒来怎么办?依我看……不如先潜入他的房里,将他打昏再动手?”

“好,这样也比较保险些,就这么办吧!”

听了他们的计谋,钟苹儿气得横眉竖目,差点忍不住跳出去指着他们的鼻子痛骂一顿。

这两个可恶的偷儿,非但想要偷人财物,还打算动手伤人,真是太过分了!

光是想到皇甫彦被他们打伤的情景,钟苹儿的心口就蓦地揪紧,一股焦急的情绪翻涌上来。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坏蛋得手,不过……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在这种时候大声嚷嚷,肯定会打草惊蛇,让他们两个脚底抹油开溜,可现在去报官恐怕来不及了。

况且,她虽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没有真凭实据,甚至连他们长得什么模样都没看到,口说无凭,只怕就算报了官也没有用。

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好!就来抓贼吧!”她轻声低语,美眸闪动着决心。

虽然过去十年来在外祖父的保护下,她根本没有实际和陌生人交战的经验,不过外祖父总是称赞她的反应灵敏、功夫尚佳,既然如此,只是要对付一般小贼的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钟苹儿屏气凝神地跟着,没让那两个贼头贼脑的偷儿发现。

她心想,贸然出手将他们抓住也不是办法,必须得要有凭有据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否则若是那两个家伙在官府里矢口否认意图行窃,甚至反过来指控她诬告,那可就麻烦了。

为此,她必须要人赃俱获,让他们无从狡赖。

“今儿个遇上我,算你们倒霉。”她悄声低语。

眼看那两个偷儿攀上了客房窗边的一株大树,鬼鬼祟祟地推开窗,轻悄悄地潜入房里时,钟苹儿的眸光一闪。

“就是现在了!”

她施展轻功,尾随他们跃入房中。

这时月儿正好被乌云遮蔽住,未点灯的房内一片幽暗,但仍勉强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甚至还听见了声响,肯定是他们打算动手伤人了!

钟苹儿不假思索地出手,很快地擒住其中一人的手臂。

房内的偷儿们受到惊吓,下一瞬间,有人影从窗子仓惶地逃离。

钟苹儿知道自己没法儿同时间逮住两个人,但是无妨,只要她逮住其中一个,还怕官府的人不能问出另一个同伙的下落吗?

正当她想要更进一步地制服这个偷儿时,想不到这人却突然出手还击。

她虽然反应灵敏地松手并朝后跃开,躲过了猛地袭来的一掌,却因为对房内的摆设不熟悉再加上过于幽暗,不小心撞上了一张木桌,腰际被坚硬的桌角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她皱起了小脸。

就在这个短暂的闪神空档,那个人迅捷如豹地扑了上来,不仅擒住她的手腕,壮硕的身躯还欺压过来,将她压倒在地上。

“放开我!你这个可恶的偷儿!”

听见她恼怒的娇叱,压在身上的颀长身躯明显一僵。

这时候乌云飘过,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再度露脸,莹洁的月光自窗子迤逦而入,让他们瞧见了彼此的脸孔。

“是你?”

“是你?”

皇甫彦诧异地盯着她娇美的容颜,怎么也没想到逮到的人竟然会是她!

钟苹儿也同样的震惊,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俊朗的脸孔。

敢情她刚才在幽暗中,误将他当成那两个偷儿之一?老天!

该说她的运气太差,还是那两个偷儿的运气太好?

一想到让那两个偷儿逃跑了,一股懊恼就涌上心头。

“快点放开我!”她急切地低嚷。

“放开你,好让你溜掉?”皇甫彦眯起黑眸。

“什么溜掉?我是要去追那两个逃跑的偷儿!”

“你以为我会相信?我看你跟那两个家伙是同伙的吧?”皇甫彦眸光危险地盯着她。

由于打算明日启程离开杭州,因此今晚他早早就躺上了床榻,本想好好睡上一觉,想不到却迟迟没有睡意。

今日在湖畔发生的事情,还有那张娇俏美丽的容颜,不断地浮现脑海。

想着她荒谬可笑的误会,想着她莽撞冲动的举止,想着她那双看似盈满真诚关怀的眼眸,他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与纷乱。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一直绕着那个名叫钟苹儿的姑娘打转,他的情绪就变得更烦躁。

他实在不懂,像她这样一个陌生又古怪,行事莽撞又冲动的姑娘,凭什么如此占据他的心思?

然而不管原因是什么,她确实严重扰乱他的心绪,害他迟迟没有睡意。

就在他刚强迫自己闭上眼,在心里严厉禁止自己再想着那抹娇小美丽的身影时,却听见窗边传来可疑的声响。

诧异之余,他屏气凝神地注意着房内动静,不一会儿就见有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推窗而入。

既然趁夜模黑潜入,来者肯定意图不轨,就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知道他身上带着价值连城的龙凤玉镯,抑或只是随机挑对象下手的偷儿?

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什么,既然被他察觉了,他就绝不可能让他们得手。

为了逮住对方,他先按兵不动,继续躺在床榻上佯装熟睡,直到感觉有人影靠近,他才从床榻蓦地一跃而起,打算一举擒住对方。

想不到,就在他正欲动手逮人时,忽然有另一道身影自窗子跃入,不但宛如一阵风地扑到面前,还出手扯住他的手臂。

他暗暗一惊,立刻出手还击并且制服对方,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抓住的人竟然是扰乱了他大半夜思绪的人!

钟苹儿立刻瞪大了眼抗议道:“什么同伙?我才不是呢!”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大半夜的潜入我房里?”皇甫彦开口质问。

一想到她有可能是那两个家伙的同伙,他的胸口就霎时燃起了一团怒火。比起让那两人乘隙开溜,他竟更在意她是否是个意图不轨的偷儿。

稍早她的担忧、关怀、真诚的眼眸,难道只是为了让他降低戒心,故意伪装出来蒙骗他的吗?

这么一想,皇甫彦胸口的怒气又更炽烈了几分。

“当然是要帮你捉贼呀!”

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皇甫彦微微一愣,随即怀疑地问:“帮我捉贼?你又怎么知道会有贼要潜入我房里?”

“因为我睡不着,所以就到屋顶上去吹风、赏月,结果发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一路跟来啦!”

听了她的说词,皇甫彦轻嗤了声。

“你以为我会相信?”

“为什么不信?我说的是事实呀!骗你做什么?”被人当成骗子,让钟苹儿为之气结。

看着她那仿佛蒙受不白之冤的愤慨神情,皇甫彦沉默了下来,冷静地将整件事情好好地思索过一遍。

倘若她和刚才那两个人是同伙,他们应该一块儿采取行动才对,但她却是随后才闯了进来,并且一点也没有鬼祟掩饰行踪的意图。

再者,假如他们真是一伙人,察觉有同伴被抓了,另外那两个人应该会试图救出她,免得他们的身份被她供出,进而全被逮送官府。

然而,刚才那两个家伙却毫不犹豫地仓惶逃逸,完全没有搭救她的意图,她也不曾试图向他们呼救,甚至还以为他是其中一人而直嚷着他是“可恶的偷儿”。

或许,她真的是无辜的吧!这么一想,他胸口的怒气霎时消退不少。

“你真的不是那两个家伙的同伙?”皇甫彦又问了一次,锐利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眸子,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

“当然不是!”钟苹儿毫不闪躲地迎视他的目光,认真地澄清道:“我若是真想要谋财害命,今日在湖畔干么还卯足了劲儿的想要救你?直接想法子让你溺死湖中,再搜刮你的财物,不是更好吗?”

钟苹儿噘起了唇儿,神色满是懊恼。比起被他怀疑是同伙,她更不甘心的是被那两个偷儿逃跑。

“只可惜刚才房里太过幽暗,我一时错把皇甫公子当成了其中一人,才会被他们乘隙溜掉。这下可好了,没有瞧清楚他们的长相,就算是想报官,也没办法提供半点有用的线索。”

她沮丧地轻叹口气,随即自我安慰地说:“算啦!至少他们没有偷到半点财物,行迹又败露了,应该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了吧!”

这么一想,钟苹儿的心里就舒坦一些,也不再那么懊恼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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